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剩下时衾还在。
“怎么还没走。”怕她等自己,傅晏辞会开到一半,还特意发信息让她先走。
时衾刚好做完最后一个账目核对,阖上文件夹,翻了个白眼。
“不是你让我干活吗。”
徐启跟在傅晏辞后面,扯了扯嘴角,他去开会赶时间,忘记交代一句,其实这个活没打算要时衾今天做完,工作量还是挺大的。
傅晏辞笑笑,抬手在她脑袋上按了一下:“年轻人,可以多吃点苦。”
时衾:“……”
打倒资本家。
时衾没想到,在总裁办的工作一点也没有比在开发岗位轻松多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傅晏辞那一句“多吃点苦”,徐启更加肆无忌惮的压榨她,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傅晏辞倒是一点没心疼。
时衾也没什么怨言,知道他是真的想让她学些什么东西,甚至一些业务的会议也会让徐启带她一起去。
只不过关于陈泽越的处理,时衾一直没听到消息。
她忍不住去问。
傅晏辞反倒一点不着急似的,反过来安抚她别急。
直到未科的新产品发布会那天上午,几乎和发布会同时,淮宇公司内部发生了很大的震动。
信息安全部门直接把人工智能部的内网外网全部断掉,所有研发电脑上交。
法务部门带着警察到了二十五层,把研发人员全部扣留住,一个一个地问话,最后将陈泽越和几个相关人员带走了。
整个公司被这么一闹,人心惶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虽然傅晏辞和她说了会处理,但是时衾没想到,事情会处理得那么大,连警察都惊动了。
中午时衾去食堂的时候,碰到了张文。
“哎呀,得亏你去了总裁办,才没被牵连。”张文一见到她,就拉着她说起了小话。
张文有认识的HR在未科,“未科早上动作也不小,和我们这边一样,控制了一整个研发部门。”
“不知道未科怎么想的,自己研发不出来,竟然想盗用我们公司的代码,好像这事儿还是研发管理层干的,未科老板都不知道,现在气疯了。”
“我听法务部那个意思,陈泽越这次算是摊上大事儿了,搞不好还会进去。”
“……”时衾抿着唇,攥紧了拳头。
傅晏辞一整天都没有出现在公司,不知道在处理什么事情。
下午两点的时候,公司内部给所有员工发了一封邮件,说明了早上的情况。
陈泽越的名字被挂在上面,公司也表明了态度,会配合警方调查,严肃处理。
时衾看着那封信,很奇怪的是,并没有什么大快人心的感觉。
报复这件事情,真的很悖论,当完成之后,其实什么也没有改变,被伤害的人也不会回来。
快下班的时候,傅晏辞给她发了微信,让她到地下车库来。
时衾早就坐不住了,恨不得立刻去问他,直接收拾东西下班。
她到楼梯口时,傅晏辞的车已经停在门口。
时衾小跑过去,在他驾驶位的那一面停下。
车窗降下,露出男人俊朗的侧脸。
“高兴了?”傅晏辞薄唇轻勾,漫不经心问。
时衾对上他的眸子,漆黑一团,眼底有些青色,难掩疲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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态。
许是因为处理陈泽越的事情,费了许多心神。
她一下什么也不想问了,只点点头。
时衾踮起脚,隔着车窗,勾住他的脖子抱住,脸颊蹭了蹭他的下巴。
“谢谢你。”
女孩的发丝扫过,有淡淡清香。
傅晏辞唇角的笑意更深,觉得熬这几天夜很值。
第23章 、月光
人工智能部洗牌很快,傅晏辞从部门里挑了一个各方面能力最强的上来,继续带研发团队的工作。
时衾没怎么去关心案件审理的情况,每天在总裁办的工作还不够她忙的呢。
年前的最后一天,时衾搭地铁来上班,地铁里都不见往常的人山人海。
越是到这种年节,北京这样的大城市反而越显得冷清。
时衾到公司的时候比较早,总裁办就只有陈珊来了。
她们两个关系一直僵着。
陈珊白她一眼,继续仰着脖子,在工位剥石榴。
石榴是上好的新疆石榴,薄皮无籽,颜色紫红透明。
她一颗一颗剥到了琉璃碗里,剥了满满一碗,徐启过来,工卡刷开了傅晏辞办公室的门禁,把石榴拿了进去。
时衾撇撇嘴。
当资本家可真好。
连吃个石榴都有人耐心地给你剥。
陈珊剥完石榴,去卫生间洗手。
徐启被其他人叫走去开会。
总裁办就剩下时衾一个人,她翻开昨天没有处理完的文件,继续整理。
有脚步声从背后传来,她以为是哪个同事来上班了,没在意。
脚步声越来越近,在办公室门前停下,像是想进去。
时衾抬起头提醒说:“这里不能进——”她话音未落,便发现来的人是陈泽越。
陈泽越此时的状态很差,胡子拉碴,衬衫凌乱,甚至有一边没有掖进西裤,完全不似之前的精英派头。
陈泽越看见她,也是一脸错愕。
时衾皱皱眉:“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泽越冷笑:“你以为我会在哪里?牢里?”
他保释期还没过,就那么盼着他进去是吗。
时衾不和他装腔作势以后,态度非常冷漠,只“嗯”了一声。
陈泽越盯住她,想起之前律师给他看的证据,淮宇提供了他和竞争对手的通话记录和聊天记录。
视频里拍到了手机的日期和时间,他记得那时候只有时衾和他在一起。
那天他发烧,人不舒服,时衾给他买了药。
陈泽越吃了药,就在趴在她的工位旁边睡着了。
谁知道,原来温温柔柔的小姑娘,在背后扎了他那么深一刀。
陈泽越想不通,双手按住了时衾的肩膀,压了过来。
“我有亏待过你吗,为什么要这么害我?”
他的身上有浓重的酒味,时衾觉得难闻,脸上嫌恶,挣扎道:“你别碰我。”
时衾的表情和抗拒的动作刺激到他,咬了咬牙:“怎么,现在碰都不让碰了?”
她越是挣扎,陈泽越血液里暴力的因子更加活跃。
他掐住女人的脖子,抬起手,巴掌就要甩下来。
时衾的脖子被他死死地掐住,嗓子眼里又疼又难受。
眼见巴掌要打到她的脸上,她就那么狠狠地瞪着他。
忽然,耳畔传来一道冰凉低沉的声音——
“你动她试试。”
陈泽越要扬下去的巴掌一顿,他扭头看向声音的主人。
傅晏辞单薄的眼皮掀起来,冷冷睨他。
“你要敢动,就不止进去待几年了。”
男人清淡的两句话,吐字清晰干净,却携着一股强烈的威压。
时衾的眼睫颤了颤。
陈泽越悬在空中的手微微发抖,许久,缓缓放下。
最后他被保安带走。
时衾呆滞地坐在位置上。
傅晏辞看见她脖子上被掐红的一圈,眸色沉沉,拉着她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一关。
时衾睁着眼睛,眼泪像是断线的珍珠,一颗一颗落下来,止不住似的。
傅晏辞将她抵在门后,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泪。
“衿衿不怕,没事了。”
时衾浑身哭得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在陈泽越巴掌打下来的那一瞬间,她突然想到了姐姐。
想到苏锦以前也经历过那样的暴力,但没有人帮她。
她越想越难过,抱住傅晏辞,双手放在他后腰上,把他的衬衫都抓皱了。
傅晏辞垂眸,凝视她乌黑的发顶,怀里的人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只有很微弱很微弱的抽噎,胸口衬衫湿了大片。
哭得他肝儿都疼了。
傅晏辞把人在怀里抱紧,大手在她后背轻拍。
时衾大概哭了十分钟,知道不能再哭下去了。
明明她不是那么容易情绪失控的人,但男人的安慰和拥抱,像是催泪剂一般,让她肆无忌惮地释放。
许久,她吸了吸鼻子,从傅晏辞怀里出来。
“我好了。”她的声音喑哑,携着湿润的水汽。
傅晏辞伸手帮她擦脸上的泪水,因为实在太湿了,他带着小姑娘到沙发坐下。
从茶几上抽了两张纸,一点点帮她擦干净脸上的水渍。
时衾哭得满脸通红,眼睛也是肿肿的。
傅晏辞看见茶几上的琉璃碗,里面是剥好的石榴,他拿起递过去。
“吃点石榴,补补水。”
时衾低头看那石榴,粒粒饱满。
她摇摇头:“不要。”
傅晏辞:“不爱吃石榴?”
时衾看他两秒,别过脸,“那是陈珊剥给你的石榴。”她才不要吃。
傅晏辞好笑看她,知道她是什么心思,计较这些小事情,谁剥的不是一样。
不过瞧她哭得那么可怜,小姑娘说什么,他都得顺她的意。
他端起琉璃碗,起身出去。
总裁办里人人都到了岗,听见办公室的门打开,虽然各自在若无其事地办公,耳朵却竖了起来。
“徐启。”傅晏辞叫人。
徐启赶紧过来。
“之前送来的石榴在哪?”
每次有谁给总裁办送东西,徐启都会和傅晏辞象征性地说一声,傅晏辞也就听听,压根也不管那些东西的去向,倒是难得今天问起。
没等徐启回答,陈珊站了起来:“我收起来了,傅总您还要吃?我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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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她踩着高跟鞋走远了,没一会儿,拿两个石榴回来。
“我给您剥好送进去?”她殷勤地笑道。
傅晏辞把琉璃碗放到她桌上。
“不用。”他淡淡道。
“以后也不需要准备水果了,不必做你工作范围之外的事情。”
陈珊一愣,注意到琉璃碗里面装着满满的石榴,一颗没动。
没等她反应,傅晏辞拿过那两个石榴,进了办公室。
时衾靠在沙发里,怀里抱着一个靠枕,就那么看着傅晏辞剥石榴。
男人的动作慢条斯理,用小刀划开一道口子,然后一点一点地剥皮,剥了半天,也没见里面的果肉出来。
估计他以前也没剥过石榴,不知道要顺着石榴的皮肉去切开。
时衾忍不住,从他手里抢过石榴,一边示范,一边教他。
她在石榴的头部划了几道,顺利地剥出了五瓣瓤,把其中一瓣剥进杯盏里,才甩手还给他,“你来吧。”
傅晏辞从茶几上拿过另一个喝茶的杯子,照着她的样子剥起来。
时衾盯着他,男人的十指干净修长,骨节分明。
石榴皮薄汁水多,偶尔不小心弄破一个,将他的手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剥石榴是个要耐心的活。
傅晏辞不急不躁,剥得缓慢,终于剥完了剩下四瓣,杯盏装满,快要溢出来。
傅晏辞把这一盏推到时衾面前,把刚刚她剥好的那一盏拉到自己面前。
“吃吧。”
时衾注意到他换杯子的动作,眨了眨眼,慢吞吞地一颗一颗吃石榴。
所以就是非得她吃他剥的,他吃她剥的。
两个人就是不吃自己剥的。
时衾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装模作样地拿了份文件。
傅晏辞没说话,由她别扭地遮遮掩掩,倒是觉得没这个必要。
他们之间什么关系,总裁办那么多聪明人,用不了多久就能看出来了,而且他也不打算藏着掖着。
果然时衾出来时,总裁办其他人明镜似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纯当没看见。
压根不管她为什么早上不在,却从傅总办公室里出来。
只有陈珊见她出来,瞪大了眼睛,尤其是注意到她指甲上染了石榴的颜色。
陈珊脸上的表情愤愤,想起刚才傅晏辞让她以后不用准备水果,以为是时衾抢了她的活。
小姑娘真是有手段,剥石榴还剥到办公室里去了。
她气呼呼地打开手机,指甲戳着屏幕翻照片,很快找到了一张照片。
陈珊通过公司内部的通讯软件,把照片发给了时衾。
时衾坐在电脑前,看见屏幕右下角的消息弹窗,显示的消息发送人是陈珊。
她皱皱眉,双击点开。
展开的聊天界面里,有一张被缩小的照片。
陈珊:【劝你少动歪心思,傅总是有女朋友的。】
“……”
时衾抿唇,点开照片。
照片里,傅晏辞懒散靠在椅子里,身上趴着一个女人,被他的身形衬托得娇小玲珑。
女人的脸埋进他脖子,背对镜头,看不清楚长相。
傅晏辞冷淡的眼皮掀起至一半,唇角勾着一抹笑意,手搭在女人的腰上,举止亲昵。
时衾一下认出了里面的女人是谁。
她的脸瞬间红了,火烧火燎。
时衾打字回复:【照片哪来的。】
陈珊余光瞥她,见她满脸通红,以为是羞愧的,轻嗤一声,慢悠悠地打字。
陈珊:【你管我哪来的。】
她又补了一句:【反正公司谁都知道。】
“……”
时衾瞬间崩溃。
陈珊见她半天不回复自己,又去敲打小姑娘。
陈珊:【别以为你给傅总剥个石榴,你就多特殊了。】
时衾无奈,回道:【我没给他剥。】
消息刚发出去,总裁办公室的门打开。
傅晏辞从里面出来,他端着一个装满石榴的杯子出来,放到时衾桌上。
“另一个我也剥了,你慢慢吃。”他的声音温柔缓缓。
“……”
时衾抬头看他,觉得他肯定是故意的,不叫她进去,非得送出来。
闻言,陈珊回过头,一脸不可置信。
第24章 、月光
自从时衾去了总裁办,除了上班是自己来,下班基本上都是和傅晏辞一起走。
时衾坚持和他错开个十几分钟。
在总裁办其他人眼里,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晚上如果下班早,时衾就回学校,晚的话,才去傅晏辞那里。
这天下班的路上,经过市中心的商圈。
街道两边已经是过年的气息,挂上了火红的灯笼,偌大的广告牌也换成了穿着红色唐装的一家人。
时衾没看窗外,低着头默默地玩手机。
傅晏辞目光在远处的广告牌上停留了两秒,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修长食指轻轻敲击,像是在想什么。
半晌,他开腔问:“过年你有地方去吗?”
时衾抿抿唇,兴致恹恹:“我在学校过。”
“不和你姐姐一起过?”傅晏辞记得时衾提过她还有一个姐姐。
时衾垂眸,沉默半晌,轻轻地说:“她在陪爸爸妈妈。”
“……”
傅晏辞的反应很快,一下明白她话里是什么意思,愣在那里。
时衾看出来他的不知所措,笑了笑:“跟你说了我的名字很不吉利。”语气里是故作出来的轻松。
车在红灯前缓缓停下。
傅晏辞眉心微蹙,很认真地看着她。
“衿衿,你是个大学生了,不要信这些。”
时衾真的很喜欢他喊自己“衿衿”,两个音符在齿间碰撞,像是薄荷一般清凉。
她把自己缩进靠椅里,点点头,乖乖地应声:“我不信。”
傅晏辞凝视她,女孩纤长而浓密的眼睫敛下,遮住了瞳孔里的情绪,眼角下的那颗小痣,像是一滴泪珠,整个人散发出淡淡的忧郁。
“要不跟我过。”他说。
闻言,时衾怔了怔,扭头看他:“你不和家里人一起过节吗?”
怎么样也是家人更重要吧。
傅晏辞本来想说一年到头多得是机会见,而且他也不是很想回傅家给自己找不痛快。
但想到时衾是想见都见不到,他斟酌着改了口:“他们今年都在国外,最近有个项目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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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我走不开。”
“这样啊,你不想他们?”
自己一个人过年很难受的,每年到这个时候,时衾觉得最难熬了。
傅晏辞“嗯”了一声,似在思索,半晌,找了个借口:“年后我会抽时间去看他们的。”
他还从来没有这样,在关于家人的话题上,那么小心谨慎。
傅晏辞和家里的关系一般,他七八岁的时候,因为傅贺远出轨,父母就离异了。
母亲常年在国外工作,几乎不怎么管他。傅贺远对他又过于严厉,少有父爱的表现。
从小他只跟祖父亲近,但自从傅老爷子去世后,他对亲情就没那么看重了,甚至显得有些冷漠。
只不过他的这种态度,却不敢在时衾面前表现出来,怕让她难受。
听到傅晏辞说要一起过年,时衾其实挺高兴的。
确定他不是特意为了自己才留下来的,她笑笑:“那好啊。”
“我买一些东西到你那里去。”时衾打开手机,行动力十足地买了一堆年货。
除夕那天,时衾一大早就开始在厨房里忙活。
傅晏辞醒来的时候,发现床边已经空了,被单冰凉。
他搭在空床一边的胳膊收回来,虚抓了一把空气,整个人还处在没睡醒的状态,坐在床上醒了会儿神,他起身出去找人。
厨房飘出来一股炖肉的味道。
傅晏辞抬腕,看一眼手表,才早上八点。
他走进厨房。
时衾背对他,站在炉灶前,不知在忙活什么。
她的鬓发乌黑,用一根木簪子随意地盘起,露出一截雪白脖颈,碎发轻轻扫过,时间在那一瞬里慢了下来。
开放式的厨房朝东,此时阳光从窗户洒进来,笼罩在她的身上,仿佛有碎金浮动。
傅晏辞的眸色深沉,凝望这一幕,心脏像是被击中了,突然觉得生活就该是这样,踏实而温暖。
他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环住女人盈盈细腰。
“在做什么?”
突然被人抱住,时衾微微瑟缩了一下,闻到空气里熟悉的檀木香气,很快又恢复如常,由着他抱自己。
“包蛋饺呢。”
傅晏辞下巴抵在她肩膀上,盯住她的动作。
时衾左手拿一个铁质汤勺放在灶火上烤,切成小块的猪板油在上面滑上一圈,滋滋冒出猪油,浸润整个勺子。
然后浇上鸡蛋液,来回滚动,摊成薄薄一张蛋皮,在中央放上调好的肉糜,将蛋皮裹着肉合上,一个蛋饺就做好了。
他余光看见盘子里已经堆了满满的蛋饺。
“包多久了,怎么包了那么多。”
“一个小时吧,”时衾继续包下一个,“难得做一次,多包一些冻冰箱,随时都能吃。”
男人压着她的肩膀,影响她的动作,时衾皱皱眉,耸了耸肩膀。
“哎呀,你别来碍事。”
傅晏辞偏要碍着她,把人抱得更紧,脸埋进她的脖颈处蹭了蹭,隐约闻到一股淡香。
“衿衿这么辛苦,早知道在外面定年夜饭了。”
时衾被他打扰得烦了,放下手里的勺和筷子。
“那你现在定,我不做了。”
傅晏辞:“……”
“但我还是想吃你做的菜。”
时衾翻了个白眼:“那你跟我说什么客气话?”
“去帮我洗菜。”她不客气地命令道。
傅晏辞看着她,因为靠近炉火,脸上红红的,鼻尖渗出细密的小水珠。
小姑娘在厨房里颐指气使的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他拖着懒散的尾音应了声“好”,然后走到流理台,打起了下手。
在北京过年,市区内禁止燃放烟花爆竹,除了联欢晚会的背景音外,没什么年味。
时衾和傅晏辞两个人都不是那种喜欢热闹的性子,就连吃年夜饭,也是安安静静的。
不过菜倒是做的多,明明就两个人,桌上却摆了七八个菜,还有一条红烧整鱼。
时衾家里以前过年的习惯就是这样,就算没有多少人,妈妈也会做很多很多菜,寓意年年丰收,年年有余。
傅晏辞吃了很多,边吃边玩笑说:“衿衿,你要养刁我的胃了。”
时衾红着脸,不搭他的腔。
吃过晚饭,傅晏辞自然而然地收拾餐桌和厨房,厨房水槽里有一堆时衾用脏了的锅碗瓢盆。
时衾摸着圆鼓鼓的肚子,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春晚。
手机震动响起。
她倾身去桌上拿,看见了来电显示,是她的舅舅时建业。
“衾衾,过年好啊。”时建业温和的声音传来,听得出心情不错。
时衾笑笑,回了一句:“舅舅新年快乐。”
“今年过年怎么过的?”时建业问这话时,有些小心翼翼,“还是在学校吗?”
时衾看一眼厨房里忙碌的背影,抿了抿唇:“没有,在朋友家里。”
闻言,时建业像是松了口气:“那就好,有人陪你就好。”
按理时衾无依无靠,最应该去他们家过年,但他这个做舅舅的没做好,在家里不做主。
舅甥两个人简单的寒暄结束,就不知道要说什么了,陷入长久的沉默。
“行,那你继续和朋友玩。”时建业说。
时衾淡淡“嗯”了一声,和他道别,挂断了电话。
时建业家里。
周娟推了推他胳膊,不满道:“让你问申诉的事情,怎么又不问。”
时建业有些烦:“大过年的,跟衾衾说这个干什么!”
周娟不高兴地嘟囔:“我替外甥女操心还有错啦?”
时建业嘲讽:“你那是操心吗?你那是见钱眼开。”
“我为什么见钱眼开?还不是儿子他爸没本事。”
周娟愤愤道:“你儿子马上要结婚买房了,如果你姐姐那个案子,真能像美国那起案子一样赔好几百万,再找时衾借还不好借啊。”
“你好意思。”时建业拿起筷子继续吃饭,“借钱的时候晓得找衾衾,每次过年都不肯她来家里过。”
周娟面色一滞,瞪了时建业一眼。
她以前找了个算命先生,算了时衾克六亲,她怕克到自己家里,压根不让时衾进门。
周娟不服,默默嘀咕:“祸害没落你头上,不晓得怕。”
傅晏辞收拾完厨房出来时,看见时衾恹恹地躺在沙发上,霸占了一整张沙发。
他走过去:“让让。”
时衾缩了缩脚,自觉地给他腾位置。
傅晏辞没坐她脚边,而是走到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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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被挡住,时衾皱了皱眉。
眼前出现了一个红包,棱角分明。
傅晏辞的声音温柔清雅:“衿衿,新年快乐。”
时衾怔了怔,盯着红包,愣在那里许久。
印象里她已经很久没收到过红包了。
时衾接过红包,轻轻一捏,里面没塞很多钱,但比起正常红包的份额,肯定是多的。
傅晏辞知道她不想要他的钱,只不过走个过节的形式,哄小孩开心。
“躺下去些。”他靠近,揉了揉时衾的脑袋。
时衾得了红包,乖乖地挪位置。
傅晏辞坐进沙发,让她枕在自己腿上。
男人裤子布料蹭着她的脸,时衾藏在头发里的耳朵有些红。
春晚今年的歌舞表演曲高和寡,看得令人犯困。
时衾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困了?”傅晏辞的手指在她的长发里,一下一下地顺。
“这个年过得是不是很无聊。”他问。
年轻人都喜欢热闹,他却不是能带动气氛的人。
时衾摇摇头,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往他怀里蹭得更深。
虽然她表面上的情绪起伏很平静,但却是她这么久以来,过得最好的一个年了。
因为春晚实在太无聊了,两个人很早回了主卧。
时衾洗完澡,窝在床上。
傅晏辞在浴室里,传来淅沥的水流声。
时衾看一眼浴室,从卫衣口袋里摸出刚才他给的红包。
傅晏辞出来时,就看见时衾眯着眼睛,食指在红包里,一下一下地拨弄,探头探脑地数钱。
他觉得可爱又好笑,揶揄她:“小财迷。”
没想到数钱被人逮了个正着,时衾轻轻哼了一声。
“里面为什么还有那么多零钱啊?”她问。
红包里除了红色的钞面,还有二十块、五块,甚至还有一张一块的纸币。
她还是第一次收带了零钱的红包。
傅晏辞走过来,伸手摸了摸她头发,还是湿漉的。
“算上零钱,加起来一共是一千零六十六。”
他一边解释,一边从旁拿过吹风机,站在床边,帮她吹头。
热风吹在脸上。
时衾眨了眨眼。
头顶上方传来男人低缓徐徐的声音——
“希望我的衿衿,一生平平顺顺,健健康康。”
时衾捏着红包,眼眶一热,赶紧睁大了眼睛,微微仰头。
好险。
差点又要绷不住了。
第25章 、月光
过年放假的这段时间,时衾没回学校,一直住在了傅晏辞那。
傅晏辞的工作很忙,即使休假在家,每天依然有开不完的会。
时衾自己没事,就鼓捣她的手工,做了各种各样的小饰品。
前段时间,在苏圆圆的怂恿下,她在某书上开了一间饰品小店,现在每天能接到一两单,挣个饭钱。
时衾对挣钱这件事没什么太大的热情,或者说对钱本身,没那么看重,她更享受自己做的饰品被别人喜欢时的那种成就感。
傅晏辞从书房出来的时候,看见了盘腿坐在客厅地毯里的小姑娘。
茶几上铺满了各种五金工具,时衾埋头对着金线敲敲打打,认真而专注,工作的时候都不见她那么认真。
傅晏辞在她旁边的沙发上坐下:“过两天有一个珠宝展,想不想去看?”
傅家的业务里,涉及了珠宝行业,经常会有珠宝展的邀请函送来
他对珠宝首饰没什么兴趣,以前倒是从来没去过,只不过看时衾好像喜欢,才提出来。
时衾抬起头来,眼睛亮了一下,像极了一只乖巧的小动物。
她兴致勃勃:“好啊。”
参加珠宝展之前,傅晏辞请助理送来了一套礼裙,他亲自挑的。
时衾没想到去参加珠宝展需要那么盛装打扮。
“因为是私人展会,大家穿得都会比较正式。”傅晏辞解释。
时衾点点头,表示理解:“你们上层阶级的聚会,是需要装模作样。”
傅晏辞被她直白的话惹得又好气又好笑,在她脸上捏了捏。
“少埋汰我。”
要不是为了哄她高兴,他才懒得去装模作样。
时衾换衣服的时间花了格外久。
傅晏辞斜斜地靠在沙发里,等得百无聊赖,食指在沙发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
等了半个小时,傅晏辞终于忍不住出声去催。
“衿衿,好了没有。”
“好啦。”女孩娇软的声音从主卧传出来,紧接着,主卧的门被打开。
傅晏辞薄薄的眼皮掀起,最先看见的是一抹裙角,月白色的缎面,有钉珠点缀,透着少女般的轻盈烂漫,像是一朵初开的栀子。
时衾的长发漆黑,没有披散开来,而是编成了盘发,妆容精致,眼尾染上了桃花色。
肩膀上两根细细的吊带,遮不住她如象牙般细腻的皮肤,锁骨深邃,尾端凹出的浅窝似能斟酒。
傅晏辞的眸子凝在她身上,久久不能移开,突然觉得自己这条裙子挑的不算太好。
太扎眼。
时衾被他灼灼的目光看得脸红,她的眼尾俏皮地上挑,玩笑道:“这下是不是给你长脸了。”
就怕是太给他长脸了,傅晏辞心想,忍住想要反悔的冲动,舍不得把她带出去,像是珍宝要私藏。
他们参加的私人珠宝展,主题是游园惊梦,多是西洋古董首饰,展出了百余件欧洲馆藏级别的珠宝。
展厅的装饰低调奢华,光线偏暗,每一件珠宝都被小心翼翼地封藏在透明玻璃里。
时衾跟在傅晏辞身边,沾了他的光,展会负责人亲自带他们导赏,甚至还试戴了一件维多利亚时期的绿宝石项链。
翡翠色的宝石圆润亮泽,坠在锁骨中央,衬得她皮肤雪白,添了三分的优雅。
“好看吗?”时衾眨了眨眼睛,睫毛小扇子似的上下轻扫。
不经意地抛出一眼,就能把人的心搅乱。
傅晏辞在她纤细脖颈处停留了两秒:“戴着吧。”
时衾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傅晏辞拉起她的手,便继续往前走。
展会负责人也不阻止,锁上了空玻璃展柜,笑意盈盈地望着他们。
反而时衾戴着项链,不自在地问:“不用还回去吗?”
傅晏辞:“展会结束了再说。”
时衾皱皱眉,歪着脑袋看他,警惕道:“你别给我买。”
傅晏辞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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