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她轻声道,“我知道是谁,不必闹大。”
无非是每日送来鲜果与发饰的人,见雨势太大,生怕她的帐篷数年无人居住,有什么漏雨的地方。
阿赫雅失笑。也不想一想,她毕竟是北戎长公主,如何就缺两块油布了?
“人家是长公主,再怎么缺,也不至于帐篷漏雨吧。”王都外数里,草洲苇丛之内,镇北侯钟赫一觉醒来,看着自己缺了一块的住所,忍不住质问,“你拆东墙补西墙……还是拆的咱们家的墙,几个意思啊!”
暗卫首领枭元看了他一眼,被面具遮住的脸瞧不出神情,但仅凭语气,便能断定他的不屑:“有备无患,未雨绸缪。”
陛下临行之前下了死命令,让他务必照顾保护好昭妃娘娘,他自然要处处周到,半点不能懈怠。
“你他娘……”钟赫见他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瞠目结舌,气得冒出了一句脏话,“人家负责未雨,你负责绸缪,我负责挨淋?”
他指着那空了一大块的油布墙壁:“等雨停了怎么办?你再偷偷摸摸去把油布拿回来装上?”
“暗卫办事,从不吝于代价。”枭元酷酷地坐到尚未被雨水淋湿的地上,蹭着篝火,把自己宝贝似的刀拿出来擦亮,面具在火光下映出光亮,冷硬非常。
意思就是,他就是那个代价呗?
钟赫语塞,盯着他看了半天,忽然哀嚎一声,大字型躺倒在地铺上:“我真受不了了!”
“陛下究竟何时回来!我再跟你单独呆一天都要疯了!”
究竟是什么人会跟这种一根筋的木头人做同僚啊!嫌命长吗?
枭元不解地瞥了钟赫一眼:“照理来说,还有三日。”
依传回的命令来看,陛下刚从京城出发不久,三日脚程,实属正常。
“三日?”钟赫立时又爬了起来,睁大了眼,“可北戎的长公主后日成婚!”
原定的是一月之后,但阿赫雅再三要求,简化仪式,既不拜祭父母,也不宴请各部,最终还是将时间提前到了后日。
若真如枭元所说……等陛下赶回来,人家孩子都生三个了,还抢什么亲?
钟赫夸张地想,整个人都有些凌乱:“陛下不会想让你我……单刀直入北戎王都,越过层层守卫,从黑腾旗一千骑兵的眼皮子底下抢走他们未来的女主人吧?”
他是武将不错……可谁家的武将也没有这么用的啊!
钟赫露出一个悲壮的神情,将心一横。
士为知己者死,陛下对他有知遇之恩,为了陛下的余生美满,他拼了!
枭元怪异地抬起头,看向他的目光像看一个疯子:“你发烧了?”
说什么胡话呢?
脚程三日,又没说陛下回来会用三日。
当初回程,陛下只用了两日,如今重返北戎,换一匹千里马用,应当也是两日。
然而,谢桀回来得甚至比枭元所预料的更早。
婚礼当日的未时,谢桀出现在了营地前。
薄唇干裂,胡茬长出青色,面无表情,凛冽的煞气令人退避三舍。
仿佛脱胎换骨,全然成了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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