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乱中的流民,为国出征的将士都弃如敝履么?
“我知道陛下也有苦衷。”阿赫雅眸光清浅,静静地凝望谢桀,声音也缓和了下来,“所以,我并不曾逼迫您替我,替沅沅出头。”
“人情淡薄,您本也没有任何义务,要对我的希望负什么责任。”她叹了口气,撑着起身,向谢桀深深一礼,“只请您看在曾经还有过几段欢喜时光的份上,与我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此事糊涂过去,也就是了。”
她说得轻巧,几句话就将两人的关系拉得陌生疏离,仿佛从前的柔情缠绵,都只是一场幻梦。
泡沫一般,在现实的荆棘里,轻轻一碰,便碎了个彻底,不留半点痕迹。
谢桀咬着牙,额上浮起青筋,像吞下了一枚炭火,从喉咙到心脏都被灼烫得锐痛,连同骨头,密密麻麻地蔓延开。
“阿赫雅……”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几乎像是哀求,“别这样。”
不要用这种面对陌生人一般的目光来看他。
“朕知道你因沅沅的事,心有郁结。”谢桀沉声开口,含着几分急躁,“再等半个月……再过半个月,朕一定给你一个答案。”
派去看护周沅沅的御医昨日回报,说是再过半月,周沅沅身上的伤便可以大好了,连带着记忆也有望恢复些许。
到时候,阿赫雅的身子也要比如今更强上几分,他便叫人备好马车,带她出宫去看望周沅沅。
只要见着人,阿赫雅自然会明白自己的为难与苦心,不会再赌气了。
谢桀如此想着,伸手去拉阿赫雅起身,哄道:“淑妃此事,是她咎由自取,朕不怪你,也不会去牵连林无月。”
淑妃包藏祸心,与小兰珠合谋,从北戎使团取药毒害阿赫雅,此事证据确凿,即便是沈家也只能俯首认罪。
“待沈将军率军回京,淑妃或打入冷宫,或送返沈家,在家庙清苦余生。”他低声道,“朕不会再让她有机会对你不利。”
阿赫雅扯了扯唇角,没有回答。
打入冷宫也好,送返沈家也罢,淑妃不还是依旧苟活人世么?
她要的是血债血偿,她要的是淑妃眼睁睁看着亲人的背叛,在不甘痛苦里死去。
只有这样,才堪堪能与沅沅葬身火海的煎熬挣扎同等。
她收敛了眉目间的冷意,没有与谢桀多费口舌,只是自顾自坐回床边,不再看谢桀。
软罗纱帐垂下,朦胧了她的身影。
谢桀隔着谢稷的摇篮,定定地凝望阿赫雅,有一瞬间,莫名生出了恍惚与心慌。
明明她就近在眼前,却仿佛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幻象,再一错眼,就会消失不见。
“陛下请回吧。”阿赫雅的声音淡淡,“淑妃派人联络北戎使团的消息瞒不住的,只怕明日早朝上,诸位大人们还有一番唇枪舌战,要待您定夺。”
算算时间,那位在朝中为官的沈二叔也该收到自己让无月送出去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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