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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十七岁的结尾

    男生朝她低着头, 下颌锋利的棱角分明,手里的伞撑在头顶,有雨丝溅在脸上,温橙慌乱地抹了把眼泪, 她刚刚只是打算一直跟着段枞, 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转身。心脏还是密密麻麻地疼, 眼泪怎么也收不住:“没什么。”

    段枞略微弯下腰, 递给她从口袋里拿出的纸巾,因着雨天风大,他声音顺着树叶晃动擦过她耳畔, 听着酥耳朵:“你不说我怎么安慰你?”

    温橙鼻尖酸涩地划开颗粒的气泡水,仰着头看段枞,语气还是哭着的:“我说了你就能安慰我吗?”

    段枞低头看温橙, 将纸放到她手上,好笑道:“怎么不能?\”

    风刮在脸上像扎针,温橙接过纸巾胡乱擦了一把, 可擦去这波眼泪还有下一波, 源源不断像水龙头,她终于理解小学课本里语文老师写的比喻句。原来眼泪真的可以像水龙头。

    段枞没随意猜测:“所以是为什么?”

    温橙抽了抽鼻子, 她刚刚和胡步青打电话哭了很久, 脑袋都哭得晕晕的缺氧, 现在段枞来问她,她更想哭了。段枞问她的这几句话就像拧开了水龙头, 温橙越发难受。

    她想跟他讲事情的真相, 可仅剩一丝的理智也在告诉她不可以。

    段枞没有理由承受她的难受和痛苦。他是一个特别特别好的人, 他不可以知晓这些负面到爆炸的情绪。

    况且——她怎么可能告诉他,她好不容易藏匿了五个夏天的喜欢。哪怕温橙以后彻底被困在十七岁, 她也不想把这份感情公之于众。

    暗恋就该深埋于底,没有理由暴露在天光里。

    “期末考考砸了。”温橙偏开头,没将视线放在段枞这里。可是忽然又想到,她如果现在不好好再多看段枞几眼,将来,好像就再没机会。

    思及此,她蜷缩着手指,隔着飘进伞下的雨丝,抬头望向段枞。

    男生好像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地笑了下,颜色较深的唇要弯不弯地勾着:“就期末考?”

    段枞笑起来真的很好看,明朗又帅气,要是搁在以前,温橙看见喜欢的人对自己这么笑,她必定心生欢喜。

    可今天不一样,今天,是要分开的日子。

    温橙喉咙滞涩的发干,像生吞一袋石灰,她点头,眼泪扑朔着往下掉,和雨丝混在一起:“真的考得很砸。”

    段枞其实有点想笑,他觉得考试考砸这种事情只是一个特别小的事,有什么好值得掉眼泪?但温橙还哭着,他不太好意思笑出声,见给她的纸巾用完了,便再次低着头拿出一包新纸巾放到她手上:“嗯?什么原因考砸的?”

    纸巾是清风,带浅淡的香气,温橙接过纸巾擦眼泪,鼻腔吸进一股他身上的乌木橘子气,有点清凉凉的,她好像从来没有和段枞这么久地说过话,而且,这次她还在哭,他大概也算是在安慰她。

    雨还在下,没有停的趋势,一如温橙的眼泪,掉得更凶。分离实在太痛苦,她原本满生欢喜地期待她和他还可以有一年的时间经常见面。

    却被毫无征兆地夺走这一年的时间。

    以后,她和段枞,还能有以后吗。

    没有了吧。

    经历过五个春天的暗恋,是不是在她十七岁生日的这一天,就真的要彻底结束了。

    “很多原因,”温橙嫌纸巾擦眼泪太慢,眼睛里蓄存的泪又太多,不由分说地往下掉,“不知道具体该怎么样说。”

    不是不知道具体该怎么说,而是连说出口,都不可以。

    顿了顿,温橙抿着唇看段枞,因着哭泣声音有些断断续续的破碎:“我很怕高考也这样,就考不上喜欢的大学了。”

    段枞随意地问:“你想考哪个大学。”

    温橙咽了下喉咙,短暂静了会,回应:“清大。”

    雨声暴烈捶打地面,这年的雨下得太多,多得温橙不记得新闻里对应的暴雨。但她却清晰地记得这一场雨,她暗恋已久的人和她同撑一把伞,在她说完考清大之后,他尾音上扬,声音懒逸的好听,使得她耳朵像被雨滴泡融化的醉:“温橙,那就一起考清大吧。会考上的。”

    “好。”

    温橙睫毛上挂的泪珠消弭几颗,可难过的潮湿像攀满墙壁的爬山虎,久久缠着。她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到段枞。就算见到了,或许,两人也只能是陌路吧。

    她和他的结局,好像也就是定格在那张高二学年的最后一张合照里了。她看向他,他看向黑板,两人的目光始终交错,像两根平行线,似乎没有汇合的可能性。

    现在是下考时分,汹涌人潮欢声笑语地撑着伞,像模糊背景板擦肩而过。仿佛所有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暑假高兴。

    只有温橙在这一天为五个夏天的暗恋痛苦地买单。

    广播里忽然开始放歌。

    按道理学校这个点不该开放广播室。

    温橙没太在意,只是一个劲地望着段枞。再多看几眼吧,这个少女时代最喜欢最喜欢的人。

    歌声混合雨,以及心跳声在整个附中响起。

    “望上去

    像有架飞机

    飞进我天地

    任我叫着摇摇两臂

    拼命地截着你

    你永远听不见——”

    这首歌调子很悲,让温橙听起来感觉像站在辽阔田野里看着头顶飞机无望诉说着什么。这是她第一次听这首歌,却也觉得好听。

    段枞手机响了下,他拿起手机摆弄,修长手指沾水渍在屏幕里划开:“等一下。”

    温橙点头说好,就这么静静等着。

    虽然他就站在她对面,可为什么还是觉得,这么遥远。

    歌一直在放,越往后走酸涩的情绪越重。

    “谁叫我自卑

    即使恋上你

    都差天共地

    你再远离我

    我也会看得到你

    祝我下次

    可储够运气

    坐上飞机

    升空

    去结识你——”

    风雨凌乱吹打着伞下的温橙和段枞。

    少年和少女在这样普通的一天各奔东西。

    歌放到这里,温橙忽然也明白了。

    原来她之所以觉得这歌好听,不只是因为好听,更重要的是,她在共鸣。

    她也有这样一个恋而不得的人。

    摇着两臂,拼命地想要截取那架飞机。

    他却——永远听不见。

    头顶响起段枞的声音,清澈遥远地落下:“温橙,我得走了啊。”

    广播里的歌曲恰好放到这一句。

    “陪着你向着南飞 四百公里

    航道有了但找不到 航机

    就算每日有八班机 经过这片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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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我继续垂头丧气 贴着地仰慕你

    你永远不知道 这里有双眼

    在看你——”

    温橙拼命忍着泪水:“你现在就要走了吗?”

    段枞没有丝毫犹豫:“对。”

    温橙手机响起,是胡步青打来的电话。

    段枞把手机放进书包,听见温橙对着手机说话:“奶奶,是嘉尾江吗?好,我等下到。”

    挂了电话,温橙摁灭屏幕。

    段枞:“你等下要去嘉尾江?”

    温橙怔了下,胡步青还没上飞机,刚从家里出来到嘉尾江,点头:“对,我奶奶在那里等我。”

    段枞蹙了下眉:“这么大雨,你怎么去?”

    温橙还没思考到这个问题,便听见他落下一句。

    “一起吧,正好顺路。”

    温橙还没反应过来,广播里的不知名歌曲放到尾声。

    参杂着学生时代最难过的情绪,递到人耳边。

    “即使恋上你 都差天共地

    陪着你向着南飞 四百公里

    名字叫仰慕的一艘航机——”

    “好。”温橙很重地眨了下眼。

    广播里的歌放完,突然传出一道女声,很苦涩悲伤的调,甚至还能听出刚哭过:“这首歌的名字叫《暗恋航空》,是我送给今天要走的一个人的。”

    广播室向来有明确的规章制度,从来没有学生大着胆子做过这样的事,这便导致整个附中学生沸腾得不行,纷纷仰着头竖起耳朵听。

    温橙眉心跳了下,听见广播里继续传来声音:“段枞,听说你要转学了,你或许不认识我,噢,不对,你肯定不认识我。但我还是想和你说——我喜欢你。希望你之后的生活顺利,万事顺遂。”

    话音刚落,全校发出爆炸式的起哄声。

    段枞撑伞,像是司空见惯,没什么多的情绪在脸上显露,“走吧。”

    温橙努力压下心尖翻涌的酸涩情绪,脑子里回放这首叫《暗恋航空》的歌。心脏好像被什么反复摩擦,眼泪偷偷掉下来。

    “即使恋上你,都差天共地——”

    “你永远不知道 ,这里有双眼

    “在看你——”

    车是加长的款式,温橙局促地靠着边坐。段枞父亲没在这辆车,单独坐的另外一辆。沈如坐在前排,全程没怎么出过声,直到嘉尾江附近,才端庄温柔地问:“姑娘,停在嘉尾江哪儿?”

    温橙分外窘促,自卑得无所遁形:“桥上就行,谢谢阿姨。”

    “不用谢。”沈如笑了下,“上次见面好像也是在嘉尾江。”

    段枞摆弄手机的手停下来,不记得沈如嘴里的上次是哪次。

    “对,”温橙知道沈如在说哪一次,“去年暑假,我在烧烤摊做服务生。”

    段枞回忆了下,却发现和温橙相关的记忆,脑袋里好像没有几处。

    模糊的,不那么清楚的。

    他好像,一直没怎么真正在意过她。但仔细一想,却感觉又发现了很多。

    司机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到桥上了。”

    仿佛有“叮咚——”的一声,温橙手指蹭地掐进皮肉里。

    这道声音像她十七岁的休止符。预告着她和段枞真要说再见。

    偏偏是嘉尾江上。

    她和他在附中第一次说话,开学的第一天,也是在嘉尾江上,烧烤店旁。

    命运的馈赠好像从来就是有征兆一般。她以前只觉得嘉尾江的风会吹来见面,却没有想到,它也吹去告别。

    沈如:“嗯,就停在这里吧。”

    温橙拎起书包起身,在开门的问题上犯了难。她不会开这个门。

    好在段枞似乎看出来,率先下车替她拉开了门。

    温橙弯着腰下车,橙色帆布鞋踩在潮湿的桥面,嘉尾江的风今天格外凉,冷得人眼睛生疼。

    风吹乱发尾,波光粼粼的江面在不远处反射暴雨的动静。现在近黄昏,路灯还没开,天空灰沉沉的遮挡水雾。

    身量欣长的男生穿蓝白的附中校服,短袖下露出一截劲瘦有力的手臂,头发被风吹得蓬勃一些,眼睫浓密的往上掀起。

    有嘉尾江的雾水沾在发尾,更显漆黑的柔顺。

    这是他最后一次穿附中的校服了吧。

    温橙站在江边的护栏,就在这短暂的几十秒里,想起了很多很多个瞬间。

    2016年的春节,烟花绚烂之际,他率先对她说出口的新年快乐。

    段枞,今年还会对我说新年快乐吗?

    去年的雪下得可真大啊,她借着岑梨的关系,和他一起在暴雪里里扔雪球打雪仗。

    段枞,今年还会下雪吗?

    在地铁里,他朝她伸来的手,说没有丢下她。

    段枞,可这次,为什么又要告别了呢?

    答案当然昭然若揭,没必要自欺欺人——于他而言,她和别的其他女生没什么不同。

    温橙退后几步,靠在嘉尾江密布的栅栏前,第一次朝段枞扬起手。

    身体里有无数道不想分开的声音在叫嚣,好像要冲破禁锢的设防线。

    她很灿烂地扬了个笑。

    “段枞,再见。”

    温橙,的确是该告别了。

    十七岁已经来了,往后的日子,要做好再见不到段枞的准备了。假若万幸再见,也要做好参不进他世界,旁观者的准备。

    整个高二这一年,她也一直都是他生活的旁观者。

    能看见,不能参与。

    能暗恋,没有结果。

    只是一场盛大的虚妄,一场延绵不绝的梅雨季,如今是该到停的时候了。

    “嗯,走了。”段枞转身拉开车门,校服一角鼓进嘉尾江的风,吹得鼓动。少年低头拉扯了下校服,随后抬脚迈上汽车。

    温橙抬起手想拉住什么,只摸到一捋嘉尾江夏天的风。

    汽车很快横跨整个嘉尾桥扬长而去。泪水盈在眼睛里,风干涩地不停地吹,这一刻,好像连眼泪也流不出。

    只觉得身体和心脏也少了一块,温橙闭了闭眼,靠在嘉尾江的栅栏上,身体缓慢地往下滑,直至乌发缠在栅栏,蹲在了地上。

    暴雨天很少有途径的行人,温橙举着伞,把脑袋埋在膝盖里。眼泪像被扎破的气泡,一颗一颗哗啦哗啦往下砸,顺着膝盖流在潮湿的地面。

    是不是只有结束这段无望的暗恋,接下来的日子才会顺遂,不再难过和痛苦?

    如果真是这样,温橙,要不就在十七岁的第一天,结束掉这一切吧。

    反正,未来的温橙和段枞,也只会渐行渐远。

    真是应了那句歌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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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恋上他,也差天共地。

    大概,这真的就是故事结尾。

    第32章 第一缕日光

    胡步青赶来的时候, 温橙已经擦干了眼泪。

    “怎么了橙子,”老人火急火燎地抱住温橙,“刚刚在电话里怎么哭得那样伤心?”

    胡步青知道温橙生性坚强,照顾温橙这么多年, 就没见过她掉几次眼泪。更别说是这种上气不接下气的哭, 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温橙被奶奶环在身上, 下巴栽在老人肩膀, 刚控制好的情绪忽然又泄闸,像汽水揭开玻璃盖般倒了出来,嗓音带哭腔道:“没事了, 奶奶。”

    “这么可怜呢我们小橙子,”胡步青心疼地摸了摸温橙脑袋,“也好, 跟奶奶去苏城,凡事也有个照料,总比你一个人呆在这里强, 孤苦伶仃的多可怜。”

    温橙仔细想了想要不要去苏城的问题, 摇头:“奶奶,我刚刚是一时气话。我还是想呆在这里。”

    这里还有林时宜, 有附中的同学和老师, 有胡步青种植的葡萄风信子, 有她熟悉的一切。她不能因为意气用事离开这里。

    胡步青边摸着温橙脑袋边试探性地问:“那刚刚是因为什么事,哭得这么厉害?”

    温橙吸了下鼻子:“奶奶, 等以后, 到了我能说出这个原因的时候, 我再告诉您好吗?”

    她现在没有说出口的勇气。也不想告诉奶奶,她是这样一个脆弱的人。

    仅仅是因为一个男生, 情绪起伏就这么大。

    很久以后,到了温橙长大,再回忆这一段,她其实很想告诉那个十七岁的温橙。

    没关系的,年少的时候总会有这样脆弱的时候。没必要觉得丢脸,也没用觉得难为情。

    喜欢和爱是上天赐给十七岁的本能。

    错就错在一个贪字。

    应该试着将他当成指引她的飞机,只要一抬头就能见着他飞行的踪迹。而不是热衷于时刻跟在他身后,试图将少年变成她的私有航线。

    这天最后,温橙还是成功劝说了胡步青,让她一个人留在了九尾巷。

    整个暑假,温橙都在很认真地学习。家里大小事宜有许渺请的保姆,她基本用不着怎么操心。

    暑假很热的一天,林时宜约温橙出来玩,见着她一切都好才真正放心。

    “你不知道,我一直都可担心你了,”林时宜眼圈红红的,“我怕你因为他转学走了,你就失去学习动力,然后成绩一落千丈。”

    “不会的,”温橙感动地替林时宜抹去眼泪,“我又不傻。只有好好学习才能变优秀呀,变优秀才能成为更好的人。”

    温橙从来不将生活的动力放在任何一个人上,哪怕是暗恋了这么久的段枞,也从不是她的希望寄托。

    自己才是自己最大的寄托,只有这样的人,才是独立。

    “好,”林时宜抱了抱温橙,“我们高三要努力学习,最后一年了!拼呀!”

    温橙笑着抱着林时宜说好。

    然后,接下来的这一年也是真拼命。

    温橙高二的期末考试是班里第七,年级第六十五。这个成绩说不上好,也算不上差,但很致命的是这样的成绩完全够不上清大。

    高三开学,林时宜便发现温橙整个人变了很多。以前的温橙虽然也很爱学习,整日抱着书本不离手,但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全身心都放了学习上。

    小姑娘变得沉稳,高三第一次月考,温橙考到班级第四,年级第五十一。

    明明比高二期末的成绩要进步挺多,温橙却还是不满足,继续沉迷于书海。高三的时间是过得真快,一月一月的放假,回家休息一天也就代表着一个月结束。

    可温橙虽然一心学习,到第二次月考和第三次月考,成绩却没有稳步提升,而是卡在班级第四的位置,总分也像被粘住似的提不了。

    温橙也不着急,有条不紊地该学学,不该学也拼命学。

    高三上学期最后一次考试,林时宜和岑梨包括黎听都觉得温橙该爆发了,却没有想到她这次考试是历史最低,竟然在班级里的名次都跌出了前五。

    林时宜是真觉得温橙变了太多,笑容很少会出现在她脸上。

    以前温橙是爱笑的,笑起来也明媚。现在她只喜欢低着头写字,很难再弯唇。

    直到——温橙的奶奶胡步青回到九尾巷,温橙的状态才彻底好了些。

    所有人没料到的是,高三一模才是温橙努力学习得以回报的爆发开始。

    那一次考试,她考到班级第二,年级第三十二。总分第一次上了650。

    从此以后,每次模拟温橙的成绩总会持续的稳定的增长,到三模,她考了班级第一。总分671。

    拿到三模成绩单的时候,就连林时宜在内的班里同学,都以为温橙大概会很开心吧。但那天晚上,温橙却抱着成绩单走在六元线的路上,心里五味杂陈。

    当然有学业进步的开心,但更多的,是对于未来的迷茫。

    很幸运的是,她碰到了当初在医务室看到的那只小病猫。

    小病猫已经没有生病,毛发都被很好地养了起来,温橙第一次在段枞转学后露出真心的笑容。

    看见小猫,又没忍住想到了段枞。

    温橙心脏隐隐作痛,春末的汽水沾在手心,好像化作干涩的泡沫。她摇摇头将那个人的身影抛出去,回到教室后继续写英语周报的题。

    在高考前夕,钟鱼找过一次温橙。

    “温橙,高考不紧张吧?”

    “还好。”温橙诚实地回应。

    “你这一年的努力老师都看在眼里,”钟鱼欣慰地拍了拍温橙的肩膀:“保持住,高考别紧张,清大是可以的。”

    “好。”听到清大,温橙眼神动了动。

    高考的前一天,学校组织各班在操场拍毕业照。

    命运是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这一次,温橙也是站在了第二排最左的位置。右边拉着的,依旧是林时宜的手。

    拿相机拍照的也还是班主任钟鱼。

    梁池也像以前那样嘻嘻哈哈,甚至,岑梨和黎听也一直很要好。除了见到温橙和林时宜拉手外,岑梨会忍不住生气。

    一切好像都没变,一切又好像都变了。

    艳阳高照的那一天,钟鱼相机“咔擦”一声,将温橙的高中三年定格。

    随后的两天,是全国瞩目的高考。

    温橙拿到语文试卷的时候先扫了眼作文题。试卷罗列了十二个关键词,让考生从中选择两三个关键词来呈现你所认识的中国,写一篇文章帮助外国青年读懂中国。

    温橙选了一带一路和移动支付。

    考英语的那个下午,果然全国又不负众望地下了雨。收卷铃打响的那一秒,温橙松了口气。

    她跟着人流走出教室,听见众多人的欢呼声,不自觉淌出了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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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又隐隐觉得,如果——

    算了,没有如果。

    可以查成绩的那个下午,温橙还在不慌不忙查看胡步青新种植的风信子。反倒是胡步青着急地守在座机前等待什么时候能不占线。

    最后,成绩被不带感情的女电子音报出来。

    语文139

    数学135

    英语141

    理综269

    总分684.

    温橙眼神泛开涟漪,胡步青早打电话张罗着办酒席去了。

    毕业的那个暑假真的很长,温橙没闲着,实打实做家教兼职了三个月,差不多将未来四年的生活费都赚够。

    要去清大的前一天晚上,钟鱼请客办了场同学聚会。

    他们这个班高考考得很好,是附中近十年内考得最好的一届。钟鱼自然高兴,不光为自己的成果,也为这些孩子们自己给自己挣的前程高兴。

    席间,钟鱼不自觉提到了段枞,笑容更是绽放得更大:“别看段枞平时不守规矩,逃课打篮球,眼里没法纪又出格的事干了不少——”

    没等钟鱼把话说完,桌上有很多人骄傲地接话:“前两年理科状元都没在我们平行班,今年可是出了一个。”

    暑假的这些天,温橙没去想关于段枞的事,可他的消息很难避免。裸分715,是今年名列第一的理科高考状元。

    各大网络平台对他的报道数不胜数,温橙随便点开手机就能收到新闻的推送。

    这场同学聚会因为段枞这个话题热闹了许多。有的人就是有这种本事,哪怕不在场,也依旧是很亮眼的瞩目点。

    有女孩子感叹:“幸好段枞没接受新闻采访啊,就他那张脸,不得直接出道。”

    “没接受采访消息都流传出去了,我有个姐姐是清大的,听说学校论坛里已经开始有段枞的帖子了。”

    “他在清大成名也就是迟早的事,估计军训那天就凭着脸占清大论坛半壁江山咯。”

    温橙在餐桌上没说话,一直在低头夹菜。林时宜坐在旁边摸了摸她手心,也没有开口说话。

    直到有人cue岑梨:“岑梨你也是清大大一的学生,下个月告诉我们段枞在你们学校火了没。”

    岑梨笑着cue温橙:“温橙也是清大啊。”

    林时宜瞪了眼岑梨。

    岑梨瞪了回去:“怎么啦,我说错了吗。温橙不是报的计算机系吗。”

    温橙报计算机系这事大家都知道,当时她拿不准主意问了钟鱼,然后自己考虑了良久,最后报了计算机系。

    林时宜懒得理岑梨,给温橙倒了杯橙汁。

    有人问:“你们知道段枞报的哪个专业吗?”

    岑梨:“物理。”

    温橙拿橙汁的手一顿,这个消息网上查不到,她也没去查。乍然听到段枞在物理系,温橙低头抿了口橙汁。

    酸甜的汽水在嘴腔里冒开,细密地沾在舌苔,不知怎么的被呛了下,连着咳了好一会,林时宜拉着温橙离席,边拍她的背边带她到灯火通明的楼下。

    两人心照不宣地没有提及谁的名字。

    温橙缓了过来,和林时宜坐在露台上,互相依偎着看头顶乌黑。

    这一夜两人谈了很久,温橙把从小到大发生的趣事全告诉林时宜,逗她笑得眼泪都出来。林时宜说初中就喜欢温橙,想和她做好朋友。

    “是好朋友,”温橙脑袋放在林时宜腿上,手摸着她运动鞋的白色鞋带,“可惜我们大学没有在同一个城市。以后放假你来清大玩,我肯定好好招待你。”

    林时宜成绩一直不怎么好,高三这一年看温橙这么努力,她也好好努力了一把,却也只在二本的基础上加了几十分,勉强录了个双非的一本。

    但这对林时宜一家来说都是惊喜,为此,林时宜爸妈还在暑假请温橙到家里去吃饭。

    “我们班挺多人考得很好,”林时宜也不在意上大学这事,反正她家里有钱,够她挥霍一辈子的了,“讨人厌的岑梨,梁池,你,都考上了清大。小橙,我真为你感到高兴。你这一年真的很努力。恭喜你,得偿所愿。”

    温橙很少在什么事情上得偿所愿过。考上清大,大概是她第一件想做,然后成功做好的事情。

    同学聚会的最后,两姑娘在楼下隔着月光告别,林时宜摸着温橙柔顺的乌发:“我们小橙一定会在大学发光的。”

    这一语倒也成真。

    温橙身形高挑,又瘦又白,高中是不怎么打扮,要去清大的前几天,胡步青催着她买了几条新裙子,还自费买了支口红送给温橙做开学礼物。

    裙子是林时宜帮忙挑的。其实林时宜没有认真帮温橙打扮过,也不知道她家小橙原来打扮起来是真好看。

    那天去商城,林时宜挑了条白裙子,到小腿的位置,偏短。温橙很少穿短裙,初高中一直是穿裤子。

    在试衣间里换上短裙的时候,她很不自信地低着眼,直到换完裙子出来,胡步青和林时宜的眼睛都发直了。

    “好好看啊,”林时宜眼冒星光,“你腿又长又直又白。不信你看镜子!”

    路过有几个女生朝温橙看了过来,温橙下意识低垂下头颅,没想到女生们很诚实地夸赞说好看。

    确实也是好看。

    温橙在鼓励下抬起眼皮看向镜子里的女生。

    白裙,两双腿很直地站立,细瘦的白,脚下踩的帆布鞋也是纯白色。一头乌发垂在肩膀,出挑得水灵纯净。

    开学的当天,温橙报道完去宿舍,拎着行李箱开门的那一刹,宿舍其他三人原本在聊天,见到温橙来,聊天中断。

    两个女生手拉手带笑地靠近温橙,友好地互相自我介绍。

    高一点的叫许如琢,稍小只一点的叫周璟雨。

    “我是温橙。”温橙放下行李箱,眼里带笑,和这两位打好招呼后,看向窝在里头化妆的女孩子,“你好啊。”

    “岑盼。”女孩子冲温橙笑了下。

    报道的这一天很顺利,温橙就这么迎来了她的大学生活。

    宿舍里这几个女孩子都很好相处,到第三天大家就差不多熟了,晚上开始彻夜长谈。温橙高中没有住宿过,第一次和其他人聊这么晚,觉得既开心又兴奋。

    许如琢趴在枕头上八卦:“温橙,你长得好看,有没有谈恋爱?”

    周璟雨和岑盼端庄地竖起耳朵。

    夜里寂静,素白色的窗帘遮挡不住外头的路灯,昏黄像水一样倒在宿舍蓝白的地板。温橙挂了床帘,人靠着墙坐,脑袋倚在昨天刚买的海报上,摇头:“没有。”

    “高中难道没有人追你吗?”岑盼蹙着眉打量温橙,“你们班男生眼光很差啊。”

    女孩子穿浅黄色的睡衣,露出细白的脖颈和手臂,五官很好看,眼睛是很典型的清稚杏眼,原本是一张单纯的初恋脸,可浓密的眉梢和钝感的眼三角弱化幼态,看起来增添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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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耐人寻味的故事感。

    她是盘腿坐,月光倒在白嫩的双腿,让人忍不住对她起坏心思。

    “温橙我不信,”许如琢神秘地摇头,“你肯定在骗我们。你不知道吗?就这两天时间,有好几个男生问岑盼要你联系方式了。”

    “我可没给,”岑盼无辜地耸耸肩膀,“小橙可是我们宿舍的保护动物,要想近她的身,先过我这一关。”

    温橙抱着抱枕笑。眼睛弯弯地勾着,没有光碎进去本身也很亮晶,她一笑眼尾就自然地往上翘,睫毛柔软地往下撩,在皮肤上遮一片扇形的小阴影。

    岑盼没忍住看呆了,在心里说温橙这种姑娘肯定不缺人追吧?长得舒服温柔,性子又恬静,笑起来甜甜的,像涂了她最喜欢吃的石榴果酱。

    不是纯甜,石榴偶尔带酸,却能刚好中和,很吸引人。

    到后半夜,大家聊起高中的情感经历。温橙不太想触碰这个话题,于是打了个呵欠假装睡着,躺下了。

    三人的声音不由分说进入耳朵,温橙拿起耳机听歌。没有特意切哪首歌,手机自动播放了《暗恋航空》。

    歌放着舒缓耳朵,温橙逐渐起了困意,拔下耳机,听到三人正在热烈地讨论。

    “早听说了,人是理科状元,虽然这在清大也算正常吧,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成绩,我们岑盼都高低是南海的女状元呢。但他真的凭一己之力席卷了大半个论坛,你们现在去论坛看,都是他的帖子。”

    岑盼:“我今天准备去论坛找学术资料,在首页就看见他帖子咯。不知道谁大着胆子偷拍的,在图书馆,有点模糊,但就算模糊真的也能看出来,顶级的颜。站在那特出挑,听说人家里也很有钱,开学报道那天挺低调的,车都没开进来,人拎行李箱和朋友一块走进来的,但衣服鞋子手表和鞋,每一样——啧,就他头上戴的那顶帽子都十几万。”

    许如琢:“你们在说谁啊——先不说这个人了,就隔壁宿舍有个女生特不好相处,但长挺漂亮,听说在论坛里成了票选的校花。她最近好像在打听一个男生,似乎是要追他。什么男生能得这个姑奶奶青睐啊,你们知道是谁吗?”

    岑盼望了眼隔壁:“你说张清如啊?她脾气确实挺差的。”

    周璟雨拍了下大腿:“张清如最近就是在打听我们刚才说的那个男生啊!张清如对这个男生有意思,一直想弄到他微信,但这男生好像挺难接近的,张清如就一直没弄到他微信。”

    许如琢愣了:“搞半天就同一个人啊?这男生叫什么名字啊,这么招人喜欢。”

    温橙很轻眨了下眼,手指蜷缩在枕头之下,空气缠绵地晕染开潮湿的水渍,贴在眼睛里氤氲。

    一秒后,宿舍里响起岑盼的声音,明显是压低了,有点隐晦的像在说秘密:“今年最受众瞩目,炙手可热的大一新生——姓段名枞。段枞。”

    有一缕月光拨在眼尾,温橙感觉心脏好像抽了下。好奇怪,每次听到他的名字,她的心脏总要有反应。明明戒断了这么多次,却还是照常。她早该知道的,段枞在清大会出名是迟早的事,但也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样快。

    温橙努力压下波涛起伏的情绪,翻了个身,将耳机堵在耳朵里,隔断外界所有的声源。

    手机里还是那首《暗恋航空》。

    “我决定 暂别谦卑

    研究航线从你 出发地

    逐班机 伫候你

    旁人相信偶遇 那点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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