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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章节 200.第 200 章 喜极而悲(第2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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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猪圈里的四个人看向她们,满眼笑。

    小猪崽儿哼哼唧唧。

    赵柯稍微用力抱紧了些,等小猪崽儿老实了,便看向猪圈。

    赵春花年纪大,她来助产。

    赵新山压着猪头,朱大娘按前腿儿,尹知青按后腿儿。

    赵春花小心翼翼地试探小猪崽儿是不是太大,堵在产道里,也得避免太粗暴伤到母猪。

    手伸进去了……

    好像在摸……

    母猪难受地挣扎,喘粗气。

    片刻后,赵春花慢慢收回手,开始用力按压母猪的下腹部,配合母猪使劲儿,促进分娩。

    这时,母猪开始用劲儿,但是始终生不出来。

    有可能是小猪崽儿太大,卡在了骨盆。

    赵春花又伸手进去,表情紧绷地找小猪崽儿的头,找到后,使劲儿往出掏……

    赵柯看得眉头紧皱,下腹微紧。

    哺乳动物分娩,很容易联想到人。

    人们永远在歌颂母亲,文明诞生在母亲□□,而母亲,承受了苦难。

    朱大娘分神,注意到赵柯神情的异样,“赵主任,你一大姑娘,别看了,对你不好。”

    赵柯摇摇头,“没事儿。”

    小猪崽儿似乎也感受到了母亲的难过,在她怀里动弹得厉害。

    赵柯手交叉抚摸着它们的身体,安抚它们的情绪。

    几分钟后,赵春花拽出一只个头大一圈儿的小猪崽儿。

    尹知青接过去紧急处理,再送小猪崽儿到母猪肚子下吃奶。

    赵春花则是重复用力按压的动作,催产。

    之后的半个小时,母猪的生产就顺利了很多,接连生下几只小猪崽儿。

    赵柯也放下怀里那两头小猪崽儿,让它们回母亲身边儿吃奶。

    农民们起得早,不到四点钟,村子里就又有了动静儿。

    有人溜达过来,离老远儿看见赵柯,下意识就要喊。

    赵柯提前摆手,示意他闭嘴。

    那社员刚发出个“赵”,赶紧憋了回去,走近了才用气声问:“赵主任,还没生呢?”

    就在刚才这短短的一小会儿,又生下一只小猪崽儿。

    赵柯轻声回答他:“八只了,还没生完。”

    社员惊喜,“呦,都八只了!”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猪栏,看着一排小猪崽儿挤在一块儿吃奶,傻乐,“真有劲儿。”

    赵柯也弯起嘴角。

    又过了半个小时,母猪生下三只小猪崽儿,便疲惫地卧倒在干草堆上。

    赵春花摸着母猪松软的腹部,乐呵呵地宣布:“没了。”

    这只母猪,生下了十一只健康的小猪崽儿,全都哼唧哼唧地挤在母亲肚子下。

    朱大娘她们仔细地进行母猪产后护理,赵柯和赵新山帮着弄完,心满意足地回去休息。

    而那个早起的社员,兴高采烈地满村吆喝,一传十十传百,六点钟左右,几乎全村都知道母猪产下了十一只健康的小猪崽儿。

    就像是父母的第一个孩子,满怀期待地出生,它们就是赵村儿大队所有人的宝贝。

    大家路过,都要凑过去看看,量不惊扰母猪们和小猪崽儿们,互相滔滔不绝地聊着小猪崽儿们的每一个动作和表现。

    赵柯都有点儿担心,将来他们会不会舍不得卖掉这些猪。

    而赵柯的担忧,在杨菲她们准备劁猪的时候,得到了证实。

    有社员竟然忧心忡忡地询问:“赵主任,不能不劁,留着当种猪吗?”

    老父亲老母亲一样心态的,还不只一个。

    赵柯:“……”

    一头种猪,可以繁殖六七年,第一胎只是表现出生产能力,第三胎之后才是生产能力最强的时候。

    而一头母猪从生产到怀胎只要三个月,这几头母猪就暂时够供给赵村儿大队养猪场了,真要留种猪,也可以等到下胎或者下下胎。

    现在,这些猪是要完成合同的。

    赵柯毫不犹豫地拒绝他们:“不能。”

    社员们幽怨,“真冷酷。”

    不过也没纠缠,大伙儿也不是不明白事理,纯粹是一时上头。

    但这上头法儿,也挺磨人,赵新山便禁止社员们再靠近猪圈。

    社员们就像是被迫跟孩子分离的父母,情绪很低落,打游击战,偷偷去看猪崽儿。

    赵柯哭笑不得,他们实在是戏多。

    大队有了第一头母猪生产的经验,大伙儿心态就放平了很多,只关心,不焦虑。

    饲养员和接生员们照常轮班儿,赵芸芸也趁着亲爹心情好,偷偷摸摸回了家。

    赵新山对她的回归睁一只眼儿闭一只眼儿。

    赵芸芸发现他不管,立马就支棱起来,大摇大摆地在亲爹眼前走动。

    赵新山看她这德性,好心情都糟了,出门儿,眼不见心不烦。

    赵芸芸跑到赵柯跟前嘚瑟,“我爹就是个哑炮。”

    赵柯冲着她摇摇头,很无奈,“你哪怕偷偷弄一盒烟叶给大伯,哄一哄他呢。”

    赵芸芸一拍手,“诶呀,我咋没想到!”

    但她随即又说:“那不行,我妈让他戒烟呢,我这不是犯我妈忌讳吗?”

    行吧,就她心眼儿多。

    赵柯不再跟她讲什么是“偷偷”,撵她离开办公室,“你赶紧走吧,一会儿大伯过来,看你来气。”

    赵芸芸摆手,“晚上自个儿睡吧,别想我。”

    “我会想你?是你当我那儿是避难所。”赵柯微笑吓唬,“收回你嘚瑟的话,否则下回我不让你进门儿。”

    赵芸芸立马老实,“赵主任,您忙,我走了。”

    赵柯失笑地看着空空的门,她甚至不保证“没有下回”。

    ·

    当晚,赵柯一个人躺下,脑子里没有控制思绪乱飞,打了个困意慢慢的哈欠,便陷入睡眠。

    她睡眠一向好,但今日做了梦。

    梦中,地动山摇,她的身体失重地随着晃动歪歪斜斜,耳边儿似乎也有异样的响声。

    忽地,赵柯睁开眼,借着熹微地光,听着稀碎的声音,意识到:不是做梦!真的在晃!

    整个双山公社都发生了异常的摇撼。

    这片土地上,有的人睡太沉,没有意识到;有的人从睡梦中醒过来,慌慌张张爬起来;有的人起夜正在外头撒尿,摇摇摆摆,急忙拽裤子,睡意全无……

    有的老人,惊醒后,以为是轰炸,惊惧地缩在墙角,直到晃动停止,才意识到没有爆炸声。

    公社,段书记、吴主任匆忙穿衣服往公社赶。

    各个大队也都在议论,刚才那一阵儿是咋了,然后发现村子再没有异动,便又回去睡觉。

    赵村儿大队要慌乱许多。

    摇晃只发生在短短的几息,社员们发现后,甚至都没来得及跑出屋子,就恢复宁静。

    社员们纷纷走出屋子,跟左邻右舍交流。

    赵柯家,余秀兰也站在她屋外心有余悸地问:“刚这是咋了?吓我一激灵。”

    赵柯面色很沉重,“可能……是地震。”

    他们这边很少地震……

    突然,村子里响起惊慌喊人的声音:“猪早产了!”

    赵柯和余秀兰对视一眼,赶忙往出跑。

    值班儿的饲养员是莫莉,她看见赵柯便急急地喊:“赵主任!两头猪发动了!”

    只有一头猪到产期了,另一头是早产!

    接生员孙继红、赵春花还有钱婆子都住在村东头儿,就在赵柯家前后。

    赵柯让她去叫尹知青,然后和余秀兰一个往北一个往南,去找接生员。

    附近的社员们听到,也都跑到养猪场附近,又不敢靠近惊到母猪,就停在晒场北边儿,焦急地观望。

    接生员们赶到,第一时间冲进养猪场,直奔生产的母猪。

    而赵柯和赵新山跟进来,猛地发现生产的那头猪仿佛应激了,母猪和小猪崽儿们都在乱窜,猪圈地上,有三只小猪崽儿无声无息地躺到在地上,鼻头嘴角有血。

    赵柯和赵新山赶紧招呼饲养员们进猪圈,两个按住母猪,赵柯和其他人抓小猪崽儿出去,免得再出现踩踏。

    那三只小猪崽儿也带了出来。

    已经死了……

    赵新山沉默几秒,叫人先安置好其他猪崽儿。

    隔壁的猪栏,分娩在进行,猪嚎叫声不断。

    赵新山和赵柯顾不上难受,便过去看。

    隔壁第一间猪栏内,产期到了那头猪羊水已经破了,只生下两只小猪崽儿,其他猪崽儿不赶紧出来,很有可能胎死腹中。

    另一个猪栏里,早产的猪也生下两只个头小小的猪崽儿,猪崽儿落地,扭动了一下,很虚弱。

    接生员们要争分夺秒地掏猪崽儿,饲养员们便进去接手生出来的小猪崽儿。

    第二间猪栏,饲养员对那两只小猪崽儿搓按,用手给它温度,依旧没能阻止小猪崽儿死掉。

    随后,母猪早产下的猪崽儿,两只落地,还没等饲养员救,就死了。

    剩下的,掏出来就是死的。

    这间猪栏,气氛压抑极了,一个又一个死胎出现在地上……

    第一间猪栏,两只小猪崽儿生得快,饲养员帮它们撕开捂在口鼻的胞衣,它们很快便能够自主呼吸。

    但母猪难产了,时间紧迫。

    接生员尽量以不伤害母体的最快速度,掏出第三只、第四只、第五只小猪崽儿,到第六只,明显气息微弱了许多。

    母猪的肚子还硬着,气氛越发焦灼。

    第三只、第四只、第五只收拾好,放到母猪肚子下便能找奶喝。

    接生员拽出第七只和第八只,气息更加虚弱。

    赵柯看他们人手不够,便打开门进去,接过第六只小猪崽儿,不住地搓它的身体,给它提供温度,间或按压,试图救活它。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过,只是短短的十几分钟,却好像过了很久。

    第七只和第八只没气儿了,脑袋软软地垂下。

    后面拽出的小猪崽儿,也都窒息在母猪腹中。

    隔壁也停了下来,无声地看过来。

    赵柯手里的猪崽越来越弱,她将猪崽儿送到母猪身下,想让它张嘴喝奶,边往上送还边继续搓,给它加温。

    但小猪崽儿不张嘴,几分钟后,头还是垂了下去。

    一个小小的生命,在手里没了气儿,没人能轻易接受。

    赵柯眼眶微红,不死心地继续搓。

    可无论她怎么摆弄,那小猪崽儿就是软趴趴的。

    极致地死寂蔓延在两个猪栏里外。

    众人不忍心地别开视线。

    “算了,赵柯。”

    赵新山站在外面,声音沉闷地叫她,“出来吧。”

    赵柯两臂无力地垂下,坐在干草堆上,沉默。

    其他人静静地提着小猪崽儿出猪栏。

    一只、两只……十八只,加上之前踩踏而死的三只,二十一只猪崽儿,整齐地摆在猪圈外。

    社员们看着,神色痛惜。

    有几个男社员抱头蹲在了地上,甚至不敢多看。

    即便准备得再充足,谁也不知道意外会不会突然到来。

    生命有时候,既无常,又苦涩。

    死掉的猪崽儿得处理,要不埋了,要不……不是因病没的,应该是能吃。

    不少社员有心理障碍,也有社员经过灾荒年,饿起来什么都敢吃,更别说,这是肉。

    赵柯和赵新山默默地走到老槐树下,背对着养猪场,没管他们咋处理猪崽儿。

    赵新山右手不由自主地摸兜,又挪开。

    大概十来分钟,或者更久,两人都没说话。

    一只女性略显粗糙的手碰了碰赵新山的肩膀。

    赵新山侧头。

    李荷花没做说啥,递给他一盒烟和一盒火柴。

    赵新山一顿,接过来。

    他慢腾腾地推开火柴盒,拿出一根火柴,在侧面轻划,第一下没打着,第二下才着起火苗。

    赵新山是老烟枪,戒烟憋坏了,也会偷偷跟人要卷烟抽。

    他点着烟,猛地抽了两口,咳嗽:“咳咳……”

    赵柯闻着辛辣地烟味儿,忽然道:“大伯,给我一根儿吧。”

    赵新山一顿,烟盒朝向她。

    赵柯抽出来一根,夹在食指和中指中间。

    赵新山划着火柴,给她点烟。

    赵柯试着抽了一口,不会吐烟,呛得厉害,边咳嗽边呛出眼泪鼻涕。

    “咳!咳……咳……”

    她好像肺子都要咳出来。

    赵新山熟练地抽了一口,幽幽道:“不行吧?受不了这劲儿。”

    赵柯缓过来,疑惑:“再烦心,抽这玩意儿有什么用呢?”

    这些玩意儿,哪能解愁。

    短暂地逃避现实吗?

    赵柯烟拿在手里,没再抽,任它缓慢地燃着。

    赵新山看到,不满道:“浪费东西。”

    赵柯不想抽了,浪费也不可能再还给他,一个深呼吸后,打起精神道:“大伯,折了这么老多猪崽儿,想想后续吧。”

    而且……“还得去公社一趟。”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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