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缘君狼狈地瘫倒在榻上,浑身因疼痛而不断抽搐。
那些蛇确实不致命,但毒发时的痛苦却不会削减半分。
那种像从血液里长出针,骨肉里的每一寸都仿佛经历着撕扯的剧痛,层层叠加,与恐惧一同席卷,几乎能够杀人。
谢缘君有一瞬间甚至觉得,死了也比如此受折磨要好。
可下一秒,恐惧和怯懦又支撑着她继续苟活,那一份滔天的恨意,再度记在了阿赫雅头上。
阿赫雅冷冷望着她难堪的模样,眼中并没有快意,只有深潭寒水一般的凉。
“你那样对待昭宁时,可曾想过有朝一日,被群蛇环伺的会是自己?”阿赫雅的声音满是厌恶,她抬起手,将那个装着解药的瓷瓶扔到谢缘君的榻边,“你若敢作敢当,我倒还敬佩你几分风骨。”
“偏生你们这种人,即便做了再多恶事,再多滔天业障,也永远不会有反省之心。”
只会像臭虫一样,挨了打便潜伏进阴暗处,将自己的过失推到他人身上。
连正视自己真实的欲望与恶毒都不敢,只会给自己披上类人之皮,行非人之事。
何等懦弱,何等……恶心。
阿赫雅嗤笑了一声,定定地睨着谢缘君:“谢缘君,我要是你,就算是被掰碎了下巴,也不可能喝下这瓶解药。”
谢缘君浑身一颤,不敢抬头去对上阿赫雅的目光。
她几乎是爬下榻,越过那些粘腻的毒蛇,艰难地抓到手中,攥得死紧。
她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将今日之仇报回的机会!
谢缘君迅速将解药喝下,剧烈喘息着,身体还在不住地颤抖,眼瞳中的黑沉仿若深不见底的雾渊。
那些毒蛇还在不断缠扯着,向她身上爬去。
就如一副地狱之图。
阿赫雅扯了扯唇角,最后深深瞥了谢缘君一眼,转身离开。
她还有另一份礼物要送。
“阿赫雅……”谢缘君这才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她的背影,在心中一次一次地将这个名字碾碎,恨得几乎磨碎了牙齿。
下一秒,毒蛇们再度逼近,恐惧的尖叫又响彻在清凉殿中。
阿赫雅顿了顿,再也未停,径直走了出去。
她来清凉殿时,日光尚且毒辣,离开时,夕阳已映金瓦。
金吾卫们眼观鼻鼻观心,只当自己都是聋子瞎子,不曾看见阿赫雅出入,也不曾听见殿内的异动。
谢桀站在栏杆处,侧脸被夕光勾勒出分明的棱角,玄衣上的龙纹威严而深沉。
这是他上朝时才会穿的龙袍,已是这个时辰,竟还未更换为常服。
阿赫雅停住了脚步,深深凝视谢桀的身影:“陛下来了?”
她如此大张旗鼓地闯入清凉殿,从头到尾,便没想过要瞒住谢桀。
包括这些毒蛇,都是枭五用暗卫的路子弄来的。
事实上……谢桀来得,比她想象得要晚得多。
阿赫雅的目光落在他的衣着上,微微蹙眉。
是朝上出了什么大事,以至于比昭宁受惊,自己大闹清凉殿还要重要?
“我方才送了缘君娘子一份大礼。”阿赫雅索性主动挑明,缓步走到谢桀面前,抬头去看他,“行事莽撞了些,只怕吓到她了,陛下莫要怪我。”
谢桀垂首,指尖掠过她脸侧,将散落的发丝拢住,声音微凉:“朕只会觉得,你的性情还是太软了。”
那个跑去帝宫报信的金吾卫听得瞳孔颤抖,恨不得把头低到地上,心中大骇。
昭妃娘娘可是带着人直闯清凉殿,还不知在里头做了什么,那位缘君娘子的惨叫隔着三里都听得清楚。
这……这都叫性情太软?那在陛下眼中得是什么样的才能算得上嚣张跋扈?
下一秒,谢桀的命令就为金吾卫解了疑。
“从今以后,每日往清凉殿里放一篓蛇,等上一炷香,再请太医来诊治。”谢桀瞥了那金吾卫一眼,戾气几如刀刃,“只要吊着她的命,多余的事情,一件都别做。”
每日一篓蛇……这那清凉殿也不必叫清凉殿了,改名叫蛇窟更为合适。
阿赫雅蹙眉,提出了异议:“若不加以限制,蛇总会游出清凉殿,难免伤人。”
尤其在谢缘君反应过来她佛龛前那些灯便可以点火驱赶毒蛇之后,这招也就奏不得效了。
“那就紧闭殿门,造一间暗室。”谢桀指尖捻着她的发丝,声音平淡,“谢缘君何时熬不住了,请了太医解毒,这些毒蛇便何时回到篓中,次日再用便是。”
“金吾卫自然知道如何处理。”他弹了弹阿赫雅的额头:“你在孕中,这些事情本不该经手。”
为着阿赫雅少废心力也好,权当是给腹中的孩儿积德也罢,这些脏手的活计,自有旁人去办。
本来就害喜吃不下饭食,还亲眼来瞧这些血淋淋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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