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赫雅只觉得心中像是被挖空了一大块,麻木地透着寒意,仿佛要将她所有的骨头血肉都冰封起来。
锐利的痛意从隆起的腹部穿出,她弯下腰,双手按在小腹上,咬唇安抚自己的孩子,却怎么也抵不住那股将人吞噬的黑暗绝望。
她护不住沅沅。
那这个孩子呢?会不会也如镜花水月一般,在短暂的欢喜之后,一样离开自己。
阿赫雅忍不住收紧了手,呼吸艰涩发疼。
谢桀回到内殿时,便见阿赫雅蜷缩成一团,无声地轻颤。
她的脸上已经没了血色,惨白而脆弱,仿若一块琉璃,轻轻一碰就会碎裂。
周沅沅此事,对阿赫雅来说,无疑是一把剜心的毒刀。
谢桀心中一沉,快步走到阿赫雅身边,将她紧紧环抱进怀中。
他张了张嘴,有心想告诉阿赫雅什么,想到枭元传来的消息,又及时止住了,默默收紧了手臂。
那场火烧得太大,即便后来枭元取来水火不侵的天石衣冲入浙水宫,也只是抢出来一个气若游丝的周沅沅。
谁都没有把握,周沅沅还能再醒过来。
谢桀无声地叹了口气,目光幽深。
世间事,最怕有了希望,又迎来绝望。
阿赫雅如今的身子,经不得第二次打击,与其如今给她一个缥缈的可能,让她胆战心惊,不如待到尘埃落定再说。
“此事,朕会处置,你不必再管。”他轻轻吻她的耳侧,有力的手臂绕过腰肢,覆盖在阿赫雅的手上,低声安抚,“你如今怀着孩子,不能太伤心神……”
“我怎么能不管?”阿赫雅听见谢桀如此轻飘飘的话语,心中更是密密麻麻地生疼,半是失望,半是悲愤,“那是沅沅啊……”
谢桀也曾与她打趣说笑,也曾逗弄孩子般陪她下过五子棋,也曾有过纵容温馨的时光。
在昨日,她还活生生趴在自己膝头撒娇,转眼就葬在了火海里。
可落到谢桀口中,就只剩下了一句,朕会处置。
阿赫雅捏紧了指尖,即便早知道了谢桀的薄凉,此时此刻,依旧难以压抑那股油然而生的寒意。
就像是印证——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谢桀永远是那个利益至上的暴君。
他能用自己的孩子铺平道路,也能同样地放弃沅沅。
谢桀听出了她的情绪,微微皱眉,眼底暗色翻涌。
在阿赫雅眼中,他就是一个冷心之人?
“沅沅是朕太傅的外孙女,朕不会让她含冤受屈。”他隐隐含着几分怒意,又顾忌着阿赫雅的身子,耐着性子解释,“谢缘君纵火伤人,朕会让她用血还清。”
“还有呢?”阿赫雅沙哑着声音,缓缓抬起头,眼中带着泪意质问,“只有谢缘君么?”
谢缘君只是一个弃子,一把早废了的刀。
“为何清凉殿会失火?为何无人撞见谢缘君出逃?为何她身上会有宫人的衣裳——”阿赫雅将一个又一个问题抛出来,手指止不住颤抖,声音很轻,像是下一秒就会消散。
每一个问题,都像是对她自己的拷问。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树的敌,自己结的因,最后却要连累到沅沅身上?
阿赫雅抬起眼,定定地望着谢桀,声音颤抖:“陛下当真全然没有怀疑么?”
还是只是为了他的大局,在故意装聋作哑?
谢桀顿了顿,眼神晦涩。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骨节分明的手覆上阿赫雅的侧脸,为她抹去泪痕。
“朕会给沅沅一个公道。”他声音沉冷,含着安抚的意味,却避开了阿赫雅的问题。
“那就处置了淑妃!”阿赫雅终于再也按不下心中翻涌的愤怒,猛然打开了谢桀的手,几如泣血,“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此事无凭无据,不可妄言。”谢桀压着火,带着几分警告。
清凉殿大火,是各宫宫人与金吾卫一同扑灭的,人多眼杂,即便有什么线索,也已经烧得干干净净。
究竟有没有人故意引导谢缘君纵火,又是不是淑妃,如今已是无可对证。
沈家领兵在外,本就需要制衡,只凭这几句猜测,更不足以给淑妃定罪。
谢桀闭了闭眼,让自己的语气尽量放得轻缓些:“这些事情,朕自有决断。”
待沈家领兵回朝,他会将这些帐一一清算。
只要再等一等。
阿赫雅见他态度坚决,几乎要冷笑出声,眼中的讽刺与悲哀泛出水光。
什么决断?
谢桀的决断,就是明知此事与淑妃脱不了干系,却依旧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阿赫雅眼前一片朦胧,理智渐渐被情绪的浪潮淹没。
前世的孩子,今生的沅沅。
绝望与愤懑一同涌上,几乎要将她撕扯得破碎,只余下一颗鲜血淋漓的心脏,鼓动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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