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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0-40(第2页/共2页)

你觉得董事会那群人会像现在一样对待你吗?不把你撕了才怪!”

    社会虽然一直倡导平等,但是等级和层次永远很分明,沈言知道一个c级的lph会有什么待遇,况且手术也只是会延缓症状,根本无法根治。

    闻修然鎏金色的瞳孔透露出疯狂,他将沈言毫不留情地拉开,死死地盯着面前的bet:“你是不是还想分开?盼着我永远消失,然后你就可以脱身了?你就这么讨厌我?”

    这个话题本来就是两人之间的敏感点,沈言大部分时间会很识趣地避开。

    他看着不复平静的闻修然,却发不出什么脾气。

    闻修然的腺体已经开始病变,情绪不稳定只是腺体病变症状之一,以后的闻修然或许会变得暴躁,嗜血,甚至还会把沈言直接杀了吃掉。

    lph病变失控杀死伴侣的事件不算太少,大多数伴侣都是无法释放信息素的bet。恢复理智的lph一般会选择与伴侣同死。

    沈言的情绪很平淡,只是有些不耐烦地看着闻修然:“你弄疼我了。”

    他把自己的手腕从闻修然手里挣脱出来,大病初愈的沈言肤色有种病态的白皙,沈言垂眸手腕上十分明显的一圈红印,斜睨了一眼闻修然,几不可闻地冷哼一声。

    闻修然猛地坐起来,胸膛剧烈起伏,沈言看到闻修然鎏金色的眸子慢慢变成平时的墨蓝色。lph抬手按住太阳穴,额头上也冒出细密的汗珠,面色变得有些苍白。

    腺体是lph重要的器官之一,沈言在生理课就了解到,腺体病变的疼痛程度不亚于omeg分娩时产生的阵痛。

    沈言犹豫了一会儿,皱眉凑到闻修然旁边,将刚才的不快抛之脑后,有些迟疑地问:“你……要不要去医院。”

    短短几分钟,闻修然身上的睡衣就被汗水浸湿,丝绸质地的睡衣紧紧地贴在他的躯体上,豆大的汗珠顺着从闻修然的额头滑落,沿着脸颊,脖颈一路滑下,在锁骨处形成小小的水洼。

    闻修然强撑着站起来,将睡衣整理好:“我先去沙发睡觉。”

    沈言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凝视闻修然。两人第一次分开睡,是闻修然提出来的,他以为沈言生气了,张口解释道:“我觉得我晚上可能会打扰到你,明天公司还有事情,你不用多想……”

    “闻修然。”沈言声音冷冷地:“你真的不是精神分裂吗?打个巴掌给个甜枣,你当我是狗?”

    沈言有些疲惫地躺回床上,毛茸茸的脑袋陷入蓬松的枕头里:“你现在病发的频率已经比之前高多了,你能保证我睡着之后你不会破门而入把我掐死吗?就算我一开始居心叵测,也罪不至死。你找个omeg,就可以解决病变问题,我也不会拦着你。如果手术有问题,你的死就会算到我的头上。”

    “我还没这么大能耐,去担着别人的命。”

    闻修然愣了一会,似乎想说什么,张口之后,也没吐出什么话。他的身体触电般地抽搐了一下,踉跄地靠在衣柜上,面色有些难看:“你不该把我推给别的omeg。”

    他顿了顿,补充道:“手术的确有风险,但是不会有太多问题。我和父亲本来感情就不深,他的祝福我并不在意,以后我们可以离开s市,去你想去的地方,不去理会那些omeg。”

    沈言拿起闻修然的枕头,遮住自己的脸,一副拒绝沟通的样子。

    窗外响起了虫鸣,现在已经接近凌晨。

    闻修然默了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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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言不发地离开卧室。

    第二天一早,沈言穿着有些凌乱的睡衣,看着桌上的早餐和留言条低头不语。

    闻修然去医院的频率越来越高,晚上回来的时间也开始不固定,经常在沈言睡着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

    闻修然从前的面色是白皙中带着一点红润,身体也很健壮。或许是不在意,也或许是故意为之,他的头发也开始渐渐留长,现在都闻修然整个人有一股阴郁之气,

    沈言偶尔会觉得闻修然的头发有些碍事,强按着闻修然把他刘海修理了一下。

    “你为什么非要留个长发。”沈言夹着闻修然的头发,愤愤不平道:“我们俩人都是长发,看起来很中二的。”

    闻修然正看着报刊,听到后也只是轻笑了一声:“我留长发不好看吗?”

    其实是好看的,沈言看着面前的立身镜,闻修然的头发已经度过了尴尬期,顺顺利利地过了肩膀。因为闻修然五官硬朗,就算编个辫子也不会像沈言一样雌雄难辨,只会像个古代君子。

    “好看是好看,但我留长发是搞艺术,你一个金融的留长发谈合同不合适。”沈言撇撇嘴,虎口虚虚握着闻修然的头发,暗自惊叹了一下,这家伙的头发竟然这么多。

    “无所谓。”闻修然放下报刊,十分随意地靠在沈言身上:“没人敢说我。”

    沈言松开闻修然的头发,把剪刀放在桌子上:“你手术时间确定了吗?”

    闻修然闭着眼睛回答: “应该是下个月,你着急了?”

    “不着急。”沈言挠挠闻修然的下巴,幽幽道:“我不干预,你自己看着来,反正我都听你的。”

    闻修然睁开眼,盯着沈言的脸,又重新闭上眼,语气淡淡道:“别耍花招。”

    沈言就是这样,越是安分,就越会在背地里搞动作。主动示好的时候,绝对是办了什么亏心事。

    闻修然早就知道沈言的秉性,看着沈言一脸无辜的样子,心里有些没底。他睁眼站起身,皱眉站起身问:“你公司是不是又出什么问题了?”

    沈言把桌子一拍,没好气道:“你咒我吗?一天天地本来就有病,还这么喜欢胡思乱想。”

    闻修然和沈言沉默对视良久,最后闻修然目光一闪,避开了沈言的目光,一声不吭地去了洗手间。

    沈言早就发现了,闻修然似乎很不适应和他对视,看不了多久就喜欢转移目光,耳朵也会发红。

    他原本是不信什么一见钟情,但闻修然似乎真的很喜欢他,喜欢得有些让人难以理解。

    在一起三四年,闻修然看着沈言的脸,还是像恋爱没多久的毛头小子一样容易害羞,不过现在能面无表情地撇开目光了。

    桌上的手机微微震动,沈言瞄了一眼来电人,转头看向洗手间的闻修然,迅速地挂了电话,还删除了通话记录。

    几分钟后,手机页面跳出来陌生人的信息:这边已经都打理好了,十天之后,s市有一个度假游轮,到时候你和修然一起去。想办法假装跳海,我会派人接应你,把你送到A国,修然绝对不会知道什么的。

    沈言嗤笑一声,毫不犹豫地删掉信息。

    许鹤是没把闻修然当成傻子,但的确把自己当成傻子了。

    “你在看什么?”

    沈言猛地一抬头,撞上闻修然的视线,心脏漏跳了一排。闻修然叼着牙刷,下面很随意地裹了一条浴巾,有些慵懒地靠在墙上:“笑得这么开心。”

    “搞笑视频。”沈言假装很自然地回答了闻修然,之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打开冰箱,停了几秒钟后冲着闻修然大喊:“我上次放的青草呢?”

    闻修然经常一天刷三四次牙,他把头发捋到脑后,咬着牙刷说:“小白不能吃冻过的青草,吃了拉肚子我又得带它去医院。”

    “你不是不怎么喜欢小白吗?”闻修然有轻微洁癖,小白脱毛期天天堵死了好几台扫地机,沙发上也全是兔毛,闻修然那几天脸色很差。

    闻修然想也没想,淡淡道:“你不是很喜欢它吗?”

    沈言转头看到笼子里啃着新鲜青草的小白,把冰箱门重新关上。

    他感觉自己好像不是很合适养东西,之前生龙活虎的仙人掌被他养得半死不活,小白被他养了没多久,也去了几次宠物医院,沈言十分庆幸还没养过孩子。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来,闻修然很敏锐地看向这边。沈言看着手机上的陌生号码,心里骂了许鹤无数次,强装镇定地接通电话。

    闻修然把牙刷从嘴里取出来,淡淡道:“开免提。”

    第35章 我没必要害你

    沈言的手心微微出汗, 心脏跳动的声音似乎更大,万一这通电话是许鹤打来的……

    早就说了邮箱联系,这个蠢货。

    铃声像催命符一样, 在寂静的空间显得格外刺耳。闻修然洗漱完毕, 好整以暇地冲着沈言慢慢走过来,每一步都踩在沈言脆弱的神经上,他不紧不慢地问:“怎么不接电话?”

    沈言正要直接挂断电话,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 手机就被闻修然一把抽走。lph一副万事了然的表情,让沈言心里有些发怵。

    闻修然很自然地接通电话, 流畅的动作让沈言把心提到嗓子眼,电话另一头的人似乎很谨慎地在确认什么, 双方都无人发言后,对方试探问道:“喂?”

    沈言面部没有任何变化,如果仔细观察, 他紧绷的面部肌肉已经放松, 整个人似乎也松弛了一点,沈言淡淡道:“你怎么换手机号了?”

    “之前那个手机号是工作号。”林白顿了顿,声音十分严肃:“沈言, 你可能需要彻查一下你的公司人员。我现在在林氏集团工作,有个房地产项目在招标, 你也参与了,但是你们公司内部的相关资料, 在林氏集团有备案, 或许有人泄密。”

    沈言并没有立刻回答, 反而闻修然冷笑一声,直接道:“你在林氏集团工作, 不想着怎么得到内部认可,入职不到一个月就泄露公司机密。”

    他神色冷峻,眼眸森然地看着手机,语气有些不悦:“你不觉得你管得太多了吗?”

    “他毕竟是我合伙人,而且这个事情关系我公司,你不要掺和。”沈言一把抢过电话,刚要回复些什么,却只听到“嘟嘟嘟”的忙音,电话已然被挂断。

    而始作俑者竟一脸波澜不惊地望着他,沈言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神色愠怒地目视着对方。

    闻修然还是满脸不快的样子,声音沉沉道:“这个项目我也看了,盈利并不高,虽然不懂林氏集团为什么也要来横插一脚。但既然他们参与了,你成功的几率更低,不如直接放手。”

    “蚂蚁再小也是肉!”沈言对闻修然的大少爷脾气简直无法理解。在闻修然眼中,似乎一亿以下的项目都不值一提,可沈言却是从几千块钱一步一步艰难积累起来的。

    倘若林氏集团参与投标,沈言成功的机会的确会变得极为渺茫。自从闻修然患病以来,他的心理素质确实比之前强了许多,整个人的情绪也远比之前稳定。

    反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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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修然,原本深邃的眼眸中出现些许疑虑,又开始以一种近乎执拗的态度狐疑地怀疑他和林白的关系了。

    沈言无奈道:“你不是说不把他这样的竞争者放在眼里吗?怎么现在这么介意?”

    闻修然摇摇头,话语中带着一丝质问的意味:“之所以不放在眼里,是因为你并不在乎他。可你为什么不敢当着我的面接他的电话?心虚了吗?你明明说过你不喜欢bet。”

    的确,他看不上普通的bet,但林白的能力和素质并不比一lph 差,也没有性别歧视,与林白相处起来,可比和闻修然相处要自在很多。

    沈言很熟练地开始推责任:“我不接电话就是不想看你这个样子,一天天什么都怀疑,不利于你养病。”

    闻修然嘴角勾起来,嗤笑一声:“沈言,你怎么说谎话从来不心虚,自学成才吗?”他向来能分辨出来沈言的谎言,也习惯沈言天天不着调的样子,只是沈言每次胸有成竹觉得自己能蒙混过关的模样总让他觉得好笑。

    沈言打哈哈扯开话题,懒得再接话了。

    lph抱着手臂接着笑,目光追着沈言,后者假装很自然地去抱笼子里已经睡觉的小白。

    闻修然回想着刚才的号码,一字不错地输进备忘录,复制后发给公司的工作人员。叮嘱道:把这个号码植入病毒,我需要这个号码的确切定位。

    操作完之后,他将手机放在桌子上,站在沈言身边看他撸小白,闻修然看着沈言把自己的脸埋在小白的肚皮上,脸色微微一变:“别吃到兔毛,上次你就嗓子不舒服。”

    沈言把兔子放在自己右手边,不让闻修然摸,自顾自地去拿牵引绳:“我要带小白出去遛弯。”

    “公司的事情你不管了?”闻修然挑眉:“我以为你要闹一顿去招标。如果我出面干涉的话,林氏说不定会让一步。”

    沈言连眼皮都懒得抬,语气怪怪道:“你想让我求你?”

    闻修然目光沉沉看着他:“你当然不用求我,但我觉得你没必要参与,你的身体还没好……”

    “那你搁这人揣着答案问我什么?”沈言骂骂咧咧抱着小白出去,他很讨厌别人对自己的生活指手画脚,偏偏闻修然天天喜欢瞎掺和好为人师。

    他站在玄关门口,转头恶狠狠道:“下午的会议你自己打公交去吧,家里的车我要用,三辆车我都要用!”

    闻修然看着自家的炸毛狐狸,道:“你驾照才刚拿到没多久,脚踝也没恢复好,不要自己一个人开车。”

    “已经拿了两年多了,你怎么管这么多,我脚伤不好,谁搞的谁心里清楚!”沈言嘟囔着,满脸的不爽。

    闻修然本就理亏,提到沈言的脚踝,他默默地低头,十分受伤的样子。

    沈言才不想管太多,他手里拿着兔笼,动作显得些许慌乱,似乎急于逃离这个地方。

    关上门之后,他一步两回头,反复确认闻修然没有跟上,有些跌跌撞撞地来到停车场。

    来到监控死角后,他迫不及待地拨通了电话。

    停车场里面除了沈言空无一人,洁白如镜的大理石映出沈言怏怏不乐的面容。他低头看着自己有些发红的脚踝,轻轻地靠在柱子上。

    电话刚被接通,许鹤的声音从手机窜出来,直直地刺进沈言的耳朵:“我去你为什么挂我电话,你知不知道医生平时都很忙的!我可是日理万机……”

    “我不说了邮箱联系吗?你个蠢货!你打电话差点被闻修然发现!”沈言打断许鹤,语气森森地恐吓道:“我顶多就是被*一顿,你就等着沉塘吧!”

    许鹤被沈言的口出狂言吓到,顿了半天才问:“他……今天应该在公司,集团上午有个重要客户,难道修然一直在家待着?”

    还没等沈言回答,许鹤自问自答道:“也是,lph对伴侣依赖程度很高,平时爱黏着你也正常。”

    沈言捏着眉心,语气十分冷淡:“你说的方案换一个。”

    “为什么要换!死遁最保险,我告诉你,这可是我研究很久的。”许鹤把笔往桌子上一拍,瞄了一眼旁边的各种小说杂志,胸有成竹道:“到时候肯定有人捞你,再给你提前准备几个医生,安全问题不用担心。”

    “……”沈言蹲在地上,对许鹤的承诺始终抱有怀疑:“你是真的想帮我,还是打算用计杀死我?我告诉你,我做了定时邮件,如果我真的死了,我就会告诉闻修然是你杀了我。如果我活下来,大家都相安无事。”

    “闻修然腺体已经病变了,杀人都不犯法。”

    许鹤把手机换到另一个耳朵上,不满道:“你怎么总觉得我会害你呢?我就算看不起bet,也没必要害命,你实在想多了。”

    “好歹修然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对我不尊重也就罢了,你怎么一点都不尊重长辈?”

    沈言握着手机的手掌不由自主地紧了紧,难得地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道:“我没有相信你的理由。算了,我也没指望你。回头我自己想法子,你配合我就行了。还有,少给我打电话!”

    话音刚落,沈言便毫不犹豫地挂掉了电话,心中仿佛有一股气不顺似的。他慢慢站起身,脸色阴沉,眼神中透露出烦躁与焦虑。片刻后,像是要发泄心中的怒火一般,沈言狠狠地踹了一脚旁边的柱子。

    沈言的思绪不断翻滚,他的公司还在 S 市,这是他多年的心血。如果现在急着出手,以闻修然的敏锐,肯定会察觉到什么异常。可如果不这么做,直接撒丫子跑路,那自己辛苦打拼下来的几亿资产就会打了水漂。

    刚才他只是为了甩掉闻修然,才假装生气,现在的沈言是真的有点被逼到绝境,向来灵敏的脑子跟浆糊似的,一点都运转不了。

    让他主动放弃公司太难了,但是对于生命来说,金钱不算什么。

    沈言有些暴躁地挠挠头,看了看笼子里正悠闲啃着青草的小白,阴沉着脸打开车门。

    之前他不知道怎么养兔子,后来查看了手册和说明,才知道兔子也需要散步。沈言本来很忙,闻修然溜兔子的时间比较多,想着一米九的闻修然穿着风衣面无表情溜兔子,沈言就觉得好笑。

    他把小白从笼子拿出来,放在副驾驶上,思考之后又给小白系上安全带,末了还补充道:“你可别拉车上,不然有你好看。”

    小白咯吱咯吱啃着叶子,黑色的豆豆眼目视前方,丝毫不理会沈言。

    沈言撇撇嘴,他养小白一年多,到现在也只能靠零食把它唤过来。虽然小白看上去吨位可观,但脑仁估计还没核桃大。

    他打开地图,将目的地设置为一处环境比较好的中央公园。

    现在的时间不是通勤高峰,一路上除了红绿灯,沈言可以说是畅通无阻。

    在等第三个红绿灯时,沈言一手稳稳地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手很随意地架在窗户上,微微放松着自己的身体。

    就在这时,一辆黑车突然从左侧以极快的速度冲向沈言。

    第36章 出乎意料的救助人

    沈言还未有所反应, 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大轰鸣声陡然响起,晴天霹雳般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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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耳畔炸裂开来。

    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冲击力如汹涌的潮水般迅猛袭来。几乎是在刹那间, 被严重挤压的车身将沈言禁锢在驾驶座, 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如同无数钢针深深刺入他的身体。

    弹出的安全气囊护住了他的脑袋,沈言看见碎成无数小块的挡风玻璃,变形的引擎盖高高翘起来,有血顺着额头落到眼睛里面, 黏糊糊地粘住眼睛。

    在沈言模糊而扭曲视野中,有几个慌乱不堪的行人尖叫着跑开了。

    他用怪异的姿势尝试着去拽副驾驶的小白, 刚碰到毛茸茸的物体,眼前却一黑再黑。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 他嗅到淡淡的汽油味。

    天杀的,沈言迷迷糊糊地想,如果给他个机会, 他会毫不犹豫跳海死遁。

    失去意识后, 沈言感觉整个人像是漂浮在空中,时间似乎失去了意义,只有刻骨铭心的疼痛蛛丝般地裹紧他。

    不知过了多久, 沈言悠悠转醒。他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几缕阳光直直地刺进眼睛, 沈言觉得眼前出现大面积的光斑,恢复知觉后, 他感觉全身如同被巨石碾压过一般疼痛难忍。

    沈言轻微的动作引起旁边人的注意。

    “你先别动。”林白的脸出现在他眼前:“医生说你今天应该会醒, 让你先不要乱动。”

    沈言大脑有短暂的空白, 窗外突然响起的鸣笛声和昏迷前的轰鸣声重合在一起,他触电般地清醒过来, 他从车祸中侥幸活下来了。

    他咬牙问道:“撞我的那个司机,还活着吗?”

    林白双手手指交叉,十分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听到沈言的话,少见地皱了皱眉。他剥橘子的手顿了顿,说:“已经死了。”

    “或许事发后还活着,刚把你救出来。车辆爆炸,司机当场死亡。警察查过监控,也调查了司机,是酒驾。”

    “闻修然没来?”

    林白嘴角依旧挂着笑:“闻同学听到你车祸的事情,可能太过激动,信息素外溢严重。被闻老板强制押着去医院了。”

    沈言艰难地转过头,看了看外面日头正盛的太阳,问:“我昏迷多久了?”

    “这是第四天。”

    第四天,足够把所有的证据毁尸灭迹。

    是许鹤还是闻慕尘?还是喜欢闻修然但位高权重的omeg?

    沈言望着空荡荡的天花板,他不禁暗自感叹,讨厌自己的人还真是多,就算自己被杀了,连嫌疑犯都锁定不了。

    “是谁救了我?”沈言微微仰头,他的声音虚弱无力,似乎随时都会消散在空气中:“当时围观人有很多。”

    此时,林白站在一旁,面色在沈言看不到的地方悄然沉了下去。他微微垂下眼眸,掩去眼底复杂的情绪。

    也不过停了一句话的功夫,林白抬起头,嗓音依旧和平时一般温润:“是我救了你。”

    沈言听了,沉默了片刻。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说了一声谢谢,这句谢谢似乎佛耗尽沈言仅剩的力气,未过多久,他再度陷入了昏迷之中。

    几分钟后,林白轻轻走到房门前,缓缓伸出手,握住门把手。他微微停顿了一下,回头又看了一眼昏迷中的沈言,然后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站在外面的段意抱着手臂,眉头紧锁,满脸不快地望着林白。

    “沈言已经醒过来了,多谢你告诉我这件事,也谢谢你救他。”林白的语气平静,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段意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耐烦,他微微扬起下巴,低眸看着林白道:“你答应我的事情什么时候兑现?我可没那么多耐心陪你玩。”

    林白缓缓把手放在栏杆上,望着天空中的白鸽,轻声道:“现在还不是机会,不过我希望你还能再帮我一件事情,之前我也和段先生提起过,不知道考虑得怎么样?”

    段意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走到林白身边,压低声音说:“你想什么?我是看你养父母的面子才帮你,别想着赖上我!”

    林白脸上的笑意减少了一些,弯腰看着段意,说:“不会让你出手,我自己会想办法,如果你不同意,我担心闻同学可能就会知道你做的事情。”

    “你!”段意脸色越发阴沉,放在身侧的手掌虚虚握住,如果不是往来的护士,他或许真的可能当场给林白一巴掌。

    林白乎并不在意段意的回答,说完之后微微往后退,面带微笑拿起门口放了不知多久的花束,很随意地把上面的留言卡丢掉,细心拿掉了打蔫的花瓣。

    “我等着你的回答。”

    医院已经到了下班时间,除了值班护士,走廊中偶尔会有几个正在做康复的病人。

    林白面上依旧挂着商业化的微笑,像是戴上了一个无法撼动的面具,每当遇到医生,他会欠身微微打招呼,活脱脱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

    他带着花束走到了另一个病房,调整了一下情绪。

    “张伯母,我来看看小乐恢复得怎么样。”

    被称作张伯母的中年妇女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忙不迭地站起身,迈着略显急促的步伐,热情地招呼着林白坐下,一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哎呀,林先生,你可真是有心了,快,快坐,快坐。”

    林白不动声色地浏览了病房环境,风轻云淡说:“伯父不在吗?”

    “啊呀,他呀!”张怡有些懊恼地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开始絮絮叨叨:“他非得说,有兄弟找他办什么事儿!连乐乐也不管,我就纳闷了,你说什么事情比孩子还重要啊,他也就只会开个大卡车,还能干点什么事情。”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话太多,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扯了扯袖子,声音稍微和缓一些:“……他平时也是挺操心的,我估摸着是林先生你出钱又出力的,他才这么放心。”

    林白作为张乐乐的资助人,对这一家情况也有所了解。张乐乐成绩不错,在两个月前被查出来肝癌晚期,如果做移植的话,勉强可以保住性命。

    他的父母支付不起昂贵的住院费,从住院开始,所有的费用皆是林白支付,林白偶尔还会探视张乐乐。

    张怡曾经看着一表人才的林白,很好奇地问林白为什么要帮他。如果只是普通资助,资助人大可不必如此上心。她经常看到有很多变态的大老板,专门资助未成年或者是年龄小的omeg,养着当小老婆用。

    后来张怡的丈夫出面解释,说自己和林白去世的亲生父母有过交情,也帮过林白,人家只是来报恩。

    林白低头笑了起来,很好脾气地说:“也是了。”

    他抬眸将目光锁定在床上的omeg 身上,男孩静静地躺在那里,小小的身躯在宽大的床上更显单薄。小男孩面色如纸般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如果不是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几乎与死人无异。

    张怡顺着林白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孩子,重重地叹了口气:“每天乐乐打完药就昏睡半天,医生说这是正常状态,但是总会让人担心,毕竟没多久就要做手术了……不管怎么说,都是托了林先生的福气,不然我们哪有这么多钱给乐乐做手术啊。就这份情,我们就是做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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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马也报答不了。”

    话还没说完,张怡语气有些哽咽,低头轻轻抹泪。

    “做手术总是需要时间恢复的。”林白将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目光上下打量了张怡一番,没有起身安慰张怡,甚至连纸巾也没递:“自从我父母去世,伯父帮过我很多,我帮他的家庭是应该的。”

    “那……”张怡随意抽了张纸巾,低头不敢看林白的眼睛声音,清了清嗓子,低声问:“那乐乐的手术,什么时间做呢?我知道这事情应该让我们做父母来安排,但是医生说需要和您协商,林先生,我知道有点麻烦您,但乐乐如果不做移植,癌细胞转移的话……”

    林白笑容挂在脸上,眼里却没有任何笑意,很是礼貌道:“这要看看伯父了。”

    张怡有些发愣:“他一个老头子哪懂这些啊,天天就在工地上打灰,话说我都不知道我家那老头子到底帮了您什么,让您费这么大力气帮我们。”

    林白笑得更开心,他第一次赤裸裸地把心里面的想法说出来:“他会帮我认祖归宗。”

    在沈言第三瓶营养液输完之后,他第二次睁开了眼睛,再次清醒之后的病房内多了某个最不想见的人。

    许鹤跷着二郎腿剥橘子,正好被酸得呲牙咧嘴。看到沈言睁开眼睛,他像是意料之内似的,把酸橘子扔垃圾桶,拍拍手很利索地站起来,把沈言手背的针头拔掉了。

    “第二瓶输完,我就觉得你该醒了,谁想到你眼皮跟胶水粘一起似的,掰都掰不开。”许鹤把取下来的医疗废品扔出去,有些埋怨似地:“你都这样了,还能在海里游泳吗?”

    “……”沈言在内心将许鹤狂揍了几遍,一言不发地把目光移到天花板上。

    看天花板都比看这张脸舒服。

    许鹤有些心虚似的挠挠头,叫道:“诶我说,要不你直接假死,我把你安排到国外的医院?修然腺体病变,A国是不会办护照的,他估计会一直在国内待着。”

    沈言闻言微微抬头,皱眉道:“你确定能骗过他,这么多护士医生可都看我醒了,万一闻修然发现真相,非要出去找我呢?”

    每次沈言醒来,床边都是闻修然在守着,沈言看着许鹤,突然觉得有些不适应。

    “他至少半年内能出来,你压根不知道他到底多严重。”许鹤十分鄙夷的撇撇嘴,阴阳怪气道:“你真当你镶钻啊?只要闻修然不做手术,大把omeg前赴后继,你以为他会记你多久。”

    他说话一如既往地难听,或许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沈言身体太过虚弱,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只是眯着眼睛白了一眼许鹤。

    沈言张开口,思考半天还是没问车或是谁计划的,许鹤和他的关系还没好到这种地步。闻修然不在身边,沈言莫名觉得处处危机四伏,自己像个草食动物和一堆猛兽做交易。

    其实就算许鹤直接杀了沈言,伪造个车祸死亡也很正常。

    沈言从小就坚信老人的一句话:好死不如赖活着。如果他真的想死,可以死在孤儿院被人抛弃的那个夜晚,可以死在独自一人在街头和混混打架斗殴的时候,但绝对不能死在身价过亿刚出车祸的时候。

    应该是因为近几年被闻修然保护得太好,他竟然连摆脱困境的能力都下降了。

    沈言抬手从自己的锁骨向下摸,除了摸到几个被包扎的地方,眉头偶尔会皱一下,大体表情一直十分冷淡。

    “肋骨断三根,小腿骨骨折,关节脱离,软组织挫伤,不知道肾脏破裂没。”沈言唏嘘不已,无视身体传来的刺痛,面无表情从床上坐起来,活动着自己的胳膊。

    他之前受的伤不比这轻,现在竟然因为这点伤直接昏迷这么久。

    许鹤被吓得一激灵,当场愣住,嘴巴几乎张成了O字形,结结巴巴道:“你……你能坐起来?”

    沈言从床上下来还有些趔趄,有些不耐烦说:“去给我开点止痛药,找人冒充我,从医院转到国外医院,我自己去机场离开这里。”

    “你公司不要了?我现在身上可没钱。”许鹤被沈言的动作吓到了,哑着嗓子说:“你不会死半路吧?”

    沈言撑在墙上,宽大的衣领露出来锁骨,额头微微有些出汗,嘴唇苍白咬牙说:“你少说点话,我还能多活点。”

    他不是不在乎钱和公司,但现在保住命才最重要,短时间内肯定无法把所有资产转移,更何况闻修然不是傻子,大规模资产转移他肯定会发觉,沈言只转移了部分流动资金,虽然不多,但也够他过一辈子了。

    想到这里,沈言眉头微蹙,目光闪烁问:“闻修然真的暂时出不来吗?你可别想着骗我。”

    许鹤看着沈言,良心发现似的上来服了一把,转头看向走廊:“他想做手术,一直在服用药物,人一激动,就晕过去了。因为腺体病变。就提取了点段意……就是和修然契合度很高omeg的信息素,给修然注射了一些,现在关在医院里了,反正你放心就行。”

    “其实只要修然打点信息素,和段意标记了,就不会有什么事,他就是犟,非得在你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沈言喘着气,在许鹤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出去:“你派人先把我的身份证和护照先拿上,这两天就先购票,越早越好。”

    他们从病房走出,电梯门缓缓打开,又缓缓合上,随着电梯的下行,沈言的心中隐隐涌起一丝不安。

    当电梯门再次打开,他们步入医院大厅,朝着大门口的方向走去。医院里来来往往的人神色各异,除了沈言太过苍白的脸色,两人在人群中并不显眼。

    阳光透过大厅的玻璃洒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光斑。

    “许医生这是要做什么?”

    许鹤看看左边的人,又看看右边的人,搬出医生的架势:“你们谁啊?住院部不让病人和家属以外的人进入!赶紧出去,不然我报警信不信。”

    黑衣人扶了扶墨镜,十分机械地回答:“这是私人医院,闻氏集团有一半的股份,我们也隶属于闻氏集团。”

    许鹤长长地“哎——”了一声,最后的调子升起来,正要指手画脚,却被沈言抬手拦下来。

    “谁让你们来的?”

    黑衣人面面相觑,右边的黑衣人说:“小闻先生让我们来的,沈先生您放心,我们不会伤害您,小闻先生只是让我们确保您能好好接受治疗,我看您身体也没恢复,要不要我馋您回去?”

    沈言微微喘了口气,抬眸看向两人:“他什么时候让你们来的?我车祸后他就昏迷了,怎么知道我在这个医院的?怎么提前安排的?为什么不让我出去?”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许鹤感觉自己耳朵有点内出血,忙说:“别喊了别喊了,祖宗你消停点,你嗓子也受伤了。”

    两个黑衣人却没有接着回答,强制把许鹤拉开扔在一旁,抱着沈言重新回到病房,关门的时候,黑衣人轻轻说:“沈先生,您还是不要折腾了,您的身份证和护照都在小闻先生那里,等他出院了,会尽快来找您的。”

    追上来的许鹤冲着黑衣人的背影低声骂了两句,一开门,就看到沈言看垃圾似的眼神。

    “这就是你说的让我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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