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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0章 第九十章(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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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漠北之乱,完全在陆清则和宁倦的意料之中,提前就安排好了一切。

    但西南之乱,就略微有些出乎意料了。

    蜀王意图行刺天子,证据确凿,不仅蜀王,他这一脉都要受牵连,负责前去蜀地的钦差前几日才带着圣旨出发,现在还在路上。

    就算蜀王世子提前得到消息,知道了蜀王在京城的情况,按照他的性格,也不可能这么干脆利落就反了。

    ——除非,此人并不像传闻里那般愚笨无能。

    厚积如沉墨的滚滚阴云里,冷电豁然撕开一道裂隙。

    陆清则有些发怔,宁倦及时探手,接过坠下的五彩绳,两指拎着断绳,伸手一丢。

    被剪断的编绳被远远抛出去,落到水沟里,顺着雨水被冲走,很快没了影子。

    陆清则略微吸了口气,搁下剪子,接过两封急报,递给宁倦一封,拆开来看。

    信上的奏报就要写得清楚一点了。

    三日之前,交趾出兵,镇守西南的云滇王措手不及迎战,被身边之人背叛,推下城墙摔死,西南总兵也被蜀王世子宁晟暗害。

    不过数日,交趾大军与宁晟的私兵汇集,横跨云滇,一路上招兵买马,强征百姓入伍,百姓不敢不从,无奈化身为寇。

    西南本来就乱,这下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平头百姓无力反抗,如今听闻叛军消息,就赶忙逃往了黔中,但黔中的兵力微弱,要抵挡交趾与蜀王的私兵,恐怕也撑不了太久。

    宁倦扫了眼漠北的奏报,又凑过来看了看西南的情况,略一沉吟,低声道:“漠北捷报,鞑靼与瓦剌大军吃了大亏,折损上万兵力,但乌力罕不算蠢,吃了一次大亏后,大概不会再犯第一次错误。”

    史大将军在时,鞑靼与瓦剌听到他的名号便先气弱三分。

    而现在漠北守帅是史大将军之子史息策。

    连鞑子都知道,史大将军的儿子走丢了十几年才找回来,他们自然不会惧怕。

    陆清则冷静地道:“鞑靼和瓦剌联合之势,不可轻估,纵然目前大齐占上风,漠北的守将也不能调开。”

    而朝中的武将又大多年老体衰,不便远征西南。这一点两人都很清楚。

    宁倦没怎么迟疑:“怀雪,我准备亲征西南,平定叛军。”

    他不可能放任西南战乱而置之不理。

    陆清则张了张嘴,脑中有那么几瞬是空白的。

    他并不想让宁倦上战场,但如今的情况下,宁倦不得不去。

    战场上风云莫测,危险重重,即使他相信宁倦的能力,原著里宁倦的结局也让他头起。

    半晌没听到陆清则的回应,宁倦的视线从急报上移开,才发现陆清则望着他,眼底的神色有些许复杂,没有一贯的从容沉静。

    “怎么了?”宁倦握了握他的手,发现有些冰凉,便干脆两只手焐着他的手不放。

    陆清则安静半晌,没有吐露那些乱七八糟的担忧,摇头道:“没什么,情况紧急,即刻召集阁臣商议吧。”

    五位阁臣、兵部、户部尚书等重臣,以及一干武将冒着冷雨,很快赶到了南书房。

    抵达的时候,皇帝陛下正负手站在窗边,遥望着西南方向。

    注意到陆清则也在南书房里,众人顿时有些腹诽——南书房乃是平时陛下召集众臣议事之地,这花瓶怎么也在这儿?

    但当着陛下,众人也不敢说什么,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见陛下没有开口的意思,范兴言斟酌着开口,谨

    慎地问:“不知陛下召集臣等,有何要事?”

    宁倦这才转回身,略抬抬手指。

    伺候在一旁的长顺躬身将两封急报递到几个阁臣手中,让他们传阅了一番。

    看清上面的内容,霎时人人脸色剧变。

    大齐内部的情况如何,他们都是晓得的。

    一时众人面面相觑,低声议论起来:“谁有平定西南之能?”

    “魏将军或许有一战之力。”

    “魏将军上月才因旧伤复发,现在还躺在床上难以动弹,我昨日才去造访魏府,他下半身都没甚知觉了,如何上战场!”

    “若是漠北能早点平定,或许史小将军能……”

    “胡闹,且不说漠北要何时才能安定,就算漠北安定,击退了鞑靼与瓦剌,也不能无守将!”

    “我一直听闻,蜀王世子与蜀王一脉相承,都是一般的……没想到……”

    “唉,方才修生养息,百姓安定下来,又起战乱!”

    众人头痛地议论了会儿,也没想出谁最适合领衔出战。

    就朝中那些老将,奔赴西南的路途,都会让人担心他们的一把老骨头受不受得住。

    宁倦淡淡看着几人商议,指节有节奏地轻轻敲着桌面,见他们安静下来了,才平淡开口道:“朕已经决定,御驾亲征西南。”

    一句话落地,把所有大臣都炸得头皮发麻,吓了一跳。

    噌地一下,众人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齐声劝道:“陛下请三思!”

    “陛下,万万不可!”

    “西南凶险,陛下千金之躯,不可冒险啊!”

    战场刀剑可不长眼,那般危险,万一出了什么事呢?

    大齐等了三代,好容易等来位明君啊!

    宁倦垂眸看着一地跪拜的重臣:“朕意已决,还是说,诸位能找到更合适的将领?”

    一句话让所有人顿时失语。

    他们方才讨论了半天,就没有合适的人选。

    皇帝陛下亲自出征,自然能鼓舞士气,但是……

    范兴言心里叹了一声。

    当年江右水患,洪水滔天,疫病蔓延,陛下也敢深入江右,亲自将混乱的江右拨乱反正,如今西南起战乱,陛下怎可能任由

    他看了眼旁边捧着茶盏不语的陆清则,心里猜测,在召见他们之前,陛下与陆清则应当已经商议过了。

    连陆清则都无法劝动陛下,甚至是赞同的,他们又哪能劝得动?

    范兴言默然一叩首:“微臣明白了,若是黔中再失陷,叛军三捷,势难抵挡。臣,支持陛下的决定。”

    有了范兴言一开口,其他人静默良久,也只得跟着叩了首。

    他们方才勉强接受了这个消息,宁倦又继续道:“朕已下诏,立皇子宁斯越为储君,仪式从简,待朕回来再祭告祖宗。朕离京时,由皇后辅助太子监国,内阁众臣从旁协助。”

    这话一出,众人脑瓜子又开始嗡嗡了,甚至顾不得陛下的尊威,脱口而出:“什么?!”

    连安静不语,在旁边抿着茶旁听的陆清则脸上也露出丝错愕。

    这可不是提前商量好的。

    其余众人除了震惊之外,还有震怒,望向陆清则的眼神都变了。

    近来京中关于帝师的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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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甚多,勾起了许多人的回忆,帝师于许多人有恩,博闻强识,宽厚仁慈,他在朝中时,陛下行事也知收敛,不会太剑走偏锋。

    心里越是偏向怀念帝师,大伙儿对这位男皇后的印象自然也就更糟糕。

    来历不明、身份不明,空有一副好皮囊,也就借着与帝师的几分相似,迷惑着陛下!

    听说乾元节那晚,几个朝臣耐不住,当面嘲讽了他一通,他都没听明白。

    这么个漂亮蠢货,他懂什么,陛下竟要他来监国!

    难不成陛下当真被这妖后迷惑了心智?

    除了范兴言外,又扑通一声跪了一地,所有人凄凄切切地劝谏:“陛下请三思啊,皇后殿下、殿下未必通晓政事,京中事务杂乱,他……”

    他懂个屁啊!

    漠北与西南前线需要后方从旁调度辅助,大权交在这种人手中,陛下您不怕后方着火吗!

    宁倦依旧不为所动:“朕已拟旨下诏,不必多言。”

    其他人都要急死了,看范兴言没吭声,拼命朝他使眼色。

    范兴言与帝师关系不错,他的话或许陛下还能听进去三分呢!

    在众人期待的眼神里,范兴言看了眼陆清则,长身一揖:“微臣领旨。”

    所有人:“……”

    眼前一黑。

    陛下手腕强硬,说一不一,众人是知道的。

    既然已经拟旨下诏,再想改变陛下的意思,也不可能了。

    大伙儿游魂似的,瞪向陆清则的眼神愈发不善。

    除了最先赞同的范兴言外,没有人服气这个新后。

    但又不敢说什么。

    众臣在南书房中与宁倦商议了亲征的详细事项,到了天色愈深时,才忧心忡忡、满脸忧愁地离开了南书房。

    前些日子藩王和鞑靼来京,京城各方调度,三大营蓄势已久,因漠北不太平,也没有即刻撤走,正好方便点兵,仿佛冥冥之中注定了有此一劫。陛下亲征,自然无人敢怠慢,今夜三大营连夜点兵,明日一早,宁倦就能带领大军,急行去西南。

    在此之前,粮草已然先行。

    等其余人一离开,安静了许久的陆清则终于忍不住拧眉开口:“方才过来的时候,你可没说,要我辅助太子监国。”

    宁倦并不觉得自己先斩后奏有什么问题,他可是皇帝陛下,甚至振振有辞,相当有理:“怀雪,除了你,没有人更合适,也没有人更能让我放心。”

    陆清则和宁倦漆黑的眼眸对望片刻,看得出宁倦说得真心实意,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他原本动过那么几丝心思,或许他能像从前和宁倦一起去江右那般,再度随行宁倦去西南征战。

    不看着宁倦,他不安心。

    但宁倦好似察觉到了他的心思,干脆不和他商量,直接昭告大臣,由他监国。

    他不留下来也不行了。

    宁倦坦坦荡荡地转过身,拍拍自己的大腿,示意他坐这儿:“过来说。”

    陆清则不搭理他,走到书案旁,低头看了眼桌上摆着的真正的大齐布防图:“我离开京城时写了封信,你应当看到了,信上让你好好改良火铳,你听话了吗?”

    大齐在火药的军事利用方面,并不算高明,火铳古旧落后,限制很多,多年来也没人想到改进,宁倦未掌权时做不了什么,但宁倦掌权之后,陆清则便极力强调了火器的重要性。

    研究这些,也不是为了侵略周边,开疆拓土,而是为了自保。

    宁倦见他不搭理自己,决定自己满足自己,伸手一捞,陆清则还在看着边防图,就猝不及防被捞进他怀里,跌到他腿上坐着。

    “……陛下,”陆清则冷冷道,“我们在谈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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