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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9章 49(第2页/共2页)

们显然都认识这位纪大夫,纷纷行礼,此时方才有人露出了悲伤的表情,还有人抹起了眼泪,仿佛他们一直控制着情绪,此时看到许久未见的亲人,突然就绷不住了。

    纪大夫眼眶红了,他年纪大约四十上下,长得方脸浓眉,眉眼间有着医者独有的悲悯之色。

    听到了院外的声音,院内的不良人跑了出来,看到纪大夫顿时大喜,“纪大夫你来的正好,老李又喝高了,您快进来帮我们看看,若是没啥问题,赶紧把人埋了入土为安啊。”

    纪大夫重重叹气,随着不良人进了院。

    靳若放低声音,“是个出诊的大夫,小燕从的一户病人家里硬拽出来的。”

    林随安点了点头,不动声色观察着小燕。

    燕站起身,伸着脖子看着院里,不停用手背抹着眼泪,只是眼泪越抹越多,瘦小的身体开始发抖,显然是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了神,逐渐感受到了痛彻心扉的悲伤。

    林随安有点看不下去了,移开了目光。

    之前派出去的不良人带着那个远方侄儿鲁九回来了,远远站在一边,捏着鼻子,直到不良人唤了三遍才不情不愿凑到门口,却是一步也不肯走进去。

    不良人:“你叫鲁九?”

    鲁九:“是。”

    “鲁时是你叔父?”

    “一表三千里,没什么交情。”

    “我现在跟你说一下鲁时的死因。”

    “不用了吧。”

    “好好听着!”

    “……是是是,您说。”

    不良人抖出一张纸,“死者鲁时,年七十三,性别男,死亡时间大约是八天前,死因是……纪大夫,死因是啥来着?”

    纪大夫擦着手走出来,表情十分凝重:“时老常年患有咳喘之症,病发时,剧烈咳嗽引发癫痫,胃食反流,呕吐物堵塞咽喉,呼吸憋窒,无法呼救,故而身亡。”

    众人一片唏嘘。

    靳若:“这死的也太憋屈了。”

    林随安叹了口气。

    小燕腿一软,跪坐在了地上,埋头无声恸哭。

    不良人:“尸体就在里面,你要看看吗?”

    鲁九满脸嫌弃:“不必了吧!”

    “那行,在这儿画押。”不良人让鲁九在刚刚那张纸上按下指印,折了折揣进怀里,“尸体是你埋啊,还是我们帮你埋啊?”

    鲁九:“啊?我可不管!”

    “你不管可就埋乱葬岗了。”

    “随便随便。”

    不良人摊手,“辛苦费,一百文。”

    鲁九大怒:“我没钱!”

    “我有钱。”小燕挣扎着爬起身,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包,拎出来一吊钱,想了想,又道,“我想好好安葬时爷爷——”

    不良人:“小丫头,这点钱可不够买坟地棺材,至少要一贯钱。”

    小燕攥着自己可怜巴巴的一吊钱,眼泪噼里啪啦砸了下来。

    “我有——”靳若刚说了两个字,就被林随安扒拉到了一边。

    林随安从荷包里掏出一片金叶子,“好坟地,好棺材,立碑。”

    鲁九嗖一下窜了过来,抢过金叶子连连鞠躬作揖,“多谢这位大善人,放心,我身为叔父的侄子,定会将叔父的身后事办得风风光光!不知这位大善人和我叔父有何渊源,若是不嫌弃的话,不若去家里喝碗茶——”

    林随安:“滚。”

    鲁九:“是是是,滚了滚了!”

    小燕万分感激,朝着林随安和靳若深深鞠了一躬。

    四个不良人抬着的尸体走了出来,果然不出林随安所料,尸体已经呈“腐败巨人观”的状态,两张草席根本盖不住巨大的尸体,吊在外面的胳膊粗壮得几乎将衣衫绷裂,手背上布满了蛛网般的静脉,围观众人齐齐后退捂住口鼻,面色不忍,小燕想要上前又不敢,万分紧张的状态下只抚了下草席,草席滑开了,露出了鲁时肿胀的脸——皮肤污绿,颜面肿大,嘴唇外翻,一双凸起的眼球定定看了过来。

    林随安脑皮一麻,眼前划过一道白光,金手指画面再次出现:

    泛光的小木匣,里面垫着棉布,棉布中央摆着一根珍珠簪。

    靳若自告奋勇送小燕回家,太敬业反而显得不正常,八成醉翁之意不在酒,看人家小姑娘长得水灵,颠颠儿献殷勤去了。

    花一棠一众还未别院,林随安闲极无聊,瘫在台阶上吹晚风,正是烹饪晚饭的时间,空气里弥散着烧柴火的味道,这个时代的空气污染并不亚于现代,一到饭点,住宅区的浓烟遮天蔽日,十分呛人。

    灰蒙蒙的天空搞得林随安的心情有些惆怅,她的金手指虽然看到了线索,但并没有什么鸟用。第一,鲁时死了,死无对证,第二,她并非官府中人,没有搜查鲁时家的权限,自然也无法寻到鲁时记忆中的首饰,第三,如果找花一棠帮忙……她要如何解释线索的来源……

    就如同听到她心中所想一般,院门砰一声开了,花一棠步履如风走进来,花瓣般的衣袂随着步伐翩翩飞舞,又飘飘落在了她身边,林随安怔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花一棠竟然和她同一个姿势瘫在了台阶上,半截衣袂飘到她的腿上,万分幽怨叹了口气,“真是见鬼了!”

    林随安不动声色扫开花一棠的衣袂,“查到了什么?”

    花一棠:“袁家是河岳城大户,袁家五娘的首饰都是珍品,价值比那套珍珠首饰不遑多让,袁家五娘言谈举止磊落,并无不妥,应该不是偷换首饰的人。”

    “然后呢?”林随安直觉花一棠话没说完。

    “袁家五娘说根本不认识陪她试戴首饰的老妇,只是凑巧在店门口遇到,见那老妇颇为面善,心生好感,多聊了两句。”花一棠坐起身,瞪着一双眼珠子道,“这便是最诡异的地方。”

    林随安挑眉。

    花一棠从袖口抽出一张纸递给林随安,纸上是一张老妇人脸画像,画功精巧,栩栩如生,容貌慈祥。

    “这是我根据袁家五娘的描述绘制的人像。”花一棠道。

    林随安有些惊讶:“好画功。”

    想不到这纨绔还有点真本事。

    花一棠得意摇了两下扇子,又想起似乎不是得意的时候,清了清嗓子道,“袁父看到画像认出了人,是袁五娘的姨婆,早年远嫁广都,袁五娘出生后不久袁母病逝,袁父续弦,两家姻亲越走越远,多年没有往来,袁五娘从未见过这位姨婆。”

    林随安:“说重点。”

    “重点是——”花一棠深吸一口气,两只眼珠子黑黝黝的,“这个姨婆两年前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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