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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新闻?还不是晓行夜宿,步量土地罢了,去?时候下雨,回来?又下雪,走的人好不烦恼,就盼着快些回来?,好好睡一觉,哪里也不如家里舒坦。”

    武继明道:“那天还跟表哥说,你们走地面,听说道上有贼还有匪,可别叫碰上了。表哥说,你们几个壮汉,骑马佩刀的,谁敢?”

    蒋铭道:“那是,我也听说有响马,却没见着。我们人多,又不带货物,响马劫我们做什么??”因女孩子声名?要紧,蒋铭和允中早说好了,路上事?一概对外人不讲。

    萧纯上道:“走这一趟远路也够辛苦的,看允中兄弟,模样?都变了,也黑了,看着糙了不少。不过他底子好,估计用不了来?春,就变回来?了。”

    允中笑道:“还是别回去?了,就为这个,这几天家里大人都夸呢。”蒋铭接话道:“我看也是!省得人说他像丫头,就是这样?儿,也够个清俊小生了,就潘安也不在话下。”都笑了。

    戏谑了一回,蒋铭问:“说说你们吧,这段时间都干什么?了?”

    纯上道:“我能干啥,还不是老?样?子。”武继明道:“纯上整天不出门?,总见不着人。我估摸是让嫂夫人拘住了!那天我看跟着一乘轿子,也不知去?做什么?,喊了好几声也没听见,就自顾去?了。”

    萧纯上疑道:“哪天?你在哪儿见着我的?”顶对起来?,笑道:“你说那天,我是跟着家里去?奉先?寺烧香了。”

    允中奇道:“纯上哥也去?烧香?这可是稀罕事?,哥家老?太爷不是最烦烧香佞佛了么??”

    萧纯上“唉”了一声:“这不是你嫂子要去?么?,非让我跟着一起去?,不然我闲疯了,寻那个无聊去?。”

    蒋铭看他说话吞吐,心想妇人家烧香,不是求福,就是求子。指纯上笑道:“我知道了。想是老?人家急着抱曾孙,难为纯上兄了。”哄然都笑了。

    纯上苦着脸道:“现在别的不管不问,只?是催促生儿子,好给萧家传宗接代?。我这才?成亲多久?老?人家韶叨,真叫人奈何不得。”

    马怀德笑道:“纯上是单传吧?那就不奇怪了,这老?人家上了年纪,都差不多。我跟你一样?,我爹说,我是老?马家千顷地里一棵独苗。为着孩子催成亲,一下子给我娶俩老?婆,她两个也争气,先?后脚地生儿子,现在我算完成任务了。如今爹娘眼睛里,只?有俩小厮,我在跟前走过,竟看不见的!当是隐形了一样?。”众人又都笑了。

    又问武继明:“继明忙啥呢?”武继明不说话,只?是笑。后说:“没做什么?,老?样?子罢了”。

    马怀德道:“他还用问?他这日子,过的可是滋润逍遥,温柔乡里赛神仙,乐不知返啦!”

    萧纯上道:“啊?继明有这好事?儿,倒把我们瞒的死死的,也忒不够交情了!”

    蒋铭拍手笑道:“好啊继明,快些招认,哪家的?这等好事?,也不叫兄弟们相?看相?看,递一盅喜酒吃吃?”

    武继明不好意思,笑说:“这不你俩不在家么?。再说你们府上规矩大,请也不得去?,等哪天我把她叫出来?,大伙儿吃几杯,乐呵乐呵!”

    允中没听明白?:“怎么?回事??是继明兄有了新嫂子了?”蒋铭早知武继明风月场中子弟,料是跟哪个行院的妓|女好上了,便道:“继明好艳福!我说看春光满面呢,快,跟大伙说说,佳人什么?来?历,你俩怎么?认识的?”

    马怀德笑道:“蒋兄还只?管问,这人在座的都见过,老?相?识!”都惊讶道:“却是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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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继明叫打趣的急了,叫道:“你们听表哥说,哪有的事?儿!”怀德道:“哎呀行了,都是自家兄弟,你还瞒什么?!”

    原来?就是上次宝乐楼聚宴,叫来?供唱的王芸儿。继明当时就喜欢她,后又叫她唱了一次,又去?她家院儿里玩耍,便恋上了。重阳节时,趁马怀德回溧水的当儿,武继明跟家扯个谎,说要跟着看他舅舅去?,谁知竟没去?!在王家院儿里连着住了半个月,就把王芸儿梳拢了,身上带的五十两银子花的干干净净。现下还一月十两银子包着她,不叫接别的客。俩人好的山盟海誓,难解难分。武继明一有空就盘桓在表子家。

    萧纯上笑道:“继明忒不够意思了,蒋兄他们不在家,也罢了,瞒的我也一丝儿不知!”

    蒋铭看武继明脸也发红了,不再取笑他,只?说:“哪天咱们再聚,继明把妙人儿也带来?,你两口儿,陪着大伙吃一杯!”

    众人接着饮酒,马怀德要行令,请蒋铭做令官。蒋铭道:“继明兄好事?儿,咱们就行一个‘风花雪月’吧,各人轮到哪个字,说一句诗,吃了门?前杯,说不出来?,吃一杯再罚一杯,再说一个笑话。”

    掷骰儿排次序,第?一个就是马怀德,呆睁了两个眼睛,半晌说不出来?,催的急了,叫葛来?官替他说。纯上道:“这不行!说不出,就该罚,还有叫人替说的?”

    蒋铭笑道:“替说也行,就只?罚一杯酒,笑话不用讲了!”来?官就说了句:“桃花依旧笑春风。”

    允中拍手道:“着!这句犯着花字,我可是不用说了,连这门?杯都归马大哥!”

    马怀德举起筷子,往来?官头上一敲,笑骂道:“这没用的东西,给个机会你,又不作脸。真当你爷不会怎地?”那葛来?官被他打疼了,摸着脑袋,又不敢使性儿,圪揪着脸,半日才?好了。

    马怀德连吃了两杯,笑道:“得悠着些喝,允中兄弟饶我一杯罢,我说个笑话。”

    因说道:“父子两个,担了一坛子酒走路,不想路滑了,做老?子的跌了一跤,啪!酒坛子摔碎了,流的满地是酒,儿子赶紧趴在地上,伸嘴儿就喝,看他老?子还站着,喊他,‘您老?还不快来?,敢自还等上菜不成?’”

    一哄都乐了。马怀德又吃了半杯,剩下半杯给来?官吃了,说了一句:“洛阳城里见秋风。”允中笑道:“云想衣裳花想容”,也吃了一杯。下面几人依次说,玩了一会儿。

    众人恐马怀德酒后闹乱,都不敢劝他多饮。怀德看差不多,就不吃了。吩咐银儿和来?官去?间壁待着,叫店家拿汤饭他俩吃。

    这厢怀德站起身,给蒋铭三个满杯斟了一轮。三人都道:“马兄年岁最长,这如何使得!”

    怀德道:“玩笑归玩笑,还是说两句正经的。马某这次来?金陵,认识了三位,还有上次见过的陆青兄弟,可谓有幸。明日我就回溧水了,不知啥时候再来?。拜托诸位,别忘了马某这个朋友。”

    蒋铭等都道:“马兄这是说哪里话来??这等客气。”

    武继明笑道:“我和他们三个相?识多年,交情没的说。待表哥下次来?,咱们再好好聚,都是金陵城里住着,还能走了谁不成!”

    怀德道:“各人都有事?呢,哪像表弟是个富贵闲人!我这次来?,见你身边不少人,就只?这几位,真正算是好朋友。不是我说你,那些抹嘴帮闲的,只?哄着你高兴,领着你往院儿里逛去?,都是什么?人!还不是图你衙内身份,混吃混喝,蹭几个钱使?你心里得有数儿,不要尽着那起贼奴才?撺掇,说什么?你都听,自家人好话反听不进去?!”

    武继明皱眉道:“表哥你又来?了,平白?的,又说我做什么?!难道你是不玩儿的?”

    蒋铭三人听这话似是有因,都不言语了。

    马怀德道:“我自然也玩,可玩归玩,不能玩过了界,像你,把自己给玩进去?了!”

    继明不悦道:“我怎地就把自己玩进去?了?表哥你喝醉了不是!”马怀德道:“我怎地醉了?今儿我自己收着哩。”

    向蒋铭道:“蒋兄,今日请三位来?,一来?为表马某钦敬之情。二来?,请各位看在好朋友份上,帮我劝劝继明,快叫他收收心罢。”

    三人不解:“马兄这话从何而来??出什么?事?了?”

    第三十二回(下)

    【蒋小官心系娇鬟】

    原来武继明自从恋上了王芸儿, 两个多?月,把身边银钱使的罄尽。现在又?起一个主?意,要给她赎身,带回家做小。琢磨怎么跟家里说, 好讨这笔赎身钱。

    问表哥要计策。马怀德一听就?乐了, 道:

    “敢是昏了头了?别的不说, 她一个表子, 打从头儿,做的就?是前门送旧、后门迎新?的买卖。虽说是你梳拢的, 换哪个孤老不一样?你做子弟的, 花钱找个快活也罢了,还?动起真格的了?这就不是你消遣她, 反是她消遣你了!”

    一席话把继明说恼了,半日没搭理他。后来好了,拉着马怀德,细讲和王芸儿的故事,说芸儿待他如?何如?何好、自己如?何喜欢她、没了她不行的话。

    马怀德看这样, 知?道难回其心意, 思量道:“这阵子我俩总在一块, 如?今犯了痴情病,万一闹出事来,恐怕姑父姑母说我的不是,不如?早些溜之大吉…”便提出要回溧水去。

    谁知?他才动这心思, 就?被他姑母, 也就?是武继明的娘, 叫去好一通埋怨,说他当哥哥的, 领着弟弟不学?好,整天往行院里跑…

    原来武通判近日在外稽查粮运,不知?从谁那儿听说了儿子的事,赶空匆匆回家来。没见?着武继明,就?对太太发作了一场,嗔着老婆不管儿子,说:

    “我整天在外头忙公事,岂知?他如?此荒唐!照外间?说,整个就?是才学?荒疏,人品散荡!儿子这样,我就?做的官再光鲜,又?有何用?你赶紧给我规矩规矩他,要是还?这样,等我忙完再说的!”发了半天狠,又?忙去了。

    马夫人急了,叫儿子来问,那武继明最会哄他娘,几句话说的没脾气,反又?心疼他,依旧当成心肝宝贝。问题没解决,把马怀德叫来,商量说:“你别急着走,跟着继明些,也帮我劝劝他,少往院儿里去,多?在家读读书、写?写?字,哪怕做个样儿给他爹看呢,好让你姑丈在外头放心些。”

    怀德领命,知?道自己说话不中用,想起蒋铭几个倒是正经人,又?与继明相交多?年了,说话或许能?听进?去。就?趁今日请客,席上?说了这一番缘故。

    怀德说道:“继明,别怨我不帮你。这事儿,明摆着违礼,叫我怎么说?前日姑妈把我叫去,好一顿数落,说我领着你不学?好。真是冤死我,你自己说,这事儿是我领着你干的么?也是奇了怪了,没见?谁像她老人家这样,疼儿子到这步田地,儿子做下不是,倒怪侄子!就?这,你还?要给王芸儿赎身,拿脚指头想想,能?行么?要是让姑丈知?道了,还?不定治我个什么罪呢,我不走,还?等什么!”

    武继明笑道:“哎呀看哥说的,没事!怕什么?我娘也就?那么说说,咱们这一拨人,除了蒋兄府上?管的严,谁不各处玩玩儿?就?是我爹,也早是心知?肚明,睁一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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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闭只一眼罢了。保不准我跟他们说,要给芸儿赎身,放在屋里,从此我就?不去院儿里了。一锤子买卖,总比流水花银子好,从今往后,我一心读书考功名,我爹我娘一高兴,就?答应了呢!”

    马怀德笑道:“我的傻兄弟,你做梦哩!别的不说,姑丈现在居着官,能?叫你把院儿里妓|女弄回家?那样的话,你们家可就?声名远播了,往后你还?怎么娶亲?就?算二老再疼你,也到不得这个地步,要到这个地步,也说不上?是疼你了。咱们在外头玩玩,不过是些风流勾当,什么打紧?所以姑丈不当回事儿。不信我话,哪天你把她领家去试试,看怎么样?真惹恼了,不把你皮也揭了!”

    武继明急了,叫道:“就?是知?道不容易,才跟你说的,让你帮我想法子,你反这么着,早知?不跟你说了!”绷着脸儿生闷气。

    马怀德道:“好好好,我不说了。请蒋兄他们说说,这事儿成得成不得?”

    蒋铭一边听说,一边寻思:这武继明,怎么也照着张均的话本来了?不觉失笑道:“这是继明兄私事,我们怎好插言的?”

    萧纯上?道:“可不是,这事我们才知?道,还?没见?着影,也不知?到什么分儿上?了,怎么说?”

    马怀德和武继明齐声道:“咱们兄弟,什么私事不私事,就?是要你们说说看,大家商量个主?张。”

    允中道:“我就?不发言了,看二位哥哥怎么说吧。”

    萧纯上?看了看蒋铭,道:“要是我们说错了话,继明可不带生气的。”

    武继明:“那是,好朋友才说实话哩,我要是为这个气,不成了小肚鸡肠了。”

    纯上?笑道:“那我问你,你喜欢这个芸儿,真就?喜欢到这分上?,要把她接回家,长长久久一辈子过活?”

    继明道:“那是当然!不然我这忙乎什么呢!”

    纯上?道:“你就?不担心以后,你正室娘子容不下她,两下征色发声,到时你护谁的是?怕不妻妾打成一锅粥?”

    武继明一怔:“这我倒没想过,这是以后的事,先不管恁多?。”

    萧纯上?迟疑道:“别的我也不知?说什么好,就?是觉着,她院儿里出身的人,字也不认得几个,怎么跟继明兄情投意合?左不过以色事人,常言说的好,‘色衰而爱驰’。到那时,你费尽周折弄了来,又?不喜欢了,岂不烦恼?总不能?再把她丢回院儿里去,就?不是君子所为了。”

    继明道:“那怎么会?绝无?可能?!我俩不但情投意合,还?是彼此知?心,以后你们就?知?道了,必定两不辜负的!”

    话音未落,马怀德冷笑一声:“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越是这么样儿,好的死去活来的,完的越快!”

    继明怒道:“表哥你就?咒我吧!”怀德见?他急了,陪笑道:“好好好,算我说错话了,给你赔个不是还?不行?”

    真个起身作了个揖,武继明扯他坐下:“行了快别闹了,我这心里焦的,你还?只管闹!”

    对蒋铭道:“请二哥说说,这事儿成得成不得?”

    蒋铭因见?过了张均旧稿,又?看跟马怀德急赤白脸的,知?道叫不醒,便说:“继明兄是痴心人,重情重义,有这心思也不奇怪。再说了,院儿里也不能?说全没个好的,自古不是就?有汧国夫人、霍小玉这等人么?可是话说回来,不管你俩怎么情深义重,总得看眼前,你家里这关能?过么?依我看,怕是难。”

    武继明听着,不言语,蒋铭接着道:“要不,你先试试令堂大人的意思,先别说给她赎身,就?说包养这个事,看令堂能?容不,要是行,过些日子,再说赎身的事,不然吓着老人家,或是生气了,一下子断了你的钱粮,你就?没法儿了,这是头一件。”

    继明:“那第二件呢?”

    蒋铭道:“第二件,得看鸨子那边放不放,她院儿里一棵摇钱树,好容易养成的,能?轻易给你么?也不知?要多?少身价,继明兄能?不能?拿得出来,这些都是关碍。所以我看,这事儿得慢慢来,急不得。还?是先得了二老欢心,慢慢再说这事。要是造次了,就?算通判大人不拘管你,她院儿里人家禁得住的?只消一句‘引诱宦家子弟’,都收拾了,让你从此见?不着影儿,你又?奈何?”

    一番话说的武继明低头不语。他叫芸儿试探过鸨子,鸨子哪里肯的?却又?怕他灰心不来,要勾住他,递话四百两银子,一个子儿也不能?少。武继明不管账,又?无?积蓄,自跟芸儿打的火热,身边几个钱都叫搜刮尽了,休说四百两,五两银子都得跟他娘讨去。听了蒋铭这番话,在情在理,路都堵死了,一筹莫展。道:“真就?没法子了?”

    马怀德道:“我告你说,家里这关,你保证过不了的。要不信,你就?先消停一阵,自己再看。反正我得回去了,免得姑丈到家,以为我挑唆你,拿我说事儿。”

    又?道:“要依我,你还?是早些跟她断了。没听人说么,家有金山银山,填不满烟花债!这都是见?不着底的坑!”

    武继明见?大伙都这么说,不免也有些灰心,垂头丧气。

    却说酒席散了,兄弟俩往家走。允中道:“继明哥这回好像动真心了,哥看怎么样,有点?儿希望么?”

    蒋铭“嗤”地一声笑:“你理他呢,都是些扯淡的事!这武继明,越来越没谱儿了。”

    允中“哦”了一声,过会儿又?问:“二哥什么时候跟爹娘说云姐姐的事?要我做点?什么不?”

    蒋铭不言语,闷闷走了半晌,才道:“还?得等等。我有些担心,怕咱爹不赞成。”允中道:“不会吧?哥怎这么想?”

    蒋铭道:“我也不知?为什么。”过会儿又?道:“那天我探过母亲口风,好像爹的意思,等我科考中了,看机缘再议亲……”说到这里顿住了,少刻又?道:“总之这事还?得好好想想,找好时机才能?说,最好是一说就?成。”

    看了看允中:“你不用刻意做什么,等我想好了,再跟你说。”

    回到家。允中进?自己房里,见?萝月和新?来的小丫头翠墨都在熏炉旁坐着,萝月手上?做针线,翠墨耷拉着脑袋,在那打瞌睡。

    见?他来了,都过来服侍。翠墨就?去打了洗脸水,萝月试水温,烫的将手往回一缩,斥道:“兑水要看温凉,就?这点?子事,说了你几回了,你做活不带脑子的?”翠墨低着头,不敢答言。

    允中见?小丫头怯生生的,心有不忍。待她不在跟前,笑向萝月道:“她年纪小,又?是新?来的,有什么不好,你教她就?是了,别真生气,气坏了自己身子,不值当的。”

    萝月有些难为情,把脸微微红了,道:“你哪知?道我心里急,一样的话,翻来覆去说了多?少次,总记不住,有教她的功夫,我早都做好了,我倒宁愿她没来也罢了!”

    允中笑道:“哪能?都像你这么聪明伶俐的,一学?就?会。她虽笨些,也知?道好歹,叫你一声姐姐,你担待她些儿,往后她大了,也知?你的好处。”

    回头看案上?放着一个绣芙蓉花的香袋,挂绳还?没缝好,笑问道:“这是给我做的?”

    萝月道:“你不嫌弃,就?是给你的,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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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就?是给我自己的。”

    伸手去拿,早被允中抢在手里。萝月道:“快给我!还?没做好呢。”急得脸都红了。

    允中笑道:“还?没做好,就?装了什么宝贝了?让我瞧瞧。”取出来一看,原来是两个桃核雕成的精巧小提篮儿——这是允中在应天夜市上?碰到,看细致有趣,随手买了,回来送给萝月的。

    允中把香袋递还?给她,笑道:“这个不值什么,等下回出门,我给你买几样好东西。”

    萝月含着笑,轻声说:“我就?喜欢这个,你看做的多?细巧!这篮筐把上?的麻花印儿,就?像真的竹条拧出来的,东西虽不值钱,这份心思难得。”

    允中看她俏脸微红,娇艳如?花朵一般,不觉呆了一下。点?头道:“你说的是,我也是爱他这份巧心,这么小的物件,雕刻成这个样,得费多?少功夫呢!”两个人凑在一处细看那篮儿。

    允中问道:“今天海棠走了么?”萝月“嗯”了一声。

    允中又?问:“你们都哭了吧?”萝月点?了点?头,说:“荷花姐姐过些日子也要走了。”

    允中“嗯”了一声:“我听说了,大嫂给她找了个好人家,就?是药铺焦掌柜的儿子。”

    默然了半晌。萝月道:“我听潮音说,菱姑娘有身孕了。”

    允中:“是吧,这是好事儿。”

    萝月:“嗯。听说是秋天,云大姑娘来给太太诊病那次,大少奶奶找她给看的,吃了好些日子汤药。”

    允中点?头:“这事我知?道。”过了一会儿,忽然低声道:“你放心好了。”

    萝月看他一眼:“我放心什么?”

    允中望着她:“我不会让你走的,咱们长长久久地在一块儿。”

    萝月不言语,眼圈就?红了。允中给她抹去眼角泪珠儿,轻声道:“你也不用羡慕别人,以后我这屋里,也不娶大娘子,我只要你一个就?够了。”

    萝月慌忙掩他的嘴,向旁边看了看,变了脸色道:“我的小爷!你小心些,也不看有人没人,什么都说!”

    允中笑道:“我知?道,没人才跟你说的。看你,吓的这个样儿。”

    萝月嗔道:“怎么不怕?这话要是让太太听见?,你可就?害死我了!”允中:“知?道了,就?说这一次,我可是认真的。”

    萝月害羞了一会儿,悄声道:“就?算你认真,老爷太太能?许你么?再说,也没这个道理,以后快别说这话了,好好的,惹出事来!”

    允中想了想,点?头道:“你说的也是。以后的事,走着看吧,横竖你知?道我心思就?行。”萝月微微点?了点?头,不好意思看他,只管摆弄那两个桃核篮儿。

    预知?后事,且看下回。

    第三十三回(上)

    【孝子念亲聆经论】

    又过数日, 到了冬月二十四。允中命人备了车马,叫上?小?厮宝泉,陪蒋锦去奉先寺礼佛还愿,丫头采芹跟着。

    不一时来至寺前, 但见山门高?耸, 殿阁森立, 红墙青瓦, 肃穆庄严。四周围苍松翠柏,郁郁森森。门前一条大路, 路边一座两层高?的素斋楼, 匾额上?写着“如意楼”三个大字。另一边却是一带照墙,一大片空地, 专供来往施主檀越停驻轿马。

    因是斋日,又是年节临近了,虽然天气阴冷,寺内仍然灯烛荧煌,香烟缭绕, 善男信女络绎不绝。

    话说这金陵城自古就是佛缘深厚之地。唐时杜牧之有诗:“南朝四百八十寺, 多?少楼台烟雨中”, 说的便是这里,佛寺林立、正法昌明的景象可见一斑。奉先寺又是城中最大的佛寺,内有僧众数百名,各司职分, 课律勤谨。住持方丈法名悟因, 为人?慈悲严毅, 颇有修行,深得远近各方士庶敬重。

    一行正在停车, 忽见前方不远处来了一簇人?,拥着一乘大暖轿,后?头还跟着一乘小?轿。人?群中间一匹高?头大马,马上?坐着一个人?,头戴貂帽暖耳,身穿鹦哥绿织锦云肩袍,腰系一条玲珑绦环,真个是光鲜富贵,倜傥风流,人?物一表。

    那人?望见允中,打马过来,满面笑容招呼道:“允中兄弟,你也来了!”

    允中看时,正是武继明。拍手喝彩道:“继明哥好不潇洒!这是做什?么去?那天桌上?,也没听你说要来啊?”

    武继明笑道:“今儿?不是斋日么,寺里讲经,我娘要听经,我又没事?做,陪她老?人?家来了。刚在路上?还寻思,那日听你说要来,说不定能遇见,没想真就碰上?了!”

    原来入冬之后?,奉先寺每逢斋日宣讲经论典籍。通判马夫人?笃信佛教,十个斋日,倒有七八天要来听经闻法。

    那天武继明听了他们几个言语,自己也觉着把芸儿?带回家希望渺茫,心里想:“不如我先搞一笔银子,给她赎了身,接出来赁间房屋居住,慢慢再透消息给家里。”

    可是他一个学子,又没进项,四百两这么大数目,哪里筹措得来?琢磨母亲手里必有私房钱,又疼他,哄的老?人?家高?兴了,找借口先弄出一二?百两,再跟鸨子讨价还价。

    如此这般打定主意,等马怀德走了,他便收敛住,不往院儿?里去了,只在家里扮孝顺儿?子,讨母亲的欢心。那马娘子素来溺爱他,但凡儿?子的事?,都只往好处想。见他这样,以为马怀德说话他听进去了,自是满心欢喜。

    允中笑道:“原来是伯母大人?驾临,路上?不便,小?弟就不过来拜见了,改日到府上?再行参见吧。”

    又道:“既是有讲经的,不知都讲的什?么?我待会儿?没事?了,也去听听。”

    继明笑道:“我知他讲的什?么!你来吧,看有没耐心,都是女?娘们在听,人?还不少哩。今儿?是天不好,往常好时,地方都坐不下?!我是没奈何,你那好性儿?,指定比我坐得住。”

    允中笑道:“哥是陪着老?太太来的,不管听不听得,都是哥的功德。”

    继明道:“对了,回头帮我跟二?哥说,要是年底你们去看虞先生,麻烦叫人?知会我一声!”

    允中:“晓得,继明哥也要去看先生么?”

    武继明道:“我老?早想去,总没空儿?!这不快过年了,就算不去,教人?跟去给先生带些年货,也表我学生一份儿?心不是?”说毕掉转马头去了。

    看他走的远了,蒋锦掀开车帘,道:“是武继明么?他还是那个样儿?,倒没怎么变。”

    原来从?前虞先生在蒋府坐馆,蒋锦也在旁席听课,只用屏风与众人?隔开了。如此断断续续也有四五年,众人?都在一间厅上?念书,难免有时碰面打招呼,故此蒋锦与武继明、萧纯上?他们都认得。

    允中笑道:“是他!可不还那样呗,姐姐还记得他。”

    蒋锦抿嘴笑了:“怎么不记得?那会儿?他背书背不出来,被先生罚站,就站在前方角落里,站着也不老?实,趁先生不注意,探着头往屏这边瞧。我瞪他一眼,他还耍鬼脸儿?,冲着我乐。”

    允中不由呵呵笑起来,道:“姐姐那会儿?怎么不告诉先生,就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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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戏看了!”

    蒋锦笑道:“我指着先生给他示意,意思再看我就要告诉了,他怕了,就不敢啦!”

    允中道:“我就记得有一回,先生叫咱们抄书,抄的《梁惠王篇》,他弄巧跳着写,中间丢了好多?句子,被先生看了出来,打了好一顿手板子,哭着说,是二?哥教他的法子。”

    蒋锦掩着口笑起来:“我也记得这事?儿?。先生问二?哥,是不是他教的,二?哥不承认,先生查二?哥抄的,一句都没落下?。他们俩为这个,好几天都不开心,谁也不理?谁,后?来也不知怎么好的。过后?二?哥说,‘我是说过,说这么写快,可是也没叫他真这么干啊!’”

    二?人?一边说,一边笑,连采芹和?宝泉都在旁边笑个不住。

    都下?了车。远远望见武继明扶着他母亲下?了轿,后?头小?轿里出来一个养娘,三人?一起进寺门,沿左边夹道往里去了。这厢允中吩咐宝泉看车,和?蒋锦、采芹也往寺里来。

    到阁里请了香,走至大殿跟前,蒋锦道:“你别进去了,有采芹跟着我就行。你自己且去逛逛,回头来接我。”

    允中笑说:“我来就是陪姐姐的,等姐敬完了香,咱们一起逛去。”

    蒋锦道:“我哪有功夫逛,三大殿里都要瞻拜,得一会儿?呢!你去又没什?么趣儿?,这地方人?来人?往的,有采芹陪着,怕什?么?你在旁等着,反叫我心不静。只管逛去吧,等我拜完了,去寻你。”

    允中想了想:“那也好,我就去听听经,看讲些什?么。一会儿?姐姐要找我,就来听经的地方来找吧。”蒋锦道:“好。要是碰不到,就去如意楼汇合,咱们吃了饭再回。”

    说毕两下?分开,蒋锦由采芹陪着,进了大殿,烧香礼佛,祝祷父母康健长?寿,哥嫂兄弟平安,自己婚事?顺遂……如此这般,不消细说。

    却说允中循路而来。按他平时习惯,既然陪蒋锦来,就会从?始至终跟着,断不会一个人?走开。只因进门遇到武继明,触着他一段心事?:原来今天正是他生身母亲的生辰,见继明陪着他娘来去,不觉起了羡慕之情。

    想起自己母亲去世多?年,名字也不记得,模样更是记不清了。生养自己一场,却没有一天尽孝,再看白氏夫人?、武继明的母亲,都是养尊处优,骨肉团圆,愈发觉得自己的母亲命苦……这么想着,心下?一阵阵难过,独自信步而行,不知所之。

    见一个小?沙弥在那里扫地,上?前问道:“小?师父,这里讲经堂怎么走?”沙弥指道:“施主是听斋日讲因缘的吧,就在那边地臧阁里。”

    允中其实也没有听经的心思,只不知自己要做什?么,便走了来。到了地臧阁,进了大殿,只见正中莲座上?供奉着地藏菩萨法像,静悄悄的,一个人?也不见。

    正自疑惑,就听偏殿中有人?讲话,走过来探头张看,只见前前后?后?坐着二?三十人?,靠前三排桌上?搭着红色幔布,椅上?安着坐垫,后?面就只是光秃秃的桌凳了。台上?摆着一张桌,桌后?坐着一位身穿黄袍的法师,面容矍铄,法相庄严,正在宣讲佛经。

    正在门边观望,忽听身后?脚步声响,殿外走进一个人?来,允中一回头,不提防擦肩而过,险些撞上?了。彼此对看了一眼。允中顿觉眼前一亮,见来人?头戴武士巾,身穿松花色绣罗袍,生得玉一般肤色,俊眉秀目,齿白唇红,是个十分俊俏的小?郎。

    那小?郎入到里面,从?从?容容走至最前一排,捡个椅子坐下?。允中这才看到,武继明陪着他母亲,也在最前排坐的。他就轻手轻脚也走进来,在最后?一排凳上?坐了。

    台上?老?和?尚宣讲《地藏菩萨本愿经》,正讲到阎浮众生业感品,无尽意菩萨某世修为罗汉,遇孝女?光目为母设供修福一节故事?。讲解了一会儿?,宣诵佛经道:

    “罗汉愍之。为作方便。劝光目言。汝可志诚念清净莲华目如来。兼塑画形像。存亡获报…光目闻说。知母无疑。哽咽悲啼而白婢子。既是我母。合知本罪。作何行业。堕于恶道。婢子答言。以杀害毁骂二?业受报。若非蒙福。救拔吾难。以是业故。未合解脱……”

    允中听了一会儿?,不知为什?么,一阵悲伤涌上?心头,鼻子一酸,流下?泪来。忙取出帕子擦眼泪,好像看见老?和?尚瞥了他一眼,便觉尴尬,就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向前打个合十,悄悄走出门来。

    立在门前,恍恍惚惚,看一旁三三两两的人?走过,与自己毫无瓜葛,如同梦中一般,虽在眼前,却似格外遥远。一阵风吹过,遍体发冷,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自思道:“这是怎么了?我不过听了几句经文,怎么还失魂落魄的?难不成这大的寺庙,竟有什?么古怪不成?”

    摇头自笑,又想:“我每每心中难过,都是因为想起往事?,这二?年愈发频繁了,或是先人?在天有灵,要我超度祭奠么?王摩诘有诗说,一生几许伤心事?,不向空门何处销……莫非我这心结,还须在佛门里才能解开不成?”

    四下?望了望,定了定神。又想道:“这奉先寺名动四方,往常也来过,却不曾仔细游览,不如今日好好走一走。”

    信步而行,不知不觉到了寺院深处,看见一排排寮房,僧人?来去,知道是众僧起居的地方了。就沿着甬道转弯,欲要转到前方大殿去,不想却顺路走进了一个小?院,内有三间精舍,清幽肃静,一个人?影也无。

    只见当中一间房门半开着,往里望去,正中神橱里供着一尊三尺多?高?的金身释迦牟尼佛像,供桌上?燃着香烛,梵烟袅袅。桌前地下?,一个年老?和?尚跏趺于蒲团之上?。

    那和?尚约莫六七十岁年纪,生得方面大耳,眉须花白,正自手结定印,微闭双目打坐。

    允中立在门前看他,不知怎地入了神,忽觉四周万籁俱寂,心里空空荡荡,一时间各种念想都息了。

    站立良久,方才回过神来,转身要走。却听那和?尚开言道:“檀越无事?,不妨进来坐坐罢。”允中听了这话,略一怔,便似身不由主一般,迈步走入里来。

    先向佛像合十施礼,从?香盒里捡了一炷香来点燃了,插在炉中,拜了三拜。拜毕,和?尚道:“檀越请坐。”允中就在和?尚对面蒲团上?坐下?了。

    和?尚道:“老?僧悟因,不知檀越所为何来?”

    允中一惊,起初只觉得这出家人?慈眉善目,甚为可亲,没想到就是本寺住持悟因大师,慌的就要站起来。悟因止道:“檀越不须介意,请坐罢。”

    允中略一踌躇,起身打个问讯,恭敬说道:“小?子疏狂,不知就是住持大师,失礼了。”打了一躬,复又坐下?。

    悟因缓缓看了看他,微笑说道:“不知小?檀越是谁家子弟?因何到此?”

    允中答道:“小?子姓蒋名铨…”忽然顿住了,想了想,又道:“不,不对,我的名字叫允中,”又停了一忽儿?,道:“我,其实,我也不知自己是谁家子弟。”

    一语说毕,不由得悲伤之情蓦地涌上?心头,渐渐就把脸色变了,难以自持,哽咽道:“小?子此来,只为心中有苦,不知如何释怀,请法师教我。”话犹未了,已是两泪交流。

    那悟因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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