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几分:“你就在这里坐着!”
她双手紧握,整个人僵硬又用力地往厨房走。
陈松北直起身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两秒,突然又放松下来往后靠,仰头对着天花板,扯起嘴角无声地笑了好一会儿,胸腔不停地震颤。
不过他也真听了南楠的话,一直没离开沙发半步,只是打开电视,然后调成静音,听着南楠在厨房忙碌的声音,看着面前不知道播着什么剧集的画面。
大约过了能有半小时,南楠关了火,盛出已经炖得十分软烂香甜的玉米排骨汤。
陈松北的余光一直注意着她的动向,见状直接起身准备去帮忙端碗碟,谁成想刚刚一直趴在阳台上休息的小黑不知道几时跑到了玄关的柜子上,正翻着身子抬爪不停地扒拉着他放在那儿的西装外套玩,衣服越拉越往边缘靠,重力作用影响下开始缓缓往下坠。
啪嗒一声。
一个类似金属制品的东西从口袋里掉了出来,发出清脆声响。
养猫的人对这种声音会异常敏感,果不其然南楠听到后快速转过了身,问:“小黑摔坏东西了?”
她站在厨房,门口正是视觉盲区,于是她不放心地想过来看看情况,却被陈松北出声阻止。
“没什么,就一个铁艺小摆件,没坏,我去捡起来就行了。”
他说得自然,脸上也没什么不好的反应,南楠放下心来应了声好。
见她转了身,陈松北抬脚走到玄关,半蹲下身子捡起掉在地上的钥匙,在小黑的注视下,坦然地放进裤兜里。
然后微微弯腰抬起一根手指刮了下它湿润的鼻子,用气音说道:“想害我是吧。”
第24章 赌约 戒赌吧你
小黑蹲坐在那儿歪了歪头, 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反而一跃跳上陈松北的肩头,懒洋洋地喵了一声。
陈松北摸着它的头扯了下嘴角, 抬手稳稳地托住它的猫爪,起身往厨房走。
南楠一回过头, 就看见这一人一猫站在那儿, 满脸都写着求投喂,她不禁弯起眼睛笑出声, 没了脾气, “你们这是什么啊, 叠猫猫嘛。”
她把盛好的汤放到餐桌上, 又转过身, “马上就能吃了, 等我盛一下饭。”
陈松北把小黑放到一旁的椅子上,走过去帮她:“我来吧。”
像是知道南楠要出声拒绝,他又说:“都做完了,我盛个饭应该不能影响你了吧。”
“……”
南楠被他怼得哑口无言,只得把碗交给他, 然后像是不服气, 走了半步又转回来刁难, “我的那碗米饭只要中间最好的那块儿, 里面太软的我不吃, 表面那层太硬的我也不吃,米饭的量也要刚刚好没过碗面,多一点不行, 少一点也不行, 就这些要求, 你看着盛吧。”
“……”陈松北拿着勺子的手一顿,勾起唇角无奈地笑了笑。
南楠说完就扬眉吐气地转过身,眼角眉梢都透着得意,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完全把自己今晚有求于他的事抛到了脑后。
然而坐在椅子上还没高兴到一分钟,陈松北就把按照要求盛好的米饭放到了她眼前,悠悠道:“吃饭吧,大小姐。”
明明也算是正常的语气,但最后那三个字还是让她瞬间红了脸,感到有点羞耻。
南楠捧过碗低头,也没了找茬的心思,尴尬地往嘴里送了口米饭,……客气,你,你也吃吧。”
余光瞥见陈松北侧身走到餐桌对面坐下,南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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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松了口气,微微抬起头瞄他一眼。
她屏着气看陈松北端起碗,抬手夹了一口眼前的菜放进嘴里,两颊缓慢鼓动做着咀嚼的动作。
南楠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微动的唇瓣,像是生怕这张嘴下一秒就会吐出让她气到吐血的刻薄词句。
陈松北被她盯得发毛,只得被迫开口,却也是此刻的真实感受。
“好吃。”他抬眸和她对视,“厨艺不错,什么时候学的?”
其实对于南楠说她会做饭这件事,直到刚刚把菜吃进嘴里的前一秒,陈松北都是持着怀疑的态度。
因为他记得很清楚,以前周末在图书馆给南楠补习完,她都会拉着自己去学校外面的小餐馆吃饭,她似乎特别喜欢这家做的小炒肉,每次来都会就着吃上一大碗饭。
有一次他没忍住,问她:“这么喜欢吃就自己学着做,要是以后这家店不开了你怎么办?”
谁知道眼前的小姑娘整个人瘫在那儿,摸了摸有些圆滚的肚子懒懒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会得多做得也多,我啊,宁愿点一辈子外卖也不要学做饭。”
一句话说出来,潇洒得不得了,却又会在结账的时候,双手合十搭在唇边,可怜兮兮地盯着他看,见他掏出钱包付了钱,就又恢复了笑嘻嘻的嘴脸,俨然一副唯我主义者的模样。
恍惚间陈松北觉得南楠这种性格似乎也挺好的,洒脱自在,永远不会被任何人任何事困住。
记忆中那个鲜活可爱又狡黠赖皮的小姑娘仿佛就在眼前,陈松北不禁勾了勾唇。
但下一秒,耳侧又响起另外一个回答,截然相反的答案与之交织,让他一时分辨不清回忆与现实。
“高中毕业我就学着自己做饭了。”南楠垂着眸子戳了戳碗里的米饭,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外卖好贵的,吃不起。”
陈松北倏然回过神,回想起昨晚南楠和他说过的那些事情。
起初他并不想用这种方式拉近彼此的距离,但南楠那种时时刻刻都要和他保持礼貌距离的姿态让他有些不知所措,甚至于乱了阵脚。
而伤疤再度被揭开,她的回答越是轻描淡写,就越能证明那段她极力遮掩的过去有多难熬。
陈松北不敢想,他闭了闭眼,努力抑制着自己汹涌的情绪,适时换了话题,说话时的嗓音却是无法遮掩的低哑,“你妈妈今天给我打过电话。”
“啊?”南楠顿了一下抬起头,神色突然变得紧张起来,“她又找你干嘛?”
“问我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
“……”瞬间就没了胃口。
南楠放下筷子思忖半天,说道:“那你别管了,我去和她说。”
“你打算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南楠眉头紧皱,显然烦得不行,“就说我们还想再相处一段时间,不想一时冲动就这么草草地办了。”
“总之——”她犹豫两秒说道,“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南楠在心里自嘲。
协议婚姻还要装模作样地办个婚礼,这跟演戏有什么区别,简直笑掉大牙。
陈松北盯着她的表情若有所思,随后点点头低语:“确实是还需要再相处一段时间。”
“什么?”南楠心烦得没听清。
“没什么。”陈松北抬了抬下巴,把刚刚给她盛好的一小碗排骨汤推到她眼前,“好好吃饭。”
“……”不知怎的,这个举动让南楠的心情莫名好了些。
她哦了声,没再追问,接过小碗喝了一口,咽下去的瞬间,咕咚一声响。
她这才想起今晚要说的正事。
南楠放下碗舔了舔唇角,默默观察了陈松北好几分钟,见他心情无恙,神色平静,碗里的饭也快见底,这才试探性地开口:“那个,我今天去你们酒吧面试了。”
陈松北拿碗的手一顿,看向她的眼神里有丝不解。
南楠坐在那儿,心就像他此刻的眉头一样,跟着揪了起来。
他这是什么反应,怎么好像没明白似的,难道她说得不够清楚吗?!
“我。”南楠又一个字一个字地给他重复,“今,天,去,你,们,酒,吧,面,试,了。”
“是么。”陈松北随意地问了句,“感觉怎么样?”
他刚刚确实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但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大概率是他今天中午和程牧说完后,店里有了一些行动,就是不知道南楠怎么会突然愿意去他店里面试。
因为还记得南楠对于他刚提出这个建议时的抵触情绪,所以陈松北尽可能地装作不在意,他不想因为一件事让她生两次气。
谁知对面的人听过后眼睛亮了亮,弯起嘴角回他:“挺好的,我初试过了,你们那个店长程牧说还需要你确认一下,所以我就想问问——”
“你会考什么啊?”
最后一句话的音调明显降了下来,她还和以前一样,求人的时候喜欢双手合十靠在唇边做许愿状,也不知是在求人还是求上帝,但上帝向来视而不见,只有他会一次次为之妥协。
陈松北挑了挑眉,忽而问她:“想走后门?”
“可以吗?”
“我也想帮你。”陈松北侧过脸,不去看她无辜的眼,“但很可惜,你的考官不是我。”
“?”南楠放下手,疑惑地问,“那是谁啊?”
默了几秒,她听陈松北说了四个字。
“你的听众。”
晚上,南楠躺在被窝里,突然有点后悔自己一时冲动和陈松北打赌这事儿。
当时她听到陈松北说面试官不是他而是顾客的时候,心理上觉得自己完全没问题。
开玩笑,这就是她每天的工作日常好吗,要是观众不买账的话,她也不可能在酒吧坚持这么久,早就喝西北风去了,所以基于过往丰富的演出经验,她不但自信满满,还硬是给自己提升了点难度。
她跟陈松北保证自己一定能拿到全场安可。
大话脱口而出,南楠心虚得不行,冷静下来之后她其实很想收回自己这句不过脑子的话,但是她没有。
因为陈松北那副显然也不太相信她能做到这件事情的神情让她觉得有些碍眼,几乎是一瞬间就激起了她昂扬的斗志。
她可以自己说自己不行,但是不能从别人口中听到一些说她不行的话。
没错了,她就是这么双标。
所以她当时拍了下桌子,准备豪赌一把。
她跟陈松北说,要是她能拿下全场安可,那就是她赢,要是她拿不到,那就是陈松北赢。
陈松北当时倚着靠背,一手搭在餐桌上,抬指点了点桌面,模样淡然,整个人的状态十分松弛。
他薄唇轻启,懒散的声音悠悠荡至南楠耳侧,“要说打赌,总得有点惩罚和奖励,不然没有任何意义。”
很好,南楠听过后在桌下握了握拳,事情变得越发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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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起来了。
她想了想,说:“要是我赢你输,你就得登台献唱一首歌,要是你赢我输——”
南楠想了半天,还是卡住了,给自己想惩罚,她是真想不出,于是她问陈松北:“你说吧,我输了你想让我干嘛?”
陈松北盯着她看了两秒,缓缓开口:“要是你输了就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瞬间就警惕起来的模样像是生怕自己吃到一点亏。
陈松北垂眸扯了下嘴角,模样变得有些欠揍,“暂时没想到,想到再和你说,你只管答应就是了。”
“……”
“你这是后话了。”南楠撇撇嘴提醒道,“你先说你接不接受我给你设置的惩罚,不然就算我同意了你的也没用。”
之所以让陈松北先决定同不同意,是因为南楠给陈松北设置的惩罚是有她自己的小心思在里面的。
她笃定陈松北这样的人一定不会愿意登台献唱,而且高中的时候她也没听陈松北唱过一句词,一首歌,所以她觉得陈松北大概率是个音痴,人嘛,总是要有点缺点的。
南楠在心里暗暗感慨自己的超高情商,这样一来赌约不就自动不成立了,而且还不是她的原因,是陈松北自己玩不起。
简直太机智了。
然而就她在得意洋洋的时候,陈松北突然来了句:“同意。”
“?”南楠忽地抬眼,笑容僵在唇角,“同意?”
“嗯。”陈松北状似随意地点头,心里却对南楠的反应感到好笑。
总觉得自己精得不得了,算盘打得叮当响,实则把自己的那点心思全写在了脸上,让人想猜错都难。
他挑了挑眉,继续添火,“这个惩罚我接受,如果我输了那就照办,所以你呢?敢接受吗?”
“……”南楠看他一眼,觉得陈松北这就是赤裸裸的挑衅,这跟玩游戏的时候把对方水晶点爆之前突然在人家家门口跳舞有什么区别。
士可杀不可辱,她绝对不能认怂!
“我有什么不敢的。”她干脆利落地回应,“我接受。”
然后,这个赌约就成立了。
想想她高中的时候也是这样,性格冲动,总是动不动就要跟人打赌,和陈松北在一起补习的那段时间,她更是频繁地和陈松北打过赌,而且多半都是她主动提出的。
什么考试前进一名,一脚上四个台阶,一顿吃三碗大米饭,诸如此类奇怪的命题赌,南楠打了非常多次,但是她真的很少赢,基本每次都是陈松北赢。
想到这儿,南楠捧着被子在床上滚了滚,郁闷地低嚎一声,像是已经料想到了这件事的悲惨结局。
她抬手用被子蒙住头,忍不住在心里跟自己说。
戒赌吧,南楠。
就在她翻来覆去折腾的过程中,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噔得响了一下,桌角亮起淡淡的光。
南楠微喘着气掀开被子,抬手去拿手机,还以为是谁大半夜找她,结果打开手机一看,却是一条退款的消息提醒。
是她昨天晚上给陈松北的转账没被收取,超时自动退回了。
南楠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会儿,心情突然平静下来。
她放下手机,侧身盯着窗边投进来的一点月色微微出神。
虽然这个赌约让她有点烦恼,但其实更多时间她还是觉得暖心。
因为本来她今天和陈松北提这件事情之前,已经做好了被他盘问的准备,亦或是直接被冷嘲热讽一番。
毕竟陈松北主动邀请她的时候她没去,现在刚过没多久,她却又上赶着来求人家。
但对于她态度的转变,陈松北却一个字也没问。
南楠觉得陈松北多少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虽然偶尔还是有点毒舌,说出的话总能把她气个半死,但大部分时间,她觉得陈松北对她好像……温柔的?
南楠眨了眨眼,放在被窝里的手突然朝下摸了摸自己的脚踝,唇角不自觉地弯起。
第25章 蹭车 你人真好
周末那天, 南楠起了个大早。
下午就要去松间有雪现场试唱,她还想临阵磨枪再练练歌,不过说起这个时间来她就生气, 当时陈松北把日期定在周日的时候,她还稍稍疑惑了下, 既然他们两个都说好了, 干嘛还要等好几天。
她暗戳戳地表示了好几次,她这几天很闲, 没什么事做, 隔天就可以, 谁知陈松北却说周末客流量大, 这样赌约才更有说服力。
喂!
拒绝系统内部人员私自增加游戏难度好嘛!
南楠怨气颇深地走到餐厅吃早餐, 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 才早上七点,陈松北就已经出门了。
说起来也真是奇怪,之前她忙的时候,陈松北似乎还挺闲的,每天到家的时间都很早, 像个无业游民一样, 现在她一整个半失业状态, 陈松北却突然忙得不行, 早上走得越来越早不说, 连晚上也基本都是十二点多才到家,现在甚至连周末都得早早去公司加班。
就是说,到底是她克陈松北, 还是陈松北克她啊, 南楠莫名有点郁闷, 突然间就没了胃口。
她仔细想了想,好像自从搬过来以后她和陈松北就没在一起吃过早餐,虽然陈松北每天做的早餐都很好吃而且花样很多,但一个人吃还真是有点索然无味。
可明明她以前也都是一个人吃饭的,南楠有点搞不懂自己这莫名的情绪从何而来。
那年南柳和周宝平离婚之后,她就跟着南柳在北城一个很偏的地方租房住,后来决定复读,因为租的房子离学校太远,她为了节省时间就直接住在了学校宿舍,平时也很少和南柳一起吃饭,大学考去了外省,更是半年才回一次苍榆,而毕业后因为受不了南柳每天在她耳边念,她就又自己出来租房住了。
所以这些年她基本上都是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逛街,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去医院。
陈嘉平虽然偶尔能来陪她,但也没办法一直陪着她,按道理说她觉得自己应该早就习惯了,却不成想那天晚上和陈松北一起吃过晚饭后,她发现自己其实还是喜欢有人陪着的,没人会真的喜欢孤独,那不过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罢了。
似乎是感受到南楠的情绪有些低落,趴在她脚边的小黑突然叫了声,跳进她怀里蹭着她的胳膊开始打呼噜。
南楠回过神儿,笑着摸摸它的背。
她匆匆吃完饭收拾好厨房就窝回自己房间,中午的时候懒得再动手,干脆也就没吃。
大约下午两点,陈松北给她发了条微信,说的是傍晚会回来接她去酒吧。
南楠想都没想就回了个不用,看他这几天都累成狗了,她坐地铁去也是一样的,干嘛让他再开车折腾一趟。
只是她突如其来的善心却没能被理解,陈松北盯着手机看到南楠秒回的拒绝消息,眼底闪过郁色,他坐在办公椅里,手肘搭在桌上,指尖的钢笔转了两圈,突然不轻不重地从鼻腔发出一声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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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果然还是那个没良心的小姑娘。
下午五点,南楠画好妆穿完衣服就打算出门,刚开了卧室门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阵响动,欲走的脚步顿了顿,她看见陈松北推开大门从外走了进来。
“你怎么回来了?”南楠上前几步,有点疑惑,“我不是给你回了消息,没收到吗?”
“收到了。”陈松北看她一眼,语气淡淡,“我回来拿份文件。”
……。”
看到陈松北从她身边略过直接进了书房,南楠站那儿尴尬地摸了摸脸,她还以为陈松北是特意回来接她的,果然人不能太自作多情。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开心起来,这样的话,反正陈松北也回来了,她就顺便蹭个车好了,虽然榆院离地铁很近,走路只要几分钟,但奈何天气太热,出去走一步路都要出汗,她最怕热了。
算盘打得非常之好,就等着陈松北出来之后带她一起去地下车库了。
谁成想陈松北从书房拿了东西出来后,看到她站在客厅却有点惊讶,挑眉问道:“还没走?”
“?”
不等南楠说话,他又说:“那我先走了。”
“?”
说完他就两过南楠身边而不停,直接走向玄关打算开门出去,看上去一点要带南楠一段路的想法都没有。
南楠站在后面,突然被他这操作搞懵掉了,明明这人下午的时候还说要接她的,但她当时因为觉得他这几天加班太累就没打算麻烦他,可现在他因为公司的事回来拿东西,正好顺路,却又丝毫不提送她的事儿了。
不是,他到底故意的还是情商低啊。
南楠郁闷地看了眼外面的天气,心里光速挣扎了几秒,也顾不得什么面子,在他握住门把手开门的瞬间赶忙叫住了他。
“那个,陈松北,你正好回来了,就直接送我过去呗,行吗?外面好热的。”
粘粘乎乎的一句话,撒娇的意味极其明显。
陈松北背对着她,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但还是忍不住勾了勾唇,然后敛住笑意回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还以为你想坐地铁过去就没再问你。”
“好吧,那一起走吧。”
“谢谢!你人可真好。”南楠跟在他后面可怜巴巴地点了点头,谢谢两个字说得甜到发齁,背在后面的手却握起了拳头。
就是说,你那一副勉为其难的表情是要怎样!
半小时后,陈松北把她送到了店门口,自己找地方停车去了,南楠本来想等他一会儿,但老街到了晚上人又多又挤,河边蚊子还多,犹豫之下她还是自己先进去了。
一推门,视线所及全是人,南楠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饶是她演出经验再丰富,这会儿心里也有点没底。
她抬眸张望几眼,在吧台看到一个熟悉面孔,刚想打个招呼,那人就抬眼看了过来,冲她笑:“来啦,程牧在员工间,你要去找他嘛?”
“对。”南楠顺势倚着吧台点点头,“刚刚一进来就看到你了,就想先和你打个招呼,我上次走的时候见你在忙就没问,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孟音!孟子的孟,音乐的音!”说完她还有点不好意思地推了推眼镜,“……呢?”
南楠大方道:“我叫南楠,姓是南北的南,名是楠木的楠。”
“南楠。”孟音小声重复了一遍,忽地笑了,“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身边有人叫叠词的名字,像小名似的,好可爱啊。”
话音落下,两个人对视一眼,忍不住一起笑了。
南楠:“有个事想麻烦你,我朋友一会儿要来找我,现在还能不能帮我预留一个卡座啊,我看店里好像快没位置了。”
“没问题啊。”孟音抬眸看了看现场的人数,思忖了下问,“你朋友大概几点来?”
“差不多我演出完,九点吧。”
“没问题,一定给你们留个好位置,放心。”
南楠弯着唇角,“谢啦,那我就先去找程牧了,一会儿完事有时间咱们再聊。”
“好!”孟音开心应下,像是怕南楠不记得路,还特意给她指了指方向。
南楠走到休息室门口敲了敲门,里面人应了声给她开了门。
“来啦。”程牧一看是她,连忙侧过身子给她让路,“先坐吧,我们老板还没到,我刚给他打了电话,他说停好车了,马上就来。”
南楠面上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说没事,心里却莫名虚得慌,她突然觉得刚刚不等陈松北是个正确决定,不然这会儿还没办法解释他们两个为什么会一起来呢。
谁知道下一秒休息间的门就被打开了,南楠坐的位置正好背对着门口,虽然看不见来人的脸,但她仍旧感受到空气中刹时弥漫着浓厚又阴沉的,某种类似怨念的情绪。
那股情绪越逼越近,直至停在了她身后。
八月的酷暑天,南楠却不由觉得脊背发凉,控制不住地咳了两声。
程牧丝毫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看到陈松北推门进来,直接站起身迎他,“来得正好,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今天要来试唱的女生,叫南楠,你们先认识认识?”
说完他又转头给南楠介绍起来:“这就是我们老板,叫陈松北,你叫北哥就行。”
“……”
南楠尴尬地点点头,觉得现在这种情况也只能装作不认识陈松北了,不然真不好和别人解释他们的关系。
她硬着头皮转身,僵硬地朝陈松北伸出手,假意客套了一番,“你好,我叫南楠,请多指教。”
手伸出去却被晾在那儿无人应,南楠紧张得不行,生怕陈松北在程牧面前拆穿她,手心不知不觉蓄上了一层薄汗。
她想放下手。
陈松北却像是看准了她的心思一样,突然伸出手和她相握,阻止了她下一步的动作。
“……”
头顶兀地传来男人有些玩味的话,“南楠。”
陈松北重复着她的名字,但却和孟音刚刚的读法不尽相同,他舌尖抵着上颚,薄唇微动,故意把这两个字读得很重,像是含在舌尖缓慢碾磨。
话音落在南楠耳朵里,既像是提醒又像是威胁,让她忍不住想放下手,却被他握得死死的,一点动弹不得。
陈松北笑了声,又恢复了平时那种冷淡疏离的口吻:“手心这么湿,一会上台别太紧张,不然容易发挥不好。”
贴心的鼓励仿佛真像个刚认识的哥哥。
“……”南楠眼神闪躲,笑着点头。
说完陈松北就自然地放下手,转头问程牧:“都准备好了?”
……。”
程牧站在一边儿双手抱胸,刚感觉俩人的互动有那么一点奇怪,还没来得及深究,就被打断,他恩了声,说:“刚检查完,没问题的,一会儿开始之前舞台的灯会灭掉几秒,等南楠在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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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好调试好话筒高度开始演唱后,我们会根据现场氛围适时调整灯光的。”
“听见了吗?”陈松北重新看向南楠,问她,“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没了。”南楠吸了口气,干脆地摇头,她没再耽搁,拿上吉他跟着程牧往外走。
陈松北的声音落在后面,他像是笑着,又像是没笑,语气稀松平常,口吻却极其认真,“加油,南楠同学。”
第26章 耳机 白桦林
周末傍晚的酒吧热闹非凡, 卡座吧台人满为患,有人叙旧,有人约会, 有人追忆过往,有人向往远方。
他们来自天南海北, 同时听着一首歌, 却有着千百种不同的情绪。
原本正常在播放的背影音乐戛然而止,舞台的光暗了下来, 连带着整个室内的灯光都变得低暖柔和, 微弱的光晕在棚顶散开一道道光圈, 交错纵横, 像夜半时分朦胧的星河。
一时间,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突然伫立在舞台中央的人, 她慢慢坐到高脚凳上,吉他微侧搭在腿上,低头随意试了几个音阶,长发随着她的动作缓缓往下坠,发尾扫过圆润的指尖。
悠远绵长的前奏结束, 南楠抬头对着话筒缓缓开口, 呢喃般的哼唱像是给所有人讲了一个久远的爱情故事。
静静的村庄飘着白的雪
阴霾的天空下鸽子飞翔
白桦树刻着那两个名字
他们发誓相爱用尽这一生
…
南楠坐在那儿轻声唱着, 垂着眼眸, 神色淡淡。
会选这首歌, 是因为她这段时间总是会想起之前在陈松北的微博里看到的那段文字。
如果有机会去北方看雪,记得看看雪山,看看白桦林, 最后, 记得带着你爱的人一起。
白桦树, 在遇见陈松北之前,南楠对它的了解少之又少,这种树生命力极强,十分耐寒,大都生长在最北的寒冷之地,陈松北的家乡江清。
时间过了太久,南楠只隐约记得当时他们之所以会聊到树木,是因为有一次她的考试成绩出来后,陈松北看到那些糟糕的试卷,被气得胃疼,说她人如其名,是根不开窍的木头。
当时的南楠一身反骨,曾一度狠狠地和陈松北辩驳过,说她就算是根木头,也是最贵最好的那种,她是金丝楠木,陈松北不过是根普普通通的松木,两个人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
但陈松北听过后似乎并没有多生气,反而给她科普起了知识,说松木虽然普通,但在日常中却应用最广,性价比也最高,在不同需求的人眼中,它们各有各的好,没必要去比较。
南楠听过后还挺意外的,觉得陈松北一定是非常喜欢自己的名字,所以才会对松树爱屋及乌。
因为如果放在平时,陈松北断不会这样认真地给她科普知识讲道理,多半要明里暗里怼她个措手不及,不把她气炸不罢休的那种。
于是她就问陈松北,是不是最喜欢松树了。
但陈松北却说他更喜欢白桦树。
意料之外的答案让南楠有些没反应过来,她听过这种树,却不了解,所以不知道陈松北为什么喜欢,于是默默拿出手机在网上搜了很久的图片来研究。
这种树躯干纤细,笔直高挺,通体白色,树皮上有一些斑驳的黑色纹路,冬天和白皑皑的雪地浑然一体,南楠觉得这时候的白桦树最为好看。
所以陈松北也像她一样,只是单纯觉得这种树长得好看?
南楠看了陈松北一眼,他当时坐在她旁边,背对着她趴在自习室的桌子上浅眠,耳朵里塞着一副白色耳机。
难以控制的好奇心让她忍不住抬手推了推陈松北的胳膊,问了句迟来的为什么。
感受到外力作用的陈松北摘了一边儿的耳机,转过头蹙眉看向南楠,消瘦的下颚搭在胳膊上,淡色薄唇微微抿起,就差把别烦我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视线猝不及防被他的面容占据,南楠愣了下,目光里他好看的侧脸被衣料的褶皱印上了淡淡的红痕,面色苍白,半阖的眼眸里满是困倦。
她也是这时才突然发现陈松北的皮肤其实很白,白得有些病态,很像白桦树树皮的颜色,估计刚转学来时,他的皮肤是被苍榆经久灼人的烈日给晒黑了。
南楠无视着他的坏情绪,死皮赖脸地又凑近一些,抬手用书抵着侧脸,小声重复给他听:“到底为什么最喜欢白桦树啊?”
两个人的距离被她拉得非常近,四目相接,安静的自习室里,南楠眨了眨眼,甚至都听得见睫毛和眼睑触碰时发出的细微声音。
忽地,一阵寒风吹动玻璃窗簌簌作响,渗进来的冷气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晃神的瞬间,她听见了陈松北的低语,顺着冷风吹进她的耳朵里,细细密密地搅动着她的鼓膜,让胸腔里异常的心跳声能被更清晰地听到。
“因为白桦树象征着忠贞不渝的爱情。”
刚刚还倦意难抵的眼眸突然变得清明,说话的瞬间,陈松北认真地盯着她看,眸光似深海,无形中拉着她往下坠,让南楠没由来地一阵心慌。
她迅速拉开两个人的距离,低下头慌乱地应了声。
后来每每回想起这个场景,南楠都会莫名觉得遗憾。
也许她当时应该大方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把他手里的另一只耳机塞进自己的耳朵里。
那她听到的,就会是这首白桦林吧。
作者有话说:
歌词截取自《白桦林》- 朴树
第27章 他们 百思不得其解
“还真别说。”程牧站在舞台右前方的暗处咂了下嘴, 眼神里满是惊喜,“唱的确实好听,这歌选的也不错哈, 跟咱们店的氛围很搭,北哥你说是不是?”
“……”半天没人应他, 程牧从台上收回视线纳闷地看了看他的左边儿。
陈松北双手插兜倚在一侧的柱子边儿, 正专心听着台上的人唱歌,他就这么靠在那儿, 身形修长散漫, 优越的五官在灯光的投射下时而柔和, 时而冷淡, 像他眼底的情绪难捕捉。
大概是觉得此刻的陈松北跟他平时见到的都不太一样, 程牧忍不住盯着看了半天, 恍惚间突然一下明白过来自己刚刚在休息间觉得别扭的地方在哪儿。
他敢笃定,陈松北和南楠的关系绝对不止是第一次见面这么简单,他们之间有一种很微妙的联系,就好像有他们两个人同时存在的地方,其他人都会自动沦为背景, 被隔绝在外, 就像现在。
而同样身为男人, 他也再清楚不过陈松北望着南楠时那种炙热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他喜欢南楠。
还没等程牧完全消化接受这个让他有些意外的发现, 昏暗的室内蓦地响起此起彼伏的安可声, 旋律戛然安静的瞬间,沸腾的人声汹涌而至。
他们被音浪包围,也被氛围同化。
比起一众旁听者的热忱, 坐在台上的南楠反而成了最格格不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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