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供的《暴君败给了小皇后》40-50
第41章
几日后郯城的奏报传回京都, 温斯立救回了温斯来,温斯来被?囚部落, 受伤严重。
温夏去清晏殿时,戚延已派出宫中御医前去救治,温夏正是因此而?来,朝戚延行礼道谢。
“他是为国负伤,皇后?不必与?朕言谢。”戚延端坐龙椅上,示意温夏:“过来。”
温夏款步来到戚延身前,被?他拉到龙椅上入座。
“你三哥伤势很重, 索性?未有性?命之忧,朕恕他将功折过,不予追责。”
温夏道:“多谢皇上。”
戚延嗤笑一声?:“要这样谢来谢去?”
他握着她手指把玩, 带着茧的指腹摩过细嫩肌肤,让温夏手上微痒, 黛眉间依旧拢着轻愁。
“待你大哥交接完兵马,朕会召他回京述职, 他是中过状元的文武全才,回南都台历练吧。”
温夏微怔,南都台掌典百官,能让温斯立在此处任职,她着实没想过戚延会这么宽仁。
她凝眼望向戚延,他薄唇噙笑, 对她的意外像是很受用, 微微挑眉:“又要谢?”
温夏弯起唇角, 忽觉用在他身上的心思?像是真?的受用了几分。
“皇上可?还要批阅奏疏?臣妾为皇上研墨吧。”
戚延“唔”一声?, 惬意地躺进龙椅中,修长?手指懒懒握一卷奏疏, 沾着温夏研好的烟墨疾书批阅。
他批过的竹简都随意摊在御案上,胡顺在下方侍立,未上来收拾。
温夏欲起身,被?戚延拉住手,他示意:“叠好。”
温夏只以余光看那?奏疏:“朝堂政务,臣妾无权……”
“朕许你看的。”
戚延素来是说一不二的性?格,这句话说一遍也不会再讲第二遍,惬意地靠在龙椅软枕中继续批阅下一卷。
温夏拿过那?摊开的竹简,初次碰这朝政密报,还有些忐忑之态,白皙手指小心卷好,系上绸带,规整在御案上。
戚延倚靠的姿态懒漫又恣意,温夏也不意外,他昔年在东宫看书便是如此。明明她当时未见他看得多仔细,但却过目不忘,能很快背出那?些政论,也能悠哉懒漫地回答出先皇考的问题。
清晏殿风景甚好,四面隔扇门大敞,几束光自南面撒下,满殿金碧辉煌,灌进的微风里都是鸟语花香。
温夏安静研墨,规整好戚延批阅的奏疏。腕间翡翠与?金链相撞,声?音清脆悦耳。这一刻,她心间竟格外不同,也许是因为戚延照顾了温家,也许是春暖花开给人?的希望。
戚延看那?奏疏的眼眸忽然一亮,勾起薄唇,执笔在画圈。
温夏刚表露出一点好奇,戚延便道:“工部李兆居然能写错字,朕明日得升个早朝,看他怎么狡辩。”
自古奏疏上从无错字,能漏出一个错字来,温夏也抿了抿唇。
批阅奏疏对戚延来说,好像便是在无聊的事情里找一点这样的错来增添一点有趣。对这错字,他语气完全不是要惩罚的意思?,只像是揪到别人?小辫子的兴奋。
后?面一份份奏疏再无这般差错,戚延意兴阑珊,鼻端香气袭人?,温夏身上的香一贯清雅好闻。
戚延虽看奏疏,但余光却已?经在温夏身上。她侧脸温柔娴雅,规整奏疏的一举一态皆这般妍丽。发?髻上珠钗摇坠,腕间翠玉动人?,天下金玉珠宝合该是为她而?生。
“不看了。”戚延坐起身,手中奏疏扔到御案上,也拿过温夏手中还未卷好的竹简。
温夏刚欲启唇,他已?俯下身嗅她鬓边香气,她微瑟地躲,但他手掌已?掌住她细腰,扣下她的余地。
戚延嗓音低哑,噙着笑:“朕看书了。”
“那?皇上看书吧。”温夏忙要起身,却仍动弹不得。
戚延将她圈在他的领地,唇边恣意:“看的是让你不那?么难受的书。”
温夏眼睫一颤,清澈杏眼对上戚延肆意深眸,如今虽已?愿意哄他,按着他脾气来,但遇着这双强盛的眼眸,还是会让人?畏惧。
胡顺十分识趣,挥手让宫人?关上三面隔扇门,只留下北面正对青山的门,领着宫人?无声?退下。
温夏睫羽似蝴蝶的扑颤,双颊已?经慢慢氲上一抹酡红。即便戚延只是以这般恣意灼热的眼神,即便只是他喷薄在耳际的滚烫气息,她也招架不住。
要起身的瞬间,戚延将她抱上了御案。
“皇上……”
温夏手掌无措地撑在御案两侧,系带在戚延修长?指尖散落,他俯下修长?脊背。而?在意识到他要为她做什么时,她震撼,无措,几乎快哭出来,心脏急促地颤动,每一道喘息都令她窒息。
御案上的奏疏终于在她的失控中碰落在玉阶上,而?她香腮一片潮红,只能痉挛地抱着戚延脑袋,紧紧抓着他发?冠,难耐地仰起脖子……
殿中香炉袅袅燃烧,又终于熄灭了。
这件事上,戚延一向不会节制,玉兰花几次盛放,直到温夏的呜咽终于变成求饶的泣声?,直到殿外传来胡顺急促的声?音。
“张大人?闯不得,皇上正在小憩!闯不得!大人?……”
脚步以迅雷之势逼近,无处可?逃,温夏急得哭了出来。
殿上闯进之人?是太后?表兄,也是先皇倚重之人?,在戚延小时候还负责教他骑射。直来直往的性?子,之前戚延懒政,还公开在金銮殿上指责他。
胡顺惶恐跪在殿下,只敢以余光暗瞥。帝王衣衫整洁,唯有发?冠青玉钗微斜,慵懒端坐,宽袖恣意地搭在御案上。殿中没有皇后?的身影,只有玉阶上散落着几份奏疏。胡顺忙惶恐请罪,跪行上前去拾奏疏,却闻到幽暗香气,一时望着眼前御案龙腾云绕的隔板,方惴惴不安地跪行下去。
张愠胜气势汹汹,问戚延今日朝堂上为何要撤吏部薛忠之职。
戚延宽袖搭在御案上,玄色袖摆被?刻意遮挡的水渍一点点浸透,氤氲出一团暗色。他薄唇似笑非笑,明明双手空空,却觉掌中软腻犹在。
御案下方是狼狈的温夏。
眼泪一颗颗掉,褪到腕间的衣襟已?被?她拉好,但空间狭窄,她未理好散乱一地的裙摆。她从未出过如此大的丑。
直到戚延冷戾地打发?走人?,弯下腰朝御案下的她递出手掌。
温夏发?出细细碎碎的低泣声?,戚延眸底尽是笑意,拉起她抱到他双膝上。
温夏几乎无颜抬起头,捂着脸啜泣。
戚延笑意越浓:“人?都走了,四下也无宫人?。”
“把手挪开,朕要看你什么表情。”
温夏终于哭着道:“你……变态。”
戚延嗤笑,强行扣住细白皓腕。佳人?瑰姿娇艳,如芙蓉出水,眼尾湮着湿红。而?她羞于示人?,无处可?躲,只能将脸紧紧埋在他臂中。
“我是皇后?,我……”
温夏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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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这般失仪过,哽咽出声?,愧对这中宫皇后?端庄之仪,愧对毓秀名门的淑慎柔嘉。
戚延却只是低笑,以长?毯盖住温夏。
温夏将整张脸都缩进了长?毯中,戚延抱她回寝宫的龙床上。温夏以为戚延会离开去处理御案上被?她弄脏的奏疏,刚转回身便被?他吻住。
薄唇热烈肆意,他的亲吻更似亲咬,密不透风。温夏窒息般呜咽,腰骨绵软无力,终于推开他急喘着气。
戚延深眸笑意浓烈,舌尖舔舐薄唇,嗓音恣肆:“嫌弃朕用这张嘴亲你?”
温夏不敢直视,玉面潮红,往床中躲,却被?他大掌钳住脚踝,硬生生被?拉至他的领地。
殿外晚霞如焰,投在屏风上的霞光一点点褪却,黑夜已?至。
宫女往寝宫送进三回水,满殿幽香,叫人?只闻其香便面红耳赤。一直到子夜,殿中帝王才叫人?在濯清池备上兰汤,乾章宫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濯清池以玉石而?建,引皇宫北面的雁山温泉为兰汤,只是帝王嫌温泉过烫,少用濯清池。偌大的玉池如间寝宫宽阔,宫人?将池中旧水重新换成新的活水,子时都已?快过了。
长?道上一柱一宫灯,两侧跪满宫女,皆不敢抬首,只见得帝王矫健步伐,怀中横抱的皇后?衣裙绕地,裙摆上绣着精致的海棠色金丝牡丹。健硕沉稳的帝王,也因怀中人?而?步步生香。
待帝王行上台阶,最前处的宫女才敢起身跟随伺候。余光之处,那?双纤嫩细足微微蜷着,痉挛般打着颤。一双颓死般搭在衣裙外的纤细手臂处皆是斑驳红痕。
池上雾气缭绕,直至泡在滚烫的温泉水中,温夏依旧不曾睁眼,玉面倦白,红唇微胀,一口气吊着,什么都不想做,任戚延为她整理沾湿的长?发?。
浑浑噩噩,再任由?戚延将她抱回寝宫龙床上,她才迷惘地拉回许多思?绪,忽然掩面哭泣起来,喃喃道:“水。”
戚延长?臂揽过她,把没有加茶叶的白水喂到她唇边,整理她凌乱碎发?,吻了吻她脸颊:“好了,睡吧。”
温夏闭着眼睛哭泣,倒不是在梦中,她根本没睡,也完全清醒,她只是不认识自己,不认识今夜的温夏。她不要这个自己。
戚延身上的野性?,让她意外,令她怯惧。
温夏不知是何时睡去的,只知醒来竟是申时了,她竟睡了这么久。
戚延带着屏风处一身阳光走到龙床前。
温夏慌张地起身,瞬觉周身散架般酸痛。
戚延坐到床沿,俯身亲吻她:“想吃什么菜?”
温夏往枕中瑟缩了下:“我要喝牛乳……”
戚延微怔,一瞬似见到小时候那?个抱着银壶咕噜噜喝牛乳的女童般,笑着吩咐宫人?去备。
戚延靠坐在床头,凝眸之处,温夏鼻尖娇俏,眼睫微颤。他忍不住亲了亲她额头,手掌隔着衾被?落在她腹部。
“若朕有女儿?,朕希望她长?得像你,她会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公主?。”
温夏微僵,眼睫颤动之下,凝眸望向殿中她的宫人?,只见到香砂侍立在屏风外的一半身影。
她唤了香砂入殿,嗓音似寻常般的低柔:“把我该用的拿来。”
香砂抬眼不动声?色凝望她,已?知她吩咐的是什么。
回戚延的寝宫是从昨日下午便开始的,而?眼下已?经正好一整日了,她竟忘记喝避子汤。
那?药端来,温夏已?与?戚延在桌前用膳。温夏抬起宽袖仰头饮下,绣帕擦着唇。
戚延:“你身体不适?喝的什么药?”
香砂答道:“回皇上,是去岁您赏赐娘娘在观宇楼赏雪时,娘娘受了寒,徐太医说娘娘体寒,要加调理才能绵延皇嗣。”
戚延长?眸深不可?测,紧望温夏,竟一时不知说什么话,大掌紧紧覆住温夏握绣帕的手。
“为何不告诉朕?”他嗓音暗哑。
温夏微顿,本是有欺君的不安,可?忆起那?场大雪,那?暗无天光的彷徨失明,抬起眼来。
她的目光很安静,温柔得似一汪春江水:“臣妾不敢告诉您。”
戚延喉结滑动,半晌才低哑道:“夏夏,朕再也不会那?样欺负你了。”
手指被?戚延握得很疼,温夏从未见他用过这般重的力气。
她低低一笑,见他这幅表情竟有一种短暂的快意,抽出手:“用膳吧。”
凤翊宫在当天下午便收到了许多珍贵药材,也有太医排着要为温夏请脉,说是戚延的吩咐。
温夏以身体不适为由?,诏了徐华君,擢升了徐华君的品阶,专为她调理身体。
……
半个月后?,温斯立回京,担任南都台右仆射,官同右相。
而?温夏担心着三哥哥的身体,温斯来日渐康复,被?调往北地镇守盛燕交界的朔城。
温夏没有等到四哥哥的回信,温斯立也没有查到四哥哥的消息。
她不知温斯和有没有收到她的回信,不知他有没有处理好家中的困难,她不信这么好的四哥哥会是温斯和怀疑的坏人?。
偶尔夜里做梦甚至梦到了九岁落水的那?一幕,窒息的水域深处,她紧紧握住温斯和充满力量的手臂,喊着“四哥哥”醒来,握住的却是戚延的手。
“做梦了?”戚延紧紧拥她入怀,擦着她额间湿汗,嗓音低沉。
“梦见什么了?”
“我九岁落水时……”温夏喘着气。
戚延无声?片刻,灯光熹微的帐中,唯见他棱角明晰的轮廓。也许他在遗憾九岁时赶走她,又在揣度她这声?四哥哥。
“是你四哥救的你?”
“嗯,他救了我一命,当时岸上没有下人?,我追着长?生。”
“长?生是谁?”
温夏微顿,想起膝上可?爱慵懒的胖墩:“我以前养过一只猫。”
衾被?之中,他摩挲着她手指:“如今朕在,朕一身武艺,不会令你再失足遇险。”他道:“你与?朕说说你四哥。”
“他……没说好说的,他的事皇上都知晓,如今久久没有回信,只怕是家中有难,还尚未脱身吧。”
温夏枕着戚延手臂,即便背过身,他也时常会这样抱着她入睡。
龙床里侧许多软枕,温夏随手拿了一只拥在怀中,这梦醒来,一时倒也睡不着,便问:“你床中为何有这么多软枕?”
还都是小动物的模样,怪可?爱的。
戚延微顿,拥了拥她,鼻息自后?喷薄在她耳廓。
“记不得了,有次做恶梦醒来喊了母后?,她不在,许嬷塞给朕一个虎头娃娃,朕抱着睡,觉得倒是安稳。”
后?来,他便让自己有了这么多柔软可?爱的动物陪他,即便母后?不会在身边,他也不惧了。他从未奢靡到要在这些软枕中填充产量珍贵的蚕丝,以棉絮或柳絮塑形便好,只要抱在怀中时有这存在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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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有它们作伴就好了。
温夏闻言,却是微微顿住。她并不了解十二岁之前的戚延,她见他时,他便是那?个十二岁的,张扬不羁的太子。
……
时光一晃而?过,从春到夏,又步入深秋。
这后?宫里的日子好像没有什么不同,除了戚延对温夏的宠幸未减一分,让她有种这样过下去也没有那?么差的错觉。她的温情好像将戚延骗得死死的,他信以为真?,觉得她真?的已?经放下过往一切了吧。
温夏也觉得她如今没什么不能放下了吧。
除了偶尔午睡时会梦到被?戚延搅烂的童年,会梦到从前那?个可?怜的太子妃。那?个时候,心中对他的烦恨才被?她重拾,又在理智中被?她压下。
…
这日午膳时,温夏竟听到一桩趣事,但于戚延而?言却算不得好事。
燕国那?位残疾又患疯病的新帝原来是只蛰伏的虎,一朝伺动,灭了庄氏满门,肃清朝野奸佞。短短九个月时间,竟从一个戚延从前耻笑的傀儡小儿?,变成足智多谋的帝王。
他那?残疾的双腿也好了,疯病竟然也好了。
温夏听得入迷,但戚延眸色暗沉,就像被?戏耍的不是庄相,不是盛国满朝文武,而?是他一样。
当初是温斯立献策可?以趁乱攻打盛国,引废帝分出兵力,助那?又疯又残的新帝坐上皇位的。
如今,戚延未吃下这顿午膳,让温夏先用,应是气不过,宣了温斯立入清晏殿议政。
温夏回想他那?愠怒表情,忍不住红唇莞尔。
第42章
对于燕国皇帝如此巨大的转变, 温斯立的心?情比戚延还要凝重。
毕竟最早是温家的暗探报回野心独大的庄氏欲扶持一个软柿子操控朝堂,温斯立也派人探过这燕帝的底细, 觉得此人不足为惧,才向?戚延献策。
他仍记得,暗探说此人幼年得燕国先皇宠爱,十岁因皇权争夺,被先皇贬到皇陵,明?则是贬,但却?算是先皇的保护。可惜之后还是被害, 流落到燕国偏远之处躲避追杀,四年前回宫后又残又疯,落下一身病根, 完全是个短命相。
四年前……
温斯立微微皱眉,目光深沉。
清晏殿中, 戚延端坐龙椅上,问他:“你想到什么了?”
“无事。皇上也不必担忧, 如今我大盛兵强马壮,燕国短短四年三代更迭,又加上前些年的征战,没有再敢打仗的实力。”
温斯立垂下眼,想到了四年前突败的鬼幽谷大战,和至今都没有再回?过信的温斯和。
这些他自然不可能告诉戚延, 躬身道:“燕国有我大盛的暗探, 皇上不必担心?。”
戚延把玩着手上一串翡翠珠子, 这绿色珠串是造玉坊做好?温夏的手镯后, 用切下来的边角料给他做的。他开年时派去瓦底挖玉的人马带回?许多玉石,给温夏做出不少好?东西。
手中珠子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 戚延倒不是担心?打仗,以盛国的国力,至少几十年内不会打赢大盛。两国已征战这么多年,谁都想成为中原唯一的王,却?都知结果。大盛拿下燕国会奄奄一息,燕国攻不下大盛,但实力却?足够给大盛痛击。
戚延坐在君主?之位,虽懒惯了,但也会替大盛未来忧心?。有这样一个有实力的对手,扶强盛国是迟早的事。
不过未来如何?,如今还言之尚早。
“朕只是有一种被骗得团团转的错觉,亏朕之前还笑话此人是傀儡小儿。”戚延倚进龙椅中,皱眉道:“不知为何?,朕觉此人于朕而?言,该是个不寻常的敌人。”
“燕帝于我大盛而?言,自然是敌。”温斯立道:“臣会在燕国多加派暗探,从今后燕国的动?向?都会第一时间回?禀皇上。”
戚延没有解释他说的敌人并非温斯立以为的那种,但他也说不上心?间这诡异滋味。
温斯立退下后,戚延唤了云匿现身,安排他的暗探也要关注燕国动?向?。
胡顺入内来报,又有一批翡翠原石自瓦底国运回?。
戚延薄唇抿起淡笑,未再想此事,起身道:“去接上皇后。”
他陪同?温夏来到造玉坊,每逢有翡翠原石送到,温夏都会亲自来看工匠切玉。
今次带回?的翡翠从开窗的地方?看玉质佳,温夏眼含期待,盈盈杏眼格外温柔。待工匠们切开玉石,入目一整块玉有种有色,温夏弯起唇角,很是开心?。
回?凤翊宫的路上,戚延道:“朕过几日会出宫,欲带你同?行,皇后收拾一下。”
“皇上要出巡?”
戚延说梁鹤鸣为他接到江湖中的比武,要去切磋剑术。
温夏顿了片刻,本不欲前去,但戚延好?像并不认为她会拒绝,行走在前,说起他往日比武的趣事。
“这大半年朕算是勤政了,哪日没扑在朝政上,正?好?借此松快几日。除了你,举朝都不知朕这爱好?,也不知朕一身武艺。上回?在青州,朕还算是遇到了高手,那青衣剑客刺了朕一剑,倒还讲究,及时收手未让朕重伤。朕都多少年未曾遇到过对手,这趟要看看江湖中人有没有长进。”
提到比武,戚延的话比说起政事时多。想起这些时日大批送来的翡翠原石,温夏终是没有拒绝戚延,答应随行。
如今的戚延好?像没有什么大毛病,对温家不错,朝堂上给温斯立脸面。三哥哥上回?那伤还多亏他派去的御医与?良药。他对她也足够宠幸,未召过后宫妃嫔,赏赐不断,耗财耗人的挖玉队伍也源源不断往京都送来翡翠,戚延全都赏赐给她。
温斯立前些时日对温夏道,戚延勤政,大部?分原因是觉得应该好?好?治国,才能多充盈国库。
上次抄吏部?薛忠的家,禁军搜出不少金银珠宝,戚延倒是不怒反笑,下令都充入国库,当时只有他们二人,戚延道“这钱财投在挖玉上,还能再买下瓦底两座翡翠山”。
这些戚延从不曾对温夏提,温夏也不认为他勤政真的是为了她。
就当他对这副皮囊的喜欢吧。
温夏想,如果他能一直对温家,对她好?。未来这样安稳地过下去,也该是这深宫中她唯一能选择的好?归宿吧。
……
戚延比武之地在运城,离京都不过百里,他们一早出发?,不到午时便已抵达了。
这一趟戚延带了阮思栋与?梁鹤鸣同?行,路上大家一起同?乘过一辆马车,他们二人很聒噪,虽为小时候欺负温夏的事向?她陪过礼,但温夏也并不待见他们。
入了城中客栈,她便洗去一身仆仆风尘,戚延与?他们去城中探路了,天暗时才回?到客栈。
这当地最好?的天字号房间装潢富丽,正?厅左右有两间厢房,戚延绕过屏风,朝温夏所在的房间行去。
他刻意不曾出声,谁知却?惊吓到温夏。
原本正?倚在床榻看一卷山水志的温夏昏昏欲睡,毫无防备,抬眼便见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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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面银色面具的挺拔男儿,惊得连连尖叫。
手中竹简啪嗒掉落,她抱住脑袋,不住后退,可床帐中只有这方?空间,她瑟缩在角落,雾气涌上眼眶。
“夏夏,是朕。”
戚延上前来握她手,温夏仍连连受惊后退。
戚延摘下面具,抱住温夏:“别怕,朕本来是想让你看看朕新造的面具……”
温夏终于在他身上的龙涎香中逐渐稳下来,任由戚延紧抱着她,可闭上眼,她脑中却?还是方?才被他一张面具勾起的痛苦回?忆。
九岁那年,戚延搬回?了东宫,好?像铁了心?要赶走她,每日夜里都是敲击的乐声。
她整宿整宿地睡不好?,那夜被许嬷接去太后宫中,在东宫外的甬道上,戚延戴一张鬼脸面具飞到她身前。
流血的眼眶,龇着的白牙,夜风里凛冽飘飞的长发?……
他们说那是戚延找的人来吓她,只因那鬼会飞,但戚延不会轻功。
可温夏只要看一眼便知那是戚延。
她不敢反驳,但是再也不敢回?到东宫,再也不敢一个人入夜里睡觉,也不敢走夜路。即便身后跟着许多宫人,她就是怕黑黑的夜晚。
眼泪无声淌下,戚延手臂勒得太紧,她喘着气一点点睁开眼,心?口怎么还是这般苦涩呢。
“朕下次不会突然这般出现了,不会再戴着面具吓到你。”戚延抚摸着她长发?,松开怀抱紧望她,“还哭了?”
他无奈地来擦她的眼泪,带着薄茧的指腹蹭过时,温夏总忍不住轻轻颤抖。
“好?了,是朕不对。”
戚延把面具放在了看不见的地方?,回?到床中:“明?日朕要戴着这面具跟人比剑,现在知道了,明?日总不会再怕了吧。”
温夏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翌日,运城热闹的青羽街中,来往行人挤在了偌大的比武台前,台上有一黑一蓝两道身影。
戚延一袭玄袍,戴着半面银色面具,手持长剑,即便刻意收敛一身帝王之气,挺拔修长的身形也依旧自带剑士凛冽的气场。
他今日刻意系着温夏缝制的腰带,为了显摆气质,腰间也挂了只白玉笛。
对面剑士一袭蓝袍,清瘦高挑,稳步持剑,一看便很有力量。
温夏坐在比武台旁一处茶楼二楼的雅间内,左右都跟着戚延的禁卫。她面覆轻纱,身着海棠色烟罗软纱裙,发?髻间簪着粉色海棠花,凭窗眺望戚延。
台上锣手一声号令,双方?开始移步出剑,一黑一蓝两道身影快如魅影,台下看客只看得个热闹,纷纷说好?。
温夏也看不懂剑,只知戚延身手敏捷,出招凌厉,却?留有余地,未想伤人。他轻功属实了得,虽然对方?也有一身轻功,但几轮下来不敌他招式,败了他手下,输得心?服口服。今日是两名剑士挑衅戚延,都败了,皆言来年练好?再与?他比试。
台下看客纷纷鼓掌,朝戚延喊侠士,也有人听到他方?才与?剑士的对话,知晓他外号龙隐散仙,纷纷喊他这威武外号。
晴天骄阳之下,戚延这副银色面具倒没有昨夜那么吓人了。
他立在台上,朝二楼看来,与?温夏的视线对上。
温夏微微一笑。
戚延径直朝她飞来,越过雕栏,揽住她腰,在所有看客的惊呼声中施展轻功带她自屋檐飞去。
耳边风声凛凛,温夏只得抱紧他腰:“皇上去哪儿?”
“朕少时是不是带你看过彩虹?”
“臣妾不记得了。”
“朕带你去看彩虹。”高处已无人再能看见他们,戚延收起了面具。
温夏惊讶地抬眼:“山谷中吗?”
戚延薄唇噙笑:“还算聪明?。”他垂眸,温夏一向?惧高,搭在他腰间的手臂微微收紧,她眼睫如蝶羽般扇动?,鼻尖娇俏,“朕算不算历朝历代唯一一个会轻功的皇帝?”
温夏不假思索:“当然算了。”
他微挑眉:“待朕百年之后便不瞒这秘密了,让史官记下龙隐散仙是朕,一身武艺的皇帝是朕,也让后世子孙多点压力,别只知道为政之道。”
温夏颇有些无奈地弯了下唇,知晓戚延最满意的便是他这一身轻功,在武学上,他的确算厉害。
脸上面纱被戚延摘下,他狠狠亲了亲她脸颊。
她轻轻红了脸。
脚下飞得更高,温夏只能抓紧戚延衣襟,紧埋在他胸膛。
终于落停在山林间一处湖泊旁,湖水清澈翠绿,眼前便是高山瀑布,水流激荡,水声潺潺,七色的彩虹便在这瀑布上方?。
山野之地,小道两旁开满野雏菊,四周空气湿润且带着花香。
温夏眺望眼前的彩虹,弯起唇角,心?情倒是愉悦,酒窝明?媚。
戚延忽然笑问:“你幼时叫孤什么?”
温夏微怔,他说孤,她便道:“太子哥哥。”
“还有。”
温夏停顿了片刻,抬起盈盈清目,嗓音低柔:“阿延哥哥。”
戚延笑了,这笑恣肆又愉悦,他揽住她腰,带她飞过清澈湖泊,穿进那片彩虹中。
这是温夏第一次从彩虹里经过,她不可思议,杏眼睁圆,睫羽上凝结着水雾里细小的水珠。傻傻望着脚下碧绿的湖水,七色的彩虹,和飘动?的裙摆轻纱,整个人都似穿行在一场大梦中。
直至后来,她最痛苦时会忆起这一场七色彩虹,她最快乐时,也会回?想起今时今刻。
瀑布水雾扑了满脸,湿润又清凉,温夏睁圆的杏眼终于狠狠眨了眨,将脸躲在戚延颈项间。
伸手去触摸彩色的光晕,摸到沁凉的水雾。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再飞一次。”
戚延停歇好?,带她又飞了一次。
“若明?年皇上得空,我可不可以再来看?”
“朕可以在宫里给你造一个彩虹景。”戚延嗓音明?朗:“朕也没忘,明?年开春要带你去看杏花。”
温夏笑得很开心?,就像她拥用了七色的翡翠般,在这场七彩的幻境里没有一丝烦恼。
……
运城没有什么可逗留之处,他们翌日便启程赶回?京都。
温夏在车厢柔软的长榻中睡着了,戚延吩咐马车停下,免去颠簸,怕温夏惊醒。
他则下车朝阮思栋与?梁鹤鸣行去。
青野幽静,四处禁卫无声歇在原地。
阮思栋歇在树下,朝戚延扬眉:“臣看皇上是陷在皇后的温柔乡里了,走哪儿都带着。”
戚延懒得理他。
“还是皇后脾气好?啊,温柔娴静,皇上真是有福。”阮思栋是想起了柳曼娘来,如今已不得佳人待见,苦中作乐叹气。
梁鹤鸣:“你也不看看皇上为了讨皇后欢心?都做了什么,短短半年间又是把温家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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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上了左相之位,又是劳民伤财的,往那小国买那么多山,挖那么多好?看石头回?来。”
戚延为这句“劳民伤财”睨了梁鹤鸣一记冷眼:“朕乐意。”
阮思栋失笑地摇摇头:“自古皇帝也难过美人关啊。”不过他倒是正?色道:“你独宠皇后这么久,她也未见喜讯,可见你从前罚人呆在冰天雪地里有多可恶。”
戚延深眸略一黯然,紧抿薄唇。
“若是宫中御医调养不好?,我回?去找我姑母,去她那打听打听治好?我表姐的那个游医。”
戚延:“他医术好?过御医?”
“你别小看民间郎中,他们每日看各种各样的病人,经验十分丰富,不像皇宫里御医那一套。我表姐也是天生体寒,两年未孕,那游医几针下去,一月的药喝尽,我表姐第二个月便有喜了。”
戚延记在了心?上,命阮思栋找到这游医。
回?京的路程不远,他们一直等到温夏小憩行来才再次启程。
第43章
回宫之后便是中秋之时。
中秋节的宫宴是温夏操办的?第一场家宴。
往昔宫中大小宴会她都参加不得?, 宫宴不是太后安排便是三妃操办。
好在她耐心细致,身边也有掌事?帮衬, 中秋家宴布置典雅,坐席中每一张案几上皆摆放几束金桂,插在削肩细颈的?白釉净瓶中,殿上花香涌动,还别有一番韵味。宴会歌舞不俗,温夏按着戚延、太后、各公主王孙的?喜好,都排了节目。
李淑妃与王德妃本想表演弹唱, 温夏给劝回了,毕竟一年一度的?中秋宴不是后宫茶话会上的?小打小闹。
温夏特意?将太后的?凤座安排在她与戚延中间,本怕戚延不接受, 但他瞧见也未说什么,径直落座在龙椅中。这半年太后深居长乐宫, 甚少出面,也很少见到戚延, 他们母子间倒少了许多争执。
殿上歌舞升平,殿中公主王孙、后宫妃嫔皆已满座。太后赏着歌舞,含笑望向温夏,慈爱的?凤目中似嘉许,就像在说这阖家欢乐的?一天她已经等很久了。
温夏微微抿笑,望向戚延, 他俊美面庞倒是少有的?温霁, 也算是全?了她面子。
这还是他第一次与太后这般心平气和地坐下吧。
抬袖饮下杯中桂花米酿, 温夏心情松快, 竟觉得?若是戚延一直这般对她好,对温家好, 能?与太后平静共处……在这样的?日子里度过余生也未尝不可,这辈子都已经是这样了啊。
殿中言谈欢畅,丝竹悦耳。
戚延还特赐了温斯立来参加这场中秋家宴。
因着处理公务,温斯立此刻才姗姗来迟,入内请安。
戚延道免礼,让他入座。
可殿中李淑妃却直直望着温斯立,瞪圆的?眼?神一直紧随温斯立落座都未收回。
温夏坐于高处,自然?捕捉到这异乎寻常的?动静,将盘中羊排递给香砂:“淑妃爱吃,这份给她。”
香砂得?温夏眼?神示意?,自然?明白,将精致青玉碟中的?羊排放到李淑妃案几上,低声嘱咐:“淑妃娘娘,大殿之中,还请您勿走神。”
“我,我……”李淑妃急红了脸,抓着香砂手腕压低声音问:“那是皇后的?哥哥?”
香砂轻应着。
李淑妃脸色又是白又是红,僵硬松开手任香砂离去,埋头吃着平日爱吃的?羊排,但味同嚼蜡。
无人知道,她看似冷静的?外表下早已是惊涛骇浪。
她大半年前梦到的?那个武将竟然?出现在她眼?前了?!
李淑妃心慌意?乱,又十分兴奋,暗悄悄地抬眼?,只见温斯立丰姿健朗,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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