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书肆,其中最出名的非七录斋跟翰墨阁莫数,这两个书坊笔墨纸砚种类齐全,而且做了各个等次,吸引了不少客人,其中包括不少达官显贵。
不过这是从前了,自打去年七录斋出过一档子事儿,生意就一落千丈了,而这件事还跟郗薇有关。
妙玉擅丹青,去年她生辰的时候,郗薇本是来七录斋想为她挑些礼物,掌柜的正为她介绍的时候,有个小姑娘哭着找爹爹,谁知道被一男子推搡着出了门。
郗薇让碧绦打听了才知道,原来那男子是个屡试不中的举子,整日在书坊看书备考,家里娘子浆洗衣裳供了他多年,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他家小女孩隔三差五来书坊请爹爹回去看她娘亲。
开始的时候男子还会收拾好书本回去,结果发现妻子的病没想象中严重,他觉得耽搁了他看书于是就非常生气,后来几次下来动作就慢了,再后来女儿再来叫他压根就不回去了。
甚至这次他直接将女儿推搡了出去。
因得继父读书好赌,当初家里也是靠重病的母亲浆洗衣裳才能维持家用,寒冬腊月手上满是冻疮,看那小女孩哭得肝肠寸断,说她母亲只剩最后一口气了,郗薇心中憋了满腔愤怒。
当时掌柜的正在给她调各色颜料,看那人仍旧执迷不悟坐在墙边桌旁看书,郗薇随手抄起颜料盘就砸了过去。
被个女人打那书生气不过,指责她多管闲事,郗薇懒得理他,看小女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就带着小女孩回家了,可是回去才发现那女子已经咽了气。
男子回家后悔不当初,可是人死不能复生,他心中有愧害怕别人的指指点点直接跑了。
那小女孩就是小禾苗,她失去双亲成了个孤儿,郗薇就将她带到了蓝宅跟蓝老□□孙作伴。
大越人是有些迷信的,这间接死了人,七录斋因此生意越来越差,客源被几家新开的书坊给分走了。
经历过整件事的碧绦就觉得很奇怪,看它生意又好了起来,就忍不住问出了声。
郗薇也觉得很是奇怪,当初她书坊泼墨,后来没少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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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指指点点,不过当时的她并不觉得自个儿有什么错。
如今想想,那掌柜的虽说未曾尽到劝说之责,但这七录斋也算是受了池鱼之灾,理应得到补偿,她提脚就往里迈。
书坊里虽然人不少,但是却是偏安静的,选文墨的,看书的......不一而足。
书童的声音就有些突兀,“一楼是文墨铺子,二楼书舍雅间,这位姑娘想挑些什么,还请自便。”
郗薇没有回答,她的目光被进门正对的墙面吸引了。
如果她没记错,当初就是这面墙被她泼了好些调好的石粉颜料,看着有些凌乱脏污,可是如今那面墙,上面是一幅色彩斑斓的春日踏青图。
这图跟时下流行的工笔画还不一样,大片大片色彩交叠,颇为写意,仔细一看,分明就是在她泼的那些颜料上添了寥寥数笔而已,但是意境竟然就这么出来了。
“小童,你们墙上这......”
郗薇话未说完,小童就笑了起来,“姑娘,这画已经好多人问了,少东家说这不是他一人完成,可不敢卖的。”
“少东家?你们换人了?”郗薇回头,“徐掌柜呢?他在吗?我有事找他。”想到来意,她又多问了一句。
眼前女子明眸皓齿,衣饰不凡,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小童正色道:“姑娘找徐掌柜何事?他年纪大了已经回陈郡老家了,现在这里是咱们少东家做主。”
丝萝看自家主子神色,上前一步道:“那就烦请把你们少东家叫来吧,我们小姐确有要事。”
小童看了眼堂中,随即笑眯眯道:“既是如此,还请姑娘移步,某这就去请人。”
郗薇顺着他的目光扫了眼大堂,视线在那画上停了片刻,随即跟着小童往二楼雅间而去。
“这七录斋看着好像跟从前不一样了,这一间间的书舍做得这么雅致。”碧绦一边给郗薇斟茶一边感叹道。
丝萝是第一次进雅间,忙着将竹帘打开,所以也没接话。
竹帘打开之后,光线进了来,这书舍不大,只是供人临时看书之用,但是确实装潢得很是雅致。
暗青色竹帘与白墙相得益彰,赭红书案上是一整套的剪纸纹黑釉瓷盏,而书案正对的前方,挂着几幅竖版字画。
郗薇向来不爱舞文弄墨,鉴赏不来什么,但觉得这字徘徊俯仰间有如铁画银钩,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她的目光很自然就落在了那方小小的红色印章上面。
——七录谢子游。
郗薇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她情不自禁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感叹道:“嗯,书舍确实雅致,冬片自带雪味,看来这七录斋倒是真的破费了。”
“这茶能入美人檀口,怎能算破费?”只听一声轻笑,男子侧帽青衫,手执画卷站于廊前,整个书舍的光似乎都汇聚到了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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