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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全文完】(第2页/共2页)

血过多吊死的人,死相极惨,连庄继北这种见惯了生死的人都闭了眼。

    满街行人对那尸首指指点点,又怕又讶。

    庄继北认出来了,这就是被太子安排来给温从告密挑拨离间的人,当日他和温从顺水推舟,假意吵架,实则温从是去了南疆,杀了排在苏朝晖前面的几位王子。

    这个丫鬟他一直还没抽出空来处理,现在一看这惨状,一下子就了然了。不得不说,苏朝晖这小子……还真是狠辣啊——

    第 74 章

    温从于三月后归京。

    回来的那天,带来了个不速之客,当然,这是对庄继北来说。

    是个俊秀的男儿,言谈举止尽显高华之气,一身月白色的长衫,和温从一起从远处走来时,仿佛密友,两人低声说笑,十分投缘。

    投缘到什么程度呢,温从回来三天了,他跟人连面都没见过几次呢。

    早上问管家,管家回:“温公子和季公子去喝早茶了。”

    中午问管家,管家回:“温公子说不回来了,让您自己用膳,他和季公子去了京郊。”

    好不容易磨蹭到了晚上,心想,这总该能见一面了吧,谁知温从身影一飘,轻轻道:“在忙,你自己睡吧。”又和那个季公子畅谈一夜。

    庄继北那叫一个暴躁,打量着人听不见,在房里怒吼:“那个姓季的是没家吗!老住在我们家干什么?!他是孤儿不成!滚蛋啊滚蛋让他滚蛋啊!”

    没人能听见他的声嘶力竭,只有他一人独享这漫漫长夜。

    第四天时,庄继北是真忍不住了。

    早上温从出门,他乔装一下,偷偷摸摸跟在那辆马车后,街上人多,马车也不快,他跑一跑停一停,也能跟住,碰见京中巡防的兄弟了,那些人叫了一声:“中郎将!”

    庄继北变色,赶忙做了个嘘的手势,那些官兵笑嘻嘻地走来,“中郎将,您怎么跟做贼似的!”

    另一人笑话道:“人家都是晚上做贼,您怎么还白天就忙起来了哈哈哈哈!”

    庄继北这人没什么官威,杂耍胡闹惯了。

    军中尚且有一些老将军和陈东等人督促他,他有一点言行不端,各种教导训诫迎面而上,逼得他不得不正经些。

    但在京中,他之前被罢了兵权兼任京中巡防的时候,认识的这些人,他向来都是说笑打趣,毕竟他不是他们的正经主子,不用树立威严形象,也就好说话了些。

    前方马车缓缓停下,庄继北勾了勾手,叫来一人问道:“那家茶楼有没有什么问题啊?”

    官兵道:“问题?什么问题?里面有问题!?”

    庄继北道:“不是不是,我是问你们,这茶楼是正经茶楼吗?”

    “正不正经属下不知道,反正开了挺多年的,里面一壶茶能要到十几两银子,去里面的,都是达官富商,咱们也就是巡防的时候进去看两眼,感觉挺好的,没什么污秽。”

    庄继北吸口气,惊道:“十几两?”

    “是啊,贵得很!”

    “是贵是贵。”

    哪里是在喝茶,是在喝金子吧。

    这几日温从也没从府里取钱,对方的私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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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都在他手里,对方喝了三天早茶,还都是那个姓季的请客?

    可恶啊。

    这姓季的这么有钱为什么还要住他家!

    庄继北挥挥手,让他们散开了,避免人多被发现。

    他猫着腰,继续朝前走,躲在马车后,随手捡了个竹篮子遮在头上,趴在茶楼外朝里看。

    内里雅致,一股茶香如云烟缭绕,衣衫浮动,尽是文雅贵客,庄继北见温从他们不在一层,扔掉竹篮,朝里面快速闪去,被一个伙计拦住了,伙计盯着他道:“你找人?”

    “对对对,我进去自己找。”

    伙计抓住他,“你找谁?”

    “哎呀,我又不用你帮我找,我自己进去就成……”说着塞了几张银票过去。

    “你可别想哄我,哪天没有个寻人的想进来在这些贵人面前蹭个脸熟,你也不是第一个,实话交代你,进不去,不让进,你若是要找谁,你给我报了名号,我帮你去通传。”

    庄继北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人怎么这么死心眼啊,我钱都给你了,我进来喝茶的行了不?”

    伙计一笑:“行啊,当然行。”

    庄继北朝前冲,刚要上楼梯,伙计又挡了过来,没等庄继北发作呢,伙计就笑道:“您给了钱,只能在楼下喝茶,楼上去不得。”

    “为什么??”

    “楼上是要人引荐了才能上去,用钱……不顶用。”

    眼见他在这里拉拉扯扯,掰扯半天,没能上去,反而还招惹来一堆人的注意,庄继北怒指着他,“算你狠!”

    退出酒楼,他越发不甘心了。

    楼上不让进,指不定是有什么勾当呢!不让他上去,他偏要上去。

    庄继北偷偷溜进了后面的马棚,踩着棚子,上了房顶,稍一动弹,咔嚓咔嚓响,他尽力放轻放慢,一间一间的寻找,终于,在南边的雅间里听见了微弱的人声。

    房间里应该不止两个人,声音起起伏伏,时而沉寂,时而炸响。

    温从几乎没说话,一直都是那个季子深在开口。

    忽然,房内的季子深抬了眼,浅淡的眸色多了一分笑意,见温从正在听掌柜的回话,便自顾自站起身,到了窗边,开了窗户,他手持一杯茶水,斜斜依靠,茶水朝外倒去,哗一声,像是有什么重物摔了下去。

    温从蹙眉,看了过来:“怎么了?”

    季子深笑笑:“嗯?没什么,一只……野猫吧。”

    温从恢复正色,重新看向茶楼掌柜,沉声道:“让你搜罗的证据还要几日能好?”

    掌柜沉色:“基本查的差不多了,这些年太子私下往来的账册和名单都从下面人手里调上来了,如今只缺太子与外境联系的证据。”

    季子深侧目道:“那便是都准备妥当了。”他挥了挥手,让掌柜退下,再看向温从,“我没猜错,最关键的证据都在你手里捏着呢吧?”

    温从不答,反问道:“你与季家联络的怎么样了?”

    季子深嗤笑道:“我的那位老父亲,如今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垂死挣扎,太子失势,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墙头草,两面倒。他比谁都懂得左右逢源,如今既想将宝继续压在太子身上,又想联络到庄府这边。”

    温从垂眸,轻轻道:“那太子妃呢?”

    季子深道:“太子妃只要一日姓季,她就永远是季家人,真该翻脸的时候,她得听季家。”

    温从点头。

    一小会儿,窗外又传来微弱的动静,季子深挑了挑眉,“你猜刚刚外面的野猫摔死了吗?”

    温从手下一顿,朝窗边看了看,恍然,无奈一笑。

    从上马车的那一刻,他就感觉被人跟着了,也猜到会是庄继北。

    原以为庄继北跟到茶楼也就撤了,谁知道这会儿还要在外面偷听。

    刚刚那个动静,可别是摔惨了。

    他准备叫一声庄继北,还没开口呢,突然一根高耸的木棍戳了上来,下面就是伙计的大喊声:“让你不要进来你竟然还敢爬墙看我不把你戳下来”随后就是哀嚎:“哎哎哎!”说完,又是哐当一声!伴着凶煞的犬吠声,庄继北再一次重重落地!

    ……

    “你别动我。”“我说了你别动我!”“你让开你让开!”

    庄继北趴在床上,龇牙咧嘴,人刚一靠近,又喊又闹,温从扶额:“又不是我把你推下去的,你跟我撒脾气干什么。”

    “行吧行吧,那就是我的错,我自己承担错误,不用你管。”

    “你让我看一眼,别摔断骨头了。”

    “哪能啊,就算摔断了,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照样生龙活虎爬上爬下盯着你和姓季的那孙子!下辈子,我变蜈蚣,我变泥鳅,我就盯着你俩看!”

    “……”

    “你怎么不说话?”

    “……”

    “你说话啊!你是不是心虚了?我告诉你啊,那姓季的和我比差远了,弱不唧唧的,老子一拳头一个他!你得是看上他了啊,你说话啊!”

    “……”

    “温从!”庄继北扭头看去,“诶?人呢?”他大喊:“温从!”

    外面传来一声:“等等!”

    等等!?

    他都成这样了,还等等呢?

    庄继北忍痛起身,慢慢朝门口挪去。

    已是下午,黄昏将天染得一片赤红,温从站在斜阳下,逆着光,衣袂边一层淡淡的光辉,他和季子深离得极近,贴耳说话。

    季子深瞧见了庄继北,玩笑心一起,故意更近了些,庄继北瞪大眼,吼了一声:“温从!”

    温从被他这一声震到了,庄继北快速走来,横档在两人中间,“你们……我人还在这儿呢!你们能不能尊重一下我?”

    季子深笑容真挚:“中郎将这是什么意思,我与温公子只是闲聊几句罢了。”

    庄继北冷笑:“我看你小子就是不怀好意!”

    季子深摊开手:“行吧,是有点不怀好意,我确实很喜欢温公子,就是不知道中郎将愿不愿意让我横刀夺爱呢?”

    “你做梦吧你!猪鼻子插大葱你装什么象啊你,我死了你都没可能!”

    眼见两人要闹开了,温从赶忙拉住庄继北,安抚道:“别激动,先回去,走了走了。”

    庄继北愤恨地瞪着季子深,季子深轻轻笑了,看着温从将庄继北拽走,看着院内重归于静,似乎刚刚那一幕不太真实,那样吵吵闹闹说说笑笑的生活,从来都是不真实的,看着温从和庄继北的生活,有那么一刻,由衷羡慕。

    庄继北和温从闹了好几日。

    对于被冷落疏忽一事,没个结论誓不罢休。

    结果就是,温从沉思后,问他:“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

    “?”

    庄继北一噎。

    ……是有点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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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南疆使团离开后,他和太子同时静了下去,两方都没了动静。

    皇上对他和苏朝晖交好一事有意见,看似他和太子之争斗占了上风,实则在皇上那边却存了疑虑,故而他必须要消停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不能冒风头,低调行事最好。

    太子也一样,损了南疆势力后,萎靡不振,皇上对他的掌权能力也颇为质疑,暂且收了太子的协理之权。之前太子有割地的想法,得罪了不少忠贞良臣,文官的谏言送上去后,更是压得太子喘不上气,故而对方也在避风头。

    温从莞尔一笑:“年节下,各家各户都在走亲访友,你找不到人解闷,就盯上我啦?”

    庄继北撇撇嘴,“谁盯上你了,我就是看那个姓季的不顺眼。”

    “又没人让你看,况且人家哪里不入你的眼了,我觉得挺好啊,风度翩翩,有礼有貌。”

    一听温从夸他,庄继北憋得脸通红,气得冷笑,“是啊是啊,情人眼里出西施呗。”

    温从扶额,“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胡搅蛮缠。”

    “明明是你们暗藏鬼胎藕断丝连!天天见面天天见面,有多少话说不完的?!哦哦,我现在不乐意了,就成了胡搅蛮缠,天下道理都你一家的啊。”

    温从似有似无提及:“你当初和苏朝晖不也是天天见面形影不离,怎么到了我和别人就不行了?”

    庄继北一哑,他忽然抬头,掰正温从的脸,盯着那双黑眸,问道:“你小子该不会是吃味儿了,故意拿姓季的来刺激我的吧?”

    温从道:“我没你想象中那么无聊。”

    庄继北贴了过去,玩味道:“你真吃味儿了啊?吃我和苏朝晖的?快说快说啊。”他挠着温从,温从不耐痒,几下就笑了,庄继北乐了:“我还当温公子人如谪仙,哪里将这凡人的俗情俗欲放在眼里,没想到也会有私情啊。不过你真真挑错了人,我和我义子,那真真是干净的不能再干净了,我对他没有一点遐想。”

    “哦?为什么?”

    “我这人慕强,明明有一个足够优秀的人在我身边,干嘛还要看别人去。”庄继北认真道,“当初若不是你给我出主意让我弄死苏琦娅扶持苏琦旖和苏朝晖,可能南疆至今还是我的心头大患呢。我这个年龄了,不需要玩伴,需要的是脾气秉性都合得来能陪我走完一生的人,除了你,再没可能是别人了。”

    “啧……”

    “我在认真给你讲呢,你怎么没反应?”

    “有反应啊,我啧了一声。”

    “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没什么意思的意思。”

    “你不为我的深情表白感动吗?”

    “刚刚那是表白啊?”温从惊讶。

    庄继北不可思议,“你竟然没听出来?那你觉得什么才是真情表露??”

    “这不简单。”温从眉梢挑起,笑了下,“大婚啊。”

    “……”

    庄继北瞬间失声,闭嘴了。

    温从盯着他的神色,见庄继北用被子蒙住了脑袋,不由眼神一黯,片刻,重拾笑意,调侃道:“逗你玩的,不用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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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75 章

    临川城,四周山雪覆盖,白茫茫一片,刚刚结束的一场战役使得遍地都是血骨残骸,城下的河道血流漂杵,十分惨烈。

    夜色下的城池几分孤寂寥落,半点人声也不见,五年前被敌军攻占,因局势受困,无法夺回,直至今日,终于有了要抢占回的苗头了,就差最后一击!

    蒋明启快步而行,心中急切,嫌弃前面掌灯的奴才太慢,一把推开他,冲进了前方军帐里,“你们怎么还不进攻!?”

    陈东回头,煞有其事地笑道:“是蒋参军啊,您是说攻打临川城吗?不好意思啊,这会打不得。”

    “为什么打不得?现在兵力充沛,敌军落荒而逃,我们进去了就能收复故地了!”

    “不行的,怕里面有埋伏,还得从长计议。”

    “你们!你们这是贪生怕死,畏首畏尾!”

    陈东脸皮厚,只跟着笑:“参军,还是再等等吧,别急,肯定会打的。”

    军帐内都是庄铭原先的下属,蒋明启无力对抗,只能恨恨地出了军帐,不过他聪明,没走远,跟着巡卫队绕了一圈后,趁人不注意又回了军帐外,悄悄藏起来,听着里面对话——

    “那蒋老狗倒是聪明,想着现在打进去,功劳就成他的了?”

    “可不然呢,若是收复了临川城,那功劳足以连跃两级!肥肉扔在面前,他当然乐意啃两口。”

    “等明天吧,把他支出去了,咱们再进攻,这样他想抢也没了由头。”

    里面的声音断断续续,却能让人听得一清二楚。

    蒋明启心中冷笑:“这群人竟然还真想抢我的功绩!不可能!”

    庄铭已经死了,该改朝换代了,此次太子派自己前来,为的就是多些军功,好在军中立威,临川城势必要攻下来,头筹也必须落在他头上!

    之前还想着,让这些人冲锋陷阵,死了最好,自己得了功绩再回京。

    看样子现在他们是不会冲了……

    蒋明启讥笑着离开,打定主意若是等自己坐上了高位,手握重权,曾经庄铭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都得死!

    待蒋明启离开后,陈东静静出了帐篷,而后其他将军也出来了,陈东淡淡:“鱼儿上钩了啊。”

    次日,蒋明启调动了自己的人马,临兵列阵,俯视着他们说:“今日我攻城,你们不必跟着,你们贪生怕死,我不怕,等回了京城,我定要参你们一本!”

    陈东大惊:“蒋参军!万万不可此时进攻啊,城内恐有埋伏!”

    蒋明启怒道:“大胆!兵临城下你还敢妖言惑众!来人,给我把他抓起来!”

    陈东没有反抗,被人五花大绑按在地上,嘴里还不断喊道:“蒋参军!你现在进去就是死!还会连累下面的将士们也跟着送死啊”蒋明启下马,一脚踹了上去,“等我归来,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陈东等人大力阻拦,由京中派遣下来的随军御史文参搞不懂形式,犹豫一下还是道:”是否要再做准备呢?“

    蒋明启利欲熏心,当即就驳回:“不必!”

    御史文参被呵斥一声,闭了嘴。

    只见蒋明启率兵进攻,强制攻城,起初还很顺利,攻破城门,摇旗呐喊,可一进城内,突然间嘶喊声大起,陈东等人倏然变色:“里面果然有埋伏!快进去支援!”

    御史文参震惊道:“万万不可啊!明知有陷阱还要进去,这不是送死吗!”看着城门关闭,他惊恐摇头,“来不及了来不及了!人……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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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人死了。”

    庄继北将蒋明启的兵牌轻轻掷于火炉中,火花四溅,炭火将铜牌烧出一层黑色粉末,庄继北用铁饼挑了两下,火势更盛。

    雪落无声,帘外一片洁白,碎絮似的雪花洋洋洒洒从空中坠落,帘子随风而动,刺骨寒风狞卷而入,温从就靠在帘旁,轻轻道:“今年的雪格外多,蒋明启死了好啊,他不死,就会有更多人死。”

    庄继北自嘲一笑:“当初我让父亲不要作恶,如今轮到我自己来做着十恶不赦的事儿了。”

    温从看他,问道:“你觉得人命是否能衡量。”

    庄继北皱了皱眉,“谁的命都是金贵的,不能衡量。”

    “是。你难过于跟着蒋明启的那些士兵白白死了,可他们是蒋明启的人,若是他们不死,死的就是你手下的人,你也说了,谁的命都是金贵的,他蒋明启手下的人命金贵,你手下的人就活该去死?没这个道理。”

    庄继北静默一瞬。

    “这次的陷阱设得好,设得妙,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做法了。”温从笑了笑,“你出师了。”

    “不是我出师了,是蒋明启的弱点太明显了。这人,有点功绩就要占,有点高度就要爬,打蛇打七寸,用他最在乎的名利来引诱他,是死是活那是造化,贪念太盛那也是他命里该绝。”

    陈东等人的对话是故意让蒋明启听见的,蒋明启这人,从和他第一次见面第一次交谈,就能看出是个好大喜功的角色。

    当初庄家昌盛,蒋家人蹦跶不起来,庄府一落寞,蒋家立马投靠了太子,成了太子在军中的一枚棋子。

    不怪太子选了这么差劲的棋子,而是军中的势力太难安插了,大多都是庄父的人,蒋家是迫不得已的选择。

    蒋明启得了太子提拔,谁都不放在眼里,又眼巴巴望着兵部重权,妄图成为下一个庄铭,他太急了,也太贪了。

    庄铭的位置,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世上再不可能出现第二个能让皇上不断放权,手握大梁尽数军力的人了,哪怕是庄继北也不能,没那个条件,更没那个能力。

    庄继北对自己非常有自知之明。

    以前他总瞧不起他爹,觉得他爹时而迂腐古板,时而又满身官场上的臭气,跟他爹说话也大多都是:“你不要把你当官的那套拿来教育我,我不听。”现在想想,悔之晚矣。

    他能达到他爹一半实力,就算是他努力勤奋了。

    愈发伤感,温从看出了他的难过,缓缓而来,轻轻拥住他,无声安慰。

    另一边。

    “殿下!殿下”一小太监匆匆而入,跪地不起,面色惨白,“殿下!前线传来消息,蒋参军阵亡了”

    太子身子猛地一颤,从桌前陡然起身。

    “蒋参军不顾阻拦,非要攻打临川城,以至于落入陷阱,兵线重围,已然战死!”小太监擦了把汗,“京中分下去的随军文参已经上书,说是蒋参军利欲熏心,罔顾满军之生死,为了个人功绩以致其下兵队伤亡惨重!幸得陈东等将军鼎力相救,否则必是一场恶战啊!”

    太子面如灰土,身子僵硬,痴痴地坐了下来,忽然,他笑了,放声大笑,像是发疯似的,小太监吓得直哆嗦。

    正在此时,突然从宫里来了大太监,高声:“皇上有旨,宣太子殿下即刻进宫!”

    ……

    “太子通敌的证据都递上去了?”

    “嗯,从御史台送上去的,我亲眼看着的。不仅仅是通敌,太子这些年做的‘好事儿’全部打包呈到了皇上面前。”

    “辛苦了。”

    温从和季子深于亭中下棋,黑白交错的棋子好似朝局风云变幻,转眼间,有人欢喜有人忧。

    皇上声势浩大的将太子宣进宫,据说,皇上发了好大脾气,将太子怒斥了整整两个钟头,太子从金銮殿出来后就晕了,随后,一道幽禁太子的旨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了各家耳中。

    犹如一道闷天雷,轰然炸响,令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皇上对太子是缺了些温情,但面子上从来都是过得去的,毕竟也就这么一个儿子,不宽容又能怎样。

    可偏偏这一次,半点情面也不给太子留,幽禁于东宫,放在先朝,这可都是废太子的征兆啊。

    废太子……

    众人心中陡然一惊。

    若是之前他们觉得太子不会被废,那是因为皇上就一个儿子,如今可还有景王殿下呢!

    太子和庄继北相斗,庄继北又是景王的亲舅舅,这其中深意……

    一时间,京中局势诡谲突变,众人都拿不准主意了,只好将目光暂且先放在宫墙内、东宫和庄府上,静观其变。

    太子静,庄继北更静。

    太子被参被状告,可和他半点关系也扯不上,那是季子深和温从的策划。

    温从也说了,这个时候让他不要太冒风头,毕竟他才出手除了蒋明启,如今他要是太急,容易被人盯住。

    故而当外面乱成一片的时候,庄继北从始至终没发声。

    这一静就是三个月。

    解除幽禁的旨意迟迟未下来,风向渐渐变了,甚至有人开始暗中联络庄府。

    嗯?

    联络谁?

    庄继北:没联络,忙着呢。

    两方静下来的这段日子,庄继北不得不清闲,也不得不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温从让他带孩子去了。

    两个小家伙一岁了。

    小温阳最聪明,学会了走路,虽然磕磕绊绊,但也算走起来了,一边扬起手奶声奶气叫道:“爹爹……”一边一点一点朝前走。

    小庄文就比较慢了,还不会走路,需要人日日抱着,说话也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跶。

    庄继北时常抱着小温阳出去炫耀溜达,温从见此颇为鄙夷,见小庄文被冷待了,便日日抱着小庄文玩,对庄文格外偏爱。

    这日,庄继北溜达到了城东的青竹巷子里,这边正热闹,一堆文人墨客聚集。

    小温阳像是听见了好玩的声音,咿咿呀呀指着那边。

    庄继北探头看了过去,见最前方搭了个高高的台子,有好多小孩子坐在上面,约莫都是一两岁的年纪,庄继北问道:“这是做什么呢?”

    有个人抱着小孩儿笑道:“比神童呢哈哈哈哈,满京城的同岁的小孩子,趁着春日里,来青竹巷子里许许愿,比试两下,接个好福气。”

    庄继北纳闷:“这巷子有什么来头吗?”

    “呦!您是外地来的吧?”

    “……”

    “这巷子里有好几家客栈,每每到了科举时节,学子们都会落宿在这边,从这巷子里可至少走出了一位状元郎两位探花郎呢!”

    庄继北晓得了,他笑道:“那这福气我们也接!接!”他逗乐了小温阳,温阳咯咯笑。

    一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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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您若是有想玩玩的意思,也去那边带着孩子比比呗。”

    “要比什么?”

    “嗐简单,就是些画画啊书法啊乐曲啊……”

    庄继北震惊:“才一岁大就能比这些了?!”

    “要不怎么说是神童比试呢?”

    庄继北佩服点头。

    这巷子并不狭窄,和正街的阔度差不多,因为两边都是客栈,且往前方直走是死路,所以被人叫做巷子。

    巷子两边围了篱笆,稀稀疏疏种了些翠绿的竹子,将这条巷子衬得格外简雅。

    比试的高台就搭在巷子中间,四面都围了人,两边客栈二层窗户大开,探出不少脑袋,笑看下方的玩闹。

    庄继北揪了揪小温阳的手,“你玩不?”

    小温阳似懂非懂,只听了个玩字,高兴道:“玩!”

    庄继北喜笑颜开,立刻蹿到前面去报名了,得了名额,说是明日才能比试,庄继北点头应下,立马打道回府,将这个喜事儿给温从说了一通,温从道:“还没开始比呢,怎么感觉你就跟赢了似的。”

    庄继北道:“这世上还能有比我儿子聪明的人存在?开什么玩笑!我说他能赢,他就能赢。”

    温从无力吐槽,见那边小庄文和小温阳玩得热闹,不禁道:“你做人不要厚此薄彼,俩孩子一起养就都得喜欢,不要看重一个轻待了另一个,这样很不好。”

    庄继北皱眉:“没有啊,我哪天回来没陪庄文玩没给他带好吃的?”

    温从斜睨一眼:“那明日的比试你怎么不带他一起去?”

    庄继北抓头:“喂喂喂,我当然想啊,主要是他现在连走路都不会……”话到一半,他抿了抿唇,心道庄文虽然说话还没那么利索,但能听懂人话,可别打击了孩子。

    温从给他递了杯茶水,温声道:“明天带他一起去,你若是有了偏颇,孩子年纪小,却不傻,心里敏感点会难过的。何况若是因为你的态度,导致俩孩子长着长着生疏了,你就真是罪人了。”

    庄继北尴尬地喝了两口茶,听完一席话,才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

    比疼爱,他对庄文的疼爱绝对不算少,真的,这小子可是小时候天天哭的那个,一哭就得抱,从小抱到大的,耗尽心血,哪能不爱。

    他带小温阳出去,单纯是温阳自己能走动路,哪里不好了自己能说。庄文不一样,他得一直抱着,太累,而且庄文说话慢且晚,有什么不快了,也形容不出来,常常搞得庄继北一头热汗,不知所云。

    庄继北问:“你明天来吗?”

    温从摆手:“没空陪你瞎闹,我明天去季家。”

    “喔,好吧。”庄继北略显失望,“季家和太子可是有姻亲的,虽说你和季子深关系好,但季家姑娘是太子妃,你去了可别是场鸿门宴。”

    温从眼尾挑起,“担心我呀?那你陪我一起去啊?”

    “……不了不了,我去了说不定要被人当成落井下石,况且我一看季子深那张脸就不高兴,三两句吵起来了也扫人兴。”

    温从笑了:“行了,玩你的去吧,也就是明天你再玩一天,明天一过,说不准时局就要变了,你也闲不下来。”

    庄继北细细打量,连连咋舌。

    到底是季家给温从的鸿门宴,还是温从要去算计季家了?

    他在外面晃悠,并非是瞎晃悠,他要专挑人多的地方去,让人知道,他庄继北在太子落势的日子里安分得紧,太子再出什么变故,也和他庄继北没半点关系。

    不过温从既然说了时局会变,那就一定是温从那边有什么动静了。

    次日,庄继北一大早就带俩孩子出去玩了。

    怀里抱了一个,手中牵了一个,直奔青竹巷子。

    这才清晨,巷子里就已经围得水泄不通,但凡有点小钱的人都乐意凑这个热闹,领着家中的孩子们来玩,其中妇人也不少,大多是在两边楼上包个席面,于窗边观看。

    庄继北用力探头,他让庄文骑在自己颈上,又将温从也抱了起来,才勉强让两个孩子看见前面的热闹。

    高台上,有五个小孩子,其中一个正在嗷嗷大哭,可能是被这人海吓到了,剩下两个则闷头坐在一张巨大的泛着黄色的纸张上,懵懵懂懂,最后那两个孩子则机灵些,避开了自己屁股下的字画,甚至还能拿着笔墨随便挥舞一番。

    很快,台上将五副画举了起来,其中两幅格外壮观,是两幅山水画。

    浓淡相宜,飘渺欲仙,那参差山峰好似忽远忽近,非常漂亮。

    庄继北惊愕道:“这能是小孩子画出来的???”

    莫名心慌。

    他去了后台,进了一件屋子,里面都是在等比试的小孩子,一层层屏风格挡开众人,庄继北挑了个透气的位置坐下,嘱咐道:“不能乱跑哦,爹爹出去打探下情况。”他又拍了下温阳的脑袋,“看好哥哥。”

    温阳点头,一把握住庄文的手,“哥哥!”

    安顿好两孩子,庄继北出去,看了看别的屏风内的人,小孩子多,但都在玩,反倒是几个大人撅着屁股,不知道在干什么呢,庄继北小心翼翼靠了过去,笑问:“画画呢啊?”

    那几个男人狐疑地盯着他,“你是谁?”

    庄继北笑笑:“看热闹的。”

    “去去去,去外面看,这里正忙着呢。”

    庄继北笑笑:“外面都是小孩儿画的,哪有你们画得好看呢,这里是还有大人比试吗?”

    那几人没回答他,庄继北不好再问,就一直看着他们快速作画,一张接一张,过了会儿,有人拿了碗水进来,清水泼在画轴上,那水墨竟然全部消失了,那些人将画轴卷了起来,和其他空白卷轴摆在了一起,当外面掌声响起后,空白卷轴随着新一批比试的孩子被送上了高台。

    庄继北目瞪口呆。

    有人给一个孩子耳边低喃什么,那孩子迷茫抬头,随手拿笔乱涂乱画,不过那笔上没沾墨水,也染不出字来,那小孩子将清水撒在纸张上,很诧异地惊呼一声,画卷上突然多了一副山水画来,正是刚刚这几个画师画出来的!

    再然后,外面一个人声高呼道:“这一组的头筹是王掌柜家的公子”

    庄继北:“……”他表情复杂地看向那些画师,“这算不算弄虚作假啊?”

    画师道:“你可别说出去砸了我们生意,我们卖画,有人买画,哪里有问题了?”

    庄继北陷入沉思。

    回到屏风内,坐下,外面有伙计道:“庄掌柜!?”见无人回应,又喊了一声:“庄掌柜?!”

    庄继北叫道:“我?这儿!这儿呢!”

    伙计掀开帘子,笑道:“该您家的两位公子上去比画画了。”

    温阳听懂了,非常欢喜,拉着庄文就要去玩,庄继北一把拦下他,陪笑道:“我家这两位不太会画画,等一下场别的才艺吧!”

    伙计笑道:“行嘞,那我过会儿再来找您!”

    “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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