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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0-40(第2页/共2页)

住了盛国安的手,可他极力压制而引起的身体的颤抖,却无法逃过赵信的眼睛。

    ——也是。

    他不就是看准了盛清江是盛国安最疼爱的儿子,又喜欢流连青楼,嚣张跋扈,一激就怒,才特意引盛清江出手的吗?

    就不知道这盛国安,能为他最疼爱的孩子做到什么地步了。

    眼看着盛国安要说话,赵信抢先一步道:“陛下,娘娘,臣的脑子没坏。”——

    作者有话要说:

    是什么,让我参加完年会回来,还坐在电脑前不停地敲键盘?是爱吗?是责任吗?

    第34章

    “臣伤的只是眼睛, 并未殃及他处。”

    赵信说完,又主动解释道:“卫尉寺卿掌率卫士守卫宫禁,护卫陛下及后宫安全, 乃天大的荣幸与责任。能被任命为卫尉寺卿的, 也必定是陛下信任之人。若臣是卫尉寺卿, 必当恪尽职守, 为陛下肝脑涂地,誓死保护陛下安危,绝不会将陛下置于危险之中。”

    江容稍稍歪着头:“既如此,赵大人怎么成了光禄寺卿?当初为什么不去当卫尉寺卿呢?”

    赵信道:“娘娘说笑了, 官员任命全由陛下做主,哪有臣自己挑选的道理。”

    盛国安在心底冷哼一声,面色不善。

    奸妃和黄毛小儿竟敢当着皇帝的面讨论这种事情。关键是皇帝居然不生气。

    当真是色令智昏。

    盛国安心里想法良多, 皇帝在一边作壁上观。

    江容和赵信, 还在“口无遮拦”地闲聊。

    “赵大人说得好听, 本宫却觉得你的心不够诚。”

    说话时,江容的尾音轻轻挑起, 带了些嘲讽的意味:“你试都不曾试一下, 如何知道此事绝无可能?”

    赵信语气为难:“臣之真心天地可鉴, 面对陛下更不敢有半句假话。只是卫尉寺已有章大人坐镇,臣……”

    江容凑到皇帝耳边悄悄问他:“陛下, 那个章大人是您的人吗?”

    抬头看着眼前之人,趁着等待回答的时间, 她近距离打量了男人一会儿。

    ——好帅啊。

    白皙的皮肤光滑细腻, 没有半点瑕疵, 这么近距离看都看不到毛孔。要不是自己也有一身好皮肤,江容说不定要嫉妒他一个大老爷们长得比女人还嫩。

    面若冠玉却半点都不显女气, 脸庞和五官棱角分明,剑眉斜飞不怒自威,眼睑微垂遮住了深邃的星眸,睫毛长而卷翘勾人心痒,鼻梁高挺让他的脸更显立体。

    两片薄唇是淡粉色的,看久了好像还会迷惑人,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尝尝味道。

    江容轻咬着下唇,正巧男人侧头看来,她躲闪不及,目光一头撞进那双深邃的凤眸里。

    她连忙回神,紧了紧手中玉佩,指腹摩挲玉佩的纹路分散注意力,脑子里闪过诸如“色令智昏”、“美色惑人”、“色字当头一把刀”之类的弹幕。

    男人却什么也没说,手指在她腰间轻轻地画了个叉。

    酥酥麻麻,还有点痒。

    江容强忍着痒意,又问:“赵大人可会武?”

    皇帝打钩。

    江容:“赵大人和那个章大人打起来,谁能赢?”

    皇帝这才抬眼看了赵信一眼,不言而喻。

    江容懂了,摆出奸妃的姿态继续造作。

    “听说赵大人乃武状元出身?”她问。

    赵信回答是。

    江容又问:“那赵大人和卫尉寺的章大人比武,谁更厉害?”

    赵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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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

    江容掩面轻笑,道:“卫尉寺既然是保护陛下的,寺卿自然是武功越高强越好。赵大人若是真的想到陛下跟前效力,不如和章大人比一场,谁赢了,谁就当卫尉寺卿。”

    她说着,抬头看向皇帝:

    “陛下觉得如何?”

    色令智昏的皇帝:“可。”

    赵信刚要谢恩,盛国安终于按捺不住了,抢先开口道:“陛下,官员任命岂可如此儿戏?还望陛下三思啊!”

    江容身子稍稍前倾,手肘撑在桌子上,看着盛国安。

    “那丞相觉得,一个武艺不够高强的人,当得起护卫陛下安危的责任吗?”

    盛国安语气恳切:“章忠才在卫尉寺供职数十年,先帝还在时他就已经是卫尉寺卿了,任职期间并无错处,恪尽职守保护陛下及后宫安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陛下若如此轻率对待功臣,怕会寒了臣子们的心。”

    江容又凑到皇帝耳边:“陛下,臣妾能和他斗嘴吗?”

    皇帝微微颔首。

    江容:“那臣妾说一些话,陛下不能怪罪臣妾哦。”

    皇帝眉梢微挑,静静地打量了她一会儿,似是见她表情诚恳,才又点了点头。

    下面跪着的两人与他们距离并不近,且江容小声说话的时候,总是把声音压到最低。别说盛国安了,就连练过武耳聪目明的赵信,都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得了皇帝的允许,江容开始和盛国安打起了嘴仗。

    “丞相大人真会说笑,功劳苦劳固然重要,能力就不重要了?陛下任职时若总考虑所谓的苦劳,那些真正有才能的人又该去哪儿实现他们的抱负?”

    她顿了顿,见盛国安没说话,才继续说道:

    “本宫说句玩笑话,还请丞相不要介意,本宫也是举个例子,无意冒犯您——别说章大人了,就连丞相您,有朝一日,若是有才能在您之上的人出现,您难道还好霸占着丞相的位置不挪身?陛下不主动叫你上书乞骸骨,那是陛下对您的仁慈,您自己也该识趣点请辞才对。”

    盛国安怒急,却什么话都不能说。

    也不敢说。

    如此扎心窝子的话,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脸,皇帝听了却只轻描淡写地斥责了一句:“不像话。”

    就再无他话了。

    想他堂堂一国丞相,竟然被奸妃如此羞辱,皇帝却完全无动于衷。

    实在令人寒心。

    盛国安手握成拳,克制着心中的怒意。偏偏那奸妃似乎还没说够,捏着矫揉造作的嗓子和皇帝告了声罪,皇帝就不再多说,由着奸妃继续说着那些冠冕堂皇的话。

    “百官替陛下干活,处理国家政事,本就是能者优先。只凭功劳苦劳是远远不够的。陛下更需要那种有才能的清廉的人才,肯为陛下和百姓做事,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对陛下忠心。”

    奸妃巧言令色,说完还轻笑了一声。

    听在盛国安耳中,就是不加掩饰的嘲讽。

    “再说了,陛下也不是立马就革了职章大人的职呀,章大人忠心可鉴,陛下可以差遣他去做旁的事,不也是为陛下效力?有赵大人这样武艺高强的人在陛下身边,保护陛下安危,丞相大人不应该替陛下高兴才是?您又如何做出这种陛下轻贱臣子的样子?无故惹人心疑。”

    她说完,抬手半掩着唇,向皇帝告罪:“陛下,臣妾并不是说丞相居心叵测,只是随口这么一说,还请陛下不要怪罪臣妾口无遮拦。”

    皇帝声音淡然还带了丝敷衍:“爱妃多虑了,章忠才是盛相的连襟,盛相知晓他的为人,也是清楚他的忠心,才会不希望朕换人守后宫。”

    这话听起来好像是在给盛国安说话,话里暗指的意思却比江容的那一长段话更过分,就差没指着盛国安的鼻子说他以公谋私,任人唯亲了。

    盛国安哪里还敢再多言?只能磕头道:“官场无父子,更不用说连襟。臣万不敢以公谋私,只是顾念章忠才的苦劳。不过容嫔娘娘说的也是,任之武艺高强,章忠才必不是他的对手,有他这样更有能力的人近身保护陛下,臣也为陛下高兴。”

    任之应该是赵信的字。

    江容猜测。

    这盛国安也算是能屈能伸,刚才还有以退为进,语气中颇有些胁迫的意味,连皇帝都敢隐喻胁迫,可见其还是有点倚仗和底气的。被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冷嘲热讽了一番后,又这么亲切地叫起赵信来。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和赵信有多亲昵呢。

    赵信脸上那块伤的事都还没解决,他现在这样又是做给谁看?

    官场上的人似乎都喜欢揣着明白装糊涂,后宫里的妃子也是这样,从来不会轻易撕破那层脸皮。

    也不知道图的是什么。

    本来就已经是针锋相对的关系了,表面做出一副和睦的样子,又骗不过那些明眼人。至于那些看不出其中味道的傻子,骗起来有什么好处吗?

    难道就只为了在傻子面前赚个好名声?

    江容百思不得其解,也就不多想了。

    想多了掉头发。

    她现在可是要忙着宫斗的人。

    今天早上皇帝在慈宁宫杀鸡儆猴,把她完全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让那些妃子们知道了她的受宠程度,短时间内,那些妃子明面上肯定不敢对她做什么。

    再加上德妃被贬,她现在已经是后宫中份位最高的女人,宫里那些女人想对付她,必定会先从一些小细节入手。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以后要面临的危险还很多。

    除此之外,还要像现在这样,帮皇帝舌战群儒,未来肯定还有很多地方需要用脑。

    她得爱护好自己的头发,不能英年早秃。

    那边,盛国安说完,话锋一转,开始指责起江容来。

    “只是陛下,后宫不得干涉朝政,容嫔娘娘此举实在不妥——”

    皇帝却说:“后宫不得干政,是因为她们往往与前朝官员有联系。容嫔性子直,天真单纯,在晋国唯一的依靠就是朕。听惯了你们的好话,偶尔听她说点真话也挺好。”

    江容悄悄在心底给皇帝鼓掌。

    这脸打得,她都有点心疼中年美大叔了。

    “至于比武一事,赵卿与章卿说说,好好准备吧。”皇帝又说。

    赵信领命,直起身子再拜下去:“臣遵旨。”

    江容有合理的理由怀疑他做这个动作,是为了告诉皇帝他脸上的伤还没解决。

    于是她决定再帮赵信一把:“陛下,那赵大人的伤……”

    “陛下。”盛国安突然出声,打断江容的话。

    他也再拜一次,说道:“犬子伤人一事,是臣教子无方。只是此事有误会,犬子并不认识任之,并非有意殴打朝廷命官。且任之武艺高强,犬子又不曾习武,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又怎会一拳将任之殴打至此?”——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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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容:……?

    这是什么惊天BUG!

    第35章

    出了这么大的漏洞,赵信却半点儿也不慌。

    “陛下,容臣将昨日的经过细细道来。”声音淡然,让人看一眼就知道他已经准备了充分的理由。

    江容略微提起的心也放了下来。

    皇帝声音仍旧懒散:“说。”

    赵信道:“昨日下了朝, 家中突然来人告知, 臣有一友人自远方来, 正在光禄寺的大门外等着臣。正巧寺中无大事, 臣便告了假前去会友,在西街的醉霄楼雅间设宴款待友人,把酒吟诗……”

    皇帝:“说重点。”

    赵信应诺,加快了语速:“酒过三巡时, 臣与友人微醺, 为了不在人前失仪,臣与友人打算回臣的家中再续杯。出门时遇上了盛小公子。盛小公子带了不少人, 一见面就扣了臣的友人, 以其性命要挟臣不能轻举妄动。”

    讲故事的人说话太墨迹, 江容听得着急,忍不住出声催促道:“然后呢?平白无故, 他为何突然扣你的友人?难道他们有过节?”

    “回娘娘的话, 臣的友人昨日才刚来上京, 根本就不认识盛小公子,绝无过节之说。盛小公子明显是知道臣有功夫在身, 才出其不意扣了臣的友人以牵制臣。关键是他找臣麻烦的理由十分可笑,说什么, 臣与含春院的花魁私相授受, 抢……他的女人。”赵信说。

    “原来是因为争风吃醋。”江容点点头, 做了然的表情。

    她打量了赵信片刻,又问道:“那你到底认不认识那花魁?”

    赵信正色道:“回娘娘的话, 臣向来洁身自好,那等烟花之地是从来没去过的。”

    好一个洁身自好。

    玩政治的人心果然脏,说句话都得不留痕迹地刺对方一下。

    他这么“洁身自好”,从来不去烟花之地,不就衬托出了盛清江的不学无术?尤其是这句话是当着皇帝的面说的,当着皇帝的面不着痕迹地拉踩,就差指着盛国安的鼻子说他教子无方了。

    赵信继续说道:“臣说臣不认识那花魁,盛小公子却怎么都不信,在醉霄楼里吵吵嚷嚷,硬要臣拿出‘花魁赠与的绣字手帕’,没过三两句话,就对臣大打出手,拳脚相加。”

    江容:“他打你,你不会还手?”

    赵信悲愤道:“娘娘有所不知,盛小公子扣下臣的友人,可不只是扣着他那么简单,还架了把刀在他的脖子上,臣实在不敢轻举妄动。”

    江容:“这就过分了,若你真的反抗,他真的杀了你的友人,那岂不是成了草菅人命之辈?”

    这怎么越说罪名越严重了?

    盛国安连忙道:“娘娘,犬子胆小,小打小闹是常事,‘草菅人命’他是断断不敢的。”

    他说着,稍稍侧头对赵信说:“任之当时就应该打回去,好给他个教训。”

    赵信没有说话。

    盛国安也没想得到赵信的回应,继续对皇帝说道:“至于花魁之事,确实是臣教子无方,臣也是太忙了,整日忙着朝中的各种大小事,没时间管他的学业,更疏忽了对他的言传身教,才让他母亲把他惯成如今这副纨绔模样。”

    赵信道:“陛下,臣除了脸上有伤,身上也受了不少伤。盛小公子明知臣的身份,却当街侮辱臣的人格,还在臣脸上留下此等伤痕,令臣在同僚及百姓面前丢尽了颜面,也丢了整个光禄寺的脸,甚至让陛下脸上无光。”

    “盛小公子年纪也不小了,如此不把臣和光禄寺乃至陛下放在眼里,若不严惩,日后必定再犯。而且臣还听说他经常借丞相府的名号,在外面做各种欺压鱼肉百姓之事,可谓是劣迹斑斑,罄竹难书!”

    把“罄竹难书”用在这里,也太会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江容眨眨眼,缩回到皇帝怀里,继续看赵信表演。

    盛国安侧头看着赵信,目光似带了杀气。

    “任之觉得如何?只是一次小打小闹,却说得如此严重,把陛下都搬了出来,难道还要小儿以死谢罪不成?”

    沉厚的语气听着好像很平淡,却也不难听出其中压抑着的怒意。

    赵信不卑不亢:“丞相言重了,臣只是想让陛下给臣一个公道而已。”

    盛国安看着他,皮笑肉不笑:“若只是想讨个公道,又为何如此咄咄逼人?进宫之前,我已经对他行了家法,他现在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你若是不信,大可去相府看看。”

    赵信:“下官是陛下钦点的光禄寺卿,丞相且说说,盛小公子此举是不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

    盛国安:“你——”

    江容推了推耳屏:“你们干脆打一架好了,谁赢了听谁的。”

    她这句话一出,跪着的两个人都消了音。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气氛好像有些尴尬。

    她亡羊补牢:“我只是开个玩笑,你们继续。”

    说完,她转动目光时不经意看到软榻上的茶壶,又说:“说了这么久的话,你们口渴吗?要不要喝点水再继续?”

    她话音未落,听到身后的人冷哼一声,随即就被他提到一边。

    听人打了这么久的嘴仗,皇帝似乎也渴了,他起身走到软榻上坐下,江容很有眼力见地跟上去,给他沏了杯茶。

    他小抿了一口,抬眼看向江容,若有所思。

    江容还以为他又有什么事要吩咐,正在心底悟着呢,突然被男人拉到身侧坐下。

    长得好看真的可以为所欲为,无论做什么都会有滤镜加成。

    不好看的人一个眼神都能被人说成是猥琐,放在好看的人身上却会被说成是“邪气”,是让人难以抵挡的撩。

    不好看的人做点小动作是猥亵,在好看的人做来,却一点都不油腻,还有点可爱。

    眼看着男人拿起他刚才喝过的杯子,喂到自己嘴边。江容垂眼看了看杯沿处,低头小小地喝了一口,觉得自己中毒好像有点深。

    和他同喝一杯茶,竟然不觉得恶心。

    ——只怪这人的颜值太犯规,让她没有抵抗能力。

    每当这个时候,她只要在心底想想,这天底下可能再也找不出比他更帅的人,她就会心安理得地接受事实。

    ——就算有人的长相能和他不分上下,却难有人能像他这样,举手投足间都自有一番气势,哪怕只是坐着不动,都让人忍不住想要臣服。

    人都是肤浅的动物,她也不能免俗。

    还记得小时候看过的动画片里,九尾狐只见了纣王一面,就深深地爱上了他,为了变成人去到他身边,不惜冒着各种风险采下灵草,废了八条尾巴才侥幸变成人。

    当时的她还不能理解,长相那么平庸的一个大叔,哪里有这么大的吸引力。现在想想,狐狸大概也是被纣王身上的王者之气所吸引吧?

    动画片里的纣王就那脸那身材,都能让狐狸精对他一见倾心,她家这个皇帝却颜值与气势同时在线,她会被他吸引实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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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常。相比之下,她比狐狸精要幸运许多。

    江容心里平衡了,也就十分淡然地接受了自己变成了一个颜狗的事实。

    等她喝完水,皇帝才慢悠悠地说道:“你既然口口声声说,你丢了朕和光禄寺的脸,明日比试若是赢不过,这光禄寺卿你也不用做了。”

    赵信道:“臣必当全力以赴。”

    皇帝又看向盛国安:“你儿子仗势欺人,欺的可都是朕的子民。如今更是胆大妄为,敢殴打朝廷命官。他既然这么爱打人,就去边关好好历练吧,把拳头对向敌国,什么时候挣了军功再回来。”

    之前赵信和奸妃故意把事说得那么严重,要说此中没有皇帝的授意,盛国安是不信的。

    眼下盛清江好歹是抱住了一条命,盛国安不敢有异议,跪地谢恩。

    ……

    赵信和盛国安走后,御书房又来了个人。

    一个穿着单色儒袍的老爷爷,名叫范显。

    范显鹤发童颜,留着长长的山羊胡。白眉毛白胡子白头发,白得没有任何异色,脸上的气色却很好。

    眼睛不大却很清亮,精神矍铄。

    他行完礼,皇帝便让他起了身,把江容写的那几页纸递给他。

    拿起纸仔细看了好一会儿,他面上有些激动,看向皇帝:“这——”

    皇帝也不卖关子,直言道:“朕欲简化文字。”

    范显又低头看向手中的纸,一边道:“此字删繁就简,将字形变圆为方,笔画改曲为直,运笔化圆转为方折,改‘连笔’为‘断笔’,更加方便书写,提高效率,还能节省纸墨……”①

    说着说着,他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皇帝,把那叠纸都放在桌上,才匍匐跪下。

    “若真能推行成功,陛下定能与仓颉先师一样,为后世所记。”

    江容惊了。

    这个世界也有仓颉?

    这个世界还有韦应物的五绝呢!

    所以说,这个世界和她原来的世界到底有没有关联?

    “这字不是朕改的。”皇帝的声音引她回神。

    范显有些疑惑:“可那字迹……”

    “容嫔不识字,朕教她认字书写,这上面的字本都是她想来加深记忆的。”

    这下轮到范显吃惊了。

    “容嫔娘娘当真……”天纵奇才四个字到了嘴边,似乎有点难以说出口。

    晋国虽然开了女学,且算是普及,却少有能通过科举入仕的女子。

    大多人都是认了几个字,好回家相夫教子。

    篆体被使用了这么久,从来没有人想过要简化篆体。因为没有别的字可以选择,他们偶尔写多了字觉得手酸,也只会抱怨一下字多,未曾想过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到如今,他们这些天天和字打交道的人,被一个刚开始学认字的女子比了下去。

    “娘娘天资聪颖,老臣羞愧。”——

    作者有话要说:

    注①:此描述来源于【书法名家堂】的文章“隶书到底是怎么演变过来的?隶人程邈用行为告诉了我们”。

    说来惭愧,我是百度了这个,才知道小篆是怎么变成繁体字的-

    我看到有小可爱说年会结束了,可以双更了

    你们根本就不懂程序狗的痛苦

    我们上班要上到除夕前一天才放假,春节说不定还要加班。除此之外,春节要去拜年,到时候更没时间码字,我现在半点存稿都没,还在愁春节的更新,哪里来的加更哦

    哭了

    第36章

    皇帝做事雷厉风行, 当即把简化文字的重任交给了江容和范显。

    篆体字和繁体字相差不大,但若是直接跳过繁体字,简化成简体字, 还是有点差别的。

    江容和范显互相学习,有点类似于两个相近文化的互通。两人都是钻研型的学习狂魔, 聊起学识方面的东西来简直有说不完的话, 不一会儿就熟稔起来,看着还有些忘年交的意味。

    因为是由繁化简,从难至易,范显上手得比江容还快, 不一会儿就掌握了简体字的精髓, 几乎都用不着江容在一边解释,就能写出篆体字对应的简体字。

    “范老还夸本宫聪慧, 您不也是一点就通?这简化的字都不用本宫出主意, 您自己就能简化了。”江容由衷赞叹道。

    范显很是谦虚:“娘娘谬赞, 这普通的字老臣还能简化一二,若是遇到一些需要变形的字, 老臣就没有娘娘这般奇思妙想了, 还需娘娘从旁协助才行。”

    江容:“我也是随便胡诌的, 若有不合理的地方,还望范老能直言提出来。”

    范显:“娘娘谦虚了, 娘娘的每一个想法都很有新意,何来不合理之说?娘娘天资聪颖, 断不可妄自菲薄。”

    江容做羞涩的笑容:“您这夸得本宫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范显一脸认真:“老臣只是实话实说。”

    两人互相吹彩虹屁, 你来我往, 说着说着,突然听到皇帝那边传来一声轻嗤。

    ——怎么?这人有意见?

    秉着这样的想法, 江容朝皇帝看过去,见他坐在软榻上,坐姿随意懒散,带了些慵懒的迷人感,好看的双眼低垂,正把玩手上精巧的小物件。

    看起来有点像鲁班锁。

    她从小就爱这种机巧的玩具,小时候自己一个人玩积木可以玩一整天,带过她的人都说这孩子省心。长大了,在爸爸的允许下,她又开始拆起了家里大大小小的废用电器。

    最爱把电器拆开,再原封不动地装回去,测试还能不能正常使用,乐此不疲。

    除此之外,孔明锁、鲁班锁、九连环、各种不同类型的魔方、超复杂的益智拼图等东西都是她的心头好,她会自己组装小汽车和小飞机……

    她还会变魔术呢!

    穿越过来这段时间,古代没有任何娱乐方式,看书又看不懂,还是到了御书房里,皇帝教会了她认字,她才暂时找到自己能做的事。

    稍稍解救了她百无聊赖的心。

    如今看到皇帝手中的物件,她手就有些痒痒。

    手痒心也痒,紧接着就开始觉得,手上的事索然无味。

    她累了。

    再想想她在这边勤勤恳恳地工作,皇帝却在一边坐着玩耍……

    心里就更不是滋味。

    江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皇帝的动作,只觉男人那双白皙颀长的手,似在散发着淡淡的圣光,好看又诱人。和他手上的玩具一样勾她的魂。

    她开始把话题往皇帝身上引。

    “国子监能有范老这样的国子祭酒,教出来的学子定能成为国之栋梁。此乃国之大幸,也是陛下之幸。”

    明明是两个人之间的彩虹屁传递,突然扯到了皇帝身上,范显神色有些惊慌,连忙朝江容做了一揖,说道:“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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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折煞老臣了,老臣只是听命行事,是陛下圣明——”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范显怕成这样,可见皇帝的积威之深重。

    老人家慌乱的样子有些可怜,江容于心不忍,开口接过他的话,说道:“是呀,本宫也只是涂涂画画偷个懒,陛下却能马上想到推行它为万民造福,心怀天下的明君不过如此。”

    末了,补了一句十分直白的彩虹屁:“陛下真厉害。”

    皇帝又是一声轻嗤,十分慵懒地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过来。”

    江容连忙放下笔,高高兴兴地走了过去,坐在软榻的另一边。

    皇帝只在叫她过来的时候略看了她一眼,之后又垂眸把玩手中的玩具去了,似乎忘了有她这个人的存在。

    如此近距离看着那个精巧的小物件,江容心痒得厉害,主动开口道:“陛下在玩什么?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说话的时候,她借着小案几的遮掩揉了揉隐隐发酸的手腕。目光像是被用强力胶水黏在了皇帝手上,跟着他的动作,看他左动右动。

    再接着,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原本紧密结合在一起的小物件,突然散成了无数根方形小木棍,悉数落在她眼前的案几上。不等她反应过来,皇帝又开始原封不动地把它们一个个装回去。

    ——她也想玩。

    江容眼巴巴地看着眼前洁白如玉的手,颀长好看的手指也不能吸引她的注意力了,她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小玩具上。

    就好像贫穷的小男孩看到有人正玩着他喜欢却买不起的四驱车,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皇帝拼好东西,一抬头,看到的就是她这幅模样。

    强忍着按捺住想把她揉进怀里的冲动,男人抬舍抵了抵上颚,一边嘴角微微上扬。

    “想玩?”

    低沉好听的声音,似乎带了些宠溺的意味。

    不过,以他之前表露的属性来看,那所谓的“宠溺”,估计是她臆想出来的。

    江容很有自知之明,并没有多想,只看着案几上的东西,认真点头。

    怕男人看不出她的渴望,她又开口道:“想。”

    “朕还以为你们女人家只对刺绣感兴趣。”皇帝饶有兴味地说道。

    江容面上一脸正色:“普通女人才只对刺绣感兴趣,臣妾是陛下的女人,陛下的女人自然是与众不同的。”

    心里想的却是:地图炮没一个好东西。

    不过,她这句彩虹屁还是成功逗笑了皇帝。

    男人极为罕见地轻笑出声,等江容看过来,朝她抬了抬下颌,示意她玩。

    江容快乐了。

    吹彩虹屁果然有用。

    试问这天底下谁又不喜欢听好话呢?哪怕是皇帝也不能免俗。

    她迫不及待地拿起小玩具,习惯性地四面八方摸摸碰碰,一边问道:“这东西叫什么名字呀,陛下?”

    皇帝:“九子联方。”

    九子联方。

    她前世喜欢玩的鲁班锁,有个别名叫“六子联方”。最简单的那种就只有六根木棍。

    后世演化出了不少有多根木棍的,实际数量与六不合,“六子联方”那个名字就比较少有人用,大家都爱统称它为鲁班锁。

    她那个世界叫六子联方,这个世界叫九子联方。

    这两个世界到底有什么关联呢?

    江容心里想着问题,手上动作也不慢,不一会儿就大概摸清了这东西的原理,开始动手拆卸。

    但是仔细拆起来才发现这和她以前玩过的鲁班锁有不小的差别,按照以前的经验拆卸,甚至还让她走进了死胡同,两个小方棍卡死了,动弹不得。

    江容:“……”

    想她纵横动手界多年无敌手,今天竟然败在了这样一个小东西上。

    偏偏皇帝还雪上加霜。

    男人似乎一直在关注着她的动作,她刚觉得不对劲,他就开口,明知故问:“怎么?”

    “没事!”江容说着,手掌对着九子联方用力一拍,硬生生地把那两根卡死的小方棍拍回原位。

    这回轮到皇帝沉默了。

    他不是第一次见这场景。

    以前也曾在镜中见过女孩这幅做派。有个时候遇到某个小难题,几番尝试后发现不行,她就会用蛮力强行解难。

    每当这个时候,她的手掌就不再是手掌,而是钉锤。那一股力拍下去,他都不忍看,觉得心抽抽的疼。

    每次看到她拍完之后不断地倒吸冷气,一边轻轻地吹着手掌试图缓解疼痛,他是又心疼又好笑,恨不得到镜子里去把女孩抓起来,好好教训一番。

    让她敢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以前的他都只能看着,今天可让他抓到了机会。

    李晨瀚长臂一伸,以不容抗拒之势从江容手中抢过九子联方。

    东西突然没了,江容抬头看过去,见男人脸色有些阴沉,略想了想,还以为他不高兴她用蛮力,怕她弄坏了九子联方。

    她扯出一抹尴尬的笑容,试图挽救:“刚才有两根木棍卡住了,臣妾力气有点小,掰不开,只能稍稍用点力。”

    皇帝却说:“手伸出来。”

    江容也不知怎么想的,脑子一抽,突然想到小时候被老师用戒尺打手板的场景。

    刚才还只有一点点疼的手掌,疼痛的感觉好像更明显了。

    她悄悄抬眼看向皇帝,见他一脸不容辩驳的模样,小心翼翼地向上张开手掌,试探着伸到他面前。

    少女的掌心果然红了一小块,白白嫩嫩手掌上多了个红色的小方印,看着竟然有些触目惊心。

    男人眉心都蹙了起来,说了声:“出去。”

    江容“啊?”了一声,眨眨眼,心都跳漏了一拍。

    被吓的。

    在这之前,她都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容易被吓到,只因为男人的脸色实在是不好。

    他是真的生气了?还要把她赶出去?

    就在她犹犹豫豫想要下榻时,不远处突然传来范显的声音。

    “老臣告退。”

    江容没敢回头看,只听到范显几乎低不可闻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原来不是叫她出去。

    江容悄悄松了一口气,又马上提起来。

    ——把旁人赶出去,清了场,他是想要干嘛?

    关起门来教训人?

    江容略低着头,有些难过。

    只是一个小小的九子联方而已,又没有坏,他就这么生气。

    她在他心里的地位连个九子联方都比不上。

    亏她还这么卖力地吹他的彩虹屁。

    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就在这时,她的手被人轻轻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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