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刺自己,自然是有人在背后指引。
阿赫雅仿佛看见淑妃端坐在小兰珠身后,那张一贯温和的脸卸下了伪装,含着讽刺与尖锐的讥诮。
“一夜之间,清凉殿与浙水宫接连起火,一场放出了纵火者,一场烧死了无辜人。”小兰珠的声音也似是与淑妃故作轻柔的语调重合,“天意弄人的巧合,真是可惜。”
“听闻那场浙水宫的大火是用厨房的油浇透了地面,从殿外烧起,不知周充媛眼睁睁看着烈火包围自己,黑烟如鬼魅聚集涌动时,会作何想法?”
阿赫雅的呼吸紧促起来,眼前一片猩红,恍然又重现了那日漫天的火海,连胸腔都感同身受地窒息疼痛起来。
淑妃!
她咬破了唇肉,血腥味从齿缝间漫开,恨意涌上心头。
阿赫雅料到淑妃会用小兰珠来对付自己,却没想到,淑妃的手段竟已经低劣至此。
她怎么敢用沅沅的死,当作铺路的踏脚石?难道害了人命,午夜梦回之时,她就不会有半点不安么?
柳奴看出不对,立即上前,喝住小兰珠:“闭嘴!”
小兰珠却盯着阿赫雅骤变的脸色,愈加兴奋地大笑起来:“公主,你可真是天煞孤星之命,克父克母克友,在北戎如此,在大胥亦然!”
“混账!”柳奴气得手都在抖,迅疾地制住小兰珠,反拧着手臂,一把将她按在地上,“再敢多说半个字,我便让你这辈子都做个哑巴!”
小兰珠痛得面容扭曲,却还要从喉咙里含糊地挤出诅咒似的话语:“只怕有一日,连你的亲弟都要死在你的面前!”
反正已经彻底撕破了脸,自己又是北戎送来的贡女,象征着两国邦交,轻易不能杀。
小兰珠有恃无恐,说话更是没遮没拦,只图自己快活,恨不得多刺激阿赫雅几分,最好气得她有个什么好歹,才能解自己心头之恨。
阿赫雅狠狠地闭眼,拼命让自己平复下来,然而有孕之后愈发敏感的思绪却不受控制地回忆起前世阿瑟斯的死讯。
不安,痛苦,愤怒。
心潮汹涌,如有百丈高的浪,狠狠拍在嶙峋的岩石上,逼得她胸闷气短,额上沁出冷汗。
腹中的孩子像是感知到了母亲的恨,也跟着闹腾起来。
阿赫雅背后已经被汗水浸湿了,死死地咬着下唇,脸色发白。
她感知到了下腹的坠痛,一阵一阵,击在她本就不稳的情绪上。
“柳奴。”阿赫雅深深呼吸,死死地掐住了铺在榻上层层叠叠的锦缎,指尖用力得泛出苍白,“把小兰珠堵住嘴拎出去,叫稳婆和太医令进来。”
身下漫开的水渍印证了她的猜想,阿赫雅压着疼痛,喘息愈发沉重,眸光有些晦暗:“我只怕破水了。”
怀胎十月,一朝分娩。
她早做足了迎接孩子的准备,却没想到会让小兰珠做了这个导火线。
阿赫雅忍不住苦笑。
难道这就是天意,叫这孩子来到这世间,第一眼所见,便是丑恶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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