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榆把玩着玉核桃的手指一顿。
“当时我就拒绝了。”见韩榆面露诧异,钱广白硬着头皮为自己强行挽尊,“小公子莫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钱广白确实昧着良心做过不少坏事,但命格一事非同小可,我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这番言论委实出乎韩榆的意料,努了努下巴:“继续。”
钱广白下意识看向右腿,言辞间难掩愤恨:“我不答应,他们就打断我的腿,将我吊在半空整整一天一夜。”
“我不想死,只能答应了。”
韩榆睨了眼钱广白的右腿,原来是人为所致:“所以那个孩子便因为你的一句‘命格有异’被送走了?”
钱广白原本是坐着的,闻言一下子蹦起来,双手几乎摆出残影:“没有没有!我绝对没说过把人送走这样的话!”
韩榆眼眸微眯。
“当时我进了平昌侯府,在平昌侯的陪同下去了后院,见到那个孩子后只说了‘命格有异,恐有碍于家族及生父’。”
“我至今仍记得,平昌侯和平昌侯夫人听见那番话后又惊又恐的表情。”
“之后平昌侯什么都没问,给了我万两银票,并警告我不得将此事泄露出去,否则阮氏一族定会追杀我到天涯海角。”
“彼时我畏惧那几个神秘人,又自认斗不过煊赫百年的侯府,当天就带着银票离开了越京,多年
来隐姓埋名,不敢惹人注意,生怕为自己招来祸事。”
韩榆疑惑道:“你既已离开越京,为何去年又回来?”
提起这个,钱广白就满腹辛酸。
“我一个同门师兄相邀,让我来越京参加他重孙子的周岁宴,我与他关系极好,想着事情过去多年,应当不会再有人记得,就过来了。”
钱广白叹口气,苦笑道:“之后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
那天他走在街上,恍惚间有一道声音指引着他,让他跟着了魔似的,鬼使神差地走到韩榆面前,说出“异世之身,轮回之象”的言论。
后来他一路躲躲藏藏,在深山老林里猫了几个月,突然被人打晕,再睁眼就看到了韩榆。
紧跟着,就是长达近两年的幽禁。
钱广白抹了把辛酸泪,早知道会生出这样多的幺蛾子,他就算在云远府被人剁成十八段喂狗,也绝不会动身进京。
一念之差,生出诸多祸事。
跛了条腿不说,又在多年后遭到更严重的反噬。
甚至
钱广白看向书桌后的年轻知府,改变了一个无辜孩子的人生。
韩榆捏着毛笔,目光落在面前的白纸黑字上,沉吟良久,问道:“你当真不知逼迫你的人是谁?”
钱广白毫不犹豫地摇头:“我那时被蒙住眼睛,只依稀能判断出房间里有五六个人,有男有女,其余一概不知。”
韩榆轻声慢语道:“钱道长,您该知道欺骗我的下场,当年没能实
现护城河一游,或许今日可以在新安江中实现。”
——“护城河就很不错,记得在麻袋里多放几块石头,免得一下子死不了,多受苦楚。”
钱广白脑海中浮现韩榆去年所说的话,顿时虎躯一震,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
该想的想不起来,不该想的偏要想起来!
钱广白竖起四根手指:“我可以对天发誓,我不知道他们是谁,更没看到他们长什么样子,若此言有假,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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