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当时的拆迁办那群人本想把旧厂街和钢厂夷平,卖给老板用作厂房用地。
动工之前,恰逢上头的打虎行动,云川贪腐严重,这一遭下来算是从里到外洗了次牌。旧厂街的产前负责人被某个领导的下台牵连,旧区的改造也就就此搁置。
后来,文旅局不知道从哪里请了一个德高望重的专家,说旧厂街是云川特色的里院建筑,要原封不动的保护起来,准备日后投做特色民居的旅游地。
到如今,老城已经完成了全员搬迁,旧厂街的修复也在陆续展开。
周见唯垂下眼,屏幕的光线虚虚的向上照映,他的侧脸一半映衬着冷光,另一半则落在从车窗外渗透进来的黑暗中。
他认真的注视着手机中密密匝匝的白色线路,最终在某个角落,找到了红色的圆点。
“不用找了,通知你们的人现在回去,钱少不了你们。”周见唯向电话另一端的人说道。
“好嘞,以后还用这种工作,您直接打我电话就行。”对方欣然道。
“嗯。”
周见唯挂断电话,将钱款汇过去后,就删除了对方的联系方式。
车子缓缓开出,沿着雨湿的路向前驶去。
与此同时,云川旧厂街,废弃钢厂。
雨水汇成水流,顺着钢承板的檐角急速落下,黑黢黢的巷口闪过一道银光,水柱在泛着黑亮光影的积水路面上绽开,像一丛丛细小的烟花。
下一刻,一高一矮两个身影逆着光线,从路的尽头跌跌撞撞的走来,像吃了醉酒。准确的说,是高个子的那人连拖带拽的拎着另一个。
“你他妈!你谁啊!这是哪儿!我他妈跟你说话呐”
像小鸡崽子一样被拎着的人叫齐楚阳,业界比较习惯称呼他为天阳,曾经是国内狗仔界的大佬爆料出无数爆圈八卦,账号【爱说真话的摄影天阳】在全网拥有超过五百万的粉丝。
可去年冬天,他曝光了某个网络歌手的丑闻,自此迎来了事业的黄昏,也因一系列罪名被抓进去蹲了半年,前几天才从监狱里放出来。
天阳疯狂的对那人绞拳打脚踢,扯着嗓子咆哮。
高个子的壮汉轻蔑的看了眼手中像塑料袋一样的细狗,简短道:“Shut up.”
“杀你大爷!你们他妈到底是谁??”
在途径某一个厂房大门时,那人突然转弯径直踏了进去,接着像丢垃圾袋一样把手中的东西丢出去。
天阳的双手被反扣着绑在身后,这结结实实的一摔,让他胸腔承受了不小了负担,一声闷哼后,剧烈的咳嗽取代了叫骂的声音。
“你要拷问的人,就是他吗?弱的像根小树杈。”高个子男人嫌弃的拍了拍自己的手。
对面响起一道清冽的声音,尾音微微上扬:“谢谢,辛苦了凯尼,把这家伙捉过来费了很大劲吧……裤子上全是泥点和脚印呢。”
被称作凯尼的人不屑的“嘁”了一声:“早就应该听我的,把他装进行李箱运过来,比刚钓上来的鱼还活蹦乱跳。”
另一人的笑声像轻柔的绒絮一样落入耳中,他细心提醒道:“不过这样在我们国家这样是犯法的哦……虽然今天和绑架没什么区别,但要是把他闷死了我们不就惹了大麻烦了?”
两人一直在用流利的英语交流,趁着这个机会,天阳紧咬着牙用下巴支撑地面,竭力弓起身子,终于看清了自己此时身处的环境。
这是一间巨大的废弃工作厂房,周遭空旷无比,阴冷湿寒的空气不断向内涌进来,远处黑压压的,仿佛说不准何时就会有什么恐怖东西从黑暗中冲出来。
下一秒,他感觉自己的兜帽被手指轻轻拉开一角,紧接着,一双翠绿的美丽眼睛直勾勾的对上了他的视线。
“好久不见”对方翘着尾音和他打招呼。
天阳迅速地在大脑中搜索他的长相,他确认,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因为他的脸庞是足以让人过目不忘的程度,是个罕见的混血美人。
他的头发一半松垮的梳城低马尾,另一半则松软的搭在肩上。身上穿了件浅色的厚外套,由于瘦削,身形纤薄而舒展,像春水或者绸缎一样有种柔软的质地。
不同于一般的强烈异域感,那双极具魅惑感的眼睛却生在了一张极其清冷浅淡的面庞之上。一小截纯洁的颈线被衣领边蓬松的白绒半虚半实的掩着,在空洞的黑暗中,更显得肤白胜雪,有种弱不胜衣的美感。
“……我有见过你吗?”天阳迟疑的问。
“你不认识我,我可记得你。”
“你有什么毛病吧!?我干什么了好不容易从局子里出来了,又被你们这群人绑到这儿,怎么的,□□,想杀人灭口啊!”天阳厉声吼道。
哪位漂亮的人嘴唇翕动,脸色柔和,说出话却阴冷无比:“把自己撇的还真干净……确实,你可能没有见过我,但是却差点儿杀了我了呢。”
“……你是s……summer??你怎么……对哦,你肯定活着,我在监狱里蹲了这半年还是托你的福。”
方祁夏冷笑一声,长长的睫毛敷下来,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亏你还能记得我呢。”
他旋即站起身,坐向一旁的凳子,下巴一点,居高临下的问道:“那边那个人,你应该相当熟悉吧?”
天阳循着他的目光,保持着跪立的姿势向后看去,待看清柱子上捆绑着的人后,瞳孔猛地一震,喃喃道:“……刘耀!?”
刘耀的身体被一圈圈粗绳死死的困在承重柱上,四肢和头因为脱力软软的耷拉下来,像失去了骨与骨之间的连接一般,连生死都无法确定。
“凯尼,去把他叫醒。”
方祁夏话音落下,凯尼随手拿起一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走过去,拧开盖子,把剩下的水一股脑泼在了刘耀的脸上。
浑浊的血水从脸上流淌下来,天阳这才发现,刘耀满脸青紫斑驳,伤口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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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遭受了一场不小的折磨。
“咳咳咳……”刘耀猛然间惊醒,满眼不可置信的注视着周遭。当他看见不远处跪坐在地的天阳,抽动嘴角轻蔑道:“现在是在干什么,准备杀人灭口之前逼供一番?方家怎么会出你这么个畜生!”
方祁夏不屑的笑笑:“只允许你们相互勾结把人不当人的随便耍,却不允许我玩儿阴的……拜托,按照轮次,也该我当一回坏人了吧。”
“……倒是你,吃里扒外的狗崽子,收了鸣乾和方家对你的好处还嫌不够,嘴伸得够长,竟然还背着方家和外面的人勾搭,那些照片都是沈言凡经由你的手交给天阳的吧,分一碗狗食吃……怎么,这样瞪着我,我说的不对吗?”
这样刻薄的话,很难让人相信是从长着这样一张漂亮脸蛋的人口中说出来的,让人遍体生寒,仿佛从下水道口折返上的湿冷气体,蔓延全身。
不知是因为他湿寒的语气,还是愈加寒冷的空气,天阳在一旁开始瑟瑟发抖起来,心中忐忑无比。
如果方祁夏只是想简单的严刑拷问,那还好,只要留一条命,他必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他此时身处在这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说是地狱也不为过。
若是方祁夏心血来潮一把火把他们烧了,或者灌进水泥中铺路……他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刘耀仿佛已经预见了自己的结局,怒极反笑道:“我吃里扒外!?你以为我会像我父亲一样为你们掏心掏肺,最后还不是落得那样一个下场……我也是,给你们方家打了这么多年的工,你们又是怎么对我的!”
“即使你这样说我也不会感到丝毫抱歉……我只能说人各有命,他之所以会死在那个冬天,都是他的命。”方祁夏冷声道。
“你还有一个正在上高中的妹妹是吗?云川市第三中学高二八班,听说上个月月考考了全年级前五,还是学生会的委员……很不错啊。”
“你他妈”刘耀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去把他生吞活剥了一般。“你要是敢对我妹妹做什么,我饶不了你!”
方祁夏揉了揉耳垂,些许不耐的继续说:“滔滔不绝说个不停,我记得今天带你们过来不是为了费口舌……不过你要是想的话,我奉陪。反正旧厂街荒废这么久,除了我们,不会有别人。”
说罢,方祁夏用脚尖剃了踢天阳:“你,在想什么呢?以为自己装作不会呼吸就能躲过一劫吗?不过你的嘴比我想的更严,沈言凡交给你照片这件事你倒是只字不提……他给了你多少好处?得了奖的人就是了不起,商务接了一大堆吧。”
天阳不答反问:“……你们刚才说,鸣乾,是什么意思?”
“鸣乾?看来你在监狱里呆的还真老实……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现在是鸣乾总区的第一负责人而已。”
“……鸣乾,负责人……”天阳不可置信的重复道。
“……所以,你为什么要带我们来这里,你不是什么都得到了吗?”
方祁夏挑眉,那双星点翠绿的眸子仿佛泛着冰冷的浓雾,让人捉摸不清。他向凯尼递过去一个眼神,对方心领神会,大步上前不由分说的拎起天阳的领子,挥拳狠狠砸下。
拳头的数量像雨点一般铺天盖地砸下,天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呜咽声从嗓子中漏出来。
方祁夏撑着头在一旁欣赏,冷嘲热讽道:“凯尼已经在收着劲了,这是我舅舅给我安排的保镖,上一份职业是在黑市拳场……好了好了,留口气,别打死了。”
凯尼停下挥拳的动作,天阳被揍得鼻青脸肿,但还尚有一丝神智:“……你他妈,拷问连问都不问,上来……就直接打。”
方祁夏无所谓的耸耸肩:“我只是看见你这张脸,再想到你之前做过的事觉得恶心罢了,毕竟差点儿被你搞得身败名裂……醒了,接下来就聊聊正事吧。”
“沈德杀过人,这件事你们知道吗?”方祁夏语出惊人。
“什么!?”刘耀和天阳异口同声的吼道。
方祁夏沉声说:“这两个多月,我在接受鸣乾的同时一直在暗中发展关系,沈德充其量就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编剧……他的事情很好查的。”
“根据我现在手上有的线索和人证,可以推断,沈德在这二十年间,直接和间接杀害了两个人。”
方祁夏竖起一根手指:“第一个人,名叫江奉宁,曾经是国家大剧院的小提琴手,二十年前离奇失踪。他的父母都是没什么文化的老实人,而且已经不在人世了,据说后来他们获得了一大笔抚恤金,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第二个人,是江奉宁的伴侣,也是我的母亲,方清絮。”
天阳瞪圆了眼睛:“所以他们是……你的父母?不对……方清絮不是死于自杀吗?”
“这是一面之词,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方祁夏过于冷静的态度,会让人误以为他在讲述着别人的故事。
近两个月,他经白之乔的介绍,雇佣了一位有名的私人侦探。通过外祖父的手记,以及当年无数个知情人的私下见面,逐渐将目光锁定在江奉宁这个人身上。
他的存在是从一位已经退休的老师口中得知的。
当年,江奉宁和方清絮这对情侣,在剧院十分有名,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不过后来,江奉宁突然离奇消失,失去了所有联络。
在众人的猜测下,方清絮选择暂时隐退,返回德国。
沈德是江奉宁当时的好友,自发承担起照顾方清絮的工作,后面就成了方家上门的便宜女婿。
“我找到了当年给我母亲进行尸检的医生,发现她生前曾大量服用过致幻药物,其实算得上一种毒.品,不过因为某些原因,这个真相并没有被曝光。”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东西的?”天阳问。
方祁夏回答:“钱,没有一张嘴是会在无穷无尽的钱财面前保持紧闭的……所以你还打算站在沈德、沈言凡那一端和我抗衡吗?”
天阳:“你想让我们做什么?在媒体之前帮你澄清?”
方祁夏摇摇头:“没必要,丑闻就是丑闻,不管是真是假,只要它曾经存在过就会跟随我一生,黑暗一直都在,还有那些见不得人的交易……不是像我今天的一通威逼利诱,明天这些东西就会在世上消失。”
“我现在缺少沈德犯罪的关键性证据,那些我没找到的,只会藏在碧海堂……”
天阳偏头咳出一团血沫,口腔中弥漫的血腥味道逐渐冲溃了他的头脑,让他凭空割裂成两个矛盾的人格。一面是给了他巨大财富却岌岌可危的沈家,另一方则是方祁夏,危险未知却仿佛拥有可靠度的人。
资本,金钱,权利……他不过只是一个夹在这些大人物之间的杂草,事到如今,他全然没有了选择的权力。
“我要你们继续之前的工作,刘耀回去做和沈言凡的联络人,时刻告诉我他的动向。我的新剧会在今晚播出,沈言凡必定坐不住,或许会有一些大动作”
“天阳你要辛苦一些,我会在具体时间通知你,把这件事放出去,不惜要证据,我只是想借助你的舆论影响力,把这件事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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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越大越好。”
“……放心吧,事成之后,即使我倾家荡产,也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凯尼上前解开了天阳的绳索,趁机踢了他一脚:“赶紧走。”
“……”
目送着天阳跌跌撞撞的走远,刘耀在凯尼的帮助下松绑,龇牙咧嘴的活动活动肩膀:“呼……绑的可真紧,这半瓶水差一点儿就露馅儿了。”
方祁夏笑笑,抵了几张纸巾过去:“辛苦了,擦擦脸吧,妆都花了。”
刘耀一边擦着脸上画的伤口,一边说:“不过,你把这些事情就这样告诉他,没关系吗?万一这家伙又背叛我们呢?”
方祁夏摇摇头,说道:“不会的,得罪了哪个比较严重他还是分得清的。沈德本就没有和方家抗衡的能力,无论是资本还是人脉,他都抵不过……我有一种预感,这件事很快就会有一个结果。”
“万一你输了呢?”刘耀问。
“我不在乎输赢,我只在乎他能否平安的度过这个冬天。”
绿色玻璃眼珠的视线落在远方,白汽氤氲,那张脸仿佛被打湿,密睫荧黑,面庞如同沁了水的冷玉,清冷中却有一种浓墨重涂的美感。
依照书的发展,周见唯会在十二月二十四日的雪夜死亡。
周见唯已经成功拯救了他,那么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让周见唯活过这个冬天。
在他得知周见唯就是Z的那一刻,他便知晓,这个世界是书给予他的唯一一次机会,一次互相拯救,并且可以活着与他相爱的机会。
“刘耀,凯尼,天很冷,你们先回去吧。”方祁夏回头嘱咐道。
“你呢?老板让我寸步不离的守着你。”凯尼问。
方祁夏晃晃手中的手机:“我接个电话就回。”
说罢,方祁夏走向远处,接起电话。
声音小而柔,像换了个人一样,仿佛刚才那些咄咄逼人的话语都是众人的错觉而已。
“喂,哥——怎么这么晚才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呀。”
“今天去拜访了之前的院长,聊着聊着就有些晚了。”周见唯答道。
方祁夏“哦”了一声,忽然听见听筒中传来簌簌的声音,疑惑道:“我怎么听见风声了,是还在外面待着吗?”
周见唯沉声说:“嗯……在你身后的库房房顶,过来给我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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