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营当天,他为她取了名字——风残月。
她不明白为什么其他杀手的代号不是动物就是只有两个字,比如“夜莺”和“黑风”,但她却拥有一个有名有姓的名字。
有些像人。但杀手……不是不能像人吗?
有了人意识的武器,便不由自己控制了。
她不解,却不敢问。
入营时教官对她说的第一话就是:主子的话不要问,主子的命令只管照办。
她将满心疑惑压下,恭敬接受。
再之后,她们该习武习武,该调教调教。学成之后一个拿起剑,一个端起茶,共同为一人卖力。
许是当杀手当久了,用那个名字用惯了。现在的她只记得自己叫风残月,至于以前的名字……她早忘了。若不是夏蝉一直活着,她怕是连“夏”这个姓都快记不住了。
夏蝉总是“阿月”“阿月”地叫她,她有时会好奇她叫的是现在的“风残月”,还是在叫她以前的名字。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名字里有没有“月”这个字了。她想,如果自己去问夏蝉,她估计也不清楚吧。
那个名字,似乎真的随着时间的长河远去,包括自己在内,再无人记得了。
“为什么你的姓包含在他的名字里,而我却没有这份殊荣?”
夏蝉越说越气,显然已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不顾形象在殿中手舞足蹈。
“都是一同拦的车,一同入的宫。同样都是伴他身侧,甚至你陪伴的时间都没我多,凭什么他就这么在意你!”
“这不公平!”
“公平?”
风残月听了简直想笑。
或许是愧疚吧,自那次人生抉择后她因伤得太重需养伤,暂缓了进杀手营的时间。在那段疗伤的日子里,夏蝉除了完成每日调教训练,都会抽出时间来给她煮粥熬药聊天,也算细心体贴。除此之外,她还会时不时抓个虫子摘朵花来让她开心,甚至还偷偷当掉自己身上的首饰,为她买了几本书解闷。
她虽心中依旧有个疙瘩,但面对她的关怀备至,到底还是软了软,暂时放下了那些芥蒂。
伤好后她被派去杀手营进行高强度训练,蜕变成功被放出来时,她也是冒着大雨在门口等候。之后接到任务多次受伤,也是躲在她的房中偷偷疗养。
后来她实力渐强,谢清风为了更好地控制她专门制作了一种信号弹,在发出后她一旦超过一定时间未回,他就会派人将夏蝉抓过来施刑。以至于风残月几次回来迟了,看到的就是伤痕累累不忍直视的夏蝉。
所以在听说夏蝉早已爬上主子的床时,自己虽心中厌恶不喜,但还是耐不住她的苦苦哀求以及心中的愧疚,几次三番出手帮她擦屁股处理麻烦。
但这份愧疚和心软,也在御书房那次被消耗殆尽。
眼下她对她已经厌烦疲倦,若不是顾忌杀了她后不好面对九泉之下的爹娘,她此刻已经动手了。
“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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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资格跟我谈公平?”
她看着她,眼神冰冷。
“我被丢到杀手营九死一生,你却和我主子颠鸾倒凤时,你们谁考虑过我?!”
“我数次死里逃生的时候,谁又对我公平?!”
她眼神很冷,冷漠的得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夏蝉被她这种眼神吓了一跳。
经这一刺激,她反倒安静了些许,只是歪着头看她,笑得诡异。
“阿月,我们继续像从前那样多好。”
“你继续为他卖命,为我收拾那些事。”
“那样你我依旧是姐妹,我依旧会如往常那般待你。”
她走过来,一脸温柔地抚摸着风残月的脸颊,仿佛一个温柔的姐姐。
她喃喃着:“你不入宫多好。一直在他身边效力,为我处理着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我就一直是你的好姐姐。”
她的指尖一路滑到带着浅色刀疤的脖子,视线触及那红色吻痕,眼中的温柔转瞬化作疯狂。
她一把掐住风残月的脖子,发狠地掐着:“可你偏偏要逃,还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让他对你如此上心。”
“我尽心尽力服侍了他这么多年,竟还比不上一个浑身血腥气的你!”
她目光凶狠,已经疯狂:“同样都是被他所救,为何满身荣宠的是你,弃如敝履的却是我?”
“既然如此,你去死好了。你死了,你的一切就都是我的了!”
她大笑着,仿佛已经看到了荣华满身的将来。
风残月被掐的难受,但身为杀手的她即便再虚弱,那一身的本领也不会消失。对上强敌尚有能力一战,又怎会被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所控制?
眼中杀意迸现,她不知从哪变出一块薄如蝉翼的刀片,夹在指中冲脖子上的手划去。
夏蝉感觉手腕一痛,低头看去,自己已经身手分离。
“啊——”
铺天盖地的疼痛袭来,她大叫一声,捂着手腕后退,被衣摆绊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风残月捂着脖子坐起身,冷眼看着面前这个自私自利眼中只有荣宠权势的女人。
“我替你受了本该你受的苦,你替我享了本该属于我的福气,如今你倒打一耙不说,竟还想置我于死地?”
“你是当我这身武功是个摆设,还是以为自己突然之间本领大增,有能耐将我弄死?”
“像你这种以怨报德之人,我向来一刀一个,一剑一双。”
那缺了手掌的地方血流不止,染红了氍毹。风残月随手抽出被她藏在床侧的剑,踩着鲜血,一步步朝她走近。
谢清风答应她会放了那一家。他向来守诺,承诺的便不会食言。风残月唯一的牵挂也没了,她现在已经无所畏惧。
她提着剑,看着那缩成一团一脸惊恐拼命后退之人,心中一片平静。
她们一同死里逃生,同为一人效力了十三年。她的心没被鲜血杀戮染黑,她倒先被荣华富贵迷了眼。
果然,权利地位,金银财宝,是容易将人改变的。
她将自己看作对手,看作通往荣华的绊脚石,费尽心思想将自己铲除。可她又怎知,自己本不欲与她争。
若真要争,凭自己在谢清风心中的位置,她又怎会是自己的对手?!
剑身雪亮,隐隐透出寒光。
她将剑搭在夏蝉的肩膀上,轻轻一动便是一条血痕。
许是为了打击羞辱她,夏蝉穿的端庄华贵,头发上还插着好几支金簪。但此刻她衣上沾血珠钗歪斜,早已没了来时的意气风发。
看着那人步步逼近,夏蝉终于认清了眼下的局势。
她肩上的剑,不知断送了多少人的性命,而她,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个!
她顾不得手上的伤,哆嗦着嘴唇求饶:
“阿月,妹妹,我错了,姐姐知道错了,你放过姐姐好不好?”
“你不是想出宫吗?姐姐答应你,我们逃走吧。”
“我们逃出宫……”
“不必走了。”
风残月看着她,目如寒冰。
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她毫无血色的薄唇轻启:“既然你喜欢留在这宫城之中,那便和我一起死在这吧。”
“带着你的荣华富贵,跟我一起下地狱去吧!”
夏蝉曾经也是个好姐姐,但那是她未被利禄熏心之前。如今,她已与“好”字毫不沾边。
荣华富贵,权利地位这些真的那么重要吗?
为何那些人一个个费尽心机都想得到?
风残月不懂,她也不想懂。
手腕猛地转动,剑身折射出白芒。
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血液喷薄而出,风残月稍稍偏了偏头。但已经迟了,鲜血溅了她满身,雪白的里衣已是血迹斑斑。
浑身上下都是血腥味,她却没有半分嫌恶。
手臂再次抬起,调转剑身,锋刃架上了颈项间。
这剑,不知断送了多少人的性命,剑身,也不知为那帝位沾了多少血腥。
它杀了无数人,缠着无数魂魄,如今,这剑下亡魂又要再添一个了。
但和以往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的亡魂,是自杀。
殿内大门紧闭,把守之人皆是经过训练的宫人,未得命令不会打开。即便之前夏蝉鬼哭狼嚎一通乱叫,她们也不曾开门进来察看。风残月几乎以为这是关押自己的囚笼。
但此刻,隔着屏风,她听到了殿门被打开的声音。夹杂在整齐划一的“参见皇上”中的,是谢清风那满是喜悦的话语。
“残月,马上就要日落了,我们去外面看夕阳吧。”
夕阳啊……
风残月之前,真的很喜欢看夕阳。但自从昨晚之后,她见到阳光就只想躲。
她不是怕晒,只是怕抬头看到光,会想起那个和煦如阳的少年。
她已经……没有勇气去见他了。
她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闭上眼,手中的剑狠狠划下。
这一切……该结束了。
“奇怪,屏风和地上哪来的血——残月!”
澄净银光划过谢清风那双含笑的双眼,血溅到脸的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了。
嘴角边的弧度慢慢回落,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位谈笑间灭人满族的冷血帝王,眼眶似乎微微红了。
他迅速接住她倒下去的身体,疯一般用手去捂她脖子上的伤口。但已经晚了,颈间动脉已被割断,再好的御医也无力回天。
她已经快死了。心死,身死,神仙来了也救不活。
他有些无措,只知道抱紧她。
他知道她想死。在昨晚强占她时,他便从她空洞的眼神中看出了她想死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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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爱他,不管现在如何,至少曾经爱过。凭着这一点,他自信自己能唤醒她的喜欢,所以他毫不在意她眼中散去的光华。
但当此刻看到她在他面前如此决绝地自杀,他才意识到自己那时的不在意有多荒唐。
他错了,大错特错。
可……一切都迟了。
他抱着她逐渐冰冷的身体,开始慌了:
“你年少时发过誓,我若不放弃你,你也不会抛弃我。”
“如今你竟要弃我而去了吗?!”
“我错了,我错了好不好,我知你在怪我侵犯你,只要你别走,我现在便放你离开如何?”
谢清风的嘴开开合合说了什么,风残月已经听不清了。
意识混沌眼前模糊间,她恍惚看到了什么。
山林间,古树旁,树荫下,有一翩翩少年郎。挺拔如松,温暖如阳。
他站于风中,正对着她笑,干净的少年音从唇角溢出:
“姐姐,我等你好久,你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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