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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章 大肥章(第2页/共2页)

bsp;   想起自己长大这么多年里,甭管家里有没有客人,奶奶都从来不碰鸡腿鸡胸脯这些,永远只吃鸡脚杆和鸡脖子,好像它们特别香似的。

    小时候不懂,总觉得奶奶吃这些东西是不是特好吃,还吵着嚷着要跟奶奶换,可吃过一次就再也不吃了,嫌鸡皮疙瘩恶心,嫌肉少还有腥味,嫌嚼骨头费牙……这世上,没有人能比奶奶更爱她们。

    “奶,我想改名。”

    “改啥?”

    来娣知道她奶压根没把她的话听进去,于是提高了声音:“我不想叫来娣。”

    上辈子,她没少因为这个名字被人笑话,但凡是一听见她名字的人,都会下意识问她排行老几,家里几个孩子,有弟弟没,然后投来同情的目光。就是海洋海燕上学,需要填父母名字的时候,都只填她的姓,仿佛来娣两个字有毒一样。

    搬到京市后,街道上有一期宣扬男女平等的专题讲座,在未经她本人同意的前提下还专门让她站起来,以她的姓名作为反面教材抨击了一番。

    她知道那不是她的错,可莫名其妙被人否定的感觉,真的很不爽。

    “被人看不起也就算了,最主要的是,来娣两个字其实就是我生来就被强加上的枷锁,我只想做我自己,哪怕叫梅花菊花狗蛋驴蛋,也是我自己,而不是一个希望生出弟弟的姐姐。”这样的枷锁,连带着她自己也差点被PUA,觉得女人没儿子就是失败。

    虽然后来在老贺的开导下,她及时醒悟了,但那几年自我PUA,各种精神内耗,她本来可以不用承受的。

    秦桂花扔掉抹布,静静地看着她,神色莫辨。

    秦来娣也不示弱,她承认奶奶是爱她们,可是,她的执念太沉重了,沉重到这家里的每一个女孩,都要被迫的跟着她一起负重:四个孙女三个名字都承载她的执念,哪怕爱兰名字不带“弟”,可也总被她念叨要生儿子,吃饭喝水都是生儿子,最后因为生不出孩子都走火入魔了。

    她有没有想过,长大的她们,真喜欢这样的名字吗?爱兰这辈子是不生儿子就真的在婆家抬不起头吗?

    “奶你放心,我会给你养老,咱们家没儿子我也要让你过得比有儿子的老太太还好。”上辈子她一开始也不愿嫁出去,本想招赘一个女婿上门来的,可奶奶觉着错过赵青松就是错过几个亿,愣是要逼着她嫁,后来也愣是不找嫁出去的孙女们要吃要喝。

    是的,在这方面她是个讲道理明是非的老太太,她永远把孙女们的利益放在首位,可……

    秦桂花冷哼一声,“我不拖累你们。”

    来娣见她又要开始胡搅蛮缠,直接放狠话:“奶,我们家也不可能有男娃了,我们叫这个名字已经没意义了,不是吗?”

    儿子死了,儿媳死了,孙子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吗!

    秦桂花胸口气得呼呼直喘,几乎是拂袖而去。

    来娣知道这是往奶奶伤口上撒盐,但她必须彻底让奶奶歇了心思,以绝后患。

    上辈子的奶奶一直没放弃要给秦家“留个根”的事儿,还让人专门打听有没有谁家男娃不要的,她愿意花钱领养,计划生育很严那几年,听说有的人家引产下来的是男娃,已经八.九个月了还活着,她还想花高价买来着,结果被骗得血本无归。

    她自个儿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病了连几分钱的药都舍不得吃,结果就为了要个男娃被骗走几百块,来娣是又气又无奈。气的是她不仅重男轻女,搭进去她的身家,更气她不为盼娣考虑。

    当年的盼娣已经到了说亲年龄,本来就因为眼睛不好个子矮小而找不到好对象,奶奶要是再给领养个弟弟来,那盼娣真的一辈子都没机会寻找自己的幸福了。

    奶奶只想着让老秦家有个根,却不想想她以后走了,这个“根”由谁来养育,衣食住行教育都需要钱和精力,而这些现实问题把一个本该谈恋爱的姑娘拴在自己身边,一辈子走不出大山,这对盼娣公平吗?

    奶奶在这件事上的执拗,何尝不是一种自私。

    “老四,你改不改?”

    盼娣猛点头,“我跟你一样,三姐。”她以前不懂,可现在也知道了这个名字对她来说有多讽刺。

    “三姐你想改成啥?”

    “秦艽(jiāo)。”每个年龄段喜欢的名字不一样,每个年代流行的名字也不一样,她上辈子其实想过很多个,但赵青松嫌开证明麻烦,每次她一提,他就皱眉说她事儿多,几次被拒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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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她也渐渐歇了心思。

    “女字旁的\''娇\''吗?”

    秦来娣拿起一根烧火棍在地上,一笔一划写下这两个字。

    盼娣在嘴里念了几遍,确保自己记下,“是什么意思呢三姐?”

    “秦艽是一味普通中药,具有祛风除湿,清热止痛的功效。”

    盼娣想不通,既然要改名,那怎么也得改一个有意义的名字啊。

    “秦艽虽然跟辣椒一样味辛而发散,却多了一种平和质朴的韧劲,希望我以后也能成为这样的人。”她上辈子太过泼辣,有勇无谋吃了很多亏,白白被“小辣椒”名声所累。

    盼娣点点头,“哦,那我……我只要把娣字去掉就行。”

    无论秦盼还是秦艽,都好听。

    晚上,姐俩嬉皮笑脸上炕,一左一右将秦桂花夹在中间,“奶别生气了成不,咱们也没大改,就是比以前少个字,秦盼秦艽您听听,其实也没多大差别不是?”

    秦桂花不为所动。

    “奶,以后咱老四肯定是要上大学的,你说她盼娣这名字出去多土啊,别人一看她名字土,还不得可着劲的欺负她?”

    “就是,奶,以后我三姐也要当大夫,本来多威风一工作啊,结果一看名字叫来娣,那不是让人笑话吗?”

    秦桂花冷哼,“这村里名字比你们土的人多了去。”

    肯说话,那就是松动了,于是姐俩又东一句西一句的哄着她说话,说的都是以后怎么孝顺她,怎么让她在屯子里风光的大饼。

    “奶你不知道,咱们这个‘娣’字多难写,笔画又多,老四每次考试名字还没写完,人家别的同学已经做好几道题了,你说她亏不亏?”

    “还有啊,我以后当大夫,每次开处方都得签名知道吧,可这字儿太难写,写一个字的工夫都够我再看一个病人了,这要是有重病的人等着,搞不好就因为多写一个字,就要耽误性命。”

    秦桂花顿时睁开眼,“果真?”

    姐俩对天发誓。反正,奶奶不识字,她就是出去问别人,这村里会写字的也不多。

    “误人性命,那可不是闹着玩的。”秦桂花悠悠叹气,早知道孙女以后要当大夫,当初她就应该把名字取简单一点。

    一夜叽里咕噜,第二天早上,来娣,哦不,秦艽就当奶奶是答应了,赶紧去大队部询问改名需要准备啥材料。

    本来,改名最方便是未婚无工作的时候,现在已婚还挺麻烦的,但她也不过分责备自己,毕竟刚重生就去扯证,她哪有时间想这么多。

    幸好贺连生的工作单位联系方式她有,发封电报过去说明情况,那边痛快同意,还给出具了介绍信和情况说明,大队部又都是知根知底的,只需要跟队长和书记开具证明,盖上公章,拿上户口簿到公社里更改就成。

    现在石兰省的户口簿还没开始用褐色的塑料皮,还是硬硬的牛皮纸一样的封面,里面的成分和属相是必填项,如果家里有暂住人或者寄宿人,都要记录在上面,并且拿去公社盖章的。

    只花了一个礼拜,姐俩的名字就彻底改过来了。

    “秦九,你说你这丫头叫啥不好非要叫老.九。”队长看着更改过来的户口簿,惋惜不已。

    “呸,啥老.九,那个字念椒,跟辣椒的椒一个音。”王丽芬笑着捶他,心说还不如就叫秦小辣椒呢。

    李本分念了两声,确保下次不会再出错,这才把户口簿还给秦来娣,哦不,秦艽,“别弄丢了,上次你婶子跟你说的事可得放心上。”

    “好嘞,叔您放心,我记着呢,最近也在复习何老大夫教我的知识。”

    “那就好,也正好明儿才正式报名单上去,你这名字倒是改得及时。”但凡是晚一天改,到时候都麻烦,万一上面真要追究实际参加培训的人员跟事先报的名单不一样,都够他们跑几天的。

    王丽芬却眼珠子一转,“你这妮子,不会是就赶着报名单前改的吧?”

    秦艽露出一口白牙,狡黠的眨眨眼。

    谁说不是呢,她可不干没准备的事。上辈子她也是这个时候在军区参加培训的,所以现在红星县当然也有。

    她记得,这期培训班是省级性质的,全省范围内都举行过,选拔考试是各县区自己组织,时间地点自定,但试卷却是由省里卫生厅统一出题,同一时间开考的。

    晚上,秦盼看见户口簿上自己的名字那一栏,激动得都快跳起来了,“三姐你真狡猾。”

    “是聪明。”

    “嘿嘿,就是狡猾。”秦盼心里说,这家里最狡猾的就是三姐啦。

    秦桂花本来还拉着一张脸,可看见她们这么高兴,也不好再甩脸子,只是心里终究有点意难平,故意道:“来娣,盼娣,这两斤棉花给你们一人做件夹袄吧。”

    “来娣盼娣,给奶打洗脚水来。”

    “来娣盼娣,先把炕铺一铺。”

    “来娣盼娣……”就叫,她就叫!

    姐俩对视一眼,知道奶奶在“负隅顽抗”,也不纠正,反正小名嘛,她爱叫啥叫啥,一下子把步子迈得太大,奶奶会伤心的。

    不过说到棉衣,这是刚需,“奶暂时不用做我们的,先做你的吧,我们抗冻。”

    秦桂花哪里舍得真冷到她们,还是先紧着她们的做。剩下的白布,摸着还挺柔软,秦艽就给自己和妹妹各做一件小背心。老秦家真是祖传的穷,奶奶没穿过啥背心,大姐二姐也只各有一件,结婚的时候穿身上走了,她跟老四至今还没穿过啥内衣。

    这年代其实也有带钢圈的胸罩,可那得上友谊商店,凭外汇券才能买到。国内主要还是以棉背心为主,要是发育得太好的女性,就会裹胸,闷得喘不过气来,秦盼营养不良,也只有九岁,穿不穿无所谓,可秦艽已经是十八岁的大姑娘了。

    她前几天发现自己居然用裹胸将胸前勒得五花大绑的,当即就想扔掉那玩意儿。被勒得心慌气短不说,关键还影响发育,与男人无关,其实女人也喜欢恰到好处的曲线不是?

    秦艽上辈子针线活做得很好,此时也不用奶奶帮忙,缝制出小背心的样子后,往胸前的位置加厚,塞了点薄薄的棉花进去,“先将就着穿穿,以后得买几件好的。”要是能有海绵就好了。

    正忙活着,忽然听见秦盼“哎呀”一声,秦桂花以为她是摔倒了,“让你不好好走路,眼睛好了就开始瞎跳。”

    “奶,三姐,快来!”

    秦艽出去,发现原本只有一堆干草的兔子窝里,居然多了几只粉丢丢的无毛“小老鼠”。

    “咱们的兔子生啦,还是十二只呢!”秦盼可是高兴坏了,她每天放学路上都要掐一把最肥最嫩的青草回来喂兔子,一天不知要看几回。

    秦艽很是惊诧,毕竟据她所知,兔子的怀孕周期也就一个月左右,可这只兔子都怀了快两个月了愣是一直没动静,就是个兔子哪吒也应该生了啊。

    更诧异的,是这只兔子的“存货”,买的时候不显山不露水的,结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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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气能生十二只!

    一只肥兔子就是麻辣兔丁红烧兔肉老妈兔头,那十二只就是……

    “三姐,小兔子咱们不吃,那天我看见奶偷偷捶腰了,养大了咱给她换点药回来。”鼓着腮帮子。

    秦艽的口水霎时间刹住,“成。”

    因为天气逐渐冷了,怕小兔子受冻,秦盼又用稻草把兔子窝凡是漏风的地方都给堵起来,还把里面弄脏的稻草也换掉,秦桂花甚至还破天荒的抓一把苞米面给熬了个糊糊。

    “快吃吧,吃点儿好的才有奶。”现在大队部只说每户养鸡鸭鹅不能超过三只,可没说不许养兔子,更没规定兔子数量,这空子她钻定了。

    接下来几天,秦家忽然忙碌起来,这些小兔崽子实在是太能吃了,以前半斤鲜草够大兔子吃一天的,结果现在倒好,加一次料草就得半斤,它们嘴刁得很,吃草只吃最嫩的尖尖,啃完不及时加它们就吱吱吱的挠墙,甚至还有几只调皮的学会了越狱。

    秦盼每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满院子的找小兔子。

    秦艽可没时间抓兔子,队上另一头母猪也生崽了,天冷容易把小猪崽冻死,她得专门拢个火堆在圈里,守着翻身和喂奶,饭都是奶奶送到圈里去给她的。

    “都是同一头公猪配的种,你说咋就不一样呢,前头那两窝二十只,这两窝却拢共只有八只。”中午刚吃完饭没啥活计,大家就在猪圈墙外欣赏肥嘟嘟的猪崽子,那叫一个赏心悦目。

    “那你家还是同一个爹呢,咋五个儿子高的高矮的矮啊?”

    “哎哟,这可不好说,说不得的哟。”

    “呸,赵菊花你放啥屁呢?”

    眼看着俩妇女就要掐起来,有老大娘就说起别的:“七里屯的听说咱们猪崽好,已经跟队长预定好了,到时候五十斤稻谷换一只。”

    “五十斤,那可不行,咱们前几天出栏那两窝,哪一只不是养到十五六斤?他们倒是会捡便宜。”大队之间以物易物的事历来都有,其它的也就罢了,但换小猪崽,那是一百斤粮食他们都会觉着吃亏的。

    “嗐,丽芬嫂子可不会让咱们队吃这亏,我听说她还给咱们春耕的时候借来两匹骡子呢,到时候能省不少人力,咱不亏。”

    众人这才喜笑颜开,牲口都是各队管各队的,有了牲口就是有了劳动力和生产工具,哪个队也不愿往外借的。

    正说着,“哟,廖知青探亲回来啦?”

    “眼睛没问题吧?”中间又是买票又是转车都不用戴眼镜,那应该就是彻底好了。

    廖志贤拎着个网兜走过来,一改往日的颓丧自卑,大大方方跟人打招呼,将网兜递给秦艽:“来娣快拿着,一点小特产,我爸妈说一定要好好感谢你。”

    有妇女踮着脚,看见是麦乳精、奶糖和一小罐子看不出是啥的东西,顿时口水都快出来了,这年头啥样的人家才买得起这些东西啊?一瞬间看廖志贤的眼光都不一样了。

    果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

    秦艽也没啥好清高的,奶奶活这么大岁数还没尝过这些东西呢,只是——“这太多了廖大哥,我各拿一半就行,剩下的你也留着自个儿补充营养。”都是拿着票也难买的好东西。

    廖志贤见她不收,直接拎着东西就上秦家,秦艽看时间也到饭点了,只能跟上。“廖大哥你也是,太见外了。”

    结果刚转过一个路口,来到人少的地方,廖志贤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包,“你的东西我给你送到了,可惜贺技术员出差了,他没能第一时间收到。”为此还在厂里引发一场不小的轰动。

    一直不乏追求者的贺技术员,居然英年早婚!

    关键对象要是大城市的也就罢了,毕竟人家贺技术员地地道道京城人,工作也在海城,谁知道早婚对象居然还是内陆偏远山区一个普通的农村姑娘!

    廖志贤虽然不会碎嘴子说他结婚的缘由,可耐不住广大群众的智慧啊,虽然猜的理由五花八门,但本质上也都八.九不离十……那半天时间,整个海城无线二厂的未婚女同志们,芳心碎了一地。

    秦艽知道他欲言又止想说啥,她才无所谓呢,反正老贺被自己打上记号就成,其它的慢慢再说。

    “对了,我今儿回到公社,刚好遇到邮递员,他是我们海城老乡,知道我在五里屯,就让我把你的包裹带回来。”

    秦艽一头雾水,谁会给她寄包裹。

    “我看着是省城寄来的。”

    秦艽看了看邮票,确实是,但她仔细,发现邮票被人撕过,现在这张是重新粘贴上去的,省城应该不是真正的寄出地址,这东西是经过几层伪装的。

    于是连忙检查封口,却没动过……这就更奇怪了。

    她的人际关系很简单,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刘宝珠和贺连生,但刘宝珠人就在省城,没必要大费周章,莫非是老贺?想到这个,秦艽脑海里立马冒出无数个猜想,他是不是任务中途遇到什么困难需要她协助?又或者是有什么保密资料不方便传送,需要她帮忙上交?谍战片里就是这么演的。

    又或者是感动于他们这段纯洁的革命友谊,想给她送点雪花膏手帕围巾之类的?年代剧里的男主角也是这么俘获女主芳心的。

    那她就……勉为其难接受吧。

    然而,等她打开牛皮纸包的时候,整个人都傻眼了——《人体解剖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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