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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要见家长了,叶莺比沈蔷薇还紧张,失眠半宿,早上六点就醒了,躺床上烙煎饼,又不敢猛翻身怕吵醒枕边人。
沈蔷薇睡得很好,她的小鸟回来了,云开雾散,心中没了记挂,感觉到她在身边,确定她不会再走,昨晚十点就睡着,到现在还没醒。
叶莺揉揉眼睛坐起来,靠床头上拿手机搜索“第一次见家长要注意什么”。
出来一大堆,还挺详细,什么礼物不一定要最贵,但要能讨得大人欢心,整点实用的;还有衣着要干净整洁,大方得体,无论男女切不可太过暴露;发色别太夸张,发式别太散漫,弄精神点;如果有纹身,家长观念比较传统的,还是尽量遮一下……
叶莺认真审视自己,羽绒服长裤运动鞋,还算得体吧?头发昨晚洗澡时候就洗了,没有纹身,至于礼物,超市买点水果得了,妈和姑就爱吃水果,够实用了吧?
搁那琢磨半天,注意事项一二三四五条列出来,沈蔷薇翻个身抱住她,叶莺才反应过来,欸?到底谁见谁家长啊!
早饭时候叶莺仍在发愁,沈蔷薇该吃吃该喝喝,叶莺看她就来气,“你不紧张?”
沈蔷薇莫名其妙,“我紧张啥?”
叶莺急得拍大腿,“去见我妈跟我姑啊!昨晚不是跟你说了,你答应好好的。”
沈蔷薇:“我没说不去啊。”
叶莺:“你不紧张?”
沈蔷薇:“……又不是第一次见了我紧张啥,你怕是忘了我跟你姑坐你家沙发上讨论胸围那事。”
叶莺恨铁不成钢瞪她一眼,“这次身份不同了嘛!我看你一点不重视我!你不紧张!”
沈蔷薇:“好,我叫不紧张。”
给两位老小姐的礼物沈蔷薇早就准备好了,两件水貂绒呢子外套,两条披肩,两支玉簪子,一样的款式和尺码。
所以沈蔷薇是真搞不懂,叶依兰和杨慧这么多年执着于把自己打造成双胞胎,坚持穿一样的裙子、鞋、外套,叶莺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看沈蔷薇大包小包拎上车,叶莺提着冯姨给的盛满芸豆猪蹄的大饭盒,略感惭愧,“我好像都没有给小喇叭和冯姨送过什么礼物。”
沈蔷薇说:“还赚小孩钱,忍痛赚了一千块。”
叶莺挺不好意思地笑起来,“下次我一定会精心准备礼物的。”
沈蔷薇拉开车门上去,“也不用怎么精心,你再怎么精心也没我富,平常心对待就好了。”
叶莺坐到她身边,关上车门,沈蔷薇靠过来,“你心里要实在过意不去,周末有空就回来继续给小喇叭上课吧。”沈蔷薇手指在她大腿上画圈圈,“怎么样?”
叶莺说:“上完课呢。”
沈蔷薇“哼哼”笑起来,“陪我呗。”
叶莺眯眼斜瞟,沈蔷薇又莫名其妙发脾气,“干嘛!陪我委屈你了!你是我女朋友,你周末不该陪我?那你想陪谁?”
叶莺:“我一句话没说。”
沈蔷薇:“你是一句话没说,但你的眼神,你的眼神出卖了你,你这根本不是爱我的眼神,你嫌弃我!你居然敢嫌弃我!”
叶莺:“……”救命!
东拉西扯半天,沈蔷薇正色,“刚才我说那事,你觉得怎么样。”
叶莺把脸偏向车窗外,嘴角压不住的笑,“教呗,反正我也没别的地方去了。”
到电器厂家属楼外的小广场是上午十一点半,时间卡得刚刚好。
叶莺都计划好了,到家先吃午饭,吃完帮着洗碗干活,讨好家长,洗碗期间,等待人体调动更多能量去消化胃部食物。血糖升高,大脑变得困顿时,就是向长辈坦白她们关系的时刻。
计划堪称完美。
沈蔷薇对此嗤之以鼻,听叶莺饭桌上讲述计划时心里翻了一串的白眼,嘴上还是好好好,你说啥就是啥,咋滴都行。
叶莺上周末在学校赶画,也有一阵子没回家了,心里牵挂着跟沈蔷薇这事,从上车心里就要乱糟糟的,下车后一路朝家走,感觉更加不妙,老觉得周围邻居们看她眼神很奇怪。
两人分提着大包小包东西,叶莺肩膀撞撞沈蔷薇,“你有没有那种……被人从背后戳脊梁骨的感觉?”
沈蔷薇一愣,随即转头,两个老太太站路口树下说话,背着手,脖子前倾,脑袋凑得极近,声音却压得很低,被眼神捕捉到,立即闭上嘴挺直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不是瞎了都看得出她们是在说着谁家小话。
沈蔷薇心中顿觉不妙,“你最近有跟你妈妈联系吗?你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叶莺茫然摇头,“昨天晚上给我妈打电话,说今天带你回去吃饭,她只是问我们想吃什么菜,我听她口气不像有事的样子啊。”
几步路就到家了,沈蔷薇说:“先不管,回家吧。”
进小区,楼道口也坐着几个老太太,冬月间的天也不嫌冷,手拢在袖子里坐小板凳上聊得火热,叶莺和沈蔷薇走到跟前时她们一致闭上嘴巴,互相使眼色,嘴紧抿出两条深深的法令纹。
这么明显,再看不出来就是傻子,但叶莺没理,楼道窄,容不下两人并肩,她站一边让沈蔷薇先上去,自己走在后面。
沈蔷薇提着礼物快走出几步,叶莺抬脚刚要跟上,身后幽幽一声:“这就是同性恋的女儿。”
脚步顿住,叶莺慢慢地转头,几个老太太还以为她上楼去了,声音大起来,“二十几年了,真没看出来。”
“杨刚摊上这样的妹妹也是倒霉。”
“就是,说不定杨刚就是被她俩合谋害死的。”
“怪不得老杨家一直不待见叶依兰,连带小孩也不待见,肯定早就知道了。”
“我就说嘛,一般的姑嫂哪有这样关系好的,哎妈呀这楼上楼下,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我现在想想都恶心。”
“平时手挽手肩挨肩的,还以为她俩关系多好,背地不知道干多少脏事。”
“不要脸的……”
叶莺走下台阶,站到几个老太太面前,“你们在说什么,当我面再说一遍。”
几个爱嚼人舌根的老太太里,必然有个小头目,消息灵通,嘴皮子还碎,六栋到十二栋这拨老太太里,唯张老太马首是瞻,张老太就住在叶莺家楼上,叶莺记得从她小时候这个张奶奶就常坐在门口剥豆子或是打毛线。
妈妈教她看见大人要喊,她每次放学进楼道前就得把这帮老太太挨个喊一遍。
小时候不懂事觉得听大人八卦很好玩,没事就竖个耳朵在旁边听,从上初中开始,叶莺不再听她们嚼舌根子,也不想喊人,对她们视而不见,这帮人便开始把矛头对准叶莺和叶依兰,说叶依兰不会教育小孩,说叶莺没礼貌,死人脸。
叶莺跟叶依兰和杨慧抱怨过几次,叶依兰说别搭理,不值当,就当耳朵聋了。杨慧也说别搭理,这些老太太没几年活头了,跟她吵吵什么,别把她气死讹上你。
好嘛,你往后退,她们越是变本加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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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什么难听话都说出来了。
叶莺提着礼物盒站一堆老太太中间,“说我妈跟我姑什么,当我面说,我就在这,大声点。”
沈蔷薇“蹬蹬”下楼,站到叶莺身边,张老太还没说话,她身边的小喽啰先不高兴了,“你这孩子怎么跟大人说话,你说的什么话,你有没有礼貌,你妈忙着搞同性恋没教你讲礼貌啊!”
叶莺转头盯着她,咬着牙根没说话,只恶狠狠盯着,那女人叉腰站起来,“你看什么看,小小年纪你口气狂得很呐你,你在这吓唬谁?”
叶莺拳头攥死紧,骨节绷得发白,平时讲起道理一箩筐一箩筐,这时候连个屁都崩不出来,沈蔷薇把礼品盒靠墙放在楼道口,叶莺拉到身后,指着那娘们脑门骂:“你妈教你了,你妈教你在外面嚼人舌根子啊,一把年纪不害臊,别人家事和你有关系吗在这嘚吧,你吃饱撑的你,你爹瘫床上长褥疮了你不伺候,管别人家闲事。”
几个怕事的瞧遇见狠茬默默遁了,张老太黄土埋脖子的人谁也不怕,“你知道我们说谁吗你就在这嚷嚷,说你了吗,又有你什么事啊,哪来的野鸡跑别人家地里打鸣。”
年轻些那女的指着沈蔷薇跟路人说:“欸,都来看看,又是一个同性恋,这家一窝都是同性恋,大的小的都是嘿,哎呦,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跟这种人做邻居,懒得讲,多讲半句我都嫌脏。”
沈蔷薇一脚踹翻她旁边那塑料凳,“是是,你倒了八辈子血霉,前几辈子缺德事干多遭报应了吧,这辈子还不给自己积德,小心死了下拔舌地狱,下辈子不定是变猪变狗。”
“还有你。”沈蔷薇又指着那张老太,“实在没事小区里捡塑料瓶易拉罐卖呗,又赚钱又环保,不比你在这嚼舌头强?骨灰盒买了吗,没有我送你一个,姐有的是钱,送你一个汉白玉的,雕龙画凤,埋几年挖出来还能给子孙后代当传家宝……”
老太太跳脚骂,什么脏话都喷出来了,沈蔷薇一对二,嗓子都快吼劈,叶莺拉着她上楼,“走了,回家了。”
沈蔷薇提上礼品袋,边上楼,边还在跟那两个老妇人对骂,一直骂到三楼声音听不清。
沈蔷薇脸红得要命,不知是被气的还是骂的,往后撩一把头发,“真是些老不死的。”
叶莺万万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得知妈妈和姑姑的关系,凭着本能把沈蔷薇拉回来,脑子完全锈住,一转不转,整个人都是懵的。
叶依兰听见她们在楼下跟人吵架了,敞着门在屋里等,见两个孩子进门来大包小包放地上,朝着她们走过去,心虚瞅一眼,“来了啊。”
第82章
电烤茶几上已经摆了几个菜,满屋子都是热腾腾的饭菜香,屋里却只见叶依兰一个人,叶莺和沈蔷薇坐到客厅沙发上,叶依兰说:“等我,锅里还有个菜,我去盛来。”
叶莺把腿伸进电烤炉下面暖着,把沈蔷薇腿也按下去,电烤炉上铺的棉桌布给她盖大腿上,两个人在桌布底下手牵着手,叶莺引颈朝着厨房扬声喊:“我姑呢?”
叶依兰说:“她今天有事不在。”
叶莺:“所以这些菜都是妈妈做的吗?”
叶依兰“昂”一声,叶莺说:“我闻着味儿就不是。”
锅里炒到一半的回锅肉端出来,叶依兰傻笑着招呼,“吃吧,吃饭。”
沈蔷薇轻声提醒,“姨,这肉还是半生呢。”
叶莺手背狠搓了两下额头,“你叫她出来吧,你们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别躲了,我又不是老虎会吃人。”
叶依兰搓着手掌,呵呵笑,好像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叶莺问:“在我房里还是在你房里?”
叶依兰低头垂着手站那,不动,倔强与她们对峙。叶莺也不催,就看着她,沈蔷薇刚才跟人吵架那股劲儿已经过去,想说话发现嗓子又疼又干,连喝几大口水,喝完觉得现在这气氛说什么都是多余,抿抿嘴唇在桌布底下玩叶莺手指。
门缝里有细小的风声,楼下汽车压过路面,孩子的尖叫和犬吠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好半天,叶依兰才说:“那你不准骂她。”
还没怎么着呢就维护上了,叶莺也不是不能接受这事,她只是感到意外,太意外了,她根本想象不到这两个人在一块的可能性……
如今回想过往种种,处处端倪,以前怎么就半点没察觉呢?真是灯下黑吗?就这么黑?乌漆嘛黑一点光不见黑了二十年。
叶莺心里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她说:“我不骂,把姑叫出来,咱们好好聊聊。”
叶依兰:“你保证。”
叶莺:“我保证。”
叶依兰转身朝着卧室走,走出两步又回过头,“也不准阴阳怪气。”
叶莺:“……我不阴阳怪气,我没有那么可怕!”
叶依兰指着她:“你看你现在不就是在凶?我不叫了,你指定欺负她。”
天呐——
叶莺扶额:“我是你亲闺女!你亲闺女你都信不过。”
沈蔷薇赶忙出来打圆场,“是这样,阿姨肯定是被外面那些流言蜚语伤着了,害怕嘛不是。阿姨别怕,我们跟外面那些人不一样,我们不是反对,只是想知道一些详细的经过,还有这事到底是怎么传出去的,我们坐下好好聊聊,共同寻求解决的办法,绝对是心平气和的。”
这人年纪越大越小孩,老小孩老小孩嘛不是,叶依兰又是个软性子,得哄,沈蔷薇就耐着性子哄,终于哄得她把杨慧从卧室里领出来。
杨慧平时耀武扬威的,今天跟个小鹌鹑似缩在叶依兰身边,左手包右手,一句话不说。
沈蔷薇去抬了两把椅子过来,换她们坐到沙发上去,杨慧直摆手,“你们坐你们坐,我坐椅子就行,椅子这高度正好,椅子上有软垫子,不硬的,暖和……”
行吧,沈蔷薇也不跟她犟了。
杨慧刚坐下,发现回锅肉还是半生,得救似的赶忙端起盘子溜进厨房,“我重新给它炒一道。”
待饭菜全部摆上桌,杨慧发现实在没什么可做的了,满脸沉重在茶几边坐下。
叶莺到现在还蒙圈着,叶依兰和杨慧都怕她发脾气,不敢说话,只能让沈蔷薇这个从头到尾都清醒的局外人来帮她们主持大局。
沈蔷薇说:“可以讲一讲,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一直都瞒得好好的,却在最近走漏了风声,又是怎么被传出去的。”
杨慧头更低了,看来问题是出在她这里。叶依兰一声轻叹,目光投向虚无的某处,此事说来话长啊。
两个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其实谁也说不清,二十年,许多记忆都模糊了。
是一餐又一餐的饭,上班下班的路,春天的花,夏天的伞,秋天的一锅冬瓜排骨汤和冬天织给对方的棉鞋手套……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她们不似现在的小年轻,要确定关系,要浪漫,要勇敢向全世界宣布,大声表达爱。
叶依兰和杨慧之间简单纯粹到极致,就是过日子,彼此心照不宣地过日子。
她们当然也会试探着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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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亲密的事,但都是偷偷的,不敢见人的,在自己家也要把窗帘拉得紧紧。
一开始因为心虚,在外面甚至都不敢怎么看对方,上班前后脚进厂子大门,午饭混在人堆里吃,休息天要么窝在家里哪也不去,要么就走得远远,走到没有一个人认识她们的地方。
二十多年,一直好好的,直到沈蔷薇出现。
叶依兰说:“要赖就赖你们俩,你俩偷摸谈恋爱,我们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当着大人面一点不知道避讳,在砂舞池里做那种事情,出来我俩还得装不知道,怕伤你们自尊心。”
叶莺抬起头,“你看出来了?我跟沈蔷薇,我们俩那什么?”
叶依兰给自己打了小半碗南瓜汤,浅啜一口,“那瞎子才看不出来。”
沈蔷薇给叶莺一个“我说什么来着”的眼神,叶莺右手握拳痛苦敲额头,“可是我真的没有在砂舞池里做那种事情啊——”
叶依兰说:“不重要。”
叶莺:“很重要!”
叶依兰:“不重要。”
沈蔷薇岔开话题:“那这事到底是怎么传出去,闹得人人皆知呢?”
“那还得继续刚才的话题。”叶依兰说:“你们姑看你们年轻人谈恋爱,谈得轰轰烈烈,把对象带家里还借口说是普通朋友,在砂舞池里做那事,又是亲又是搂的,吵架分手也热热闹闹,放着好好的车不坐,非要淋雨走路回家,在家哭啊,白天黑夜没完没了哭,那个伤心那个绝望,哭得直打嗝……”
叶莺已经不想再解释砂舞池那事,她把脸埋进碗里当起了鸵鸟。
沈蔷薇听得一愣一愣的,叶依兰继续说:“你姑也羡慕啊,我们藏了二十年,从来不敢像这么大胆过,老了老了,也想轰轰烈烈一把。”
杨慧找叶莺试探过好几次了,可这孩子就是不开窍啊,说少了怕她不明白,说多了又怕她太明白,多次暗示无果,杨慧也烦了,找叶依兰耍脾气,说要像明星那样,也来个官宣。
“人人都能官宣,凭啥我不能官宣!我也要官宣!”
可到了这个年纪,上有老下有小的,不能再像年轻时候什么都紧着自己。再说她们年轻时候胆子也不大哇,虽然说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可时代也是年轻人的时代了。
年轻人愿意包容年轻人,也愿意包容老年人,可同辈和上一辈的老年人还没死绝呢,她们的交际圈子还得在老人堆里。
最大的两个顾虑是孩子和单位,眼看没几年就要退休了,别在这节骨眼出问题,虽然现在不比当年,个人生活作风问题不足以战胜工龄,可万一呢?孩子大学还没毕业呢。
做最坏的打算,让单位给开了,把积蓄拿出去做点小生意开个早点铺子什么的也成……
就怕孩子不接受,她们俩就叶莺这一个孩子。谁知道这孩子竟比她们先一步,这不等于给她俩开天窗吗,上帝开了扇天窗,怎能视而不见。
杨慧想“官宣”,叶依兰不同意,想等孩子大学毕业,杨慧说万一她明天就死了呢?岂不是抱憾终身了,叶依兰说你少在这胡说八道……
两个人为此吵了好多架,达成一天内吵架冷战和好五次成就。
事情又是怎么捅出来的呢,得从三天前说起。
叶依兰说:“星期四的下午,我跟你姑去吃那个二栋刘淑珍她闺女的结婚酒,你姑喝醉了,虽然现在看可能有些故意的成分,但事已至此,我也不计较了。总之,酒席上她喝醉了,从来没有那样醉过,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当然也有可能是演的,但事已至此,我也懒得计较,总之,事情就是那时候捅出去的。”
这么点事让她说得够费劲的,叶莺急死,“酒席上发生了什么?”
沈蔷薇问:“慧姨说胡话了?”
杨慧放下碗筷,不吃了,两手合拢掖大腿缝里,她酒醒是第二天上午,醒来全断片,出门去上班,平时几个玩得好的看见她就笑,却不跟她讲她到底干了什么。
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天,当着两个闺女的面,叶依兰也不隐瞒了,她深深看了杨慧一眼,说:“你们姑,说我狼心狗肺,吃她喝她睡她,二十多年却名分都不给一个,在那摔桌子打板凳,一桌碗筷被她巴掌拍得直跳,二两白的喂到我嘴边,让我跟她喝交杯酒,不喝就要跟我掰,说受不了这份委屈,忍了二十年,再也忍不了了,一天都忍不了了。”
叶依兰当时觉得丢脸死了,恨不得把这老娘们脑袋摁进汤碗里好好清醒清醒,可就像她自己说的,事已至此,当时那劲儿过去,外面传了这些天,她反倒心平气和了。
“还没完。”叶依兰说:“本来大家都当她说胡话,认错对象了,结果她醉得忘了形,还扑上来要亲我,偏还让她亲着了,亲了还不算,趴在我身上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让我摸着良心问自己,她哪里对不住我。当时人群一下就炸了,一桌老娘们呜哇呜哇叫,起哄,我只能拉着她赶紧跑……事情就是这么传开的。”
叶莺:“……”
沈蔷薇:“还挺刺激。”
杨慧在那“嘿嘿”傻乐,“不是你编的吧。”
第83章
这种事就是谁清醒谁尴尬,杨慧不觉得尴尬,一点也不觉得。
她高兴啊,这回可算名正言顺了,不是一直想要官宣吗,现在官宣啦,彻底官宣啦,管别人怎么说呢,他们算个屁。
叶依兰说:“杨慧啊杨慧啊,我对你也算仁至义尽了,我要真像你说的那样,酒席上早撂下你跑了,我要说我跟你没关系都是你一厢情愿,以我的人品,大家都会觉得是你不要脸对我死缠烂打,要骂也是骂你,跟我半毛钱关系也没有。我为你牺牲这么多,你还说我狼心狗肺,不知道谁狼心狗肺。”
欸?高兴归高兴,叶依兰这话听着怎么有点不对味儿呢。
“什么叫以你的人品?”杨慧好奇,“你啥人品啊,我又啥人品啊,我对你死缠烂打,好,我承认,可你要说你人品好,我第一个不同意。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年轻时候怎么骗人吃骗人喝还哄我来帮你唱黑脸的,你真以为你有多清高啊。”
叶依兰探身给两个孩子夹菜,招呼她们吃饭,沈蔷薇忙不迭抬碗去接,说谢谢阿姨。
重新在椅子上坐好,叶依兰才说:“我不清高就不清高吧,为了养孩子,我那也是没办法,要怪就怪你那短命哥。不过话说回来,你哥要还活着,有你什么事呢,我也记不清了,不知道那时候是谁天天往我这满地是非的寡妇门前凑。”
杨慧“嘿哟”一声,正准备回呛,叶莺出声打断:“行了行了,再打是亲骂是爱也分个场合吧。”
杨慧尖叫起来,“谁爱了谁爱了!爱什么了我爱,我那是喝醉了!”
叶依兰说:“那你去小广场上拿大喇叭喊,去澄清,也学明星,谁造谣谁污蔑,给他发个律师函。”
沈蔷薇听得直发笑,她终于知道叶莺的贫嘴是怎么来的了,是遗传,是家学。
话这么多这么碎的摩羯属实少见,可也就是个窝里横,摆事实讲道理、阴阳怪气冷嘲热讽只敢对着身边人,跟楼下老太太干架,平时那耀武扬威劲儿全没有,还没开火就嗝屁着凉让人噎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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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句话也说不出。
一顿饭热热闹闹吃完,叶莺自觉去洗碗,沈蔷薇把带来的礼物送出去,叶莺在厨房听她们说话。
沈蔷薇说:“兰姨高挑,穿这大衣好精神好漂亮,网上那种模特根本就比不过,她们全都是靠修图。”
杨慧说:“也就现在了,以前我们流行扯布做衣裳,叶依兰这样的傻大个最受裁缝欢迎,做一条裙子的布够铺张床了。”
沈蔷薇又好奇说:“慧姨头发怎么保养的呀,又黑又密又蓬松,这盘发呀就是得头发多,瞧,多漂亮。”
叶依兰说:“怎么保养,染的呗烫的呗,你真以为她多了不起,比我小两岁,白头发却比我多多了!”
沈蔷薇:“……”夸两句人真够费劲的。
叶莺端了盘切好的水果出来,弯腰放茶几上,扯了张纸擦擦手上的水,“好了,都不要吵了,我有事宣布。”
杨慧和叶依兰齐齐抬脸看来。
这事闹得,怎么说呢,几个小时前叶莺还紧张害怕得不得了,结果还没进楼道呢一个惊天霹雳大消息就砸脑袋上,折腾这半天,她彻底没脾气了,学人家“官宣”也学得有气无力,她再怎么大声能有姑妈在人婚宴上整那出震撼?
“向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沈蔷薇,我们在一起已经好几个月,期间经历了很多,可能感情还不是特别稳固,所以需要更多人参与支持。以后吵架闹分手啊,多劝劝,多开导,绷着挺难受的,两个人都挺难受的,分开时人情绪容易陷入悲观,过度悲观又容易做出错误判断和错误决定,所以还得让妈妈和姑姑多费心。”
“我猜你们应该早就知道我和她的关系,所以别的客套话我也不多说了,我很喜欢她很爱她,想一直跟她在一起。”
“所以,希望姑姑和妈妈,能永远支持我们,在危机时为我们提供帮助,谢谢,谢谢。”
叶莺站在客厅中间鞠了个躬。
沈蔷薇:“……”
有点傻,但还算实诚。
叶莺发表讲话完毕,腿并腿肩挨肩坐到沈蔷薇身边,杨慧和叶依兰对视一眼,杨慧一拍巴掌站起来,“好啊,那当然好了,你们俩觉得好就好了,我们当然支持,肯定支持……”
“你说的什么废话。”叶依兰打断她,伸手把她招过来安顿在身边,“你别说话了,听我说。听着,我跟你姑确实早就看出来了,我们一直没问呢,就是怕你因为我们做出违背本心的错误决定,现在你俩既然这样表示,那我们肯定是全力支持。当然,凡事也不强求,小沈放心,真到实在无法挽回的地步,我们也不会强留,人嘛,各有各的缘分。话是丑了点,但都是真心话,所以你完全不用有顾虑,你们俩该怎么样怎么样就行了。”
沈蔷薇说谢谢阿姨,叶依兰笑着摆手,想跟孩子再说几句贴心话,杨慧问:“你说完了吗。”
叶依兰一愣:“咋了。”
杨慧:“凭啥不让我说话啊,非要听你说,我说的不是人话吗?”
叶依兰:“欸?你非要跟我杠是不是?”
杨慧:“不是你先说我的?”
沈蔷薇和叶莺坐带沙发角落里,沈蔷薇小声:“她们平时也这样吗?”
“有,但是不多。”叶莺略一琢磨,“可能是今天你来,我妈说了太多我姑的糗事,姑在你面前丢面子了,给自己找场子呢。”
沈蔷薇捂嘴偷笑一下,“还蛮可爱的。”
叶莺:“她可能不这样觉得。”
话音刚落,大门被人拍响,叶莺一愣,抬头看眼挂钟,都快八点了,会是谁?
她松开沈蔷薇手起身去开门,杨慧还在跟叶依兰拌嘴,电视里很小声放着歌舞节目,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多好的气氛,门刚开了一条缝,被人从外面猛地拉开,门外一声吼:“杨慧!你还不回家!”
叶莺被人推了一把,推得趔趄几步,门外老头杵着拐进屋,径直朝着杨慧走过去,叶莺拉住他,“你来我家干嘛!”
是杨志强,叶莺那短命鬼爹的爹,从杨刚死后二十多年没踏进过叶依兰的家门,今天不知抽的哪门子疯,招呼都不打一个直接冲进来。
他甩开叶莺,杵着拐杖“蹬蹬”过去,杨慧满脸笑变哭,“爸,你怎么来了。”
杨志强上前两步攥住她手腕就往外拖,“你还嫌不够丢人啊!你那破事都传遍了,你要不要脸啊还在她家,你跟我回去。”
杨慧甩着手上上下下挣,“爸,我的事你别管了行不行,外面人说就让她们说去吧,我都四十好几了还不能给自己做回主吗?”
叶依兰站在沙发边看着她们,她不好掺和,只能叶莺上,前面说过叶莺是个典型的窝里横,这时候她冲上去揪住老头衣领,“你放开我姑,这是我家,你敢在我家耍横?我告诉你,我从来没踏进过你们家门一步,你也别踏进我家,你出去,这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老头十多年前直肠癌动了手术瘦得皮包骨,近年被杨慧好吃喝好喝伺候着,脸上甚至有了婴儿肥,一说话腮帮子上肉跟着抖,“你这个混账!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叶莺瞪圆眼睛跟他对峙,“我就这么跟你说话怎么了,你私闯民宅我报警了信不信。”
杨慧趁机挣脱开,叶依兰上前把她护在身后,拉开叶莺:“有话好好说,你先说,你想干嘛。”
老头伸手指着叶依兰,喘牛气,鼻孔撑得老大,上下唇气得直抖,像是被气得无话可说,唇抿紧,扬手就朝她脸上扇了一巴掌。
叶依兰脸被扇得偏到一边,老头还要扬起拐杖来打,杨慧扑过去拦住,老头指着叶依兰骂,“你害死我儿子还不够,还想害死我女儿啊!”
叶依兰脸上一个清晰的红巴掌印,他伸手摸了一下,平静问:“我怎么害你儿子,又怎么害你女儿了,你说清楚。”
沈蔷薇掺和不进她们的家事,赶紧去洗手间找了块毛巾打湿递过来给叶依兰冰脸,杨慧都快急哭了,“我跟你回去还不行吗,你别说了。”
叶依兰接过沈蔷薇的毛巾攥在手里,站原地没动,看着杨慧说:“你跟他去吧,你去了,就永远别踏进我的家门。”
“你吓唬谁啊,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你个不要脸的臭表子,我儿子就是被你克死的,你祸害一个还不够,祸害第二个,你贱不贱?”
老头什么难听话都骂出来了,老太太躲门外不敢出声,叶莺抢了他的拐杖丢出门去。
拐杖摔到二楼拐角,声控灯盏盏惊醒,老太太吓得缩到门后,老头还在骂,杨慧尖叫一声,“你别说了行不行”
屋里静了几秒,叶莺垂手站在门边看向妈妈,叶依兰慢慢走到沙发边坐下,湿毛巾搁在大腿上,声音很轻的,“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们老杨家是怎么对我的,我也从来没有跟你们计较过,但杨慧,你说这么多年,真的是我不愿意跟你挑明吗?还是你不敢?你跟我说,都四十了,还想等到什么时候,这话你该问你自己,你还想等到什么时候。”
“你借酒撒疯的时候,我是真替你高兴,也为我自己高兴,这几天,外面骂得很难听,但那些人根本就不重要,他们说什么我也根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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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乎,都四十了,憋屈半辈子了,还有什么不敢的,还有什么好怕的……”
但你还是怕了。
他一来你就怕了,像从前很多次那样,又要撇下我一个人。
这句叶依兰没说,也不重要了。
也像从前很多次那样,杨慧安抚:“我处理好再过来找你。”
叶依兰想问她,你什么时候才能处理好,等到他死,还是等到你死?可她现在一句话也不想讲。
她看向身边满脸担忧的沈蔷薇,又看向门口双拳紧握的叶莺,心中顿觉满足,这些就够了,多的她也不强求了。随她去吧。
“等风声过了我再来找你。”
“等我爸消气了我再来找你。”
“都是我爸,今天下午被他看见我俩在一起,我又挨骂了……”
这些话叶莺从小到大也听了不少,都怪这个老头,冥顽不灵,是非不分,她们母女俩凭什么受他的委屈?上辈子欠她的吗?姑姑又为什么总是这样。
“所以你又把我妈丢下了,你有在酒席上撒疯的勇气,没有跟他坦白的勇气吗?”叶莺问杨慧。
老头满身烂朽的腐臭扑来,杨慧扶着他走出大门,艰难冲叶莺笑笑,“替我照顾好你妈妈。”
叶莺没说话,擦肩而过之际,冷着脸侧身故意用肩膀撞了一下。
这一击本不足以对他构成伤害,不知他心里怎么想,也许想摔一跤扮可怜把女儿哄回去,左脚绊右脚的,如一口铜钟落地,发出沉重的一声“咚”。
第84章
杨慧松手了。
到底是她主动松开,还是手滑,亦或脱力都已经不重要,老头侧身摔倒在楼道拐角,众人很清楚听见如雪压枯枝的几声脆响。
老头直挺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沈蔷薇腾地站起来,妈耶,不会就摔死了吧。
她听说叶莺她爸是逆行被水泥车压死的,杨慧先夫据说是在工地上出的意外,高正佑则是追尾渣土车……
虽说封建迷信要不得,可有时候人真不能不信邪,三个克夫女聚一间屋子里,这气场得多强啊,老头前天不来昨天不来,非今天来,冲撞了不是。
二十多年没踏进过叶依兰家大门,换个角度,也是偷活了二十年,如今到了时辰,就算今天不死,也活不了久了。
沈蔷薇也不想迷信,可她在高家待了九年,受高老头这个封建余孽大毒瘤的影响,不信也敬三分。
人命说韧也韧,说贱也贱,常是你觉得该死的时候不死,不该死的时候偏就嗝屁,老头七十了,都说人生七十古来稀,就算真摔死,也该算喜丧。
老太太没搀住,徒劳地摊着一双手,杨慧垂首呆呆站在一旁,叶依兰和沈蔷薇走到门口,叶莺说:“你们都看见了,我可没碰他,是他自己故意摔的。”
这一家子,还得叶依兰替她们主持大局,“打120啊,傻站着干什么?”
沈蔷薇到底是见过大世面,侧身挤过去,弯腰伸出一根手指横在老头人中处,直起背,“都别怕,还喘气呢。”
老太太终于醒过神,“哇”一声哭出来,扑到老头身上要把他翻个面,叶依兰呵止她,“多半是骨折了,你别乱动,等救护车来。”
老太太听不进去人话,偏要拉偏要扯,杨慧木然地看着,叶莺退进大门,躲到沈蔷薇和叶依兰身后,沈蔷薇哄小孩那样手伸到背后给她牵着,叫老太太别晃了,一会儿真把人折腾死。
隔壁邻居、楼上楼下听见动静打开门出来看,藏半个脑袋,眼珠滴溜转,沈蔷薇看见白天吵架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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