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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50(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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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1  ? 安排

    ◎请姜大人喝酒◎

    清晨时起了一阵雾。

    旭日高升, 雾气方散。暖阳穿过迷雾,投下一片和煦的碎影,院角那颗桃树枝叶间滚过颗颗清露, 折射出斑斓的明辉。

    木质的窗棂映出了一圈光影,虞秋烟站在窗后, 看着树枝上点缀着点点粉白的花骨朵儿, 深深吸了一口晨雾散去后潮湿而润泽的空气。

    屋内传来珠帘拨动声, 虞秋烟看到赏云端着茶水走进屋内。

    盘中放了一个白玉瓷罐,虞秋烟瞧着陌生便微微合上窗,走过去捻了捻罐中数片蜷起来的茶叶。

    “这也是戚九送来的?”

    “是啊,戚大夫说此茶润嗓清肺, 奴婢也不大懂,反正是好东西, 便给小姐煮了一些。”

    自那晚哭过一阵之后,虞秋烟次日便有些咳嗽,大抵是吸入了不少冷风,有些损到了嗓子。

    本没打算请大夫, 想着养几日便好了,可戚九倒是及时,隔日一大早便来了虞府,说是为防先前病症落下病根, 特来号脉。

    戚九来时,虞衡恰好在府上,虽说他已从姜一跬处知晓了事情始末,可却并没有拦住戚九。

    只怕还当戚九是梁府派来的。

    虞秋烟与虞父吵过了一阵之后, 虞父便一直避着她, 始终未提退婚一事。

    虞衡这些年是真的待宋成毓如亲生子一般, 教导他甚为用心,从经史子集到人情世故,在当初宋成毓要出京外任时,虞衡还托了数名昔日故交,要他们多为关照。

    一贯清廉正直的人为了宋成毓,可算是数次破了先例。

    虞衡对宋成毓是寄予了厚望的。

    虞秋烟自嘲一笑,喝完了最后一口茶,方问道:“戚九呢?”

    “小姐没醒,她瞧了一眼就回去了。”赏云又为她斟了一杯茶,却见虞秋烟点点头整容往外行去,便问,“小姐要去何处?”

    “去主屋等父亲。”

    赏云却着急的起了身:“小姐,您才喝完一盅茶……不然再坐会,再去罢。”

    被虞秋烟看了一眼,赏云才别扭放下茶盅,发出“啪”的一声:“奴婢早晨去,听闻二小姐在……”

    赏云只知道上次小姐去寻了一趟虞衡,回来便损了嗓子,且这些天心情不好。

    这几日见到主屋那边的丫鬟婆子,一个个的,都在私下夸赞着二小姐如何得老爷欢心,哄得老爷心花怒放,收敛了脾气。

    更有甚者还道二小姐年纪轻轻便如何有孝心,知道哄老爷开心,不像大小姐,数日都未出过院门。

    在众人眼中是太傅与小宋公子吵了一架,二小姐哄得太傅欢心,而大小姐只会让人操心。

    在赏云眼中,甭管是什么原因,反正是她家小姐受委屈了,可却还要被人如此编排。

    “小姐,您就别去了。”

    外人都赞虞太傅与先夫人鹣鲽情深,以至于先夫人去世后迟迟不娶继室。

    可若是真的悼念亡妻,为何却对亡妻留下的独女忽视至此。赏云想不明白。她虽是虞母挑选的丫鬟,但到底年纪小,不清楚其中细节。

    “小姐,上次您就是去书房回来才损了嗓子,这么些天,也没见他们派人来问一问,您何必还过去。”

    虞秋烟听着赏云抱怨却笑了:“傻子,我不去就能不认他这个父亲不成?”

    “那让奴婢跟您一块儿去。”

    虞秋烟也未拒绝。

    虞衡今日难得休沐,只是人却不在书房之中。

    才行至虞府的假山花园旁,便听得一阵软软的背书声。

    “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安敏……”

    “敏于事。”

    “满宵知道了,安敏于事。”小姑娘的口气侧脸看着,笑都要咧到天上去了。

    居而求安,敏于事。

    满宵确实会背了,可显然是生生死记下来的。

    虞秋烟看见虞衡皱着眉拿着书抬起手,随后又轻轻落下,拍了一下她的发髻:“满宵背得很好。可知此句含义?”

    “就是,就是说君子应该做事情……”她好不容易才背下这么一点文章,怎么可能背下含义。

    满宵皱着眉撒娇道:“爹爹,怎么还要背含义,下次再背吧。”

    虞衡摇了摇头,放下了书:“那你可比你姐姐差远了。”

    “姐姐!”满宵没听见虞衡的话,一看见虞秋烟便立即扔了书跑过去,拉着她的手,“姐姐,你也来找爹爹吗?”

    虞秋烟点了点头,向虞衡福了一礼。

    “爹爹,姐姐来了,你让姐姐背。”满宵拉着虞秋烟在亭中坐下,又问,“姐姐,你全部会背吗,快背给爹爹听。”

    她说完见虞秋烟一动不动,还道:“姐姐快背书啊,爹爹喜欢听人背书。”

    满宵一厢情愿以为背书爹爹就会高兴,可她最讨厌背书了,姐姐会背,那姐姐背完爹爹也会高兴。

    小丫头脸上露出逃过一劫,且有几分幸灾乐祸的神态。

    可实际上,虞秋烟记忆中便没有与虞衡如此相处过。

    满宵的话一出,就连虞衡都有些尴尬,没出声。随后他拿着书仿若掩饰一般,敲了敲满宵:“回去罢,日后还要跟着先生好好念书,莫再偷懒。”

    满宵走后,才扭头望着虞秋烟。

    虞秋烟:“阿烟今日前来,是想与父亲说一声,我想出府去相国寺,住上一阵子……”

    虞衡点点头:“去散散心也好。”

    一听此话,虞秋烟便有些琢磨出他话中之意。散心?有什么事情需要散心的,可不就是因为宋成毓。

    她嗤了一声:“父亲许是误会了,阿烟散心倒不是因为宋大人,父亲近日匆忙莫不是忘记,母亲的忌日快到了。”

    虞衡心下升腾起一阵愧疚,让他不敢面对虞秋烟,他颓然地松下肩,和善道:“是为父说错话了,为父怎会忘记此事?只是近来繁忙。也罢,三日后,为父休沐时亲自送你去。”-

    肃王府。

    姜一跬进了屋便瞧见肃王一身挺拓衣衫,背着手站在落落疏影中,戚九立在他身后躬身低首,也不知在讲些什么。

    姜一跬挥退了引路之人,站在门前远远地观着。

    本无心偷听,可却好巧不巧就听见戚九道。

    “王爷可是担心那日过府时唐突了虞小姐?王爷尽可放心,虞小姐未提及此事,想来便是要怨也是先怨到姜大人身上。”

    姜大人?这京城有几个姜大人?这肃王忒不地道……

    姜一跬沉着脸,光明正大地在人脑后窥视着。

    肃王静默了许久,才道了声:“你下去罢。”

    戚九福了身,却没动。

    “还有何事?说罢。”

    戚九道:“婢子今日听得赏云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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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怨,似乎是虞小姐受了委屈。只是婢子谨记王府管家吩咐,不敢多问。”

    “不知此事算不算和虞小姐有关?”戚九犹疑道。

    章启没听明白,皱了眉:“为何不问?”

    实际上,戚九出门前往虞府时,管家特地赶来提点了她一番。

    大意是说她榆木脑袋,让她做事机灵点少说话多观察着虞小姐神色,还让她多多与虞小姐身边的丫鬟交善,不着痕迹地讲讲肃王的好话。

    当即,戚九便问管家“如何不着痕迹地讲肃王好话”以及“为何要给人家讲王爷的好话”。

    管家恨铁不成钢地摇了头,意味不明道了句“咱们王爷年纪不小了”。

    管家不好将话说得太明白,怕戚九这直肠子一个不注意说错话反倒好心办坏事。

    因而戚九还没悟出来,管家便摇了头又道:“算了,你这样也好,少说闲话别给府上抹黑就是了”。

    戚九见章启拧眉,如实讲了出府时管家所言之话。

    树影之后,姜一跬站在门洞侧的路边,实在憋不住笑意,泄出了声。

    章启早知他站在那,只递给戚九一道眼神:“自己下去领罚。”

    “王爷,奴婢不明白……”戚九正要辩解忽而瞧见他冷眼看过来,当即噤了声。许是最近王爷太和善了让她生了些错觉。

    戚九离去前,姜一跬却拦住戚九:“诶——,戚姑娘走之前可要与本官解释下方才所言何意啊?什么叫——要怨也是怨姜大人?”

    姜一跬的眼风扫过戚九又扫到肃王身上,后者倒是一派从容,没有半点心虚,章启长指敲了敲桌面,脸色微沉,不知在想什么。

    戚九紧抿着唇,对着姜一跬躬身行了一礼,道:“奴婢不知姜大人所言。”

    “本官都听到了,什么叫不知?戚姑娘自己说的话也忘了么?”

    姜一跬见她一本正经,心道,不愧是肃王的丫鬟,抵赖都理所当然了。

    “奴婢不知,奴婢先行告退。”戚九说完便退下了。

    “诶——,怎么走了?还没说完呢。”姜一跬意兴阑珊,想要上前拦人,却没想到戚九走得飞快,眨眼间就跑出了月洞门外。

    姜一跬狐疑地皱着眉啧了一声。

    “非礼勿听。姜大人如此行事可不是君子所为。”章启道。

    姜一跬走到章启面前的石桌侧,不以为然笑道:“本官可从未自诩君子。”

    锦衣卫的行事手段着实没有哪一样称得上君子。

    姜一跬想起方才所言,忽而皮笑肉不笑补充道:“王爷如此行事可就是君子了?别以为本官不知道,你们方才说的可是虞府?”

    见章启不作答,也并未否认。

    姜一跬陡然想起先前种种。

    近的,譬如前阵子在太傅府遇见的那姑娘,那时他便觉出些古怪。远的,则想到画舫之上,遥遥撞见过的一眼芙蓉面,怪哉!难怪他每每提起虞府,此人便反应古怪,又不让他去虞府刺探,又能知道人家小姑娘的喜好……

    姜一跬顿悟了,他先前竟然还以为章启关照的是宋家小公子。这分明关照的是宋家小公子的未婚妻啊。

    这是明晃晃的想撬墙角啊。

    枉顾他姜一跬自诩聪明一世,竟没想到这一层。

    “王爷真是将下官瞒得好苦啊!”他面上闪过一阵恍然大悟,又有几分不可思议,继续道,“王爷的心思藏得深。亏得下官一片苦心……”

    “一片苦心?”章启重复了一声。

    “可不是吗?”姜一跬又恢复了一副欠扁的神色,翘着腿坐到石桌面前,“王爷可别忘了宫宴。还有,前阵子圣人才问了下官数位官家女子的品性,下官可是为了王爷将京中适龄的姑娘打听了个遍,很是费了一番苦心。皇后娘娘的赏花宴在即,王爷可别忘了才是。”

    果不其然,见到章启面色转黑,姜一跬得逞的笑了。

    没一会,章启敛容站起了身。

    “既如此,今日可要好好答谢姜大人这一番苦心了。”

    章启正襟,往外行去。

    “去哪儿?”

    “请姜大人吃酒!姜大人可一定要给本王答谢的机会。”章启回眸,唇角勾了一点笑意。

    这可少见,姜一跬一口应了。

    他暂时决定不计较方才戚九所说的什么抱怨不抱怨的话,乐颠颠地跟在章启身后出了府,一边道:“这才对嘛,王爷早该如此啊,下官日后必定鼎力相助……”

    “不必日后了。”章启勾起一点笑意,意味深长道。

    他抬眸看了看远方的天色,心想,婚事总是要退的-

    婚事总是要退的。虞秋烟将写就的信件交给门房。

    “是给外祖父的信件。”

    门房的人接过,说是半月便能收到回信。

    虞秋烟点点头,半月后应当就能退婚了,她没办法说服虞衡,只能叨扰外祖父了。

    42  ? 安排

    ◎准备退婚◎

    虞秋烟正让寻风将马车赶去鸣翠轩。

    “小姐要逛首饰店怎么不喊上梁小姐一道, 戚九回去梁府禀报一声,梁小姐指不定就来了。”赏云笑道。

    什么回梁府禀报,戚九回的都是肃王府。说出来只怕要吓赏云一跳。

    虞秋烟心下想着, 实际却只摇摇头:“这次是给舅母买礼物,我自己去就行了。”

    虞秋烟的外祖是前任祭酒, 他因着身体原因告老还乡后, 虞秋烟的舅舅不放心外祖父, 便也跟着辞了官,只是圣人惜才,又念他孝心可嘉,便调他任了远洲知州, 如今已有数年了。

    外祖父一直淡泊名利,舅舅也是, 虽没有宣之于口,可是虞秋烟记得前世他们都是真心对待自己的。

    前世她成亲时,舅母更是带了不少南地的珍玩,千里迢迢赶到京城为她添妆。

    在她出事之后, 外祖父更是直接与虞衡彻底断绝了来往。

    此事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因为外祖父身为前任国子监祭酒,在当初也与虞衡有过师生之缘。

    外祖父虽辞了官,但在当初为官时也是有名的清流之臣, 品性高洁,至今已是花甲之年,在南地传道受业也颇有些名望,谁能想到在晚年时还会因为迁怒, 与当今太傅闹出师生嫌隙。

    也是京城一大奇闻了。

    这些还是当时入府唱戏的芸娘讲给她听的。

    虞秋烟收了收神, 扒了扒手绢。

    心里盘算着, 选礼物只是其一,这一次她真实的目的是,借助外祖父之手退掉这门婚事。

    只是心下难免苦涩。

    她诸般试探,虞衡都无动于衷。

    她甚至觉得,即使宋成毓真的移情她人,只要宋成毓不开口退婚,虞衡只怕都会将她打包送去宋家。

    “小姐,到了。”赏云掀开车帘,扶着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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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烟下了车。

    虞秋烟今日着了一身绿缎撒花的衫裙,因着今日伤寒面色不大好便戴了顶幂篱遮面。

    虽瞧不清面容,但只看她身段淑雅,步态从容,也能叫精明的伙计瞧着像是个大主顾。

    鸣翠轩的伙计见着人便亮了亮眼眸,立即迎了上来,推出了店中最新的款式,奋力地介绍:“这位小姐可是选首饰,小姐可来巧了,这个是本店今日才新到的款式。小姐您瞧这个步摇,上头的花纹纤细如须,您再瞧这点翠的手艺,可谓是出了鸣翠轩再找不出第二家……”

    他拿出一套点翠嵌珠的一套头面,从花纹到色泽,从工艺到款式,一气呵成。

    虞秋烟见他讲得费劲,不免拿起步摇瞧了瞧,附和了两句:“着实不错。”

    那伙计自得道:“那可不,保管小姐戴上后愈发顾盼生辉,姿容淑雅。太傅府的虞大小姐,小姐可知道?”

    “嗯?”虞秋烟一时尚未反应过来,还只当是被认出来。

    这伙计毫无所察,拍了一下桌面,谄媚着继续道:“小民瞧着小姐便是官家女子,否则小民也不会提起这事,虞大小姐可是京中小姐里出了名的美人,姿容品貌都是上上等。就连她都对小店这套头面赞不绝口呢。”

    “虞大小姐?”虞秋烟不确定道。

    “那可不,正是太傅家的大小姐。太傅家的小姐许是不常出府,小姐你不认识也不打紧,盛家的小姐,你可知道?”

    见她点头,伙计继续道,“盛家的小姐先前也拿了一套呢,她呀,一听说虞小姐拿了立即咬牙买了……”

    赏云嗤笑了一声:“这首饰多少银子?”

    “不多,不多,只要一千五百两。”

    “一千五百两?”赏云惊讶道,“才一套头面?”

    伙计算是瞧出来了,这语气便是买不起了。

    他立即收了首饰:“一千五百两,一套头面!小店这头面可是颇受京中小姐们的喜爱,就值当这个价。若是买不起,小姐自便。小店还要做生意呢。”

    虞秋烟推开首饰,赏云立即会意道:“我们小姐今日不买这个。你拿些妇人家的款式出来。”

    那伙计依言又推了不少色泽较稳重些的首饰,只是再不如先前热情。

    店中忽而进来一女人,那女人瞧着人高马大的,身上着得青衣,瞧着像是大户人家的侍女,进了店面便向伙计道:“拿最新的款式出来。”

    伙计还没将钗环拿出来,那女子便站到了虞秋烟的跟前,拿走了虞秋烟手中那只钗,举起来细细打量。

    赏云不耐道:“你这人没涨眼睛吗?没看见我家小姐正瞧着吗?”

    那女人打量了一番赏云,又不着痕迹地扫过虞秋烟,将手中的玉钗扔了回去。

    “这上头的珠翠太暗,我家小姐肤白,不衬,还是留给需要的人罢。伙计,有更好的没有?”这女子语气嚣张不屑道。

    赏云呵斥道:“你怎么说话呢?”

    “伙计,这有人吵吵嚷嚷的,还怎么做生意啊,难怪我家小姐自己都不愿意下来,乌烟瘴气的……”

    那伙计惯是欺软怕硬,瞅了瞅虞秋烟,又瞅了瞅那女子,迎着后者道:“小店也无奈,尽来些摆阔的穷鬼。”

    赏云气的拍桌子:“什么叫穷鬼?不买你的首饰便是穷鬼了,你眼界恁高,那伙计你何必将店开在这,不如直接开到圣人眼前去……”

    那伙计咬了咬牙收起了虞秋烟眼前的首饰:“小姐,您要不晚些时候再来。”

    虞秋烟打量了一下那女子趾高气扬的模样,拉着还欲辩驳的赏云出了门。

    “小姐,你为什么拉着我,这种人,真是无法无天了还!”赏云气的直跺脚。

    马车就停在鸣翠轩门前,虞秋烟倒是无所谓道:“好了,首饰店多的是,换一家,给你也买两件消消气可好?”

    主仆二人尚未进马车,便见着身后的鸣翠轩里那女子也被伙计骂骂咧咧地赶了出来。

    “只瞧了一眼,一会儿说珠翠色泽太艳,一会儿又说花样普通,刻镂拙劣。我看你是找茬来的,赶紧走,别妨碍我做生意。”伙计赶着人道。

    那女人虽不满,却只是无所谓的哼声道:“这么个小店,我家小姐还瞧不上呢,就这么些首饰,你还横上了,不买也罢。”

    她扭着腰便要走,只是离去时却突然回过头对着虞秋烟恨声道:“看什么看!”

    说完便横气地撞开路人,往远处行去。

    只是地上却留着一个手绢。

    她瞧着地上的手绢,弯腰捡了起来,手绢缎面滑滑的,缎面下角绣着一朵玉兰花……

    赏云看了会热闹,笑着道:“伙计,你这是何必呢?做伙计和丫鬟一样,可不能这般趋炎附势,欺软怕硬,更何况你这眼神着实算不上好,就那么个女人胡扯两句你也信?今天是我家小姐心情好不与你计较……”

    那伙计不待她说完,便憋着气道:“你这做丫鬟的眼神也好不到哪里去……”

    赏云还待要争执,转头才发现自家小姐人已经不见了-

    章启和姜一跬正在酒楼临窗的雅座之中饮酒。

    窗外正对着的是广安街幽深的小巷,广安街位于章台街的后侧,只是此地却与章台街形成鲜明的对比。

    章台街对外而开,门前外来行人络绎不绝,而广安巷作为后巷却极为安静,在白日里只有为了抄近路的担夫才会穿梭其中。

    “此地倒是僻静,王爷怎么寻得如此宝地。”姜一跬咂摸了一口雕花酒,笑道。

    章启望着窗外,收回视线,意味深长道:“姜大人喜欢僻静?”

    京中之人都知道他姜一跬,那可是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他看热闹,否则也不会对各家府上的诸多阴私了然于心。

    所以他怎么可能会是喜欢僻静之人。

    姜一跬听出了章启语气中的嘲讽,不甚在意:“王爷喜欢僻静,下官可不喜欢。但既然是王爷做东,下官也可勉为其难……”

    “不必。姜大人随心即可。”

    “随心?”姜一跬丢了一粒花生米进嘴里,“若道随心,吃酒好歹也得是丰乐楼啊,再不济也得找人唱个小曲儿不是。”

    姜一跬眼神瞥过广安巷尽头,一副放浪形骸的模样:“章台街可是个好地方,王爷去过没有?正所谓走马章台,千金买笑,此等韵事,王爷可曾体会一二?”

    “本王无此偏好,不过倒是为姜大人安排了一出好戏,不输走马章台,姜大人等着便是。”

    姜一跬难得受如此礼遇,感动道,“啧啧,王爷还真喜欢虞家小姐啊,王爷放心,只要王爷一声令下,下官一定竭力相助,不就是虞太傅么……虞太傅此人虽为人古板,但也不是毫无弱点。”

    章启又转头看了一眼窗外,闻声正色道:“姜大人很了解虞家之事?””

    “算不上了解。”姜一跬放下酒杯,“裙裙整里本文一五二-二七五二爸一只是先前偶然听闻过,世人都言太傅与虞夫人鹣鲽情深,恩爱不移,太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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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是为了夫人多年不续弦,但你可知此间实则另有内情?”

    章启望着杯中酒圈圈荡开,心中嗤了一口,他怎么会知道,他一直强迫自己避着虞家之事。

    前岁,他回京之时,其实是遇见过虞秋烟的。

    那一年,虞秋烟刚好及笄。

    他因着年少时的那句无心的承诺,正琢磨着如何将金钏送出手,却听见她与梁家小姐的对话。

    “元星,宋成毓要外任了。”少女的嗓音带着些许说不清的惆怅。

    “好啦,我知道你们感情好,但这外任对他也有好处。”

    “不是感情之事。”虞秋烟摇头,“一眨眼这么多年了,这还是第一次要分开这么久,我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办……”

    这还是梁元星第一次听到她说出这样直白话,她突然好奇道:“阿烟,你真的喜欢他么?”

    “我不知道,他很好。待我也很好。”虞秋烟点点头,坚定道,“他还救过我,他那么好,我应该是喜欢他的。”

    “青梅竹马么?”梁元星笑了笑,“说起来你和我哥不也是青梅竹马,怎么不见你喜欢他?”

    “你又胡说,这不一样的,我们自幼订婚,以后我会嫁给他,会做一对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恩爱夫妻……”

    少女的嗓音听上去满怀憧憬,而今却让彼时的章启觉得讽刺。

    往事的幻影宛如浮沫随着雕花酒的晃动一圈圈散去。

    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么?

    章启轻嗤了一声,放下了酒杯,今日他就要亲手打破她昔日的幻想。

    姜一跬还在继续道,“这也是下官无意中知晓的。虞夫人对太傅确实是一往情深,只是太傅却不如传闻所言那般真心,男人嘛!便是如太傅也难逃温柔乡,下官可是听闻太傅对府上庶出的小姐极为疼爱。只是不知为何久未将那姨娘立为正室。”

    ……

    虞秋烟在店中遇见的那女人果然有问题,或者说这人分明是为了引起她注意才刻意进的鸣翠轩。

    虞秋烟穿着一身嫩绿的缎绣纱裙,素色的幂篱遮着面容,她站在街尾瞧着那个女人拐进了广安街的后巷。

    街上行人越发稀少,那女人佝着脊背,不着痕迹的往后瞥来一眼。

    她的体型实在眼熟。

    “小姐,那瞧着像是盛家的奴仆。”寻风出声道。他先前奉小姐的命跟过盛玉英,因而对此人的背影也有几分熟悉。

    虞秋烟这才惊觉,那日在金饰坊之时,似乎见过这丫鬟。

    盛家如今已被撤了爵位,盛玉英不好好待在家中,好端端的又引她来做什么?

    虞秋烟走的快了一些,微风吹起她的面纱,露出一张姣好的面容。

    广安巷巷子口的担夫挑着担从巷中跑出来,似乎是担子太重,有些稳不住步子,那桶中潲水往外泼出来不少。

    “姑娘,快让开!快让开!”

    眼见着那水便要洒到虞秋烟衣裙之上,寻风只好拉过虞秋烟,张开手臂欲要以身作挡。

    而那担夫却忽然膝下一僵,挺直了腿,竟然堪堪稳住了身形。

    他身前身后的水桶不过轻微晃了晃又稳稳地立在了担夫的肩头之上。但也不过一瞬,担夫仿佛泄了气力一般,身子软下去,直直摔倒在了平地上。

    潲水混着菜叶子整个泼到了地面上,不少都洒到了那担夫自己身上。

    虞秋烟被寻风护着往侧面让开,眼睁睁地看着那担夫歪着身子倒在浑水之中。

    “老伯,你怎么挑的担子。”寻风收了手上前问责道。

    “对不住,对不住,腿软。”那老伯挣扎着起身,抚了一把头顶歪掉的灰色巾帻,头上巾帻赫然沾着水的手留下数个指印。

    他又是作揖又是哈腰的赔礼,还想去拉寻风的衣袍。

    寻风嫌弃地跳着脚避开,拉着虞秋烟退开了少许。

    “快走吧。快走吧。”

    这一番动静不小,虞秋烟立即觉察出不对劲,眼睛扫过广安巷幽深逼仄的巷子深处,空无一人。

    哪里还看得见那丫鬟的踪影。

    她瞧着那担夫的反应,丝毫不避讳脚下淌过的脏水,跨过去,往巷中行去。

    “姑娘,小心脚下!”那担夫作出一副着急的模样,扶起歪倒在门前的桶,手却向虞秋烟的身上干净的衣衫挥去。

    好在寻风及时出手制着担夫的肩膀将人硬生生按了下来。

    “怎么?这会老伯就不腿软了?”寻风皱着眉,自也察觉出了不对劲。

    虞秋烟提起衣裙,面无表情地推开了巷子深处那扇虚掩着的木门。

    甫一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处小小的院落,她轻轻推正中的屋门,正对着一个小小的香堂,这主屋被分了三个隔间,四周都围着屏风纱幔,堂后的厢房内显然是有人的。

    可便是外间传来如此动静屋内之人却毫未察觉。

    堂后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仿佛是玉石竹木被人挥到了地面之上,其间还夹杂着女子的嘤咛与啜泣声。

    光线将屋内的两人的身影影影绰绰的拉长,交叠的阴影斜斜落到地面上,纱幔之下仍可见那一男一女的影子离得极近。

    男子伸头凑向女子的肩头,光影中隐约可见衣衫滚落,姿势极为暧昧。

    女子推搡了一把,男子嗤笑了一声,嘲道:“躲什么,你激怒我,不就是想这样吗?”

    这声音,虞秋烟绝不会认错,是宋成毓。

    女子轻笑了一声,柔媚道:“是啊……你今日怎么愿意接我的招了?算起来自上次……你我也有数月未见了。”

    “怎么?还没有哄好那虞家大小姐?”

    她提起这个,男子眼中怒意渐盛,女子伸头过去吻了吻他的面颊,两颗脑袋黏在一起,难舍难分。

    空中沉溺着令人脑热的声响,许久后女子揣着气低眸抵着他的肩头,忽然附耳道:“明轩,你可愿与我一同回登郡,我们不管这些了好不好……”

    宋成毓猛然推开她,死死拽着她的双肩,似要将那衣裳抓出两道手指印来,眼中寒芒尤盛:“英娘,你没有选择,若你真想助我就趁早断了此念头。”

    “什么念头,我不想这样。明轩,你可有想过侯夫人,我虽不喜盛家,但我不想害他们……”盛玉英颤着声欲言又止。

    “怎么,一个假的母亲就让你如此不舍了?你忘了文令侯那老东西养你的用处了。利用完那老东西脱身,这已经是你最好的退路了。”

    他含着嗤笑,语气中的不屑叫盛玉英感到心寒。

    “侯夫人是个好人……”

    “好人?真要是好人当时就不会任由盛府的人带你回来。英娘,你还是像从前一样心软么?”他冷声嗤道,“优柔寡断可不是你的性子,这京城可不是登郡……选择要握在自己手中,这话还是你教我的。”

    虞秋烟颤着身听了半晌,许是因为门开着,外间的声响传进了屋内,巷子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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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约有人喊着莫要挡道。

    屋内人的谈话似乎也陷入了僵局,一时惊动。

    “谁!”

    虞秋烟惊得往后退了一步,绕过柜面与堂中竹椅。

    眼见着人影堪堪晃过眼前的纱幔,虞秋烟赶忙掀开身后的草纹布帘,不及细想便钻进了次隔间的小室。

    堪堪将身影隐在帘幔侧的墙角中。

    这似乎只是一间小书房,她的眼前花窗大开,一大块光洒在她的脚下,她闭着气不敢再动一下。

    稍稍踏出一步影子也会暴露她。

    屋内的人自然也听见了细微的声响,快步走了出来,堂中瑞兽熏炉升起缕缕青烟,竹椅侧摆着的花架盆景之上绿叶颤动。

    屋内怎么会有风。

    宋成毓缓着步子,沉着面绕过中堂,往对侧的小扇帘门行去。

    虞秋烟眼睁睁看着来人的阴影落到咫尺之外,两人几乎只隔了一道帘幔。

    一时心如擂鼓。

    对开的卷草纹帘忽而被风撩开一角,宋成毓隐约瞧见小书房的花窗大开,无故吹得窗下书案书页轻动,细听似还能闻见沙沙的轻响。

    屋外木门忽而传来异响,宋成毓绕过了步子,往院中行去,院外大门后走出一个丫鬟的身影。

    若是虞秋烟瞧见,便能认清正是先前她追着的丫鬟。

    丫鬟躬着身道:“大人,外间有人起了争执,似是挑潲水的担夫撞了人,大人可要尽快离去?”

    “晦气!先将人支走。”宋成毓的声音响起。

    自上次在医馆无端被人锁住了门,宋成毓愈发谨慎了,这阵子与盛玉英信件往来皆十分小心。

    宋成毓只略瞧了眼室外的动静,便回到堂内,走进了小书房中,隔间内一片寂静,他伸手将花窗重新合上后才转身回去厢房中。

    卧榻侧的女子惊声询问:“明轩,外面有人吗?”

    “并无,只怕此地不宜久留。”宋成毓有些不安。

    盛玉英瞧着他拧着眉,挣了挣手,不小心将腰间微微松懈的系扣拉得更开,露出一片雪白。

    43  ? 章启

    ◎请姜大人唱戏!◎

    虞秋烟望着眼前的人有一瞬间的失神。

    宋成毓出屋的那一霎, 有人陡然出现伸手便从窗外捞起她,带着她悄无声息翻到了院外。

    那黑影扫过时,她还以为自己已经暴露了, 眼前的幂篱轻纱晃动,待看清人是章启, 方才松了口气。

    午间的光线洒在章启的身上, 遮住了无数点从疏叶间漏下的光线。

    虞秋烟靠着墙角, 整个人被章启笼在身前。

    他怎么知道自己在哪儿,还能及时地出现将自己拉出来。

    “吓到你了?”章启倾身覆到她肩头之上,轻声问。

    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没有。”

    章启望着她的模样, 一时也没弄清楚是吓到了还是没吓到。

    屋内又传来簌簌响动。

    待屋内的声音渐渐变小,虞秋烟抬手将脸上的幂篱拨开。

    白色的幂篱被撩至头顶, 露出一张姣好的面容,只是到底病了数日,面色实在不算好。

    她扶着胸口喘着气,嘴唇翕动:“王爷怎……”

    只是话才出口, 便被章启的手扣住了唇。

    她疑惑地眨了眨眼。

    片刻后,小书房的窗后传来声响。

    ——宋成毓竟然去而复返。

    她睁着眸子,眼睁睁地瞧着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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