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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会儿刘理的声音中,充斥着按捺不住的兴奋。

    萧逸鸿竟是不敢相信眼前之人所说之事。

    他迟迟未肯伸手,刘理的手就在空中这么僵持着。

    指尖传来的酸软,让刘理手臂不经打了个颤,他抬头目光疑惑地望着床上之人,而后上前一步,毕恭毕敬地将信呈到萧逸鸿手中。

    萧逸鸿接过之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宁星玥会给他送信?

    当他目光落在信封上,那娟秀的字体,打破了他心中的疑惑。

    是的,那字迹他再熟悉不过。

    在萧逸鸿外出打仗的五年间,几乎每月他都能收到宁星玥特地跨马加鞭送来的家书。

    那时战火连连,他根本无暇去思虑儿女私情,每每抬笔,最后只得作罢。

    那时候他身边之事传回京中也只是让她徒增烦恼而已。

    如今在收到宁星玥的信,萧逸鸿的心中更是思绪万千。

    眼下,他将信封战战兢兢的放在掌心之中,正准备拆开之时,手指却堪堪顿在空中,许久不愿挪动。

    因为他犹豫了。

    回想起自己现在于宁星玥心中的地位,这信中之言定然不会是什么好话。

    屋中沉寂了一会儿。

    “大人?”刘理从旁递了一盏茶水送到萧逸鸿手边。

    或是心不在焉,萧逸鸿半晌才抬手接过,将茶水缓缓送到嘴边。

    温热的茶水,顺着舌尖滑入咽喉,苦涩在唇齿间绽开,他心中陡然一悸。

    曾经在战场上向来生死无畏的萧逸鸿,当下竟也有了胆怯之事。

    他将信重新交到了刘理的手中,语气蔫蔫地道,“你读。”

    那一瞬刘理似是怀疑自己听力出现了问题,“我读?”

    萧逸鸿乜了他一眼,眸中布满血丝。

    刘理没有再多问,将信封拆开,取出薄薄的一张信纸,展信后,目光匆匆扫过,随即将信纸折回原样,最后对着萧逸鸿展微笑着点了点头。

    见此,萧逸鸿悬着的心,霎时着了陆。

    之后,刘理声音悠缓将信上所说之事,转述给了萧逸鸿:

    “长公主来信说,今日巳时约您到城外别院回雁亭一叙。”

    回雁亭。

    这是成亲的第一年,那时萧逸鸿外出打仗,宁星玥专程从平江雇来的巧匠修筑的。

    墨色的亭阶上支撑起一座朱红的八角凉亭,从亭中望出的景色恰巧是从北国回京的必经之路。亭顶的八个角上各立着一只白玉雕刻的鸿雁,它们切切瞭望着远方,似是在盼着何人归来。

    当时这座亭子竣工之后,宁星玥还特地找来画师将回雁亭秀雅的风景画予萧逸鸿瞧,画上题了一句诗: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思及此,萧逸鸿尽管神色依然平淡,却不似先前那边寒凉。

    他起身,行至屋内的黄花梨雕花万历柜前,思忖片刻,从中取出一件崭新的墨绿色衮金边的交领长袍。

    这是宁星玥今年送给他的生辰礼。

    她曾经说过,他穿墨绿色最是好看。

    此前没有机会穿上给她看,今日便是遂了她的心意。

    在刘理的服侍下,萧逸鸿换好外袍,又自行对镜整理了好一阵。

    这才好似满意的转过身,从书案的抽屉中取出那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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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大街买的步摇。

    萧逸鸿紧紧地将装着步摇的锦盒捏在手中。

    刘理从未见过大人出门时会对衣着如此谨慎,忍不住打趣着说道:

    “大人可是紧张了?”

    萧逸鸿苍白的面颊泛起一丝血色。

    他正欲开口,却隐约听见敲击木头的声响。

    “笃笃笃,笃笃——”

    显然刘理也同时听见了此声,刹那间他立刻收起脸上的笑意,作揖后迅速退出了房门。

    待屋内只剩下萧逸鸿一人,他没有什么表情,声音沉稳道:

    “进来。”

    一道黑影闪入房中。

    紧接着,黑影屈膝跪下,“大人,李副将今日出现在城内,属下已经派出影卫时刻关注他的动向。”

    萧逸鸿瞳仁一怔,“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黑影继续道:“大人现在是否要与属下一同前往李副将所在之处?”

    萧逸鸿蹙眉凝着梳妆台上铜镜倒映出来的身影,身上墨绿色的长袍尺寸恰到好处,此时的萧逸鸿脸上闪过为难的神色了,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目光扫过桌上的信封。

    心里浮现出宁星玥赠画上题的那句——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他辜负了宁星玥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将她推得越来越远。

    今日是她的生辰,也是和离之后她第一次主动约他,这一回他定然不能让她再是一个人痴痴等候。

    “你们先过去,我当下有事,处理完之后自会联系你。”

    黑影显然是被萧逸鸿异于常态的举动所震撼。

    他沉默须臾,回答道:“遵命。”

    黑影离开之后,萧逸鸿也迫不及待地登上了马车,朝着别院的方向飞奔而去。

    萧逸鸿上车之后一直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他明显感觉到马车渐渐慢了下来,车外传来刘理的声音:

    “萧大人,别院到了。”

    萧逸鸿未等到刘理放下马扎,就径直从车上跳了下来,阔步朝着大门的方向飞驰而入。

    上一次在难民收容院匆匆一见不欢而散,如此算来他大致已有半月未见到宁星玥了。

    如今能与她见上一面已成了奢望。

    今日,她竟是主动约他,思及此,一路上萧逸鸿抑制不住的嘴角上扬。

    灼热的烈日炙烤着大地,由于别院四水环抱,此时更像是一个巨大的蒸屉,闷得人喘不过气来。

    萧逸鸿全然不在意这炎热的天气,他脚程很快,额边早已是热汗涔涔。

    抵达回雁亭时,他失落地发现亭中空空如也,宁星玥还未至此。

    萧逸鸿满怀期盼地四处张望。

    时间渐渐过去,宁星玥的身影却一直没能出现在廊边。

    那一刻,萧逸鸿只觉着自己心中空落落的。

    原来等待是如此漫长而煎熬。

    遽然,朦朦胧胧的水雾从凉亭四周升起,萧逸鸿有些惘然,而后当水雾钻进他的鼻腔之时,怪异的味道令他倏然反应过来——

    这水汽是迷烟。

    他迅速捂住口鼻,一个起落离开了回雁亭。

    可是,这迷烟的剂量远比他预料中的还要大上好几倍,现下他只觉浑身酸软,随即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摊倒在地。

    明月殿。

    宁星玥身着嫣红的蟒袍,乌黑的长发被翠竹绾成飞云髻,发髻的两侧簪着母后送给她的一对金步摇。

    耀眼的阳光透过窗扉落在了她的发梢,整个人像是蕴上了圈金光。

    但是,现在这些统统的勾不起她的兴趣。

    宁星玥起身,坐到正对大门的圈椅之中,此时她心不在焉地频频抬头,望向明月殿正门的方向。

    忽而一道俊朗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外。

    “公主。”

    乐承声音很轻,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才快步进入房中。

    宁星玥没有迟疑,迅速起身,“结果如何?”

    “如公主所料,萧大人准时赴约,迷烟顺利将他迷倒。现在已经将萧大人送入了别院的暗室之中,一时半会儿应该是出不来了。”

    听完乐承的话之后,宁星玥抚了抚胸口,长长舒了口气,她口中絮絮呢喃:“只要他不出现在宫宴之上,那个梦就应该能顺利解了吧!”

    这时,翠竹也走了进来,她伏在宁星玥的耳边提醒道,“公主,还有半个时辰宫宴就要开始了,我们现在可以出发了。”

    宁星玥紧缩的眉心舒展开来,点了点头。

    行至门前。

    宁星玥还是不放心,又回头跟乐承确认了一句:“确定门已经关好了?多派些人把守,一有变化一定要立刻派人通知我。”

    乐承不知宁星玥为何要将萧逸鸿关起来,但看着宁星玥一脸紧张的神态,向来她必然是有自己的理由的。

    许是从未见过平日里飞扬跋扈的长公主也有惧怕之时,乐承眼中带着笑,宽慰道:“公主放心,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宁星玥才放心转身,在翠竹的掺扶下上了轿子,朝着宫宴的方向行进。

    第35章

    今日的筵席被设在了御花园。

    举国上下收集来的奇花异草齐聚于此, 空气中弥漫着沁人的香甜。

    各家的女眷聚在侧边的小榭之中,时不时偏头去看聚在廊桥对面的公子哥们。

    而这边的公子们今日到此只为了一个目的,便是一睹长公主芳容, 如果有幸能被长公主相中,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更是享之不尽。

    终于,这场宴会的主角款款而来。

    宁星玥目不斜视地迈上金漆龙纹的廊桥, 白皙的脸颊略施粉黛便胜却在场的所有女眷,身披金丝轻烟罗纱,步态婀娜,轻盈不自持。

    走到桥正中时, 宁星玥一双似喜非喜的含情目一一掠过岸边的公子哥, 引得小榭中的姑娘们心生妒意。

    一旁的翠竹, 低头含笑, 轻声道:“公主,今日可有相中的公子?”

    宁星玥收敛了唇边的笑意,严肃道:“今日还有更重要的事。”

    宁星玥从小便喜欢看戏, 为了今日的生辰宴御花园中还特地搭了个戏台。

    此时,台上正唱着一出热闹的贺寿的戏文。

    戏曲在宁星玥来时正好进入高/潮。

    京胡的声音犹如穿云裂帛般慷慨激昂,与月琴的清扬相融合,意气飞扬好不热闹。

    在场的宾客们见到宁星玥的身影之后无不起身作揖。

    宁星玥正朝着四周微笑着颔首示意之际,一回眸便撞上宁星雨一脸诡诈的笑容。

    不一会儿, 宁星雨带着四位面首,不怀好意地凑了过来, 阴阳怪气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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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瞥了一眼宁星玥,“大皇姐, 今年的生辰宴为何独自一人, 难不成萧大人又翻脸不认人了?”

    看得出宁星雨为了来参加生辰宴是做足了准备, 她今日的穿戴格外招摇,火红的曳尾长裙逶迤拖地,同样也是梳的飞云髻,发饰上也是满满的珠光宝气,光是金钗就足足簪了三支,看那架势似是欲将整个梳妆匣都穿戴在身上。

    夸张的装扮惹得宁星玥掩嘴憋笑,随后轻咳一声,“如果本宫没记错的话,妹妹是前日才从禁室里出来的吧,怎的才隔两日就又开始想念禁室的阴暗屋子了?”

    闻言,宁星雨双目一顿,或是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她下意识稍稍缩了缩脖颈,转而虚张声势地瞪了宁星玥,悻悻退了两步,不服气道:“姐姐的萧大人,妹妹问一句都问不得了,难不成是勾起了姐姐的伤心事?”

    宁星玥无意与宁星雨继续纠缠,她转身对着湖边投来的一片灼热的目光福了福身,就引得无数公子赞叹。

    “隔得太远本宫有些瞧不清,方才对本宫挥手的那位是不是去年坚持要与你退婚的李公子?噢,还有那位穿靛蓝色衣服的,是不是前年以死相逼也不愿娶你的王公子?还有……”

    宁星玥一脸无辜的表情,正准备继续数下去,就听见宁星雨恼羞成怒地大吼了一声:

    “够了!”

    其实自宁星玥和离之后,想要来嘲讽她的人又何止宁星雨一个,可是这些人她从未在意,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匀给他们。

    如果说及这世界上是否还有能牵动她心弦之人,那便唯有堂上的那位了。

    宁星玥转身,朝着皇上的方向而去。

    这时皇上恰好也将目光投向宁星玥。

    两人四目相交之际,皇上收起了脸上庄重肃穆的神色,转而一喜,他此时就像个偷吃糖怕被发现的孩童,悄悄瞥了眼太傅的方向,见其正与大臣们寒暄,无暇顾及他,这才彻底放下心防。

    皇上对宁星玥使了个眼色,将一只手放在桌案之下,从桌底的空隙中朝着宁星玥稍稍招了招手。

    见此,宁星玥勾唇绽开温暖的笑容。

    他不过也只是个十来岁的孩童,在寻常人家原本应该恣意放肆的年岁,可奈何他偏偏生在了皇家,一生下来就注定了不得不担起家国兴盛的重任。

    尽管如此,他依旧是那个喜欢在阿姐怀里撒娇的小裕儿。

    是她视如珍宝的手足。

    见到皇帝之后,她太阳穴猛的一跳,心头悬着的那丝不安,愈发沉重。

    虽说她来之前已经跟乐承确认了许多遍,今日宫宴那个最大的危险——萧逸鸿,已经被牢牢关在别院,但不知为何,她心现在的心跳极快,胸口发闷有些喘不上气。

    来的路上,她还一直宽慰自己,想着或许是昨夜一直念着萧逸鸿去别院的事,翻来覆去未曾休息好,此时才隐隐觉着心中有些发闷。

    如此宽慰,宁星玥也就放下心中的惴惴不安,一步一步买上台阶,朝着龙椅的方向靠近。

    看着宁星玥来到面前,皇上忍不住小声唤了句“阿姐生辰快乐”之后,像是恶作剧得逞般,他迅速将茶盏端在唇边,掩饰住嘴角的笑意。

    宁星玥宠溺地微笑着,摇了摇头。

    不经意间,宁星玥瞥见到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从画廊边一闪而过。

    萧逸鸿?!

    不、不可能,他现在定然身处别院的暗室,怎会出现在皇宫之中。

    宁星玥这边才强行平息了内心的惶恐。

    不过一刻钟的工夫,宁星玥便看见乐承携着两名侍卫穿过长廊朝着她的方向奔来。

    宁星玥心跳滞了一拍。

    糟了!

    一愣神的功夫,乐承已然出现在她的身侧,他靠近了些,压低了声音道:

    “公主,大事不好了。”

    只觉眼前一花,宁星玥身形彻底不稳地顺势向后偏倒。

    幸亏乐承眼疾手快,瞬间出手托住了宁星玥的后背。

    半晌,宁星玥才从震惊中缓了过来,双手死死按住乐承的肩膀,抑制住即将喷薄而出的怒气:

    “不是都安排妥当了吗,怎会出如此纰漏?!”

    乐承屈膝双腿跪地,羞愧地低下了头,“是属下的失误,请公主降罪。此前我们并未发现暗室另外出了入口之外,竟然还有其他的暗道……当小的送午膳时,已经发现萧大人已经消失无踪,现下已经派了重兵在城门外把守,并派出了无数的暗卫在城中搜寻萧大人的踪迹……”

    沉默片刻,乐承又说了一件今日在城中碰见的怪异之事:

    “公主,属下先前在城中搜寻萧大人之时,路过拈春时隐约看到了北国太子的身影,但是一晃而过,不是太真切。”

    现在宁星玥的心思全部都在殿上之人身上,全然没有听进乐承后面所说的话。

    此时,宁星玥心下一横,早已顾不得什么宫宴礼仪,直立着就要起身朝龙椅的方向冲过去。

    奇怪的是,她猛的一起身,一阵眩晕之感席卷而来。

    宁星玥只觉自己脚底踏在云朵之上,如梦如幻,飘飘若仙。

    “嘭、嘭——”

    正在宁星玥诧异之际,她骤然听见身后几声重物抨击大地的坠落的声响,这才发现刚刚还立在身侧的乐承和侍卫不知何时已摊到在地,纹丝不动。

    她目光落在了御花园每个角落放置的驱赶蚊虫的檀香,现下细细嗅来,确实与平常相较是有些异样的。

    再环顾四周,先前看到大臣们东倒西歪,原以为只是醉酒,现在定睛一看,才发现,周围之人,无论是大臣还是侍卫,都统统绵软倒地,大家好似出现了幻觉一般,半瘫在地上,双手在空中挥舞。

    霎时,无数的身着夜行服,蒙着面的男子闯入殿内,他们手起刀落,没有丝毫犹豫便一刀刀捅入大臣们的胸口。

    御花园陷入了一片死寂,有的只是刀剑穿入人身体时发出的闷响。

    鲜红的血液瞬间迸射而出。

    不多时,整个御花园尸首遍地,血流成河。

    宁星玥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现在她浑身乏力,眼皮微耷,歇斯底里地嘶吼,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就在挣扎之时,倏地一个声音在提醒她:

    裕儿。

    如今,她使尽全身的力气也只能一点一点地朝着龙椅的方向挪过去。

    熟悉的场景一点点在宁星玥的眼前铺开,原来即使她收走了酒瓶,却依旧挡不住萧逸鸿弑君的心。

    她早已顾不了那么多了。

    现在宁星玥的满手满脸早已沾染了鲜血,也无法阻挡她朝着裕儿的方向奋力爬去。

    一阵清风拂过,香甜的花香中夹着浓烈的猩甜扑面而来,肆无忌惮的冲入鼻腔。

    平日里喧闹的鸟儿们也统统销声匿迹躲了起来,好似早已知道这皇宫中正在发生一场恐怖的屠杀。

    忽然,角落里一道剑峰的折射出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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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扫过宁星玥的眼睛。

    回头望去,入眼的是一个墨绿色的身影正背对她,朝着龙椅的方向疾步飞驰。

    萧逸鸿手握一把长剑,剑上的鲜血顺着刀刃滴入脚下的泥土,所到之处脚边都绽放出一朵朵殷红的“花”。

    他步伐沉稳,正一点点向龙椅逼近。

    宁星玥绝望地双拳捶地,希望能引起萧逸鸿的注意。

    可惜,萧逸鸿并没有回头,发红的双眸死死盯着龙椅上摊倒之人,长靴一次次抬起最后落在龙椅的边上。

    龙椅近在咫尺。

    皇上也近在咫尺。

    当下,椅中的皇帝,绝望地盯着堂下的趴着的宁星玥,全身瑟瑟发抖,泪水爬满脸颊,他嘴唇微张,口型似是在说:

    “阿姐,就我!”

    幼小的皇帝被萧逸鸿逼到了龙椅的角落之中。

    蓦地,萧逸鸿冰冷的长剑高高扬起,下一秒就要穿入皇帝的身体之际。

    宁星玥兀然抬头,正要大吼一声不要。

    刹那间,只觉眼前陷入了一片漆黑,骤然失去了意识。

    第36章

    一阵寒凉蓦地侵入骨髓。

    明明现下已是四月天, 今夜温度为何如此冷峭?

    宁星玥无意间缩了缩脖颈,这才发觉寝殿中的金丝软塌何时这般僵硬硌人。

    她纤细的手臂四下寻找素日里盖惯了的蚕丝薄衾,但在指尖触到身边之物, 却是一片粗粝的质感。

    现下宁星玥只觉自己浑身酸软使不上劲,没有上心周遭的异样,闭着眼, 朝着远处懒懒地叫了一句:

    “翠竹,关窗。”

    周遭一片寂静,宁星玥慵懒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久久无人回应。

    嗔怪之际, 忽而一个窸窸窣窣的动静, 近乎在贴宁星玥的耳边响起, 之后一个细小的东西拂过她的耳垂, 发出“吱吱——”细微的声音。

    宁星玥心烦意乱地在耳边挥了挥手,挣扎着撑起了沉重的眼皮,一转头恰巧对上一双黑如豆粒的鼠目近在咫尺。

    “啊!”

    混沌间, 宁星玥立刻弹坐而起,才将现在身处的环境瞧个真切。

    这里哪里是她熟悉的寝殿。

    黑漆漆的四壁上布满了沾染血迹的狰狞抓痕,竖直的木质栅栏将她困在了小小的一方隔间之中,周围的空气中氤氲着一股强烈的恶臭,宁星玥缓了好几次才慢慢抑制住胃中翻涌着想要冲出咽喉的躁动。

    这时之前的回忆统统涌入宁星玥的脑中。

    她是在御花园昏倒了。

    阖上双眼看到的最后一幕——

    萧逸鸿手握滴血冷剑, 抬手就向着皇上刺去!

    思及此,一息间宁星玥瞠目结舌, 那之后萧逸鸿到底对皇上做了什么,现下又作何将她囚禁于此?

    遽然, 宁星玥心中如凌迟一般, 滚烫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接连不断地无声落下。

    早已顾不得礼节, 宁星玥翻身从冰凉的地面起来,用沾染的污垢的双手拭去泪水,如果她就此认输,那她或许这一辈子就这样不明不白是死去。

    于是乎,宁星玥开始疯狂地拍打在门边的圆柱之上,全然不顾掌心生疼,与此同时朝着空荡荡的廊间大喊:

    “来人啊,凭甚将本宫圈禁于此,叫萧逸鸿来见我!”

    半晌无人应答,宁星月的掌心已经扎进了无数的木头茬子,鲜红的血水渗进木制栅栏之中,血滴顺着木柱子缓缓滴下。

    宁星玥正准备再次开口大喊:“来人……”

    陡然,长廊的尽头传来微弱的脚步声。

    “嘀嗒、嘀嗒——”

    由远至近。

    皎洁的月色透过牢房顶部唯一的气窗,方方正正的映在走廊的地面。

    一位身着淡粉色的襦裙的少女亦步亦趋,款款而来。

    宁星玥借着微凉的月光终是看清来人的模样——

    是张佳叶。

    宁星玥骤然向后踉踉跄跄退了两步,晃了晃,这才堪堪稳住身形。

    她心中疑惑,自己被逮,张佳叶为何能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这里?

    脑中闪过的念头,使得宁星玥不禁浑身一震,一个不好的感觉席卷而来。

    来人的身影渐渐清晰,当张佳叶来到囚室门前时,她微笑着转过头,目光不偏不倚落在了宁星玥的身上。

    熟悉的声音在宁星玥的耳畔响起:“姐姐,怕是从来未受过这般苦楚吧。”

    语毕,张佳叶蛾眉轻挑,浅棕色的眸子觑着眼前之人,嘴角笑意淡淡。

    宁星玥看到张佳叶站在门前不曾挪动一步,她左手挽着一个朱漆金边食盒,此刻正笑盈盈地盯着自己。

    接着,张佳叶拧着眉,一脸为难的神色,“姐姐这般灰头土脸,真是让妹妹好生心疼。”

    说着,张佳叶抬起手佯装拭了下眼角。

    宁星玥哪里容得她这般惺惺作态,轻笑一声,“别在此装模作样,再怎么说,我们也相处五载有余,你有何心思,我会看不透?”

    张佳叶将手帕向后一甩,脸上的温婉刹那间消失无踪,“姐姐还是这般趾高气昂,但你可知,宫宴那日宁宏裕早已是身首异处,你心爱的弟弟是死在了萧表哥的手中!哈哈哈哈……”

    说完,她兀自笑了起来。

    当张佳叶说到“身首异处”四个字时,宁星玥脚下先是一顿,随即一个箭步向着牢笼的门口冲了上去,隔着栅栏就要去撕张佳叶的嘴。

    宁星玥不但没有抓到张佳叶,还被她带来是的四个侍女紧紧抓住手脚动弹不得。

    宁星玥不甘手脚被侍女这般负得死死的,她使出全身力气朝着张佳叶的方向拼命挣扎着,“张佳叶,皇上的名讳,是你一个贱婢能随意胡叫的吗?!”

    张佳叶似是恍然大悟,伸手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噢,瞧我这记性,公主殿下还不知道吧,如今啊,早已变了天,大兴国成了前朝,这天下,现在姓萧咯……”

    姓萧?

    原本奋力挣扎的双手,在听见这句的时候猛然一怔,手中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难道,萧逸鸿乖顺蛰伏这些年,一切都是为了这么一天?

    瞬间思绪万千,涨得宁星玥头痛欲裂。

    宁星玥转过视线,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

    言已至此,张佳叶全然不顾宁星玥眼中的惊诧,自顾自地继续说着:

    “哎,本来李伯伯是准备将你一起处决的,但是表哥说现在大兴余孽还未清除干净,留着你的命,关键时候或还有些用处。”

    李伯伯?

    宁星玥对她口中的这个称呼完全没有印象。

    难道,这次叛乱还有另外的参与之人?

    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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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还未来得及深究,张佳叶已然将手中的食盒缓缓放到地上。

    “这地牢的条件不比姐姐从前居住的明月殿,未来的日子姐姐肯定睡不好也吃不好,妹妹也是念在往日恩情,今日亲自去御膳房挑了些菜肴,送予姐姐。”

    随后,张佳叶露出了阴鸷的笑容,她伸出食指点了一个宁星玥身后的侍女,“你,过来伺候长公主用膳。”

    “是。”

    话音刚落,宁星玥只觉自己被按住的后背稍稍松动了些。

    那个侍女,唯唯诺诺小步跑到张佳叶跟前,小心翼翼地掀开食盒的盖子。

    登时,一股食物腐败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囚室。

    就连那个开盖的侍女都被这味道熏得往后倒退了好几步,侧过头掩着嘴做干呕状。

    张佳叶见此也远远躲到了一旁,用脚尖踢了一下食盒旁侍女的后背,“愣着干嘛,还不快请长公主用膳!”

    食盒边的侍女憋着气,一脸厌恶地从食盒中端出了一盘堆积的黑色东西。

    那东西被侍女伸直了手背,侧着头端在胸前,腐臭味乘着一缕微风在室内迅速扩散。

    定睛一看,黑色东西上面还有无数白色的长条状细软的蛆虫蠕动。

    至此,宁星玥一边竭力地向后扭动着身子,一边破口大骂:“张佳叶,你这般辱我,即便死后化成厉鬼,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你。”

    张佳叶冷哼一声,“那你也先得死!”

    宁星玥手脚已被三人钳住丝毫动弹不得。

    眼瞧着那个侍女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握住玉箸逐步靠近,她声音尖利刺耳,“长公主,噢不,宁星玥,我现在劝你自己乖乖张嘴吃进去,如果你不配合,等会儿让我们下手,就不是单单吃进去这么简单了。”

    此时,宁星玥努力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惶恐,眼下大兴皇室或只剩下她一人,现在她更不能慌,就算是螳臂当车,她也要最后殊死一搏。

    宁星玥紧紧咬住牙关,任凭按住她的三个侍女如何撬动,她打死都不愿松口。

    一旁的张佳叶见侍女一直磨磨蹭蹭,没有任何进展,不禁催促道:“你们都是做什么吃的,她不张嘴就往她衣服里塞啊!”

    端着盘子的侍女瞬间顿悟,装作一脸无辜,用手背一丝一寸抚过宁星玥的脸颊,“是你自己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这可怪不得我了!”

    说着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抓住宁星玥手臂的收女,两个侍女立刻会意,一人用一只手扯开了宁星玥的衣领。

    “不要、不要……” 宁星玥做着最后的挣扎。

    正当那侍女将要把满盘的爬虫倒入宁星玥衣领之时……

    只听见“啊——”的一声尖叫。

    接着是“乒哩乓啷”铜盘落地的声响。

    先前还在宁星雨面前耀武扬威的端盘的侍女,这一刻直接扑倒在地,她吃痛的蜷缩在地,在场的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背后被印着一个巨大的鞋印上。

    低沉浑厚的声音在牢房门前响起,周身散发着冷涔涔的暴戾之气,“我倒要看看是谁今日如此胆大,竟然敢动我的人!”

    一股清雅厚重的白檀熏香接踵而至,淡淡的香气顷刻便驱散了牢中先前充盈着的满满恶臭。

    而在牢房内侧,押着宁星玥的三个侍女看清来人之后,立马松开了宁星玥。

    “噗通——”一声三人统统跪倒在地,头深深埋在地上,浑身不受控制地瑟瑟发抖。

    宁星玥只觉背后被狠力按住的肩胛,瞬间松开。

    突如其来的松懈,让她来不及稳住身形,整个身体都朝着前方倾倒,下一刻就要扑倒在地。

    蓦然,一只硕大的手掌,一把揽过宁星玥的肩膀,另一只手牢牢护在她的后脑勺,温热湿漉的气息,呼在她的颈侧。

    他声音轻柔且坚定:

    “慧慧,不怕,有我在。”

    宁星玥紧绷的精神猝然放松,一瞬间只觉眼前天旋地转,眼皮格外沉,却依旧倔强着要从萧逸鸿怀中爬起。

    脚刚沾地,宁星玥艰难地控制着有些颤抖的双腿,揉了揉模糊的双眼,目光呆滞的立在原地。

    萧逸鸿伸出手拽住了宁星玥刚被侍女抓得紫乌的手腕,她吃痛的“嘶”了一声,反感地推开他。

    之后宁星玥明明看到对面男人的嘴唇动了动,但她耳中嗡嗡全然听不清他到底说了什么。

    宁星玥觑着萧逸鸿,试图看清眼前之人,却始终看到的都是虚影重影。她用力拍了拍昏涨的脑袋,左摇右晃地朝前走了两步,眼前一黑,随即只感到自己的双脚腾空而起。

    至于,后来还发生了什么她已经没有印象了。

    第37章

    近日发生的事情太急。

    很多细枝末节萧逸鸿自己都来不及思索到底是对是错。

    但在宫宴那日, 他将宁星玥抛于身后,拿剑冲宁宏裕的时候,他便知这一生与宁星玥的缘分在那一刻已被他自己亲手斩断。

    宫宴之后萧逸鸿被诸多事宜缠得脱不开身, 一个时辰前刚刚回到皇宫。

    迈入宫门,他心中记得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明月殿。

    只愿偷偷看一眼宁星玥是否安好。

    可当他走到明月殿门前时,发现大门冰冷的铁链无情的锁上。

    这一刻, 萧逸鸿心中彻底慌了。

    他原本以为这么多年自己刻意不去看她,不去与她亲近,能让自己在如今这样的日子来临之时,坦然面对。

    可当真来到的时候, 他依旧放不下, 现在只是望着眼前空荡荡的明月殿, 他都已然觉得自己的心被人用刀生生剜走了一块, 血淋淋的,空落落的。

    更别提当真放宁星玥离开了。

    他舍不得,他放不下。

    萧逸鸿强压住胸中的怒气, 对身边的侍卫低吼了一声:“立马把刘理叫到御书房。”

    接到指令后,侍卫踉踉跄跄射了出去,一刻也不敢耽搁。

    一盏茶的工夫,刘理出现了御书房之中。

    萧逸鸿怒不可遏地盯着眼前之人,大吼了一声:

    “跪下。”

    下一秒, 只听见“噗通”一声,刘理已是双膝着地, 端端跪在了桌案之前。

    萧逸鸿双眼布满殷红的血丝,猛然起身跨步上前, 一把揪住了刘理的前襟, 横眉怒目的瞪着他, “宁星玥现下到底在何处?!”

    刘理垂眼避开了萧逸鸿狠厉的目光,周身战栗着,嘴唇哆哆嗦嗦,话都说不利索,“皇上,属下不知。”

    听到刘理的回答,萧逸鸿眸色凄黯,刹那间松开扯住刘理衣襟的手,语气缓和道:“去找。”

    刘理没有一息的停留,飞速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退出御书房。

    一刻钟后,刘理再度来报。

    “皇上,人找找了,被李大人关在了地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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