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笑:“因为这世间,凡我能想起来的眼睛,大都愚蠢得令人生厌——便如你这一双!”
王命眼角顿时抽跳,与他对视! <center><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center>
然而王诰已收回视线,轻轻松手,放了那根断弦,对这个弟弟根本毫不在意。脑海中盘旋的,只有大后日,与周满的那场比试。
就像是已经沸腾的油锅里,忽然溅进一粒火星子,整座剑门学宫,都被周满惊人的选择点燃了。
预想中本该出现在后期的对决,竟然提前到来!
谁人能不感到亢奋?
有说周满自不量力的,有说她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也有幸灾乐祸于王诰这样的天之骄子若输在春试中的排名岂不连前四都进不了的,甚至也有人认为,这明面上是周满斗王诰,实则是那位神都公子与王诰之间的较量……
围绕这一战,什么样的猜测都有。
外界纷纷扰扰,风起云涌,然而作为这一切源头的周满,却好像跟这一切毫不相干。甚至连败者组的比试开始了,她都没去看上一眼,只是坐在东舍金不换的屋子里,神情凝重,拧眉盯着自己面前,那一排码得整整齐齐的……
雀牌。
雀牌,又称“麻雀牌”“叶子牌”“麻将牌”,共一百四十四张,现在他们打的是四家,周满上家是峨眉派女侠余秀英,下家是青城派霍追,对面则是散花楼唐颂白,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唐慕白就坐在边上——
桌上这副雀牌,就是他二人的东西。
周满摸着其中一张牌,这时便忍不住回想:我是怎么落到这番田地的?
原本去菩萨那边借完“剑”,她是想回自己屋。可谁想,从金不换房门前路过时,听得里面正在吵架,但不见金不换,反而只看到蜀中四门那几个人。
她都还没开口,余秀英一见她眼睛就亮了:“来得正好,三缺一,周满你凑个数!”
然后直接上来给她往桌边一按,坐下了。
周满朝面前一看,这才发现,这帮离谱的人,竟然是在打牌!而且是在春试期间打牌!学宫允许吗?
她强忍住去揭发他们的冲动,冷静地拒绝:“不,我没钱,我不打。”
霍追劝道:“没关系,咱们打得又不大,一番算两枚灵石而已,怡怡情罢了。万一你赢了呢?”
余秀英也道:“来吧,这是咱们学宫历年传统!”
周满诧异:“传统?”
余秀英咳嗽一声:“每逢大战,打牌放松。正所谓,逢大事有静气!”
周满:“……”
你们这个传统,夫子们知道吗?
完全不容她拒绝,余秀英等人高高兴兴把她拉了坐下了,还将规则讲解一番。
周满想想,好像也不很难?
自己还有百多枚灵石,且与王诰一战迫在眉睫,确实太紧绷不好,正适合松弛一下心神,于是干脆坐下。
然后……
打到第八圈,对面的唐颂白看看周满手边那已经缩水严重的灵石,不知怎的开始感到心慌:“那个,周师妹,你……你打牌的时候,手气一向如此吗?”
怎么会有人连点三家,连输八场!
周满面无表情:“只打过架,没打过牌。”
余秀英看她还在砌牌,也有点怂了,咳嗽一声道:“要不,那什么,外头好像还在比试吧,今天是李谱,我们暂时歇歇,出去看看?”
霍追等人表示同意。
开玩笑,诓了个人来输成这样,一会儿金不换回来看到,还不得把他们皮扒了!
然而还不等他们身子离座,周满已经抬起头来,冷冷看了他们一眼:“坐下。”
“……”
寒气一股从天灵盖上灌下来,三个脚底抹油想溜的人僵硬了,愣是又坐回去了。
周满只道:“打架没输过,打牌也不应当输。继续!”
话说着,她已经把手里那张牌扔了出去。
余秀英等人只觉得凳子烫屁股,坐着都难受,悄悄对望一眼:她再这么输下去可不行,要不咱送送,放放水,也好早点结束这一场折磨?
几个人迅速达成了默契,开始不着痕迹地给周满喂牌。
可谁想到,一连喂了好几张,她竟然一张牌也吃不下!
她手里的牌到底有多烂啊!
余秀英等人都快麻了,一没留神又胡一把,打到后来头上冷汗都出来了,而周满手边已只剩下稀稀拉拉三五枚灵石。
金不换探望完常济回来,瞧见的就是这般惨烈状况,想也不想便冲蜀中四门那几人道:“你们缺人拉周满打?”
唐颂白立刻道:“跟我们可没关系!她自愿的!现在是她非要打!”
金不换信他个鬼:“周满怎么可能沉迷打牌?”
他眉梢一挑,只道:“找死是吧?你们玩的花招她不知我还能不知?来,你们继续。”
修士打牌,能玩的花样太多。
金不换根本都没想过别的可能,直接拉一把椅子在周满边上坐下,须弥戒里一匣满满当当的灵石拿出来给她放手边,只道:“你跟他们打,我帮你盯着。”
周满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旁边的余秀英只向金不换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半个时辰后,屋子里安静极了,金不换看着面前已经被输空的灵石匣子,陷入深刻的反思,终于深吸一口气,把周满往边上一拎:“你坐这儿别动。”
换他坐到周满先前的位置上。
余秀英等人一看,眼皮立时一跳。
唐颂白更是大骂,把面前的牌一推:“讲不讲武德?跟你打谁算得过!不打了!”
金不换看都不看他一眼:“令尊知道你们每个月都托我去外面买酒吗?”
唐颂白:“……”
人坐回去了,牌也扶起来了,他讪笑:“嗐,一个不小心没扶稳,来来来,我们继续。”
于是一夜血战,周满先前输出去的,全被金不换赢回来了。打到第二天清晨,余秀英等人眼睛都开始发青,但气性起来,心中不服,谁也不肯就此罢休。
此时这屋里已经不止他们几个。
李谱昨天输给宗连后,晚上来串了趟门,金不换等人在东舍打牌的消息也不知怎么就传了出去,如今八进四的比试尚未开始,败者组的比试又没看头,闲着的人不少,连同儒门一些人,甚至那养气宗的程半夏,都跑来这边看热闹。
天知道多少人看见周满也坐屋里时,心内有多震撼:再过一天就打王诰了,她竟然还在这儿认真地研究打牌!
这就叫“逢大事有静气”吗?
各门派年轻一辈弟子不由得肃然起敬。
到中午时,余秀英等人已经快顶不住了:“不行!有这样欺负人的吗?再不换人我们不打了!”
金不换血战一夜神清气爽,只阴阳怪气道:“哦,换人?又把周满换上来继续诓?”
周满:“……”
不会说话就把舌头剁了吧。
余秀英差点没被梗死,但眼角余光一晃,竟正好瞥见王恕从外头走进来,立时大喜:“王大夫,伤好点了?太好了,我们三缺一,来打两圈吗!”
王恕伤势恢复得不错,气色也好不少,本是取来了周满先前要借的“剑”,听说她在这边,所以过来的。
但进门听见这一句,不由一怔。
那养气宗大小姐程半夏看见他也愣了一下。
金不换回头看一眼,神情却忽然变得有些古怪,问余秀英等人:“你们要换他?”
霍追扬声问:“王大夫会打牌吗?”
王恕摇头:“不太会。”
霍追大喜:“不会好啊,慢慢学嘛,来来来,快坐下。”
就像最开始遇到周满一样,蜀中四门这几人高高兴兴把金不换赶走,诓王恕坐下了,又给他讲了一遍规则。
三圈过后,大家脸上的笑容开始变得僵硬。
十圈过后,唐颂白气若游丝,幽幽道:“王大夫,修士打牌,是不许用灵识记牌的,你知道吗?”
王恕不解:“我未曾动用灵识。”
唐颂白才不相信,直接从袖中摸出一瓶丹药来,一人给桌上分了一颗:“不可能!这碧灵丹,大家一人一丸,吃下之后便不可再调用灵识!我们修士打牌,要的就是两个字——公平!”
金不换听他义正辞严,唇畔含了分冷笑。
周满却是眉头紧锁,仿佛在思考什么严肃的事。
王恕看了看那丹药,算算与自己目前所用伤药没有药性冲突,便依言服下,然后继续与众人打牌。
半个时辰后。
“砰”地一声巨响,周满、王恕、金不换三人齐齐被扔出门外,两扇房门在他们面前重重关上,一块刚挂的清漆木板,差点撞到他们鼻梁骨。
木板上,墨迹犹新:金不换、王恕免入此屋!
旁注一行小字:周满若有金王二人陪同,亦不得进入。
王恕有些茫然,转头向金不换:“这难道不是你屋子?”
金不换却头疼:“你打牌就不能变通一下吗?好歹放放水,让人家赢两把,施小利方能图大。不然都跟昨晚上周满一样,怎么打怎么输,那以后谁还愿意跟咱们打?”
周满:“……”
要不一会儿还是跟学宫揭发了他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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