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赌钱去了呢?”吴燕子不禁愕然。
其实吴筷吴勺也不懒,就是不比吴缸这脑子里主意多,身上劲儿使不完的派头,平庸了一些,从来也没和嫖赌沾上过关系。
吴缸默了默,道:“伯家的老二和叔家的老三哄他们去的。”
叔伯家亏得惨了!庄稼没有,烟叶贱价,末了舍了老脸来找吴老爷子,想托陈舍微的关系。
吴老爷子心里有数,不愿为了这事损了陈舍微的情面,反正他也认识王吉,就摸索着上王家去了。
求人的事情,他也没让吴缸跟着,王吉又碰巧不在家,吴老爷子怕错过去了,绞着衣裳在风口站了好久才把王吉给等来。
王吉也没想到吴老爷子会等在门口,忙迎了他进去,瞧了吴家叔伯的烟叶就摇头,不过还是找关系舍情面给卖了,价钱比市面上高了一成半。
吴老爷子自认这事儿办得没话说,叔伯也服软,三人兄弟坐下喝了顿酒,大伯娘还给炖了只鸡,小叔家出的干菇,算是冰释前嫌,美得吴老爷子夜里都在笑。
吴缸也替他爹舒坦,不想才过几日,儿子们就闹出这事儿来。
吴老爷子抓着侄儿问为啥要带吴筷吴勺去赌钱?
侄儿拿着草茎剔着指甲,道:“他俩又不是三岁小孩了,我就提了一句,他们要是不想去,我还能逼他们啊?”
大伯和小叔态度暧昧,大伯娘耳朵不好,只在那哭。
小叔母就厉害了,道:“这话也没错啊,怎么就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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筷吴勺去赌钱了呢?我儿子瞎说八道的,他自己都在家里窝觉,偏你儿子听进去了,就是他们自己心馋!”
吴缸拿了点银子出门打听,回来时正听见这句话,道:“是吗?他可比你想得厉害,做庄还有他一份呢!”
好啊!自家人骗起自家人了。
吴老爷子气得把小叔院里的水缸都给砸了,水哗啦哗啦的淌出去,真真是覆水难收了。
吴燕子听得也呆愣,她不明白为什么家里蒸蒸日上,与叔伯的关系却越发不好。
“你晓得要怎么做吗?”
吴缸脑子里还是那破缸往外漏水的样子,一时没回过神来,听明白陈舍微的话后,摇了摇头。
三家人住得近,为的是有个帮衬,眼下倒好,仇人挨着住了。
“要把日子越过越好,远远的把他们甩在后头,别让他们够着,不然的话,得了机会就把你扯下来。”
陈舍微说着,接过孙阿小递过来的一钵莲子拨弄。
虽是今年的新莲子,早就过了脆嫩的时候,秋莲口感偏粉,拿来煲甜汤最好不过。
吴缸听得心惊,默了半晌才道:“是,我晓得了。还有件事儿。”
听他的口气有些凝重,陈舍微道:“怎么?”
“那几天闹腾,我没怎么去看烤烟房,昨个一去,门锁好像是被撬过,都松了。”
陈舍微无奈一笑,道:“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抓贼的。没事,开春的烟叶还是用烟籽育出来再移栽,学个烤烟房去,也弄不出同咱们一样好的烟叶。”
见他不怪罪,吴缸松口气,看向那朱柱上斑驳的几处,道:“六少,天冷了,我配了漆给您刷吧。亮堂些瞧着暖人,也好过冬啊。”
倚着朱柱的阿巧手中小刀一顿,柿皮继续旋转而下,刀刮皮肉,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你还是个漆匠啊?”陈舍微转脸瞧了眼,是该补补。
“不算,跟我爹学了些皮毛,我爹原来跟我一样,是家里老三,爷爷喜欢大伯二伯,奶奶又喜欢小叔,本来家里没田给他种,叫他出去学手艺了。”
吴缸这人,混熟了也挺能聊。
“在老漆匠身边当了三年的学徒,刚出师一年开始挣银子的时候,二伯去山里碰上狼,没活下来,爷奶才打算喊他回来,把二伯那份田分给我爹。”
“我爹自己头回忤逆爷奶的意思,藏了工钱没交,等着分家彻底落了契后,才又买了田,叫爷奶打骂了一通。”
这事儿吴燕子都不知道,心里一阵阵酸,心疼她爹。
吴缸叹了口气,道:“前些日子闹起来的时候,叔伯还拿这个说事儿呢,说爷奶是叫我爹气死的,这话一说,我晓得我爹心里这道坎就迈不过去了。”
戳到吴老爷子心病上了,三家人是一定会散。
听着吴缸有力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阿巧站起身,道:“少爷,柿子都削好了。”
陈绛也从屋里出来,乍暖骤寒容易伤风。
谈栩然领着她站在门边适应院里的冷风,正低头给她抿扣。
听到烤烟房可能被人撬了,陈舍微心里也恼,可瞧见这景象,又觉得心里一暖,什么烦心事儿他有劲儿去面对。
家里的粮仓总算有了些用处,陈舍微算了算,还可以适当卖一些,王吉也问过他,不过谈栩然叫陈舍微等等。
陈舍微初有些不明白,叫她一双如冰似玉的透亮眸子一瞧,猛然想到了。
今冬收成这样不好,镇上铁定要放粮赈灾,陈家是大户,少不得要出血,尤其是族里话事人是三房,倒那时不知又要如何,留些余粮做应对。
不过谈栩然又说,可以少少卖些,叫王吉帮着走个过场,日后装穷也有话说。
王吉听了就在边上笑,道:“还是六少夫人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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