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火军扛了主战,怎么说也该拿头一份。”
以韩戎秋的惯于拢络人心,还真未必如此,陆九郎也不扫兴,敷衍两句过去了。
全军休整过后,韩戎秋决定趁胜而击,发兵下一城。
没想到大军未动,会州、廓州与岷州已传来消息,当地蕃将自知不敌,弃城而逃,河西军不战而胜。至此西尽伊吾,东接灵武,除了凉州以外,河西四千余里山河,逾百万之户重归汉人之手。
韩戎秋骤然接管了六座城池,多了无数事务,仅是安排各城的驻守,着人接掌城务,收检库录,抚慰百姓,就已忙得不可开交。大军留下一部分协助,伤员随着撤军回到了沙州大营。
养伤的日子供养丰足,操训也免了,陆九郎与伙伴闲扯度日,不知不觉混了月余。等到伤口彻底痊愈,营地被大雪所覆,韩七终于归来,颁下了众人盼望已久的奖赏。
近卫营皆记一功,勇猛者升拔两级,饷银翻倍,史勇等人还得了额外的赏,全军无不狂喜。
唯独陆九郎一无所得,仿佛给遗忘了,他虽在意料之中,心头仍是沉坠。
众队友从狂喜到错愕,投来复杂的目光,背地里暗议,史勇心里过不去,踩着厚厚的积雪去寻韩七申诉。
陆九郎懒得理同袍的劝慰,望着檐下的冰溜子发呆。
既然升迁无望,留下去更羞耻,不如与许胜一般退营,就不知韩家肯不肯放人。如今他已经学会在荒野中辨位生存,不会再给人捉回,却想不出该去哪一地。
他面上冷漠,心头凌乱不堪,既是委屈,又有愤恨,陷入了空茫与燥乱。
史勇回来了,神情古怪,“韩七将军说,这一战你没有赏银,以后也不是伍长。”
果然惩得干脆,陆九郎更不是滋味,恨不得脱身而走,远离可恨的营地,可恨的人。
史勇咳了一声,又道,“她说从明日起,你当她的亲卫。”
陆九郎一怔,陡然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史勇咧开嘴,重重在他肩头一拍,“臭小子,韩七将军瞧上你了,要飞黄腾达了!”
陆九郎觉得史勇虽然义气,脑子实在不大灵光,一定是误解了什么。
韩七有一队女亲卫,既是随护,也照料生活起居,没来由突然拔一个男兵当亲卫。他在韩七手上受挫无数,绝不敢有半点幻想,哪怕次日清晨等在韩七的营房外,依然难免怀疑,莫不是又来一顿青木营里的折磨?
韩七晨起练功,每一项与平日无异,直到最后抄起长枪,掷给一旁的陆九郎。
陆九郎接在手中,不明所以,还没来得询问,一枪陡然逼近面门,他仓惶格挡,下一枪来得更疾。韩七枪式迅捷,变招如电,陆九郎咬紧牙关招架,给压得汗如雨落,拼着一点意气强撑,不知过了多久,缭乱的枪影骤然一空,韩七停了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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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九郎蓦然一松,只觉眼前发黑,骨软筋疲,整个人险要栽倒。
韩七气息未乱,平静道,“一刻。”
陆九郎应付得艰难万分,累得快站不住,居然仅有一刻,一时又懊又气,当她在刻意羞辱。
韩七枪尖一引,重现方才的招式,“你能看出枪势,但运枪跟不上,应对慌乱,不断被对手引带,完全忘了反击。”
陆九郎怔住了,韩七又道,“对战时力量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保持冷静,纵然敌人比你强,只要在周旋中找出弱点,依然有机会取胜。”
陆九郎心神大震,忽有所悟,“方才我该以攻代守,哪怕不如你快,只要进攻要害,你就得回枪,我就不会被引得疲于奔命!”
韩七收枪不置评论,“下去自己练,今日的够你琢磨。”
陆九郎心潮涌动,足下一动又停了,终是问出来,“抹了我的伍长,又给指点,到底是惩罚还是奖励?”
韩七迎着初升的朝阳一伸腰,漫不经心道,“陆九郎,你不是个好兵,军中以忠诚换忠诚,以守护换守护,你根本不懂,也毫无付出之意。唯一可赞的是尚有一点血性,既然求我教你,暂且试上两天,要是敢懈怠,你不会再有任何机会。”
陆九郎捏紧了枪杆,心头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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