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供的《我靠医术养夫郎》30-40
果子
刚下过?一场大雨, 又正值炎夏,水汽蒸腾湿热湿热的。路上鲜少行?人,街边的摊贩也都无所事事地聚在一起打着扇闲聊, 一会儿是抱怨梅雨季生意?不好做, 一会儿又是议论街坊邻居的长短,好容易瞥见个路人过?, 都暗自打量了一番。
卖烧饼的大娘搡了搡隔壁铺席卖器皿的大嫂,用蒲扇挡着眼:“我瞧着啊是县学里头的秀才吧, 平常人可没这读书人的气质。”
卖器皿的大嫂正忙着一个个地倒掉摆在外沿器皿里的急雨溅入的积水, 手上动作不停,却也抽了个空,白了大娘一眼:“这还用猜啊,瞧瞧你现在站着的地儿,不就是县学管的街?”
大娘被白了一眼也不生气, 反而夺走了大嫂手上正倒着的器皿, 用蒲扇拍了拍她的手:“过?会儿再忙, 你先瞧上一眼, 县学里可没几个有他这样的气质啊。”
大嫂将蒲扇打了回去:“去去去, 有?这个空你还不如去多做两个烧饼,等他们下学时也能多卖几个。”不过?也还是依言向路上看了去。
这一看, 却也有?些愣住了。
只见行?人步履匆匆,宽袖盈风, 月白色的粗布长袍穿在他身上,竟比那些锦绣罗衣还多了几分气度,却没叫她瞧见个正脸。
这时旁边卖果子的娘子娇笑了一声?, 觑了她们一眼,便直对着路上行?人吆喝起来:“郎君, 来看看我家的果子吧,各式各样甜的咸的都有?,保准家里老?人小?孩都喜欢。”
大娘和大嫂看着这娘子的显眼劲,都暗暗啐了一口,刚想说这读书人一看就是有?急事,怎么会停留下来买果子,便见那读书人真的回了身,往这边来了。
这才看清了此人的正脸,端得剑眉星目,鬓若刀裁,倒是周正模样,可偏偏英挺的鼻下是一双薄唇紧抿,减淡了威严平添了风流之相。
看得人薄红敷脸,倒叫步故知脚步一顿。
卖果子的娘子伶俐得很,连忙换了精明模样为步故知介绍摊上的各类果子:“郎君来瞧,我这儿果子可不少,豆糕、橙糕、蒸糕、糍糕都有?,还有?果干果脯,不知郎君喜欢哪种?呢?”
步故知本就有?打算带些点心果子回去,给款冬也给孔文羽,他们年纪不大肯定都爱吃些甜的,随着卖果子的娘子介绍都扫了一眼,看中了晶莹剔透像果冻样子的糕点,很是少见:“这是?”
还没等步故知话问出来,卖果子的娘子连忙解释道:“这是橙糕,是用新鲜黄橙汁加糖炖出来的,比一般橙子都要甜,还不麻烦吃,许多娘子哥儿的都爱来我这儿买呢!”
步故知稍颔首,刚要问价,卖果子的娘子又抢先道:“橙糕是论个儿卖的,两文钱一个,买的多也不怕坏,放上三天也没事。”
一块橙糕大约只有?一块麻将大小?,两文一个确实不算便宜。
如今步故知身上大约只剩下三百文,还要考虑之后的赁居以?及生活开支,不过?县学那边的房子只对生员出赁,也有?官府的补贴,一间小?院一月两百文,再加上等官司的事过?去了,还能继续在医馆做活,只要不买什?么大件物品,身上的银钱倒也足够。
“那便劳烦替我装上二十个吧。”回去后款冬与孔文羽一人十个,若是他们有?人喜欢,日后再来买便是。
卖果子的娘子小?心翼翼地将橙糕装进?油纸袋,末了还塞了两个豆糕进?去:“郎君好模样,也尝尝我家的豆糕吧,若是得了郎君的喜,日后再来照顾我家生意?呀!”
其?实平日里卖果子的娘子倒不会这么大方,豆糕虽是便宜果子,但两个也值得半文钱,也就是瞧着眼前的郎君模样实在好看,一旁卖烧饼和器皿的又都盯着,她便想多露露脸,好让她们念叨,加上二十个橙糕确实不少,这才又送了两个豆糕。
果不其?然,大娘和大嫂都轻嗤了一声?,这让卖果子的娘子更是得意?了。
步故知倒没注意?这连着的三个铺席的小?心思?,而是念着还要去县学,便没接过?油纸袋,先是谢过?两个豆糕,又请求道:“还得先在娘子这儿存放一会儿,过?些时候我再来取可好?”
卖果子的娘子哪里会拒绝,喜滋滋地应下:“怎么不好?郎君有?事便先去忙吧,记得来我这儿取就行?。”
步故知付过?了钱,又道了声?谢,继续往县学去。
甫至县学,还没入门,缩在一边店脚下的款二婶便立马扑到了步故知身边。
只见她头发凌乱打结,衣裳沾满了泥灰,本来堆满肥肉的脸也像是被人剜去了两块一般,不过?只有?两腮凹陷,整个脸还是圆滚的,看上去违和到有?些骇人。
后头跟着的是款二叔和款家儿子,款二叔是一如既往的狼狈,不过?比起那日,两鬓竟多了星点白发,而款家儿子倒显得有?些没心没肺,手上还拿着一个纸袋,里头装着没吃完的吃食。
街边的店铺一见有?热闹看,也都悄悄停下了手上的活计,或明或暗地留意?着。
款二婶拽着步故知的衣袍,上面立马显了几个泥印子,让步故知眉头紧皱,退了几步。
她追着步故知,昂着头破口大骂:“款冬呢,让那个小?畜生过?来,老?娘养了他快十年,到最?后他竟敢告我?!”
步故知本有?其?他打算,但见款二婶还是不知悔改,甚至当众辱骂款冬,面色陡然一沉:“不是他告的,是我告的。”
款二婶才不管这些,她骂红了眼:“不管是他还是你,都是一样的畜生!当年如果不是老?娘收养他,他这个克亲的祸害早就被大家伙儿丢河里淹死了,谁还留他在村里继续祸害人啊!”
步故知心下发紧,他没想到当年竟有?人如此容不下款冬,可也不知款二婶所说真假,亦或是有?没有?添油加醋,便没有?接下这句话,而是扬高了声?,压下款二婶的污言秽语:“你想不想救你的儿子。”
款二婶一愣,唾沫都没来得及收回去,步故知又避远了些。
还没等款二婶问什?么,款二婶的儿子倒先冲了过?来,扯着他娘的袖子,口齿有?些不清不楚,却真真切切地在哭嚷:“娘,救我啊,我不想跟你们一起被流放啊!”
款二婶这才有?了些理智,她本打算找到款冬和步故知,要骂得他们不敢再告,不行?就跟他们拼了,大家一起死!
虽然这些天一直没找到他们如今的住处,但去官府那天,他们肯定也要来,到时候她揣一把刀在怀里,她要是活不了,也起码要带走这两个小?贱种?。
这冒用秀才户籍避税逃役的罪她问过?了,要是官府真的判下来,他们一家三口都跑不了,这才让她生了不行?大家一起死的念头,可现在步故知却说,可以?救她的儿子
款家
街边店铺众人目睹了款二婶疯妇一般的行径, 都被吊起了好奇,甚至有好事者直接围到了边上,侧着头竖着耳朵探听着。
正在款二婶犹豫之际,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县学内传来, 来人身着青色襕衫,头簪白玉, 腰佩锦绣香囊,正是裴昂。
裴昂先是站定在台阶上扫过围观众人以及款家三口, 再?是立刻撩袍奔至步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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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身侧, 拉着步故知?又退远了几步,后与之耳语,言有焦急:“我不是让书童去万善堂传信了吗,你那夫郎家的恶亲戚这些日子可都在这儿蹲你。”
步故知?才点了个头,裴昂直接抢了话, 却仍记得压低声:“你知?道怎么还来啊?这些人可是想找你的麻烦啊!”
说完还?回头瞪了一眼想再?靠近探听的好事者, 便?拉着步故知?想往县学?里去。
步故知?反握住了裴昂的手臂, 再?是松了手, 也?放低了声:“裴兄莫要担忧, 我此行正是来寻他们的。”
裴昂一脸不可置信,刚想再?说什么, 款二婶突然拽着自己的儿子追了他们几步,面上支支吾吾, 神色颇不自然,而一直在他们母子身后的款二叔也?跛着腿跟上前来,脸上已是两行老泪纵横, 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又看了看款二婶,拱着肩缩着背, 难得主动开了口,声音十分粗涩:“只要能救我的儿子,秀才公说什么都可以啊!”
款二婶却重重扯了款二叔一把?,恶狠狠地?骂道:“谁让你做主了!我既然能逼得这小畜生救宝儿,也?能逼得他不敢再?告!”宝儿就是款家儿子的小名。
款二叔被扯得一个趔趄,差点就要摔倒,站稳之后,却没像以往那般忍气吞声,而是反手就扇了款二婶一个巴掌,吓得款家儿子连忙挣脱款二婶躲远了。
他指着款二婶,犹如迟暮的老牛般重重地?喘着粗气,恨不得再?给她一巴掌,可惜已没了力气:“你还?在这瞎胡闹什么!要不是你贪我大哥的功名,现在我们全家会到这般境地?吗!”
款二叔现在更?多的不是后悔当初没拦下款二婶贪了大哥的户籍,而是后悔从一开始就不该娶了这个婆娘!
他们款家到他这一辈已有四代人在清河村深耕,上数三代都是勤勤恳恳,渐得小聚家财,也?才能供的他与大哥都去了县里的学?堂读书。只不过他比不得大哥的天分,自小对读书识字没什么兴趣,再?加上一次意外瘸了腿,家里人就又把?他接了回来。
大哥中了秀才之后,家里的日?子便?过得越来越好,转眼就到了他们兄弟俩该成家的时候了。大哥是个秀才,许多人家都抢着将自家的女?儿哥儿嫁给大哥,而轮到他相看时,却没几家愿意。
看着大哥很快顺当地?娶了妻生了子,自己却还?讨不到婆娘,旁人又总爱将他与大哥比较,最后还?总是贬他一句,渐渐的,他自然也?会对大哥心生埋怨。
等款冬都三岁了,才有一家的丑婆娘愿意嫁他,也?就是款二婶。款二婶家也?算得上富庶,可惜款二婶长得实在让人看不进眼,脾气又很是跋扈,没谁家愿意娶她,也?就是打听到了款家老二是个瘸子,又没得什么出息,两家这么一合计,也?就让他们将就过了。
款二婶自从嫁进款家,就没一天的安生,等到爹娘都走了之后,便?更?是变本加厉,想方设法地?给大哥家找不痛快,逼得他与大哥不得不分了家。
但?很快意外又再?次发生,大哥也?因病去世了,款二婶直接做主吞了大哥家的所有财产,还?霸了大哥的户籍功名,甚至虐待他大哥唯一的孩子,而这一切,他都无力阻拦。
款二叔悔恨地?在脑中追忆往事,若是当年没有娶款二婶,他们款家也?不会变得如今这般,即使他成不了家,也?挽回不了大哥大嫂的离去,但?至少他可以一个人守着款家的百年积蓄养大款冬,又何苦到性?命不保的境地?!
款二婶被款二叔这一下打得发懵,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她没想到款二叔这般软弱了半辈子的人竟有一天会当众打她!等到回过了神,怒上心来,竟顾不得官司的事了,直接上前就把?款二叔推倒在地?,压在他身上一通乱打,没半点留情。
手上拳头锤着,嘴上也?骂得难听:“好你个短命鬼!反了你了,竟敢打老娘?若不是老娘给你家生了个儿子,你们款家早就绝了后了!”
款二婶骂款二叔是短命鬼是因为款家确实世代都并不长寿,基本没人活的过五十岁,他大哥更?是二十出头便?因病去了。
款二叔开始还?在挣扎反抗,但?逐渐被打得快没了动静,围观的人这才怕真的出了人命,也?都不再?忌讳这是别人家的家事,连忙上前拉起了款二婶。
款二婶却像是发了疯病一般,挣扎着抓伤了好多路人,混乱间被谁踹了一脚,“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这才有了消停,但?嘴上还?在恶毒地?咒骂:“你们款家活该一家子的短命鬼,你大哥该死,你也?该死,款冬那个小贱种也?早该死了!”
步故知?和裴昂冷眼看了许久的闹剧,见这毒妇还?是嘴上不干净,别说步故知?再?忍不得,裴昂更?是脾气爆直接发了火,上前又狠狠踹了款二婶一脚,踹得她仰倒在地?,喘不上气。
这一下可不轻,却也?没人阻拦,反倒是都在心底暗暗叫好!
裴昂弹了弹衣袍,吩咐闻讯赶来的书童去叫县衙的人来,准备将款家一家都收了监,也?不必等到开堂了。
步故知?还?惦念着此行的目的,对裴昂:“将款老二留下,我还?有事要他去做。”
本来步故知?准备以款家儿子为饵,去诱得款二婶做事,可现在看来,款二叔也?未必不是个能做主的,有些事反而他来做更?好。
县学?边上就有负责巡逻的衙差,见是县令侄子身边的书童来唤,不敢有任何的耽误,统共不过一刻钟便?赶了过来,才奉命抓起款二婶和款家儿子,刚才一直躲在人群不敢出头的款家儿子不知?怎么,竟突然生了胆,像个圆滚的肉瘤般连滚带爬地?扒在了步故知?的脚下,眼泪鼻涕糊满了脸,叫人看得一阵的恶心。
他抓着步故知?的靴,声嘶力竭地?哭喊道:“别抓我别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都是那个贱女?人做的事,跟我无关?啊!”
围观众人本来能体谅十多岁的孩子求饶,可竟听见他小小年纪嘴上就不干净,骂的还?是自己的亲娘,便?都面露鄙夷,不愧是这种婆娘养出来的儿子!
还?没等步故知?做什么反应,裴昂像是气红了眼,也?狠狠给了款家儿子一脚:“都是哪里来的野人,仁孝礼义信竟一个也?不知?道!”
衙差见状赶忙又拖走了款家儿子,只剩得款二叔还?躺在地?上,呼吸很是微弱。
裴昂让衙差将款二叔抬到县学?门房里头,边还?问步故知?,一脸不解:“究竟还?有什么事是要让款家人去做的?”
遗产
步故知从县学出来时, 已过了?午膳时间,这比他预计的要晚了?些?,但幸好该做的事都完成得顺当, 赁居之事也有?了?答复, 恰好有户人家这几日要来退僦,契书也已结了?, 步故知就直接付了?押金,打算改日再找时间亲眼去看看, 若是?没什?么大问题, 过几天就和款冬一起搬过去。
浓云又重新集聚起来,黑沉沉地覆压天地,一场急风骤雨将至,沿街的店铺或是?掩了?半截的门板,或是加固了挡雨的幕棚, 都是?严阵以待的模样。
步故知取了?果子后, 便加快了?脚步往孔家赶, 刚入巷口就撞上了在这里来回踱步的孔文羽。
孔文羽一看到步故知, 眼睛发亮, 就像见到了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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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迎了上去,长舒了?一口?气:“还好?你回来了?, 不然我就要去县学找你了。”
步故知闻言眉头?紧皱,他知道孔文羽专门在巷口?等?他一定是?款冬那边出了?什?么事, 步履更是?匆匆,连带着孔文羽跟在后头?都不得不小跑起来,边还有?些?无措:“你夫郎醒了?有?半个时辰了?, 没看见你就一直在屋里哭,我本想给他送点?吃的, 可我刚一到门口?,你夫郎听?见动静,哭得就更厉害了?,我也就没敢进去。”
果然才到孔家门前,就能听?到款冬隐约的哭声从侧屋传来,孔文羽接过步故知身上的包袱纸袋和油纸伞,急急催促道:“你快进去瞧瞧吧,这哭声就没停过,我都怕他要哭出事了?!”
步故知感激地看了?孔文羽一眼,才行一步又折身对孔文羽:“我给你和款冬买了?果子,就在油纸袋里,劳烦你各分一半,若是?你喜欢吃多拿些?也无妨,我等?下再?出来拿。”
孔文羽却直接将油纸袋塞回步故知手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既是?你买的,你和你夫郎吃就可以。”
步故知又塞了?回去:“本来就是?专程给你和款冬买的,我不爱甜食,小羽莫要推辞了?,不然我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你呢?”
侧屋款冬的哭声陡然小了?很多,步故知和孔文羽都是?一惊,也就没再?纠结客气,步故知对着孔文羽稍颔首,抬步往侧屋去了?。
不过几十步的路,却让步故知走出了?一身的汗,越近侧屋款冬的哭声竟越听?不真切,步故知耳中?一阵嗡然。
推开门果然看到款冬正在床上抱坐双膝,埋头?抽泣。
款冬听?到了?动静立马抬起头?来,一双杏眼已哭得发红发肿,下唇也有?深可见血的齿印,鬓边碎发凌乱,贴在了?款冬的面颊,更显得他面苍如白?纸,而红眼齿印就像上头?洇开的几滴血,看得人心惊。
没等?款冬动作,步故知大步坐到了?床沿,将款冬紧紧抱至怀中?,语有?急切:“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温暖骤回,款冬的双手连忙攀环住了?步故知的脖颈,就像缠树的藤蔓缚住了?依靠,他已哭得说不出话来,但在拼命地摇头?。
步故知仍由款冬环紧自己,他抚上了?款冬的背脊,却发现款冬身上的衣服已然汗湿,想必是?哭得全身发汗,如此容易邪风入体诱发伤寒,便连忙拉过了?薄被,盖住了?款冬全身。
刚想开口?哄款冬换件衣裳,却见款冬已然憋住了?哭泣,但还是?有?些?抽抽搭搭的:“夫夫君,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步故知知道款冬现在的心理状态十分危险,受不得任何风吹草动,他本也不想在这种时候留款冬一人在孔家,如此会?给孔文羽带来麻烦不说,还会?加剧款冬的心理问题。可款家那边的事他必须在开堂之前解决好?,不然一旦堂谕下达,款家的一切都会?被没入官府。
步故知在猜到款冬父亲的户籍被并入款老二家后,就知道款冬父亲的财产也一定被款老二家吞了?,可那本应该是?属于款冬的,即使无人提及,款冬可能也并不清楚,但步故知也想替款冬要回来。
故他今日才特地去了?县学,想要款老二家亲自写下他们吃绝户的证书,如此才可以留下款冬父亲的遗产。
款家本就颇有?家底,加上款冬父亲还是?当时村中?唯一的秀才,留下的东西定足够款冬一个人生活许久。而现在讨回这些?东西,再?交给款冬,也能让款冬多几分底气,少一些?操劳,如有?必要,他也可放心让款冬一个人生活,而不是?需要依附谁。
步故知本来担心款二婶会?偷奸耍滑不交代款冬父亲的遗产,所以才打算用款家儿子的安危先诓上一诓,至于具体的东西数目,只?能稍加推测,只?要不是?少得离谱,也就可以接受。
不过结果倒比步故知预料的要好?得多,款老二最后竟知悔改,听?了?步故知的话后,沉默了?一会?儿,主动写下了?当年的实情?。
有?了?这份证书,再?交于县衙,就可以将款冬父亲当年的财产全部要回来,若是?有?些?东西已耗尽或是?丢失,也可以折钱抵交。
吃绝户一事虽在各地时有?发生,但在法理上却是?不允许的,即使一户只?留下一个女儿哥儿,理应的做法也是?财产暂由同族至亲保管,等?到女儿哥儿成家时再?交还本人,只?不过往往无人会?将这种事闹上官府,才会?让吃绝户成为各地的默行之事。
款家在清河村算得上是?富户,光说田地,就有?二十亩,这还不算院落畜棚。去掉款老二家后来自己买的地,在款家还没分家时,也至少有?十多亩。
步故知估计款冬父亲当年起码有?五亩地在手,却不想款老二直接写了?十亩地。裴昂也觉得数目不对,开口?提醒,现银什?么的官府无从查证,但过户的田亩数量却能找得到税册核对,即使款家的田基本不收税,但数目位置还是?有?明确记载的。
款老二这才改了?回去,正好?是?五亩地,不过写的现银数目也是?有?些?不对,款老二家共攒有?五十多两白?银,款老二竟写了?三十两都是?他哥哥的,这下步故知和裴昂都确定了?,款老二是?有?心补偿款冬。
如此写完了?证书,上头?的东西竟占了?如今款老二家的大半财产,田宅现银算下来能有?一百多两,即使款冬现在不好?回村居住,但田宅院落也是?可以转卖于人的,这些?钱已足够款冬一个人在县里好?好?生活了?。
步故知自然不会?贪图款家的财产,他准备到时将钱财全部交给款冬,由款冬自己存着,等?到款冬能够一个人在县里生活,届时就算他有?其他打算,或是?再?有?意外发生,他也可放心离去。
不过眼下还是?得先处理好?款冬的心理问题,步故知不厌其烦地一遍遍承诺,他不会?离开款冬,但不知为何,今日的款冬竟有?些?不依不饶。
生病
款冬无意识地将步故知越缠越紧, 仿佛这样就能永远留住步故知,他没有再哭,而是眼神空洞地望着一处。
步故知到了快要不能呼吸的程度, 才狠心拉下?了款冬环着他的手臂, 而款冬也没有任何的反抗,就像一根被斩断的丝萝, 本?能依附着乔木,但?却渐渐失去了生机, 最后?轻轻一碰, 便化?成了枯枝掉落。
他这才觉得不对劲,低头看向款冬,发现款冬竟两眼无?神,也无?法与他对视。
脑中一阵轰鸣,连忙抚着款冬平躺下?, 期间款冬还是毫无?反应, 步故知开始后悔今天将款冬一人留在了这里, 他没有想到, 只不过是短短的半个时辰, 就让款冬的精神状态严重到了这种地步。
担忧、懊悔、失措的情绪在他的身?体中如热油翻滚,步故知此刻觉得浑身?都在叫嚣着疼痛, 他快要不能呼吸,却又不能仍由情绪夺走他的理智。
步故知紧紧握着款冬的手, 说话时已有控制不住的颤抖,但?还是强自压低了声,只在款冬的耳边轻轻呼唤着:“冬儿, 我回来了,是我回来了。”
可款冬仍旧眼神空洞地目视于上, 只偶尔眼尾处会溢落几滴泪。
窗外狂风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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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黑云呼啸而来,院中树枝噼啪碎落,一道闪电倏地划破黑沉的天幕,一时天地乍明,紧接着一声巨雷炸响,又轰隆隆地传至远方。
狂风强压着门窗拍打,其势欲拔院落。步故知听到孔文羽在外头惊呼着闭窗封门的声音,也有些放心不下?,见款冬还是木然躺在床上,便起?身?关紧了侧屋的窗,准备去外头帮一下?孔文羽再回来。
就在他推门之时,身?后?款冬却突然尖叫起?来,撕扯着嗓,声音无?比的哀切,宛若垂死黄莺的最后?一声鸣啼:“夫君,不要走,不要走!”
接着一阵窸窣声响,款冬竟想要下?床来,步故知连忙折回身?,拦住了款冬的动作。
外面?雷鸣滚滚,虽不再骇人,但?听起?来也会让人心慌意乱。步故知扶稳了款冬的身?体,正想再看一眼款冬的眸,却在对视的那一刻,被?其中犹如明珠破碎般的悲戚所震住。
还未等步故知说些什么,下?一刻,冰凉的吻封住了他的唇。
骤雨忽至,狂风渐逝。
酝酿已久的大雨终于落下?,啪嗒啪嗒地与万物交响。
但?此刻,即使风僝雨僽,也无?人关心。
一瞬间,雷声似在步故知的脑中炸开,轰鸣着搅乱他所有的神思,他睁大着眼感受着唇上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
很快,步故知尝到了属于泪水的苦咸,在两双唇之间交濡,他心下?一颤,垂眼看向款冬,不能视全貌,却能看清款冬紧闭着的眼。
长?睫已完全为泪浸湿,粘连成几片乌羽,细微地颤抖着,若展翅欲翱,却不得章法,泪水不断地从紧闭的眼中溢出,口?中的苦咸也越来越浓。
步故知终于从莫大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他握住了款冬双臂,想要将款冬推开,却不料款冬察觉到了他的意图,竟挣开了步故知的手,又攀住了步故知的脖,整个身?体都压在了步故知的身?上,步故知一时没有准备,倾靠在了床架,木梁吱呀刺耳。
步故知被?凸起?的木梗咯得背脊生疼,却硬生生忍下?,还没等他再有动作,唇上又是一阵刺痛,是款冬得不到步故知的回应,竟如小鼠偷食在啃咬他的唇,瞬息之间,铁锈般的血腥味又充斥在两人的唇齿之间。
款冬这才愣住了,步故知趁机扶正了款冬,刚想开口?,却不料款冬又再次伸手,拽住了步故知的衣带,想要扯开,身?子也倾倒还欲再吻。
但?步故知这次没再给款冬机会,他稍用力推开了款冬,自己站了起?来。
款冬被?推得一愣,但?下?一瞬跪坐起?身?还想再抱住步故知,步故知这才蕴了火,他扯开了款冬的手,厉声似斥:“款冬!”
这是步故知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口?气如此强硬地喊款冬的名。
款冬被?吓住了,全身?僵在那里,只有泪如洪泄,他努力睁着眼看着站在床边的步故知,断断续续地还在喊:“夫君,不要走!”
步故知没有即刻应下?,方才款冬的举动虽不至让他厌恶,但?也让他一时难以接受,陌生的情绪慌乱了他的心。
款冬没等来步故知的应答,却也没有勇气再触碰步故知,哭声越来越虚弱,呼吸也越来越急促,但?口?中仍在微弱地喊着:“不要不要走。”
步故知察觉到款冬的不对劲,连忙抬起?款冬的头,右手掐住了款冬的人中,左手为他抚背顺气,暂且按下?了所有的情绪,耐着性哄慰着:“别哭了,我不会走的。”
许久之后?,款冬终于缓了过来,步故知这才长?舒一口?气,又将款冬扶靠于长?枕,却没有如往常般坐回床沿,只愣愣地站在床边。在经过刚才的事后?,他也不知要如何面?对现在的款冬,他隐隐猜测出了款冬的想法,却又觉得荒谬无?比。
而款冬没再哭,也没再说话,一双哭得红肿的眼半阖,头无?力地垂在脖颈上,如一颗被?风雨肆意摧残过的野草,倒伏于地,承受着他本?不该承受的苦难。
终是步故知叹了一口?气,他俯身?靠近款冬,款语温言:“冬儿,饿不饿?吃点东西好?吗?”
款冬没有任何的应答,身?子动也没动。
步故知只觉得头疼欲裂,被?咬破的嘴角也时有刺痛,但?他还是在此时压下?了一切的不适,可情绪却无?法完全抑制,他攥紧的指甲几乎要深深嵌入掌心,如此才能勉力维持躁意不再发作。
“冬儿,你到底要我怎么办?”
也许是即使再克制的语气也没能完全掩饰住步故知糟糕的情绪,又也许是这句话已然包含了疲态的叹息,款冬这才微微地动了动,缓慢地抬头看向步故知。
他的唇不再苍白?,上面?沾有步故知的血,如同抹了红脂,又泛着晶莹的水光,是两人曾唇齿交接的遗存。
步故知看了一眼,便狼狈地侧过头去,似在逃避什么。
“我要夫君永远不离开我。”
步故知此时也不能完全理解款冬的想法,只得再承诺一遍:“我答应你了,只要我在这里一天,就永远不会离开你。”
款冬咬着唇,尝到了步故知血的味道,如同被?惊醒,拼命地摇着头:“不是这样的,你不要我,你根本?不要我!”
步故知无?奈地叹息:“冬儿,与我直说好?吗?我要怎样做,才能让你安心。”
款冬一怔,试探着想拉住步故知的手,步故知却下?意识地将手背到身?后?,款冬的手就僵在了半空,虽然步故知仍站在他身?前,但?他却觉得步故知离他很远很远。
款冬的泪都要流不出来了,却在此刻扯动了嘴角,苦涩一笑:“如果你要我,为什么不肯与我亲近。”
款冬这句话印证了步故知觉得荒谬的猜测,如果他愿意,自然可以在此时遂了款冬的意,可步故知知道,这只会让款冬的心理问题越来越严重。
他轻柔地包住了款冬的手,慢慢地送回被?子里,低声:“冬儿,你现在生病了,不适合谈这些。”
款冬抓住了步故知想要收回的手,默默地摇着头。
步故知这次没有再挣脱,他无?比郑重地看着款冬的眼:
“你想要,我爱你,对吗?”
款冬听到了“爱”这个字,一瞬间想到了爹爹,可下?一秒爹爹的身?影又如水泛涟漪般逐渐模糊,他再一眨眼,只看得见步故知。
“可冬儿,爱不能治病,爱只会让你病得更?严重。”
答案
款冬自出生起便没了娘亲, 爹爹也?没再娶,一人将他养到七岁。
在这须臾又懵懂的时光中,款冬永远有来自爹爹的疼爱, 爹爹给?了他力所能及的最好的东西, 忧他冷热饥病,教他读书识字, 甚至舍不得让他做一丁点的事。
可这短短七年,就如皂角揉出的泡泡, 一戳就破。在爹爹离去的那天, 款冬也?是这般哭着?恳求爹爹不要走,爹爹用病得已经如同枯枝的手,艰难地揉了?揉他的头?顶,对他说:“冬儿,活下去。”
款冬那时还不懂, “活下去”究竟有多难, 他只记得在唢呐声远去后, 下了?一场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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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院中爹爹种的花, 落了?。
他再也?追不上爹爹了?。
后来,在款冬的生活里, 只有无尽的苦痛折磨,恶毒的咒骂侮辱, 他越来越麻木,祈求这样就可以减少些许的苦楚,可根本无济于事, 他活着?,却又不如死了?。
直到, 现在的步故知来到他的身边,就像一道光,一点一点地点亮了?他原本如深渊般的生活。
他想抓住那道光,用什?么代价都可以。
可不够,根本不够,即使步故知跟他说了?无数次他不会走,但爹爹也?从没预告过他会离去,焦虑、不安、恐惧无时无刻都在折磨他,究竟怎样才?可以永远留住那道光。
是不是,步故知真的成了?他的夫君,他就可以有多一点的筹码留住他,还有孩子,如果他能为步故知生一个孩子,是不是步故知也?会舍不得离开。
他听到爱这个字,才?意识到,这些想法代表了?什?么,他是真的想要步故知的爱,想要步故知像爹爹那样爱他,只要不是死亡,就永远不会离开他。
可步故知又说,他现在生病了?,而?爱不能治病。他不明?白,明?明?爱是世上最好?的东西,怎么会让他病得更严重?。
“冬儿,你只是害怕我会离开你,所以才?想让我爱你。”
“不是的,不是的,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才?会害怕你会离开我。”款冬已没有力气哭泣,但他还是竭尽了?最后的力气去争取步故知的爱。
步故知一怔,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说爱他。
可这个字,对他来说,早在他父母的恩怨纠缠中,变得不值一钱,他们以爱为名,做尽了?所有的荒唐之事。
因为爱,母亲设计父亲从而?生了?他;也?是因为爱,父亲选择了?出轨;又是因为爱,母亲不愿放手苦苦纠缠;还是因为爱,母亲即使遭受了?父亲的虐打,也?不愿离婚。
最后,因为爱,母亲逼迫他出人头?地,去成为父亲最骄傲的孩子。
爱会让人生病,让人不理智,让人发疯,甚至会一次又一次地打破做人的底线。他不相信爱,也?不需要爱。
更何况,款冬已经生了?病,他害怕款冬会变成他母亲那样,为“爱”所操控,最后失去一切。
他不愿在现在与款冬讨论“爱”究竟代表了?什?么,先不说款冬已经对他产生了?明?显的依赖情?感,他并不觉得款冬已经分清楚了?“爱”与“依赖”的区别。
更重?要的是,款冬实在太小太小了?,他在现代已经快有三十?岁了?,而?款冬才?不过十?六岁,即使在古代这已是成婚生子的年龄,但对步故知来说,款冬还没有成年,他作为一个成年人,不该仗着?自己对款冬的照顾去引诱款冬做什?么。
步故知反握住了?款冬的手,另手仔细地为款冬抹去脸上的泪痕,神情?专注,仿佛在对待世上最珍贵的宝物,末了?,他问?:“冬儿,你说你爱我,是不是我让你做什?么你都愿意。”
款冬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步故知又问?:“即使我对你不好?,打你骂你,你也?爱我吗?”
款冬犹豫的更久了?,他隐隐觉得这是不对的,但他害怕如果他否认,步故知就不会爱他了?,所以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步故知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他明?白,款冬如今是在祈求他的爱,就和母亲祈求父亲的爱一样,即使他自认为他不会成为他父亲那样的人,但也?害怕款冬会变成他母亲那样,没有爱就不能正常地活下去。
他收回了?手,款冬浑身一颤,步故知只好?再按住了?款冬的手:“冬儿,我们现在不谈爱好?不好?,我们先一起好?好?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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