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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68 章(第2页/共2页)

狠狠刺了进去,汩汩见血,染红

    脚下的一片绿意。

    这一剑,并不致命。

    容宿警告说:“贺筑,下次你若再敢在我青淮山地界伤人害命,这剑尖刺入时,我保证不会再偏移毫存,定叫你当即毙命。”

    贺筑也不相让,“我是在救我女儿的命!宿老头,你先前口口声声说的比唱的好听,说什么把我女儿教养得乖巧懂事,在青淮山的日子过得安稳,安逸又轻松,叫我不用多心挂念,可我这回亲自来一趟,入眼就撞见我闺女正躺在火海里无人管顾,你信不信,若我再迟上一步,我闺女定当小命难保,这就是你们说的好好照顾?凶手我看的真真的,岂能饶她?若不是还顾及着你们青淮山的脸面,我连全尸都不会给她留!”

    “狂悖!青淮山岂是容你撒野的地方?”

    话音落,两人再次厮打在一起,贺筑负伤,自不是容宿对手,但他也是气极,出招一式比一式狠,且丝毫不露怯,见势,荆途无奈只得加入其中寻机调解作拦,三人混乱成团,最后是容与赶至,剑风一挥,将三人原地击散。

    容与自控着力道,不会伤到人,但震威余力不小,眼见容宿连连后退,他立刻快步上前将人扶稳,而后开口表歉意:“望师父赎罪,事出权宜,徒儿只好用此法作阻。”

    容宿站稳,定神,目光睨向他执刃的虎口,似惊喜地出声:“这就是皓月剑式第十阶的剑魂威力,果然名不虚传,你小子,以后为师怕是连十招都不能和你交手了。”

    容与将剑收入鞘,双手作揖在前,郑重其事道:“能得师父训教授业,才有徒儿今日成就。”

    “为师服老,是比不上你了。”容宿叹慨罢,抬手拍了拍他肩胛。

    容与颔首回身,又向荆途点头示意,紧接他将目光落在贺筑身上,眉心稍稍拧起。

    这是一副生面孔,但显然他与师父和荆伯伯互为熟识,奇怪的是,此人见到他后,先前所有的嚣张气焰全部消失,甚至垂下头去,隐隐的心虚之态。

    他们素味平生,见他何至于心虚?

    容与心中有猜想,目光盯住他没放过。

    贺筑面色怪异了瞬,率先将视线瞥过,而后不情不愿地终于肯向容宿妥协开口:“此事就此翻篇,我不会再找麻烦,但之后,若你们青淮山再有歹毒之人作乱,且你们自己无法自清门户,那我依旧不介意帮忙出手。”

    说完这话,他很快溜匿走,身影转瞬消失于林色间。

    容宿和荆途对视一眼,随即冷嗤出声:“烦得很,当初不如听周老头的,脖子一抹算是一了百了!”

    这是气话,荆途听得出,于是他无法应答地只好摇头一叹。

    容宿看向容与,静默须臾,本想等他先问,但三人面面相觑半响,竟是谁也没有率先出声,容宿僵不下去,犹豫开口。

    “与儿,方才那人是……”

    容与没等师父把话说完,提醒道:“前尘俱往,师父你说过的。”

    容宿把话咽了下去,跟着重复了遍,“对,前尘往事俱往,不值

    在意的人,

    姓名不必入耳。”

    ……

    叶儿在药庐刻意纵火一事,

    没有继续外扬发酵,寻常的门中弟子并不知晓内情。

    贞师父原本有意遮瞒,可不知同样作为知情者的贺筑行事狂悖放肆,早已将此事宣扬出去,并叫容宿、容与先后知明,周妩也不例外。

    骤然得知这样的真相实情,周妩先是惊诧,而后又下意识地深作联想。

    刻意纵火?

    这一词,是扎在她心坎间的一根刺。

    前世,因一场莫名而起的大火,她受了多少折磨厄难,只是那场火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她之前未能查证,现在更无从知晰。

    “阿妩,怎么了,在想什么?”容与看出她神色有异,忙关怀问道。

    周妩摇头回:“没事,只是有些……惊讶,到底是条人命。”

    容与牵住她的手,安抚她的情绪。

    周妩冲他勉强地笑了笑,刻意将目光避过。

    实际,她没有讲实话。

    她不能说自己想到了沈牧,想到了前世种种,即便她也潇洒地选择放下过,可昔日那些可怖疤痕曾经刻骨铭心地烙印在她的肌肤上,痛楚实实切切,绝非口头能忘。

    她曾有过怀疑,甚至是笃定,当年那把蹊跷大火就是沈牧叫人放的,意在舍弃她,不愿再留一个家族仕途衰落的女子在身边成拖累,但如今,她的想法已发生改变,或许从一开始,便是她想错了。

    就如萧钦,若非再次亲历一世,她如何能轻易看透他的心思?

    容与哥哥说得对,人心这样复杂。

    这时候,前廊忽的传来一阵嘈杂凌乱的脚步声响,两人一齐抬头望过去,就见一门中弟子着急忙慌地正往后院赶来,他一口气跑过拐角,下了廊阶才看到前面有人,待定睛看清前方是谁,他面色明显一诧,脚步也急促停下。

    很快反应过来后,弟子立刻屈膝行礼,“见过门主,见过夫人!”

    “前面发生了何事,叫你这么慌慌张张?”容与语气平沉,像是有些不悦。

    “没,没什么……”弟子回得战战兢兢,且明显一副遮瞒模样。

    容与眯眸,不耐烦催促:“还不快说?”

    闻言,弟子吓得面色一白,几l番开口欲言又止,正是纠结之际,向塬出现疾步奔过去,一脸的怒其不争。

    “叫你办点事,你冒冒失失往哪撞?”

    “我也没想到……”

    向塬摆摆手,“行了,你先下去吧。”

    那弟子应声退下,容与便将目光落在向塬身上,不用他再问,向塬立刻识趣回答,“是山下有人来送礼,我前几l次已经吩咐过,叫他们直接拒收,不必特意上山来通传,结果今日任守山口的是个新面孔,不知我的交代,又风风火火来回折腾一趟。”

    容与问:“什么礼?”

    向塬止了口,下意识看了周妩一眼,这才吞吞吐吐回答:“就是,就是没安好心的人呗。”

    “把话说明白。”

    “京城里来的人。”

    容与神色认真了些,“谁?”

    向塬耸耸肩,把一句简单的话说得语调转扬,听起来实在有些阴阳怪气的。

    “沈牧受皇帝差遣,特意奔赴千里,来给我嫂嫂送礼的。”

    “……”

    周妩气他不行,瞪视过去,“你又添油加醋,小心你师兄恼你。”

    向塬叫上冤,“这回我可是实话实说啊,若不是怕我师兄因此练功分心,之前两次我何必费心帮忙遮瞒,今日是不巧了,遇上了楞头的,才把将消息传到你们跟前,这样还能冤我,我委不委屈?”

    容与:“他人呢?”

    “沈牧?他方才终于支使得动人上山传信,想必此刻定然怀揣希望,满心期待着能和某人见上一面呢。”

    说到最后,不忘刻意瞥一眼周妩。

    周妩气闷,抬手拉上容与的袖口,晃了晃轻声商量说:“容与哥哥,不如直接叫向塬去辞拒了吧,我们何必折腾着上下山一趟?”

    容与回牵上她,明显心里已做下决定,“还是去看看。”

    “可……”周妩为难。

    “沈牧自己没那个胆量过来,他既奉萧钦之任,我倒好奇,萧钦出手能有多大的手笔。”

    说完,容与径自朝门廊过去,周妩无奈,只得快步跟上。

    向塬见状,也收了看热闹的心思,只怕师兄一气之下会执剑动手,叫宗门门庭见血,于是不放心地赶紧跟行过去。

    下了山,远远能瞧见立碑附近,前后三辆马车成列停着,沈牧站在最前,姿态如先挺拔,待走近些,周妩看清他衣袍袖口处纹绣的金丝蝉纹,以及墨绿色玉带上面衔挂的玉饰,于是很快猜知到,他现在的官职应当已在四品及上。

    参融进新的政权,又受新皇任重,如今的沈牧在朝政旋涡中如鱼得水,再不是先前那副贫寒的面貌,他脱胎换骨,连眼神都隐现贵气。

    容与走在前,目光依次扫过三辆豪奢马车,半分不客气地说:“沈大人千里迢迢来送礼,拿得出手的有什么?”

    沈牧将目光从周妩身上转瞬而移,和颜回复:“陛下相赠,自是贵礼。”

    说完,他挥手朝后示意了下,车舆两侧立刻现身数十位着甲兵士,他们按顺序挨个从车身里抱出天价的宝贝,而后走到近处,好叫容与方便过目。

    有些名品,容与不识名贵,但周妩却一眼可知不凡。

    一对名贵难觅的镂雕犀角杯,数匹寸锦寸金的浮光锦,白玉戒指,镶珊瑚璎珞,钗环玉坠,梳篦步摇……

    其中最值一提的,当属最后托盘里面放置的那一柄髹漆描金花卉纹羽扇,此物为宫库里典藏的珍品,传闻曾经为百年前西凉国第一美人施氏的闺阁妆奁用品,因施美人与往昔枭雄人物霍将军有一段宿命姻缘,且他们英雄配美人的爱情佳话广为后世流传,于是不仅他们本人的名声响,一些见证过岁月的旧物件同样被后人珍视惜藏。

    尤其这柄羽扇,

    非比寻常,

    曾在话本上被传编为将军与美人的定情信物,此传闻是真是假已不可考究,但丝毫不影响这柄羽扇的价值,加之此物机缘巧合之下得以传世,扇面纹绣精美同时又被赋予缅怀意义,自然广受追捧,价值连城。

    有时人们爱一物,是因爱其物背后的深蕴。

    周妩承认自己同样不可免俗的,对这柄含着姻缘期好意义的旧扇心生喜爱,若寻常所得,她自也欢喜,可此物为萧钦相赠,即便旧物含着美好意蕴也是变了味道的。

    容与在旁注意到周妩的目光变化,他跟着寻看过去,刻意留意她目光在哪个托盘上面停留最多。

    最后,见她面带可惜地慢慢收回视线,容与询问开口,“值钱?大概值得几l千两银子?”

    周妩还真认真地算了算,她估量着纠正:“应该说是,几l千两黄金。”

    容与心里有了数。

    他目光凉凉地睨向沈牧,口吻不带什么友善,“随州城这些年来被朝堂半治半废,商肆少营,农田不耕,百姓们自己苦苦挣扎着谋计,才叫城中尚能经营,如今城内外可谓百废待兴,各行各业急于谋寻官府作背靠,这种艰难时刻,圣上有心相赠珍品,我们自是明晰圣旨圣谕之深意,将助贫救民,当为己任。”

    沈牧眼眸一收,并不正面回话,他习惯性地拿出官场那套说话只明三分的做派,应声说:“容公子可看得清楚,这些并非现成银两,尽是些女子佩用的首饰衣料,用这些去救苦济民,岂非杯水车薪?”

    “典当便好。”容与言简意赅,后又佯装困疑刻意询问,“典当完成后能得一笔不菲的银两,沈大人担心的事自然迎刃而解,只是不知这些圣上赐礼,我们可有自由支配使用的权利?”

    沈牧只是皮在笑,“没有法例明令规定不行。”

    容与也弯唇,“既然如此,我便替随州九郡的百姓,在此谢过沈大人千里驰援之恩义。”

    沈牧后槽牙全程是咬紧的,尤其见着对方得意轻扬的眉头,他心头不畅快,但最后依旧没有失态,甚至故作大方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容与这回笑得和气,他拉着周妩的手挨个略过两侧托盘,前后观察一圈后,他转身关询问:“我知你不缺这些,但可有触目一眼便喜欢上的?”

    周妩犹豫地摇摇头:“应该没有。”

    “应该?”看出她在犹豫,容与引导,“无妨,实话讲就是。”

    “我……”周妩嘴巴嗡嗡,最后纠结着还是实诚了一把,“我想要那把扇子,只是宫里的东西……”

    “宫里的东西如何,难道还能有毒不成?”

    “不是有毒。”

    容与哥哥现在是在幽默吗?

    周妩余光往沈牧那边瞄了一眼,收回时叹了口气,干脆直说,“旁人相赠,你真不介意我留下?”

    “那柄扇子?”

    周妩点点头,“那是一把有过传奇经历和故事的扇子,意蕴非常,我有些喜欢。”

    容与直接道:“那就留。”

    说完,

    又亲自将扇柄递给她,周妩欣喜接过,迫不及待展开扇面,果然入目精美,花卉纹绣栩栩如生。

    “这么喜欢,到底什么故事如此引你兴趣?”

    周妩甜意一笑,把扇面小心翼翼收回,回说道:“英雄美人,亘古不变是最为惹人眼球的,更何况故事真实发生,就在百年前的西凉和大梁,如今西凉国破,大梁衰微,渐渐历史不再留其名,但有些人物的名字,流芳千古。”

    “有柄羽扇就能流传千古?”容与不以为然的口吻,“那我倒要将我们的初遇,字字清晰镌刻于砖石,好也叫后人争相慕羡祈祝,同样传为佳话美谈。”

    “估计,无需如此。”周妩喃喃说。

    “为何?”容与听她语气认真,以为她真是细心顾虑到了什么。

    结果就听她说:“容与哥哥,你忘了不成吗,当初我们的初见,全程交流都没有第三句话的,这样你要如何刻,都没有内容的。”

    她只是实话实讲,却不想一言惹到了对方。

    容与一把掐上她的细腰,神色温青,另一边又面不改色地转头对身后的沈牧交代,“容我先处理下家事,沈大人自便。”

    沈牧眉头拧起来。

    容与哪会管他,当下虎口于腰窝收力,反复辗转摩挲。

    容与不在意旁人目光,一时尽兴,可周妩却不忍红了脸,他这么摸,她腿很快便软了。

    “第三句话,想起来了没?”

    周妩茫然着,咬紧唇,“什么?”

    “要我提醒?”容与欺身附上她耳,低沉言语,“打过招呼后的第三句话,其实有。”

    在周妩怔然的目光里,他继续缓缓出声:“那时你自言自语,默默小声说,‘天气闷暑燥热,竟还有人穿厚袍,真是奇怪……’,江湖武人哪会对衣着细致讲究,能蔽体避寒便可,尤其我练的剑法会致感知迟钝,并且对外在气温觉察不敏感,从前我从没在意过这些,但经你提起后,我便开始每日注意,时时注意,只为在你面前体面些,甚至后来……”

    “后来什么?”周妩听他说这些话,心里是悸动的。

    容与把话说完,“甚至后来,每次见面前夜,我都会特意熨衣服帖,师父取笑,目光异样,这些都在见你的期待中,显得那么不重要……”

    “只有见你,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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