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而且从利益上来说,赵国衰败不可避免,秦国统一天下之势也不可阻挡。平原君仁善,他们这样做,将来赵国灭亡的时候,或许能让长平君帮衬一二。
反正赵王偃在继位之后,就对与春平君更亲近,支持春平君继位的平原君、平阳君后人很是厌恶。他们就算再违背一些赵王偃的命令,也无所谓了。
身为宗室,赵王偃除了不让他们出仕,不敢做得太过,他们也就过得拮据些。
他们没想到赵国会这么快灭亡。他们更没想到,秦王居然如此重视那些庶人。
“这里的地虽然荒芜了,但土壤仍旧很肥沃。我们把那些离开的人迁徙回来,把我的封邑改到这里。或者政儿你要把赵王宫改成行宫?”朱襄问道。
秦王政闷声道:“不住赵王宫,晦气。”
朱襄道:“好,晦气。那重建这里吗?”
秦王政道:“当然要重建。舅父的封邑不变,这里改成蔺伯父的封邑。”
朱襄道:“也行,这里本来也属于蔺公的食邑。”
虽然平阳君和平原君后人能多沿袭一代爵位,但食邑肯定不可能还有那么多,应该会改在咸阳附近,好便于监视。
而且对平原君和平阳君后人而言,他们也更希望迁徙到咸阳城附近,这样后代才更好出仕。
朱襄让平阳君的后人先离开,又让侍从守在稍远一点的地方,才把秦王政揽入怀里,轻轻拍打着秦王政的背:“别气了,生气只能折腾自己。”
秦王政不好意思道:“我已经不是小孩,不用舅父哄。”
“政儿当然不是小孩,但任何年龄的人都会生气,和你是不是小孩有什么关系?”朱襄轻抚着秦王政的背,“我们再在这里栽一棵枣树。”
秦王政闷声道:“那也不是原来那棵我的枣树。”
朱襄松开怀抱,对秦王政神秘地笑道:“那可不一定。”
秦王政疑惑道:“树都被砍了,还能重新长回来?”
朱襄道:“我们家的枣树长得特别好,枣子特别甜,所以我分了许多植株送出去。这个村庄大部分枣树都是这棵枣树的孩子。蔺公和廉公家也有我们家的枣树。李牧还带了枣子去雁门郡种,不知道种活没有。我这一路走来,发现村庄有很多枣树,应当就是我们家枣树的孩子。”
秦王政眼睛一亮:“真的?”
朱襄道:“当然是真的。政儿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枣子有多好吃,蔺礼那混球总爱来偷枣子。他都来偷枣子了,怎么会不将枣树子株移栽到他自己家?”
秦王政的神情终于轻松了一些:“蔺伯父肯定是会连枣树一起偷。”
他从树桩子上跳起来,拉着朱襄往外走:“走,去问问老师,雁门郡的枣树长出来没有。”
朱襄被大外甥拉得一个踉跄。
他在心底失笑。政儿说不急,果然不可能不急。还好枣树确实早就分了很多种给其他人。
李牧护送秦王来到邯郸,刚接手邯郸的政务,正在忙碌。
见秦王政拉着朱襄飞速走来,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显然,李牧也已经知道村子被毁的事。
他正想着怎么安慰政儿,秦王政高声问道:“老师!舅父给你的枣子,你在雁门郡种活了吗!”
李牧神色一怔,然后无奈地微笑道:“活了。雁门郡归秦后我去看过,枣树结果很多。”
秦王政松开朱襄,一屁股坐在李牧刚站起来的椅子上:“如果蔺家的枣树被砍了,就把雁门郡的枣树移栽过来。”
虽然舅父说这个村子所有的枣树大概都是他们家的老枣树的孩子,但秦王政更相信老师和蔺伯父亲手种下的枣树的“血统”。
李牧道:“蔺家的枣树没被砍,也可以把雁门郡的枣树移栽过来。两棵枣树又不多。”
秦王政道:“是这个理!”
李牧给朱襄使了一个眼色。
朱襄会意道:“我们可以在附近种一个枣树林,然后建很大的房子,以后常来这里玩耍。虽然这里是蔺礼的封邑,但蔺礼的封邑和我们的庄子没区别。”
秦王政使劲点头,心情这才真正好转:“等村里人回来后,我免他们一生的赋税!”
朱襄笑道:“那当然。一定要和蔺礼说好,免得他偷偷收村人的钱买酒喝。”
秦王政失笑:“蔺伯父才不会做这些事。他顶多从宫里顺酒喝,然后在宫中酒窖给我我留一张纸条。”
朱襄摇着头嫌弃道:“蔺礼这就做得不对了。我牵你曾大父的羊的时候,从来不留下痕迹。你曾大父都不知道是谁做的。这才是顺手牵羊啊。”
秦王政“扑哧”笑了出来:“曾大父肯定知道是舅父做的。除了舅父,谁还敢不问自取曾大父的羊?”
李牧扶额:“朱襄,别教坏政儿。”
秦王政笑得更厉害了:“我已经是秦王,不会被舅父教坏。”
李牧道:“你已经是秦王,朱襄更不应该和你说这些。如果你去蔺礼或者其他人家里顺手牵羊该如何是好?”
秦王政笑得肩膀不断颤抖:“那有什么关系?蔺伯父难道还会不给我?”
朱襄使劲点头:“就是就是,蔺礼怎么会这么小气?他拿了政儿那么多酒,多少羊都不够还。”
李牧叹气。这是小气的问题吗?秦王去大臣家里顺手牵羊,你这是想给政儿留下多坏的名声?若是被咸阳学宫那群喷子知道,一定会吵得咸阳城内永无宁日。
李牧暗暗将这件事记下,准备偷偷给荀子写信告状。
现在只有荀子能管得住朱襄。
至于廉公,如果他把这件事告诉廉公,廉公一定会眼睛一鼓,说“多大点事,牵就牵呗”,然后去送一百只羊给政儿和朱襄。
廉公对政儿一向很宠溺,经常在他们教导政儿时候充当障碍。
终于把大外甥哄好,朱襄松了一口气。
他还真担心政儿一个暴脾气,去把赵王一家人的祖陵烧了。
现在赵国刚打下来,秦国又是走的义兵路线,有些面子情还是要做,不能像白公当年那样,一个不顺眼就把楚王祖陵烧了。
而且平原君和平阳君对他有恩,赵王偃和赵王迁如何无所谓,但赵王的祖陵也是他们的祖陵,他还是要顾忌这两人的香火情。
赵氏一族的陵墓还是别现在烧了,会对治理刚到手的赵地产生挺大麻烦。
如果政儿实在是气不过,可以等个几年十几年后,让赵王祖陵不小心失火。
那时赵国已经灭亡了很多年,守墓人肯定对赵王祖陵不尽心,不小心失火或者被盗很正常。经过几年十几年,赵人基本都能变成秦人,不会再在意赵王的祖陵。
秦王政心情好转,舅父的劝说他听了进去。
他确实想烧了赵王一家的祖陵。
既然舅父都这么说了,平阳君和平原君的后人又做了一点好事,他就决定延后处理赵王祖陵。
十年之后,他再派人让赵王祖陵因盗失火,以解心头之恨。
秦王政来到赵国,不仅是寻找以前痕迹,也是要实行承诺。
他给赵人免去了一年的赋税和徭役,承诺以后对待赵人会和秦人一样,给他们修建学府学院,让他们能够在秦国入仕。
他还接见了曾经和廉公、蔺公有旧的人,让他们选择优秀的子嗣去咸阳学宫学习。
如果有人是宿将,被廉公考核之后,可以在廉公麾下效力。
秦王政对赵国士人如此好,原本不满秦国攻占赵国的赵人,暂时收起了想要反叛的心。
反正赵王和秦王八百年前是一家人,就当秦王继承了赵王之位好了。他们效忠的还是这一家人,不算背叛赵王。
朱襄听了他们自欺欺人的话,心情有些复杂。
结果赵国灭亡之后,愿意为赵王殉葬的,居然只有大奸臣郭开。
郭开因为此事,名声好了不少。连赵国的游侠儿都不去搜寻他的家人了。
本来赵国许多人都在找郭开这个奸臣藏起来的家人,想把他一家斩尽杀绝,以报他谗言蛊惑赵王导致赵国灭亡之仇。
但郭开成为唯一为赵王殉死的人,是赵王身边唯一有骨气的卿大夫,让赵国士人心里复杂无比。
虽然郭开确实是个奸臣,但他对赵王也是真的忠心啊。只是赵王昏庸,他便也跟着当奸臣讨好赵王而已。其实错还是在赵王。
所以看在郭开是个大忠臣的份上,赵国憎恨郭开的士人有些释然了。
蔺贽没有亲手砍死赵偃,心里果然如李牧和朱襄所想的那样十分窝火。
如果李牧在他跟前,即使他理智上知道自己没道理,也会狠狠踹李牧几脚,并让李牧凑出至少一百坛好酒给他赔罪。哪怕蔡泽和朱襄一左一右唾骂他“醉死你算了”也不会妥协。
不能手刃仇敌,蔺贽就只能恶心赵国了。
他派人到处宣扬郭开对赵王有多忠诚,拿奸臣郭开去踩赵国满朝卿大夫。
郭开是名扬天下的奸邪小人,居然都比赵国那些道貌岸然的卿大夫有骨气,怪不得赵王只听信郭开的谗言。虽然赵王蠢,但是赵王识得谁对他忠心。
赵国唯一有骨气的是大奸臣郭开,那还不如郭开有骨气的其他赵国卿大夫是什么东西?赵国士人人人骂郭开,却连郭开都不如,我看赵国自从平阳君死后就从上到下烂透了,活该亡国!
秦王政十分配合蔺贽。
他感慨郭开对赵王偃的忠诚,于是特意把让郭开陪葬赵王偃,就葬在赵王偃为自己修的陵墓里。
至于赵王偃自己,秦王政丢了只烧成灰的肥豚豚进去。真正的赵王偃尸体丢哪了,只有蔺贽知道。
于是郭开独自睡在了赵王偃的陵墓中,还能得到赵国宗室十年香火供奉。
朱襄对蔺贽和政儿这暗戳戳地恶心赵王一脉的事十分无语。但……他们开心就好吧。
其实他从个人角度出发,不喜欢吹捧郭开这样祸国殃民的大奸臣。
或许郭开对秦国有利,但郭开给赵国庶人造成了严重的危害。特别是赵国进攻秦国的时候,他怂恿赵王送和他们有旧的赵将带着疫民送死,这突破了朱襄的底线。
这样的人不挫骨扬灰,还成为赵国忠臣,能够在赵王陵墓中躺十年,朱襄难以接受。
可朱襄难以接受的事有很多。
秦王政和蔺贽把郭开高高捧起,更大的原因不是为了泄愤,而是压制赵国蠢蠢欲动的士大夫阶层,让他们灰头土脸,没有复国的正当性。
所以,朱襄再次什么也没有说。
政儿和蔺礼是正确的,天真的是自己。捧郭开,压赵国士大夫阶层,是稳定赵国的最好方法之一。
但秦王政看出了朱襄的心情,对朱襄承诺:“舅父,就十年。十年后,我就把郭开也挫骨扬灰,而且找个赵人将他挫骨扬灰。他忠于赵王,但残害赵人。赵人把他偷偷挖出来一把火烧了很正常!”
远在咸阳的蔺贽也猜到了朱襄的不满,特意写信解释,等利用完郭开就清算。如果能找到郭开的子嗣,也不会给他们混入咸阳学宫的机会。郭开的后代捡回一条命,也只能当个庶人,去体会庶人的苦。
秦王政突然一拍手,兴奋道:“这样赵王祖陵失火的理由也有了!”
朱襄:“……”政儿的脑袋瓜子是怎么长的?怎么思想这么灵活?不愧是他的始皇外甥!
他失笑:“好,赵王祖陵失火的理由也有了,很好。”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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