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容艺平静地说:“魏叔叔,你大可不必做到如此地步。这不值得。”
魏山南只是笑:“没什么值得不值得。”
爱这种东西,压根就不问值不值得。
只问爱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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撑伞回去的路上,容艺觉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压着似的,有点喘不上来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梅雨天气压低的缘故。
魏山南给她做的一桌子菜,她一口也没吃。
雨下大了,凹凸不平的路边上积满泥泞的水洼。
容艺每一步都走的很小心,生怕踩到水坑。
快要走到巷口的时候,突有一辆小车疾驰而过,刷的一声,溅起一滩水。容艺闪避不及,被水浇了个正着。
一片冰冷贴上来。
她整条裤子都湿了,沾着些泥点颗粒,又脏又难受。
“操!是不是有病啊?”
车早就开远了,她只能对着车尾气骂了一句。
烦死了。
耳后的头发垂落下来,她没什么好气地往后撩了一把。
巷口的路灯时明时灭。
洒下冷清清的一片微光。
雨噼里啪啦地下着,溅起水花。裤子又脏又黏腻,难受的要命。回家后得立刻洗个澡。
转过巷口,她才发现,家门外站着个人。
隔着四五米的距离,少年穿着伏海三中黑白色系的校服,背了个匡威书包。
路灯明明灭灭,少年长身玉立,似乎周遭的一切嘈杂都与他无关,只是安静地站着。雨点滑落,他周身轮廓笼罩着一层浅淡的光影。
容艺手抓着伞柄,心像被蜜蜂蛰了一下。
奇怪的感觉。
似乎是注意到容艺的目光,少年缓缓抬起眼睛。
目光落过来,斯文又克制。
隔着光影和密密麻麻的雨点。他们两个的视线碰撞交汇在一起。
容艺淌着雨,快步走到他面前:“不好意思,今天有点事。”
然后避开他的目光去掏钥匙。
游赐淡淡地应了声“嗯”。
落在容艺耳边,很清淡的少年音色。
门锁有点生锈,不知道怎么回事,容艺半天都对不准钥匙孔。
游赐也不着急,就安安静静地站在她身边看她。
他目光垂着,留意到了她牛仔裤上的泥泞。很明显地被打湿了,一片深色,贴在她纤细修长的小腿处。
屋檐勉强遮出一小块避雨的地方。在他们的身旁不远处,栀子花丛散发温柔香气。
雨声毕毕剥剥,溅起一片水花。
听得容艺越来越心烦,可偏偏越着急就越拧不开。
“什么破门!”
“我来吧。”少年慢条斯理道。
随后,在容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他就伸手过来。
纤颀的指节有意无意间轻擦了下她的手背。
宽厚又冰凉。
容艺像被刺了下,几乎是下意识地缩回手。
少年指节微旋。
“咔哒”一声,门锁应声开了。
容艺若无其事地收回钥匙,推开门:“谢了哈。”
室内一片黑暗,带着潮湿腐朽的味道。
少年轻皱了下眉:这种环境怎么能住人。
容艺抬手摸开墙壁上的灯。房间被点亮。
拥挤又狭窄。
她没遮拦惯了,倒一点也不觉得难为情。
自如地从衣架上抽下睡裙,又用下巴指了指房间内唯一的一张椅子,示意游赐坐那儿:“你等会儿我,裤子湿的厉害,我得先洗个澡。”
少年应了声“嗯”,情绪很淡。
扯过那张椅子坐下。
房间不大,只有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一个衣架。桌子上摆放着几张卷子,都是全新的,一字未动,只歪歪斜斜地写了个名字。
他静默地抬手,忍不住轻轻用指腹摸了摸她小学生一样的字体。
轻柔又缓慢。像是在摸她的头一样。
椅子后面正对着床。是容艺睡过的床。上面有一条粉色的薄被子,一个小小的枕头。
左侧用瓷砖隔出一块半开放的小区域,简陋的瓷砖上有一口小锅,边上摆满了调料。看样子应该是厨房。
右侧则是一个相对独立的区域,是洗浴室。
此时,里面正传来潮湿的水声。
游赐安静地垂着眼睫等她。
没过多久,水声停了。
然后传出吹风机的声音。
游赐想:她在吹头发。
他耐心地等待,垂眼看着自己缠绕着绷带的右手手心。
钉子扎的不深,他却希望伤口好得慢一点。
浴室门开了。一阵潮热的水雾。
容艺踢踏着拖鞋出来。
她穿了一条白色长睡裙,刚洗过的头发略有些蓬松,带着清洁的洗发膏香气。发尾还没完全干,往下坠着几滴水,沾湿了睡裙的下摆。弄得有些透明。
游赐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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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地靠在椅子上。
余光里,少女脚踝白皙,上面挂着一条细细的红绳。
他抿着唇想,和记忆里的如出一辙。
“你饿不饿?”容艺边拎出一袋泡面边问他。
她晚餐只吃了个烧饼,现在肚子在咕咕叫。
少年淡淡看她一眼,不明所以地摇了下头。
容艺留意到他身上穿的伏海三中校服,三中放学时她刚好出发去魏山南家,于是又问:“你等多久了?”
“没多久。”游赐偏了偏目光。
等她的时间,无论多久都不算久。
“吃过晚饭了么?”容艺通电加热锅底,往里面倒水。
“还没。”
容艺没再问,而是又多拿了一包泡面。撕开包装袋以后扔下去。
面咕嘟咕嘟地冒泡,她拿筷子翻了翻。
头发太长了,站在锅前热得厉害。
她扭头,冲着游赐眨了下眼睛:“朋友,帮我从桌子上拿根皮筋过来。”
游赐起身,将洗干净的丝巾递还给她:“这个还你。”
容艺似是有些意外:“你居然还洗干净了啊。”然后接过来,利落地扎了个侧马尾。
她弯了下身子,从底下摸出两个鸡蛋来,然后熟练地打进那口小锅里去。
劣质小锅里,热气一直往脸上钻,容艺皱着眉把电源关了。
游赐将她的动作收入眼底:“这样用火,不安全。”
“没办法,我穷,将就凑合吧。”容艺边说边把渐渐停止沸腾的泡面盛出来。
家里只有一副碗筷。
她把盛好的那一碗泡面端到游赐面前:“你吃这个。”
“那你呢?”
容艺端着那口小平锅,就着一个勺子晃了晃:“我吃这个就行。”
游赐举着筷子,看了一眼碗里的泡面。
上面还浮着一个圆润的荷包蛋。
他其实不怎么吃泡面。
容艺看他一副难以下口的样子,问了句:“你不喜欢吃泡面啊。”
“倒也不是。”
他只是有点舍不得吃。
这是容艺给他做的第一份食物。
他夹了一口,缓慢地咀嚼起来。
容艺被他这副样子逗乐了:“朋友,你挺有趣的,我从没见过谁吃泡面这么斯文的。”
她边说边咬了口蛋,含混不清地问:“对了,你手还疼么?”
游赐垂下眼睫,他皮肤很白,长相斯文而带着干净的少年气,睫毛落下一片阴翳。
声音淡淡的:“疼。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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