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打扮得油光水滑,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背后看那个轮廓,俨然像霍念生悠然站在那,走得近了,霍英飞转过身,才露出张不一样的脸来。
英俊不能说不英俊,基因优势还是摆在那里,只是人怕的是和自己比。就算让霍京生来讲,好像也真的有点油气了,泯灭了以前那种翩翩少年郎的灵动和英气。
记者嘴不留情,常喊他咸湿佬,不知是不是讲多了言出法随,也真就变成了事实。
提到当年端方君子、温润如玉的形象,霍京生心里很讽刺地,却想起他刚刚会面的对象。
陈文港至少做了个成功的好人设。走之前霍京生讽刺他:“今天还是有收获的,以前倒没看出来,你处心积虑表演得像朵白莲花,是不是早就瞄准了对象,想好了这一天?"
陈文港却勾着唇角对他说:“这是对我的误解和偏见。我做好事的时候也是发自真心。你不能否认每个人都是多面的,我想借霍念生过更好的生活和我的确是个好人有什么矛盾?"
理直气壮得一时让霍京生无言以对。
霍英飞见他来了,勾住他的肩膀一同往里走:“怎么才来?我和爸等你很久了。”
霍京生心里啧了一声,扯了扯嘴角:"约了个朋友,耽误了一点时间。"
他带了几样探视的东西,霍英飞自然而然分走一个果篮,提在手里。霍京生动了动嘴,没有说话,看他伸手按了上行电梯按钮,他们出来后,在护士台处跟二叔汇合。
“爸。”
“爷爷的情况最近怎么样?”
"还不是老样子?"二叔叹了口气,“全看拖多久罢了。"
但他这一拖实在拖得儿孙们心神不宁。
霍恺山昏迷和清醒的时
候一半一半,遗嘱就改了五六回了,最终版本只有他和亲信律师知道,甚至说不定还要改,好像他还没有安放好这一辈子的每个念想。
越临近大限将至的时候,越生出许多犹豫踌躇,反倒搅扰得家宅不宁。谁多探望半个小时,谁多跟他单独聊一会儿,都恨不得惹出一堆猜忌。霍京生排在队尾进入病房,看到霍恺山把一个相框扣在床头柜上。又来了,他想,那又是什么人的相框?
二叔和霍英飞上前弯着腰,晨昏定省似的跟老人聊了几句。
霍恺山身上插满管子,艰难地摆摆手,今天却让霍京生独自留下来。
霍京生一愣,霍恺山让护士把床头摇起来一些,二叔和霍英飞出门前的目光插在他背上。他上前喊:"爷爷。"
霍恺山喘息半晌,示意他拿起相框。霍京生看到的是父亲的脸。
准确说是他父亲和未曾谋面的奶奶的合影。他们那个生父风流成性,但的确有副无可挑剔的皮囊,霍京生其实很少去看他留下的影像,这么看忽然发现兄长和他长得更像。
照片上的人桃花眼顾盼神飞,几乎是和霍念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霍恺山嗓子里有痰,声音嘶嘶地响:"京生。"
他讲话是吃力的,霍京生凑近耳朵到他嘴边。
"我最近常想,不知什么时候见到你奶奶和你爸爸,下到下面,也算一家先团圆了……"
"您别这么说。我们还指望您长命百岁。"
"不用哄我,你们巴不得我早点走。凤来还是走得太早,当年,白发人送黑发人……"霍京生想起霍凤来是他父亲的名字。
霍恺山问:“老二张罗了这么久……你老实告诉我,你哥到底有没有看上的。”
“他……”霍京生嘴上犹豫起来,"您现在病着,这才耽误了么。"
"你们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是他不想结婚,还是老二没有用心。"
"爷爷,话不能这么说。大哥的心定不下来,您也不是头一天知道。"
“又是这一套。搞成现在这个样子……算了,以前的事不说了。我叫你留下,是还有另一件事,这个你们也别想
瞒我。你跟我讲讲,他身边是不是养了个人。"
夜幕降临,霍念生回到御水湾又一次看见堂哥霍振飞在训儿子。
这个场景屡见不鲜:“要上马术课,是不是你自己要求的,现在谁教给你的半途而废?”
直到堂嫂出来救驾,当妈的嘴里念着“他摔了腿心里害怕,你又不是不知道,非要逼得留下阴影才好”,终于把霍予翔救了回去。霍振飞勉强放过他,目光投向霍念生。
堂兄弟两人又在吧台坐下。
这次霍振飞倒了两杯酒,一杯推到霍念生面前。
霍念生两个胳膊肘支在台面上,晃着杯中的酒,轻轻笑道:“又有什么话想跟我聊?”霍振飞说:“还不是爷爷惦记你,最近谁去探望都要念叨,不见你有个归宿不能闭眼。”霍念生眉梢微扬:“说句不好听的,他现在是不是糊涂了都不知道,何必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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