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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地,不过他院子里没种什么花草,本该做成庭院的院子里也是铺着青石砖, 连点杂草都无。

    祝知折觉得稀奇, 多看了两眼。

    仇夜雪淡淡道:“岁南多虫蚁, 种那些招蚊虫,所以我让人平了, 也方便洒扫。”

    祝知折扬眉:“阿仇你还怕虫?”

    “脏。”仇夜雪说:“而且岁南的虫…你见多了就晓得了, 京中那些虫都不算什么。尤其是瑛州。”

    他说着将祝知折带进了屋里:“这里是主屋, 你睡偏房。”

    祝知折放下手里的碟子, 舔了下牙尖。

    踯躅他们去忙自己的事了, 现下这里就只有他们, 他伸手将仇夜雪揽在怀里:“这么快就要与我分床?”

    “这儿是岁南王府,很安全。”

    仇夜雪抬手推他:“不需要你尽护卫之责。”

    祝知折不动如山:“阿仇。”

    他一软了声音轻声喊他,仇夜雪就有些遭不住。

    而就因为这个遭不住, 这一路仇夜雪不知放纵了祝知折多少次用他的手、腿、脚……

    仇夜雪心说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祝知折就算再会撒娇, 他也得学会防御。

    仇夜雪:“再说现下不仅有初六, 还有我阿弟养的一条松狮犬, 你要需要, 我还可以分你一条。”

    祝知折觉着自己牙痒,于是终于没忍住,埋首在他颈窝,隔着衣物咬了仇夜雪的肩膀一口:“阿仇。”

    他话语里带着危险的气息,活像张开了血盆大口的凶兽:“你在外面到底还有多少条狗?”

    仇夜雪:“?”

    祝知折就没觉着他这话有什么不对么?

    仇夜雪无奈, 拍了一下祝知折的后颈:“起开。”

    他嘟囔:“脑子有病非得跟狗争?狗养来看家护院的, 你连这个都要抢?”

    祝知折松开他一点, 却仍旧垂首盯着他:“我也可以。”

    说罢, 他还悠悠地学着狗叫,「嗷呜」了一声。

    仇夜雪:“……”

    也是。

    这天底下大约没有比祝知折更像狗的狗.

    因得夏月君那话,晚饭时仇钴望有很认真的在注意宝贝儿子和某个臭小子之间的动作。

    这季节在岁南是最好吃螃蟹的时候,尤其瑛州靠海,螃蟹一个个都肥美得很。

    王府的人吃螃蟹大多都是自力更生,因为仇钴望不喜吃饭时后头站一堆人看着。

    一家人吃饭,没什么食不言的规矩,仇璟承在与仇夜雪说这大半年岁南的趣事,仇夜雪听得认真。

    而祝知折垂着眼在剥螃蟹,把肉和蟹黄分得仔细,一边一个碗。

    仇钴望见他们没什么小动作,刚要满意地将自己好不容易剥好的螃蟹——他不爱吃这个,手也生——递给仇夜雪,就见那头已经利落剥了一碗肉和一碗蟹黄的祝知折擦了擦手,把碗推到了仇夜雪跟前。

    仇钴望沉默片刻。

    夏月君也注意到了祝知折的动作,笑着意有所指地问了句:“瑛州螃蟹素来闻名天下,可还合殿下胃口?”

    祝知折也直接:“多谢,不过我不爱吃这个。”

    但仇夜雪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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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面前的壳,全部都是为仇夜雪剥的。

    仇夜雪吃了两口腿肉,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

    实在是这些日子习惯了,他都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仇夜雪稍顿,望向低垂着脑袋,明显有些委屈不悦的仇钴望,在心里叹了口气。

    仇夜雪捻着手里的筷子,到底还是开口喊了声:“阿爹,母亲,我与肆王……”

    “你不必说了。”仇钴望闷闷开口:“我们猜到了。”

    仇夜雪一时不知要如何接话。

    毕竟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带心上人回家。

    也从未想过他也会沉溺于这些情丨事中。

    仇钴望委委屈屈:“你还未及冠,就被人拐走了。”

    仇夜雪顿了顿。

    他不擅长安慰人,尤其是同性。

    故而仇夜雪在沉默片刻后,不动声色地在桌底下踢了祝知折一脚,示意他来。

    事实上比他还不会说好话的祝知折:“。”

    他在心里轻叹,想阿仇惯会给他出难题,但又不免觉得愉悦。

    祝知折想了想,开口道:“您宽心,是阿仇把我拐回家了。”

    仇夜雪:“……”

    仇钴望:“……”

    夏月君忍着笑看他们。

    仇夜雪偏头给了祝知折一记眼刀,用口型问他安慰人是这么安慰的吗。

    祝知折有几分无辜,同样以口型回他,表示自己已经尽力。

    最后是夏月君出来打圆场,嗔了仇钴望两句,她看得出在看见祝知折给仇夜雪剥蟹时,仇钴望那点偏见就消失了。

    或许剥蟹只是件小事,可祝知折身份尊贵,这么一件小事,就能瞧出他愿意为仇夜雪放下身份,也看得出祝知折是真的将仇夜雪放在第一位。

    毕竟他坐下来开始就在剥蟹,自己一口都没吃。

    用过晚饭后,喝了点酒上头了的仇钴望又说要与祝知折比试,说祝知折要是打不过他,就别想拐走他的宝贝儿子。

    他动静闹得有点大,百晓生都闻讯而来了。

    百晓生脸上还是挂着那个狐狸面具,一身青衫。

    只是和他一道来的,还有血衣仙。

    仇夜雪怔了下。

    百晓生轻拍了下仇钴望的肩膀:“老仇,你打不过肆王的。”

    仇钴望哽住:“我打不过一个小毛孩??”

    百晓生叹气:“肆王是哑巴的徒弟,你说呢?”

    仇夜雪在旁侧听着还没想明白哑巴是谁,就见他爹看了血衣仙一眼,眼神幽怨:“你们师徒俩和我过不去是么?”

    血衣仙想了想,回了句:“各凭本事。”

    仇夜雪:“?”

    他在想血衣仙的措辞是不是有点问题,祝知折就在他旁侧凑近了,压低声音,用气音问了句:“要放水么?”

    “不用。”仇夜雪偏头回道:“我阿爹虽然的确打不过你,但你要是放水,他看得出来,会不高兴。”

    祝知折点点头,表示明白。

    于是王府固定的饭后节目,在今儿便上了两位王爷。

    仇钴望的确没法在祝知折手上取胜,但这并非是他功夫差,只是血衣仙那套邪丨功太逆天,真要论起来,仇钴望的武功在江湖上也是排得上号的。

    不过两人不是生死搏斗,只是单纯过招,不拼内力。

    祝知折挑了杆红缨丨枪,仇钴望则亮出了自己的宝剑。

    两人都是上过战场的,没有一招是华而不实的虚架子,但看着却极其精彩。

    五十招过后,仇钴望看祝知折就没有半点怨怼和不满了,反而开始转变成了欣赏。

    他并非那种强撑着要面子的男人,在第五十二招祝知折一丨枪丨挑了他的剑,用枪丨尾隔空点了下他的命门时,仇钴望就主动认输:“好小子!”

    他赞叹道:“果真是英雄出少年!”

    祝知折收了势:“叔父谬赞。”

    仇夜雪心说祝知折这辈子的谦虚只怕都用在今天了,就听他阿弟又喊:“我也想与肆王殿下比试!”

    他眨巴着眼:“哥,可以吗?”

    仇夜雪拍拍他:“去吧。”

    多消耗消耗祝知折的精力,免得待会又缠着他不放。

    仇璟承高高兴兴地上了。

    他用的流星锤算是软兵器,一条铁链牵着两个巴掌大的铁球,不仅灵活,攻击范围还广,动起手来难免有些束手束脚。

    仇夜雪先前见过踯躅与仇璟承比试,祝知折和踯躅都是用长丨枪的,踯躅和仇璟承过招时,直接被那流星锤弄得自闭。

    尤其仇璟承天生神力……

    仇夜雪想到这时,就见那链子按照往日熟悉的套路缠上了祝知折的长丨枪,两人往不同的方向拉,仇夜雪甚至还没起别的想法,就见祝知折往后一挑,仇璟承的武器直接脱手。

    仇钴望都有点惊了。

    仇夜雪陷入沉思。

    说来……

    祝知折总是单手将他抱起,还很轻松。

    仇璟承不比仇钴望,不过五招,就败在了祝知折手上。

    但这孩子没有半分受挫的沮丧,反而十分激动:“啊啊啊殿下果然全天下第一厉害”

    仇璟承老崇拜祝知折了。

    这点仇夜雪早就知道。

    只是仇夜雪也没想到,祝知折能凭借这一身好武功迅速融入他家。

    家里都是武将的坏处.

    府里热闹了好一阵后,还是在亥时快过回归了平静。

    因为祝知折就在偏房,仇夜雪没让踯躅给自己守夜,只坐在镜子前取了耳饰。

    他在床上坐下,散了发,躺下闭上眼。

    折腾了一天,仇夜雪也是真的累了,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屋内快要烧尽的烛火在静谧的夜色中摇曳了下,像是有风吹过。

    一道身影立在仇夜雪床边,悠悠坐下。

    因为没人守着所以浅眠的仇夜雪猛地睁开了眼睛,毫不犹豫地摸出了藏在枕头底下的匕首径直转身。

    刀尖抵在来人的胸口,隔着一层薄薄的里衣,仇夜雪借着最后一点烛光瞧见了一片结实而又有几分诱丨人的胸膛。

    祝知折的衣襟微敞着。

    哪怕知道是他,仇夜雪也没有要收刀的意思,只冷冷道:“滚回去睡,早就与你说过了,在王府敢爬我的床,就把你的脚给砍了。”

    祝知折没有半点恼意,反而是握住了他的手腕,由着那把匕首抵在自己心口。

    他轻笑一声,扫了眼熟悉的匕首:“阿仇。”

    旁侧的蜡烛燃烧到最后,仇夜雪清楚瞧见祝知折那双浓墨似的眼瞳带着兴奋,望着他道:“你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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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爱我爱到骨子里了啊。”

    贴身携带、连睡觉都要握在手里的匕首是他送的。

    他陪着他睡时,就安心到哪怕有利箭射在马车上发出闷响也仍旧俨然不动……

    祝知折垂首,吻在仇夜雪冰冷的眼睛上,愉悦至极:“我也是。”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五十五只猫猫

    “阿仇,脚别乱踩。”

    次日仇夜雪还是从祝知折怀里醒来的。

    昨夜他被祝知折莫名安上了那个名头后, 骂了祝知折一句神经病,得来的当然不是祝知折的恼怒,毕竟这人……

    嗯。

    反正最后仇夜雪还是摆在了祝知折的缠斗上, 由着他将他揽在怀里, 睡了一宿。

    他醒来后, 祝知折便也睁了眼,明显是早就醒了却不愿意从他床榻上离开。

    祝知折这人什么性子仇夜雪再了解不过了, 也懒得说。

    反正有些事说了也没用。

    因为各人作息不一样, 所以仇夜雪和祝知折是在仇夜雪的院子里简单用了点早膳, 没吃太多, 毕竟半个时辰后又是午膳时间了。

    一家子坐在一起吃过午饭后, 仇夜雪就说要带祝知折出去逛逛。

    仇钴望迟疑了下, 还是没说什么,只掏出了自己腰间的钱袋子,递给了仇夜雪:“喜欢什么就买!不够就赊!回头叫人到府里取!”

    仇夜雪也没拒绝, 把他的钱袋子拿走后却是递给了祝知折。

    仇钴望瞪大眼睛, 在委屈的神色浮现出来前, 仇夜雪先言简意赅地说了句:“沉, 懒得带。”

    仇钴望登时点头:“也是。”

    他笑着看祝知折, 显然因为昨夜那场比试,对祝知折的印象不错了起来:“殿下,夜雪就麻烦你了。”

    祝知折颔首,又露出个笑:“叔父客气,喊我名字就好。”

    仇钴望心说其实祝知折也不像传言中那般放肆无礼嘛, 这两天看下来人也挺乖的:“好, 知折, 你们去玩吧。”

    仇夜雪睨了祝知折一眼。

    两人离了府后, 仇夜雪才轻嗤:“装乖倒挺会。”

    祝知折也不否认:“总得在你爹面前留个好印象吧?”

    他顿了顿,又说:“再说那是你既是你的家人,我就也把他们当家人。一家人,就不用讲什么身份尊卑了。”

    仇夜雪瞥他,若有所思。

    祝知折挑眉,对上他的视线,凑近了点:“阿仇,想什么呢?”

    他们出来没带人,就连陈里都被仇夜雪留在了府里,岁南王府周围没有小贩敢来摆摊,这边街道几乎没人,仇夜雪也大胆。

    他嘴角勾起个笑,修长细白的指尖在祝知折凑过来的脸上轻划了一下,掠过他的下颌,活像调丨戏姑娘家的浪丨荡丨子,就连语气都轻丨佻得不行:“想肆王殿下这张嘴倒是挺甜。”

    祝知折被他这一勾弄得牙痒得不行,下意识就伸手去追,攥住了仇夜雪的手腕,但他才垂首,仇夜雪就抬起了另一只手,在他眉心弹了一下。

    完全没有收着力度,直接在祝知折的眉心留了个红印。

    仇夜雪懒懒道:“规矩点,不然让你脑袋搬家。”

    祝知折舔了下自己的牙尖,心道也不知是谁非得撩他,可到底他还是只能把浑身的躁动压下,只顺势往下落,牵住了仇夜雪的手:“只这样,用袖子遮着,行么?”

    仇夜雪本想说不行,但瞧着祝知折眼底翻涌的浓色,到底还是心软退了步:“行。”.

    在京中,人人都惧怕祝知折,把他当厉鬼避让,而在瑛州,人人都怕仇夜雪。

    仇夜雪这一身素色衣袍,再配上那招摇的耳饰,乍一看在岁南并不罕见,但细一瞧,谁都能认出他来。

    秋日游船湖水寒凉,故而仇夜雪带着祝知折选择了酒阁,而非游湖。

    “此阁名为青山远,共有十八层。”

    仇夜雪带着祝知折进去时,率先瞧见的就是第一层大堂,大堂里坐了不少人,中间还有个戏台子。

    见到仇夜雪,小二忙上前拱手行礼:“世子。”

    瞧他模样,还有几分惶恐:“世子今儿是要几层?小的这就去清。”

    祝知折挑眉。

    仇夜雪望向祝知折:“想看最高层的风景么?”

    祝知折颔首:“可以。”

    仇夜雪便扫了小二一眼,小二低身快步去了,仇夜雪就和祝知折慢慢爬楼。

    祝知折借着袖袍的遮掩,捻着他的指尖:“你来这儿,从不提前订?”

    “当然。”仇夜雪微扬下颌,把纨绔演得活灵活现:“想来就来了,我看中哪儿,哪就得给我腾位。”

    祝知折被他这狷狂的模样勾得心痒:“你这纨绔,还打算演下去?”

    “我若想日后阿承继位顺利,就得演。”仇夜雪淡淡道:“人只有在没得选的情况下才会少点乱七八糟的心思,我得让他们没有选择。”

    祝知折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可我看他也不是很想继承这个王位。”

    “他不想也得想。”

    仇夜雪勾起个笑,难得地显露出几分孩子气,他有些得意:“谁让我是他哥,作为弟弟,就只能听哥哥的,乖乖当这个王爷。”

    祝知折想了想,诚恳道:“你这么一说,我该感谢我兄长。”

    还好祝祁煜不是仇夜雪这样的哥哥。

    仇夜雪听懂了他的潜台词,抬眼睖他,他还没训一句,就听上头传来吵闹声:“凭什么让我让位?我才坐下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酒都没上呢!这地方可是爷花了五十两金子提前订的!”

    祝知折挑眉:“碰上不让的,怎么办?”

    仇夜雪莫名有种自己在某些方面赢了的骄傲感:“简单。”

    他们说话间,也已走到了十八层。

    十八层的门敞着,一眼就能瞧见里头坐了个少年,仇夜雪屈指,轻敲了下门,叫小二和那少年都看了过来。

    少年瞪大眼睛,怒道:“仇夜雪!又是你!”

    他扫向仇夜雪身后,见仇夜雪这次没带踯躅他们,登时拧起个笑:“今儿小爷就替王爷教教你规矩!”

    他说罢,飞身冲着仇夜雪就来。

    仇夜雪松开祝知折的手,轻拍了下他的后背,跟哄狗似的,示意祝知折上:“不会说话的人总要吃点教训。”

    祝知折都不用怎么动,伸手一抓,直接擒住了那少年的手腕,然后一折,只一招就将少年制服在地上,还顺带让他朝仇夜雪双膝跪下。

    少年骂了句脏,却也不喊疼,只咬牙切齿:“你他大爷的!你从哪又找来个这么厉害的狗?!”

    仇夜雪低头瞧他,正要悠悠抬脚踩在少年的头上,衣袍才动一下,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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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折就先他一步,直接一脚从少年的后面将少年的脑袋踩下,结结实实地给仇夜雪磕了个头。

    仇夜雪微顿,对上祝知折的视线后,就见祝知折微笑着瞧他:“阿仇,脚别乱踩。”

    说得好像他的脚只能踩他一样。

    祝知折到底是有什么毛病?

    有人替他装霸王,仇夜雪也懒得,只收了势,悠悠地看着那在祝知折的制服下根本动弹不得的人:“给你个机会,喊我什么?”

    少年咬着牙,到底还是改了口:“世子爷。”

    仇夜雪点点头:“我不过是去京中玩了会儿,你就以为瑛州是你做主?”

    他望着少年,眼里虽有凉意,却并无杀意:“还想对我动手?”

    “我就跟你闹着玩。”

    仇夜雪轻嗤:“诗词背了么?策论看了么?你那抖得跟筛子似的剑法精进了吗?”

    他示意祝知折抬脚:“连剑都握不住,就别学大人喝酒,滚一边玩泥巴去。”

    少年气红了脸:“我已经不抖了!”

    仇夜雪懒得理他,只看向小二:“喊几个人把他丢出去,他爹要是不服就来王府找我。”

    仇夜雪不在,小二不敢对少年怎么样,但仇夜雪在,那就不一样了。

    门合上后,仇夜雪倚着窗户坐着,看着青山远的人将少年丢出了阁里,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那小孩是瑛州知府的孙子,一脉单传,宝贝得很,也养得无法无天。往日里我在,他不敢太放肆,这些日子我不在,多半把瑛州掀翻了半边。”

    祝知折在他旁侧坐下,替他褪下了鞋袜——若非走路又或者在他人府上做客,仇夜雪总是喜欢赤脚的。

    他圈着仇夜雪的脚腕,在凸出的踝骨上不轻不重的摁了摁:“阿仇,我看你对他挺好。”

    仇夜雪把自己的脚抽出来,踹了他一下,以此警告他别乱碰:“他阿爹救过我的命,再者他就是闹腾了点,吃吃教训就行了,心不坏,不至于要他命。”

    他们说话间,小二也很快就端上了酒——打从仇夜雪回来的消息传遍后,他们这些地方都时时备着、温着仇夜雪常点的那些东西,力求仇夜雪坐下就能上菜,免得这纨绔又发火找事。

    青山远的酒杯也很别致,每一只都不一样,上头釉了些图案,大多都和狐狸有关,瞧着雅趣。

    祝知折给仇夜雪倒了杯酒:“你这两日不高兴。”

    所以他才会在昨夜爬床,怕仇夜雪在梦里怅然。

    仇夜雪微顿,接过了那杯温好的酒,放在鼻下嗅了嗅:“青山远的金桂封雪,还是一如既往的喜人。”

    祝知折也跟着闻了下:“的确是好酒。”

    仇夜雪懒懒地和他碰了下杯,仰头喝了后,才道:“的确有点。”

    他望着祝知折,言简意赅:“喝。”

    祝知折顺从地喝下,不得不又感慨一句真是好酒。

    仇夜雪倚着窗,垂眸看底下川流不息密密麻麻的人群,淡淡道:“快一天了,我还未曾见到九叔。”

    祝知折没第一时间吭声,就听他说:“我没想到我会没见到九叔。”

    仇夜雪似是自言自语般:“他是我阿爷的义子,因为在家中排行老九,所以大家都喊他老九,我也就跟着喊九叔。以前我外出回来,他无论在哪,都会立马赶过来,还会带我喜欢的酒和吃食给我。我阿爹和母亲,还有阿弟他们都没有在我面前提一句九叔。”

    说着这话的仇夜雪,神色明明是那么的平淡,却又那么落寞。

    祝知折望着,倾身抽走了他的酒杯,垂首吻住他:“回家后,我陪你去问。”

    仇夜雪难得没有推开他,而是勾住了他的脖子,金桂封雪的味道在两人唇齿间做了一次交换,香甜的酒和某人拙劣的安慰,平复了仇夜雪从回府开始后就在滋生却无法诉说的情绪。

    仇夜雪由着祝知折将他压在榻上亲吻,他抚着祝知折的后颈,想起祝知折昨日说给他做狗的事。

    他漫不经心地想,其实狗比人好。

    至少狗认主,够忠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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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章 五十六只狗

    “地牢里味冲,怕你嫌脏。”

    仇夜雪的酒量好, 祝知折的也不差。

    两人喝了两壶不一样的酒,也没醉,仇夜雪最多就是一个微醺, 等到下了楼被秋日的凉风一吹, 直接清醒。

    回了府里后, 仇夜雪到底还是在祝知折的陪同下问了名单。

    仇钴望沉默了会儿,把百晓生誊写的纸交到了仇夜雪手上。

    仇夜雪接过后没有打开, 只问:“人在哪?”

    仇钴望实话实说:“地牢里。”

    王府里有一座地牢, 这很正常, 就好比太子府里也有座地牢, 包括仇夜雪在京中住着的那个「知秋迎雪」, 也有地牢的构造, 只是他用不上。

    仇夜雪:“没杀?”

    “你手里名单上的人,大部分都有功,于岁南王府也有些牵扯恩情, 我……”仇钴望叹气:“我还没想好如何处置。”

    其实仇钴望并非心慈手软的人。

    诚然, 在处理仇夜雪的许多事上, 他是有些多愁善感, 也总会悄悄掉眼泪, 可作为镇南军的统帅,作为能够镇守这岁南十三州,惹人忌惮不已的岁南王,仇钴望亦有自己的铁血手腕。

    要知道仇夜雪身边的暗卫,除开月满楼送来的那些, 其余的都是仇钴望亲手调丨教出来的。

    他说没想好如何处置, 那就证明这份名单上的人, 是仇钴望想都想不到, 绝对不会怀疑的。

    仇夜雪仍旧没打开看:“我想去地牢瞧瞧。”

    仇钴望也没拦着:“行。”

    他亲自端了盏油灯,走在前头。

    祝知折陪在仇夜雪身侧,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仇夜雪没有甩开他也未训斥,就由着他牵着自己。

    仇夜雪把名单收进自己的腰带里,地牢的门打开时,难免有血腥气和难以形容的阴潮涌来。

    他捏了下鼻子,想了想,想了个法子驱散这沉默的气氛。

    他不是看不出来,他阿爹和母亲还在观察祝知折,毕竟祝知折与他的身份摆在这儿,要是祝知折的身份矮他一截,就算是这个性子,他阿爹和母亲也不会这么警惕,偏偏祝知折姓祝,天家那个祝。

    还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

    仇夜雪想,他这是为了仇钴望和夏月君安心。

    在下到最后一个台阶时,仇夜雪没动了。

    祝知折看向他,仇钴望也跟着回头。

    仇夜雪睨了眼地牢里堆积的血垢和一看就脏乱的地面,淡声道:“脏。”

    仇钴望恍然:“是爹没考虑好,该叫人先打扫一下……”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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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还未说完,就猛地收住了。

    因为他眼睁睁看着已经站在地牢里了的祝知折笑着低叹了声,直接当着他的面,将仇夜雪打横抱起。

    仇钴望:“……”

    仇夜雪的手放在祝知折的肩膀上,微拧了下眉:“这样不舒服。”

    祝知折说出口的话像是抱怨,但语气却全是愉悦:“阿仇,这天底下还有比你更麻烦的人么?”

    他说着,又调整了一下姿势,没让仇夜雪的衣袍碰到地面一点。

    他双手穿过仇夜雪的腿,一只手放在他的膝弯,另一只手斜着横过他的大腿,让仇夜雪像是坐在了他手臂上一样。

    这样仇夜雪高出了祝知折一截,不是以仰视去看祝知折,就是手臂难免要跨过祝知折的后颈撑在他的肩膀上。

    仇钴望默默收回了视线。

    他心说这真的不知道是谁欺负谁。

    先前他看见仇夜雪带回来的那些皇帝赏赐的各种珠宝名贵物件,还在想是不是赔礼,眼下瞧来,那意思有可能是想要仇夜雪看在那些宝贝的份上对祝知折好点。

    祝知折的臂弯很稳,仇夜雪都完全不用担心自己会摔。

    他就在祝知折的怀抱中扫视着牢房中的人。

    有人不敢看他,但他能通过身形和一些没法盖住的特征认出来,有人听到了动静下意识看过来了,发现是他又忙想要遮住脸。

    也有人大概是知道,想再看他最后一面。

    这些人,仇夜雪都见过。

    在他离开岁南入京时,他们还来送过他,与他说若是在京中不痛快,有人惹他不高兴了,就飞鹰传信,他们就算是冒着大不韪,也要赶马入京,就算惹他的人是太子,他们也照打不误!

    仇夜雪静静地想,还好只有六人。

    祝知折跟着仇钴望停下,仇钴望低声说:“这是最后一个。”

    仇夜雪垂眼望去,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睛,想,加上九叔,七个。

    还好只有七个。

    也还没到「众叛亲离」的地步。

    看管地牢的府兵搬了椅子过来,仇钴望看了祝知折一眼,见祝知折手臂没有半分抖动,难免有些感慨还是年轻人好。

    仇夜雪轻拍了下祝知折:“放我下来。”

    仇钴望又看看仇夜雪,心说这动作怎么跟他们训军丨犬一样呢。

    祝知折顺从地将仇夜雪放在椅子上,却也顺势半跪在了地上,他的手还捞着仇夜雪的小腿,没叫仇夜雪的鞋靴和衣摆落在地上一点,直接让人踩在了他的腿上。连带着衣摆一块被他收着放在了自己身上。

    仇钴望:“??”

    他不可思议地望着祝知折,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宝贝儿子是不是给人下蛊了。

    仇夜雪扫祝知折一眼,不等他开口,祝知折就先悠悠解释了句:“不是嫌脏么?”

    他手还圈着仇夜雪的脚踝,仇夜雪没法抽腿,也懒得管他。

    祝知折是个神经病又不是一两天的事了,他说也没用。

    仇夜雪就这么踩在祝知折的腿上,抬眼重新看向隔着一道铁栏跪坐在地上的人:“九叔。”

    他淡淡道:“为什么?”

    老九并未第一时间回话。

    就半跪在仇夜雪正前方,刚好挡了点视线的祝知折也等了会儿,没等到背后的人吭声。

    于是他隔着衣物摩挲着仇夜雪的脚腕,用很轻却能够叫这里所有人都听清的声音问了句:“阿仇,要我审么?”

    仇夜雪垂眼,对上他的眼眸。

    祝知折的眸色很浓,嘴角噙着的笑还是那么熟悉,但许是地牢的灯火昏暗,又有那难言的气味烘托,此时的祝知折瞧着,当真像是个恶鬼。

    这毕竟是真正屠了一座城的阎王啊。

    仇夜雪:“不用。”

    他只说了这么两个字,某个阎王就顺从地低下了头,没再提一句。

    而九叔也终于开口:“你不是草包。”

    他似是讥嘲,又似是无力:“演了这么多年,连我都要演,你说为何?”

    听得他这话,祝知折的神色有一瞬的阴冷。

    但显然仇夜雪从来就不需要他担心:“九叔,你是因为我藏拙才背叛王府的?”

    他冷冷一笑:“我原以为九叔这样的人,敢作敢当,顶天立地,没想到也是个孬种。”

    老九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成拳头。

    仇夜雪也懒得再说。

    他连他为何要这么做都不想知道了,只用鞋尖点了点祝知折的腰腹,示意他:“祝知折,走。”

    祝知折被他猝不及防一碰,差点就没忍住。

    他轻舔了下牙尖,不合时宜地想某些账已经越记越多了,也不知究竟何时能讨,然后弯腰捞起仇夜雪。

    他起身后,往外走出几步,老九的喊声忽地传来:“世子!王爷!我也不想的啊!”

    老九的声音带着哽咽:“我就是走错了一步……”

    仇夜雪没有理他,而仇钴望,到底转身回去了。

    于他而言,老九是和他从小一块长大的兄弟。

    仇夜雪也没拦着仇钴望,他知道他爹重感情,但同样也不会意气用事。

    “旧时岁南有一个传言,说人若死在冬日,那么狐仙会亲自来收魂,若能入狐仙的眼,下辈子就能投个好人家。”

    仇夜雪靠在祝知折怀里,闭上眼,淡声道:“阿爹是想立冬后再送他们一程。”

    毕竟是跟着仇钴望那么多年的兄弟。

    祝知折低叹:“难怪你也心软。”

    仇夜雪睁开眼睛,扫他:“谁心软?”

    祝知折悠悠道:“若是我,可不会给他们这样的待遇。便是严刑逼供也要问出缘由,问出后……”

    他稍微停了一下,到底还是把那句「他们的家人也一道处理了」给咽了下去,只说:“反正落不得一个好死。”

    仇夜雪并未说他这做法有何不对,只点了句:“煞气太重。”

    祝知折勾唇,反而像是得了什么好话一样,轻快地一路将人抱出去.

    用过晚饭后,祝知折就又摸到了主屋。

    仇夜雪今夜没说什么,他只将那份名单拿出来,仍旧没有打开,只丢给了祝知折:“烧了。”

    祝知折顺从地就着烛火点着。

    待得那张纸变成了灰烬后,仇夜雪静坐未动。

    祝知折转了下手上的墨玉扳指,单膝跪在了仇夜雪跟前:“阿仇。”

    仇夜雪垂眼瞧他,想祝知折对他的情绪感知当真敏锐:“人心会变。”

    “我不会。”祝知折凑近他,把下巴搁在他的膝头,攥住他的手,让他摸上了自己的后脑:“这儿。”

    他带动着仇夜雪的指尖,摁了摁一个地方。

    凉意瞬间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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