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高凌打头,还有他的俩兄弟,一个叫朱良,一个叫裘志。
其他那些个‘兄弟’,不知怎么同高凌闹掰了,见他有了去处,倒也意动,可王吉瞧不上他们呀,那些个小子都带点游手好闲,偷鸡摸狗的毛病,可别给陈舍微添堵了!
陈舍微把这仨小子都归到郭果儿手下,又让郭果儿找了木匠、瓦匠把草棚一打理,弄得颇有模样。
仨小子知道自己来当猪倌,心里都打了睡猪圈的准备。
可没想到这小院里干净齐整,除了养猪和骡马的那间房里有些饲料气味,往外头一走,离得远些都没什么异味,比他们住的破屋好上十倍不止。
陈舍微给院里人都换了被褥,郭果儿把自己用旧的给了他们,仨小子也高兴的够呛。
这样一来,吴缸城里城外的跑,入了夜总得有个落脚的地儿,外院得给他留间房。
还有几个小子跑腿递消息,或是轮班守夜,进进出出有些杂乱。
甘嫂虽有顾忌,但又不肯搬到内院来,只住到最里边,最清净的那间去了,同郭果儿夫妻俩的屋子紧挨着,彼此间更能照应几分。
谈栩然给她换了一把好锁,只配了一把钥匙。
甘嫂攥着那把钥匙看着谈栩然,她只一笑,看起来那么冷淡又叫人心暖。
“死物比人更靠谱,防人之心不可无。”
陈舍微原本觉得,一家人简简单单住着挺好,可眼下这时候,生产力水平低下,好些东西非人力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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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代,就连想要方便出门,也得养着车夫和骡马。
银子这东西是活的,流进流出,动起来才有生机。
泉州这市面上的鸣虫原都是周家的买卖,谈栩然育的不多,可品相好,王吉虽然卖的高调,但他也没那么傻,是指使了人卖的,他自己藏得好呢!
且虫儿没往泉州卖,反倒卖给泉溪、山涌几个州城边上的富庶村镇。
冬的帷幕一拉开,亮响清脆之声犹如古琴散音,哪些虫儿是常胜将军,可不宣扬开了?
泉州的公子哥儿惊讶的发现,好虫儿竟都在城外的臭头鸡仔手上!
谈栩然除了育虫,今年的虫儿花样也卖的愈发贵,王吉还给她接了描在葫芦上的花样。
‘有钱不赚王八蛋啊!’
装蛐蛐,养金钟的葫芦,这玩意是要揣在怀里暖着虫儿,斗虫时再往罐盂里一倒,掏出可不得好看?
鸣虫葫芦本来就是卖给富人的,东西好才是最重要的,价钱贵些不要紧。
好些日子了,陈舍微的书房都是谈栩然在使,今儿眼瞧着都要一更天了还不回来,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气哼哼的抱着被子去找她。
门一开,见她发丝被气流拂动,又忙关了。
陈舍微抱着一大坨被子站在书案边上,看着谈栩然头也不抬一下,闷声道:“还不睡啊。”
谈栩然正在兴头上,把握着这点精神多画些,等着这股劲儿散了,捏着笔得咬上半个时辰才落得下。
“嗯。”
见她也不瞧自己一眼,陈舍微委屈得紧,想走又不想走,自己拉扯了半天,又抱着被子倒进窄床里,卷成一条人肉馅的卷筒饼,睡了。
到了三更天谈栩然才画好,等着墨干收起来,立在窄床边上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
陈舍微裹得严实,一张脸睡得红扑扑。
谈栩然想了想,还是让他睡吧。
正当她转身想走的时候,就见那卷筒饼竖了起来,陈舍微困恹恹的嘟着个脸,不满的说:“怎么不叫我。”
“你就这么走回去?”谈栩然好笑的看着他卷着被褥蹦下床来。
陈舍微略微清醒了一点,敞开被子,道:“咱们裹着一块出去,夜里冷。”
谈栩然瞄他,半睡半醒的,倒是花样多。
陈舍微迷迷糊糊的,暂时还没冒出什么靡靡之念,就是不想谈栩然受风着凉。
敞开了被子,原本怀里凉飕飕的,谈栩然轻轻依偎过来,又软又暖的贴着他,道:“咱们这模样,叫她们起夜瞧见了,还以为撞傻鬼了。”
“鬼就鬼吧。为何是傻鬼呢?”
房门一开,明月悬空,夜凉如水。
院中景致叫月色和晚风洗了一遍,树影婆娑,落下银光澄澈,仿佛一池极干净的水,万物在其中都如悬空。
纯净的叫人眼睛发凉。
如此月夜只叫陈舍微看了一眼,很快侧眸看向谈栩然。
她如月中聚雪,般般入画。
谈栩然听见陈舍微在她耳畔轻声请求,“夫人,我可以亲吻你吗?”
缱绻的话语同初雪一起落下,那句请求就沾上了一点幻妙,仿佛是开启落雪的神咒。
碎玉点点,在月光中飘散下来,慢悠悠的,如恩赐降临。
谈栩然的神色不由自主的温柔下来,在暖和的被筒里轻轻的勾住他的尾指,随即迎来了他落在腮边的一个柔软亲昵的吻。
‘不要掉以轻心啊。’
她在心里警告自己,可陈舍微吻过之后没有进一步夺取,也没有离开,而是用鼻尖和唇,在轻轻的蹭她,仿佛初生的小狗,还闭着眼呢,世间万物于他来说都是空白,只知道舔舐唇边温软的肌肤,埋在弯弯的脖颈里轻哼撒娇。
落雪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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