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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但这也没持续多久,岁年便又对他凶巴巴。

    因为纪沉关实在太过分啦!

    肚子的毛都要吸秃了,他是有什么瘾吗?!

    纪呆子!乌云盖雪四只爪都要抵到他脸上去,嫌弃地撇开头,喵喵喵大叫。

    纪沉关遗憾地将他放回腿上,十指一套按摩手法才让年年消气。

    吸猫咪真的很补充动力啊。纪沉关每回出门前都要在年年这里好一顿折腾。

    他头上的朱钗玉珠都被它勾的七零八落,令苏弥有些讶异:“你近来精神不错啊,有好事发生?”

    “有猫了。”

    “这个你好像和我讲过。”

    “再讲、讲一遍。”

    “你好像讲过五遍了。”

    纪沉关用伪音道:“哦哦。”

    苏弥靠在墙角觉得这人实在有够炫的,不就是只猫吗谁还不是个毛球。

    但苏弥打心眼里还挺欣慰,眼前这人好歹比以往要显得有生气,不是那种大计成后便不想活了的样子。

    与抱着必死决心的人合作,太容易被卷入到鱼死网破的地步,如今一只猫能让他有惦记,即使是为了明天给猫做什么口味的小鱼干,多少是个盼头,也好过越来越作茧自缚,不得解脱。

    不过附灵的玄微对纪沉关的转变,可没这么好的评价。

    真是没用啊猫都吸不到!

    放着本君来好吧!

    这个念头一冒出,玄微怔愣当场。

    簌簌的雪在窗后压低了枝头,温暖如春的内室里猫咪与少年卷着张绒毯,纪沉关读着书,乌云盖雪则揣手在肚下与橘子皮较劲。

    雪天里炸响了声惊雷,猫咪猛地向外看去,纪沉关则用空出的手安抚着它的脊背。

    这声闷雷里,唯有玄微不得安宁。

    明明是心魔阵内的附灵,不知不觉间他却已完全代入了纪沉关。

    即便共通感官,起初他也是以旁观者的心态审视这凡人的人生,然而现在,他无法做到不随之而喜,不随之而悲。

    不会如此了。

    玄微心道,再不可如此了。

    自此后他宁愿闭目不视,若有可能还会选择不听,却每每不能坚持多久。

    他开始告诉自己,这是心魔阵内本身带有的蛊惑人心的能力。

    可他与乌云盖雪相处的时光过得这样快,快到聚沙成塔,他的不听不视转瞬成空。

    天渺宗的惩戒阁中,妖丹的异光刺痛着玄微的眼睛,呼吸间尽是浓郁的血腥。

    他捡起匕首狠狠扎向柳木术灵,将乌云盖雪抱在怀中。

    昏过去的猫咪软软的像是没有骨头,在这一瞬间,他仿佛不再是无所不能的仙尊,而仅仅只是个力有不逮的凡人,纯粹的为自己的无能深深内疚着。

    玄微在纪沉关昏迷后挣扎出丝意识,满地柳木的枯藤残叶,交织在浅浅的水泊上。

    怀中的乌云盖雪气息均匀,妖丹顺利回到体内。

    他感受着纪沉关舌头到嘴唇的发麻,手指微动,竟是能控制这具身体。

    然而玄微并未去思考这个异变是否为心魔阵的新花样,他仅是抬手将乌云盖雪抱紧。

    漫长的夜晚无星无月,玄微僵直地坐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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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

    这不可能!

    九天的仙尊如同被撕裂成了两半,他不想承认这只乌云盖雪竟这般愿意为纪沉关去搏命——他们明明才相处多久,即便是十几年、几十年、上百年,对于玄微仙尊而言皆是太短,他们甚至分不清爱和依赖。

    可一边玄微又不得不去面对,就在这短暂的、上千个稀松平常的日子里,他早已与纪沉关一样,无法自拔地对乌云盖雪释放着喜爱。

    不——

    不应该是这样!

    可是这自深处涌上的悲喜,又如何能被开脱为心魔法阵的作用。

    掌下乌云盖雪温热的体温滚烫到心房,在这纵横着枯死藤蔓的小室里,纪沉关治好了口吃的旧疾,却在玄微的身上,唤醒了沉疴。

    在躯干传来的剧痛里,玄微清晰地意识到——

    纪沉关便是我。

    我便是纪沉关啊……

    乌云盖雪的这些年,正如冥府中所言,对于妖物而言实在是极其平凡。他虽生活在修仙宗门,却并不常出纪沉关的卧房,得了兴致才会出去逛,活得优哉游哉。

    尔后新的天星阵得以启动,纪沉关留在天渺宗的旧址里,岁年的日子更是简单而平常。

    他要纪沉关给他做秋千架,在空无一人的宗门里肆意地撒欢,屋顶上晒满了鱼干,在星河璀璨的夜里,共枕着春风烂漫。

    岁年并不勤于修炼,但闲来无事便与纪沉关切磋干架,慢慢他能变成巨大的兽形,迎着风身上的毛如飘扬的黑海白浪。

    他和纪沉关从青坡上冲下花田,卷起上百朵蝴蝶兰在身间,仿佛这愉快的一生才刚刚开了个头。

    纪沉关亦不再是荏弱的少年,他终于迎来了迟到的抽条,有了青年稳重的模样。

    可他仍会在沐浴时将皂角搓出的泡泡堆在乌云盖雪头上,仍会被挠出血杠杠,尤其是在要沐浴时,必要和乌云盖雪折腾一番才算洗完。

    这样的日子平淡的像是流水,可流水冲刷千千万,亦在心石上留下痕迹。

    玄微开始自认为的自暴自弃,他终于不再抵抗纪沉关的体验,有时甚至会忘记自己身在何处。

    他记得天渺宗哪里是乌云盖雪最喜欢藏着的地方,若是惹他不高兴了,便只要去那几个地方找,带上好玩的好吃的和不怕挠的心意。

    乌云盖雪实则是很好哄的猫咪,他要的东西无不细致,挑剔到任性,可纪沉关觉得岁年要的太少。

    这是他的猫咪啊,纵然想要天上的明月,又有什么不能。

    岁年化形的那日,明眸皓齿的少年自床榻深处探出头来时,玄微才像是第一次真正张开眼睛,看清了他人形的模样。

    乌黑的长发捧住手中,像是银河水在指尖流淌,岁年的双颊因闷在被褥间变得有红润,唇色却不比脸色好。

    可他的唇瓣冰凉柔软,吻上去时,像是在亲吻一捧月下残雪。

    实际上剜出半枚妖丹对岁年颇有损伤,乌云盖雪却装作满不在乎,与他置着无关紧要的气。

    玄微突然惊觉,他竟从来没有过问为何乌云盖雪作为大妖,只有半颗妖丹。

    而那剩下的半枚,曾被他握在手中,硌着他的掌肉。

    岁年有时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在外流浪时发狠了与其他猫狗搏斗,被咬出血窟窿,被弄断骨头也不是没有过,甚至连雷击都挨过。

    乌云盖雪似是有引雷的体质,以前纪沉关的旧屋被劈过两回,纪沉关从不放心他在雷雨天出行。

    而玄微痛心地猜想,这也许是天命不佳的表现,冥冥之中乌云盖雪不大被世间的因果接纳。

    或许这是他未来将要承骨瘴,受天地因果的征兆,亦或是这仅是普通的雷暴。

    乌云盖雪说自己在与纪沉关结识前,结结实实挨过一次,毛都炸焦了,要是变成丑丑的样子,纪大呆子见了可夸不出来啦。

    怎么会夸不出来,任何样子的岁年,都是最好看的岁年。

    但玄微开始害怕岁年的亲近,有诸多原因,其中一条便是岁年从心所欲地过分。他在春日里极度反复无常,有时枕在他膝上像是融化的糯米糖,有时恶狠狠好似与他有深仇大恨。

    岁年不能理解纪沉关为何不答应与他交.配的要求,妖族没有清心寡欲的概念,岁年纯粹是看在这么多年相处的面子上,才没有离家出走。

    春意盎然的日子里纪沉关连摸他都不愿,可到了其他三季,他若缠纪沉关缠得狠了,纪宗主会来亲亲他的额头或嘴唇,留下一个浅尝辄止的吻。

    玄微理解纪沉关的心情,乌云盖雪并不明白情爱为何物,不论是陪伴还是妖性,这些界限都太模糊。

    纪沉关打算在一个恰当的日子,向自己的猫咪拆开相思,道明所爱。

    而直到他死前,他都没能实现这个心愿。

    第三十三章

    骨瘴天劫爆发后,云盖宗作为修真界万宗之首,投入赈灾救世,与冥府九天共抗灾祸。

    彼时南域护屏岌岌可危,生灵受骨瘴所惑,向修士队伍发起攻击。

    此战历时三月,血流成河,紫红的云雾始终笼罩上空。

    经各方协力,此地骨瘴终得控制,暂有了几月的安稳。

    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新的骨瘴爆发点,距离云盖宗不足百里。

    两位宗主身处南地,收到传音时,饶是经过大风大浪的苏弥也脸色大。

    二人全力赶回,可却仍来晚一步。

    骨瘴所形成的屏障,已将云盖宗方圆百里全罩了进去。

    “启禀宗主!此次法阵突破未成功!”

    “传声木鸢失去踪迹!”

    “九天仙使今早离去,神军那方遣人来信,他们最快也要三日抵达!”

    “狗.屁九天!”苏弥将法阵图纸重重摔在地上,“我当时就是昏了头,信他们的话再去南边那鬼地方补缺。”

    苏弥咬牙切齿:“现今被偷了家,他们倒好,人先跑了!”

    云盖宗的长老气得浑身打颤,狠狠灌了口冷茶道:“早知指望不上,又何必去求去请!”

    “这又如何怪得了我们。”冥府使者呵呵冷笑一声,道:“九天而今的行事作风,还不如当年。”

    亦灌了冷茶,讽刺道:“怕不是当年跳诛仙台跳太多次,都摔短了脖子,变成了缩头乌龟。”

    苏弥拿起下份图纸递给纪沉关,冥府使者也将他们的鬼术阵的方案递了上。

    必须尽快封锁骨瘴,以防止与冥府的爆发点相连,招致更大的灾祸。

    这使者嘴上不闲着,阴阳道:“好个灵活机动的九天,骨瘴在他们那爆发便是三界结盟,这次偏偏唯有他们相安无事,就各扫门前雪了。”

    大帐帘被撩开,灰头土脸的修士单膝点地,大喘气道:“呼——报!九天神军传音,明日晌午可至!”

    “我是不敢再信九天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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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苏弥沉声对纪沉关道:“按你的推演,骨瘴侵袭地脉的速度只会越来越快,此地今年有离火之象,此次必定是火劫。”

    骨瘴侵入地脉后会衍生出异变的灾难,天地离火相通,若是能用九天银河水来扑灭,最是稳妥。

    可要引九天银河接入人界绝非易事,所有阵修绝望地发现人界中,唯有天星阵能承载其神力。

    可一旦动上天星阵,稍有不慎,天星阵外的骨瘴与地面的骨瘴呼应,人界便将呜呼哀哉大半。

    人界哀哉,冥府亦不能幸免。

    是大半人界被火烧干还是被骨瘴没顶,苏弥觉得这个选择是她此生最大的豪赌。

    她将一支凤凰簪捏在手中,用大袖掩盖,借以疼痛来排解压力。

    她道:“龙族属水,但我等绝不能将生死大事交予他人。传令下去,所有水阵启动,不惜一切代价阻止地火蔓延!”

    “西南的相思河乃是黄泉在人界的弯道,莫大人特地交代过,若到万不得已之时,黄泉水亦可救急。”

    冥使嘱咐道:“但黄泉中漂浮着大量七情六欲的结晶,所过处将百年不能让生灵靠近,万望慎重!”

    “好,纪沉关,天星阵对接银河你有几成把握?”苏弥问

    从方才起便沉默画图的纪沉关答道:“五成。”

    “好家伙,终于有次从你嘴巴里听到了这么少的把握。”苏弥短促地吸了口气。

    又转头对冥使道:“按你们对九天的了解,他们有没有可能突然封闭银河?”

    “苏宗主是指……”

    “不是说九天银河若降入人界,算是大因果,祸福不知的那种,你们对银河知悉多少?”

    “苏宗主,当年那次是雾灾,无孔不入,根本没有干系到银河。”冥使思索道:“依在下所见,要是天道让我们亡,九天允准开银河便是逆天而行,必定根基大损,但亡都亡了,有何比较可言。”

    “若是天有一线生机,那便是顺天意而行,气运大盛,左右都是他们占便宜,应当不会做如此吃力不讨好之事。”

    冥使叹气道:“只是当年三界结盟,缔约的头一条便是避免凡人受灾,凡界死伤过多必冲毁轮回,而今轮回台上堵得走不动路,谁来管我们冥府?”

    “诸位修士,冥府人界息息相关,只怕这回还就唯有我们二界来顶了。”

    苏弥冷哼,“真是算得精,而今听你这样一说,我倒是觉得飞升九天也不过如此了。”

    冥使摇头道:“苏宗主有所不知,自九天乱象后他们大不如前,当年甚至能借骨瘴灾祸趁机打压我们冥府,可想而知是怎么个样子。”

    长叹道:“我们的冥君主上还在黄泉河畔躺着,不都是他们的手笔么。”

    苏弥突然想起来这茬,道:“等等,没记错的话你以前说过,你们黄泉边躺着的冥君是在九天诞生的,还是而今那个领军的砚辞的崽子,这龙君砚辞不会公报私仇,怪你们没保护好主君吧?”

    “苏宗主有所不知,吾府君上并非因冥府而陨,冥君乃古神天道亲定,非血脉传承,三界各生灵均有可能。”

    冥使回忆道:“本任君上还是一枚蛋时自九天跌落,在黄泉畔摔出一副骸骨来,却无新君诞生,冥冥之中或另有机缘。要是砚辞君真的糊涂到这个地步,而今的代理莫掌事也不是好惹的。”

    冥府使者意有所指,他们冥府虽因上次的骨瘴灾祸元气大伤,但也绝非是无主之地。

    人界火劫若是也都转嫁灾祸于冥府,他们也必不会善罢甘休。

    “况且,龙君砚辞是位可靠的神君,听闻伤势都用药压着,人清醒得很,断不会如此作为。”

    “这样我们便放心了。”苏弥站起身,对帐中长老道:“两个时辰后,地火就会烧起来,此地百姓虽已撤离,但一旦地火蔓延,这大半生灵又要撤往何处?”

    她肃然道:“早年我等修炼,唯盼登大道、飞升九天,如今你们也看到九天是怎样的模样,我苏弥今日便弃了这登仙途,奋力为人界一战!”

    “说得好。”冥府使者合袖道:“冥府定与人界肝胆相照。”

    帐中各宗宗主长老纷纷起身,沉重地抱拳互勉,皆按原定的安排匆匆离去,冥府使君亦点头告辞。

    一时间帐内基本走空了人,仅余凄厉的风鸣在外回荡。

    纪沉关自袖中取了白布出来,伸手递给苏弥道:“节省灵力,用这个包扎吧。”

    苏弥挑眉,始终深藏袖中的手摊开,凤凰金簪已将掌心压出血痕。

    她叹了声道:“修士尚且如此焦灼,不知皇宫中又是如何光景。”

    “没有音讯未尝不是好事。”纪沉关将笔放下,苏弥便苦笑道:“你这是在安慰自己?”

    乌云盖雪尚在骨瘴屏障中,纪沉关却仿佛彻底沉寂下来。

    他未表现出半分的慌乱和惶恐,但苏弥知道他的心没有一刻不置于刀刃,时时刻刻不受凌迟。

    “要是岁年能和那桃花妖一样,喜欢出来溜达就好了。”苏弥坐是坐不住,索性站着包扎起手上的伤。

    她心里着急却不能显露在外人眼中,要维持云盖宗定心的作用。

    若是他们也乱了,这修真界非要大乱手脚不可。

    眼下能说说话的唯有纪沉关,苏弥用多余的白布将金簪细细擦拭,道:“我那小公主也是喜欢出来走动的,却被困于大燕的深宫。”

    “单湘荷有帝王之相。”纪沉关道:“可化险为夷。”

    “你看出来的?哈,她要是知道了定会很高兴。”苏弥勉强笑了笑,“我不会看相,但猫咪那么聪明,必定会想方设法活下来。”

    苏弥整了整衣袖,拂开帐帘,却道:“纪沉关,你可会是这百年来头一个与猫妖成亲的修士,我还要去吃你们喜酒呢。”

    她这一句玩笑话,倒让纪沉关与玄微皆是一愣。

    原来在旁人眼中,他与乌云盖雪已这样明显了么……

    纪沉关重重闭上眼,按耐下心底的忧惧。

    被聘回的猫有个习惯,当人族离开与其共处的屋子时,猫咪们总会当他们是去外出打猎。

    这次他答应了年年,从南域回来给他带回漂亮的生骨花,给他烤出百倍可口的鱼来,再不会像上回一样受伤中毒。

    如今他回来了,乌云盖雪却是被困其中,连音讯也无。

    他不断告诉自己,只要没有音讯便不是最坏。苏弥说的不错,他的猫咪那么聪明,定是不会有事,可仍止不住担忧。

    而相比纪沉关,玄微则知晓这场灾祸的结局。

    仙尊想要打碎这个幻境了。

    他知道,银河水被天星阵引渡下凡间,地火被扑灭,三界得以延续。

    但纪沉关死在了这一战中,进而完成了这次的历劫,回归九天。

    ……他快要变成我了。

    玄微心里竟生出了恐惧。

    这恐惧一丝一缕化作刀锋般锐利的线,紧紧勒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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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心脏。

    明知纪沉关必死无疑,他依然不能接受,不想接受。

    洞悉天地的仙尊本该习于如此,对事物注定的结局冷眼旁观,不涉因果,可玄微不想再看下去了。

    他怕的不是感同身受的死亡,而是他无法看到在这之后的种种。

    岁年怎么办,猫咪要怎么办——

    玄微突然意识到,这之后的发展,他是亦是可以推断的。

    乌云盖雪活了下来,却活得并不好。他吞掉了骨瘴的灵识,极有可能是为纪沉关报仇。

    他成为了骨瘴的镇兽,是被迫的还是自愿的……玄微不敢去想。

    再之后……

    他不想看了,他不想经历下去了。

    这个心魔幻境可以到此为止了啊!

    停下吧,停下吧,停下来!

    “玄微仙尊——”

    一道含着无奈的声音自天外传来,是冥府半夜求,“玄微仙尊,你还记得你三更半夜哀求本君给你修玉笛,然后进来的事情吗?”

    周遭的一切慢慢静止,帐外的风凝固住,更漏的水珠悬在半空。

    玄微一震,这里的场景,这一幕幕原来曾发生过,只是他记忆混乱,再不能想起。

    读罢留音珠的那夜,他几乎是哀求着请乌须君为他修复了玉笛。

    明明是他主动要进来,这一刻,玄微对乌须却几乎是感激的。

    可接下来乌须君的话却点醒了他。

    “玄微仙尊,上一次玉笛断裂,便是因你强行要破幻境而出所致,再有一次,即使是本君也不能用秘法修复。”

    “你真的要离开这个幻境吗?”

    玄微只觉浑身的血都随着这话凝住了,他看不下去,但若是再次用神力破出,这支承载了心魔幻境的法器,便不只是会断成几截。

    上次强行破出,他的记忆便变得非常紊乱,加上洗尘池对因果的介入,居然也影响到了之后的记忆。

    他甚至连岁年的样子也记不住。

    “你还要出来么?”乌须君的声音自天外传来,有些微微的失真,竟像是天道命运的发问。

    玄微哑声道:“不……”

    “那便好。”天外乌须似乎是笑了声,“不过即使尊上你想要出来,本君也是不允许的,方才你也听见了吧,本君与砚辞君的关系?”

    “不论九天是有意还是无意,龙君的蛋自仙府跌落了下去,碎在了黄泉岸边,由此九天阻止了新冥君的诞生……不过既然没有选新冥君,便是另有机缘。”

    他轻快道:“你看而今,这百年后,本君不就来给你们查因果了么?”

    玄微仰头看向帐顶,眼中像是突然燃起了一簇火焰般。

    乌须默了默,猜到了他的想法,饶有兴致地道:“尊上,你在想什么啊,小凤鸟觉得我像乌云盖雪,你也这样觉得吗?”

    “当年龙君将岁年错认成亲子,不也证明我们有相似之处?你与纪沉关也并非十成十的相像,他认得出你,你认不出他?”

    乌须君的言辞向来是不客气的,但他没料到这几句能把玄微仙尊说趴下。

    玄微用纪沉关的身体单臂撑住桌面,一手痛苦地抵住额头。

    “你怎么了?”乌须君不解,而后恍然大悟般道:“如此看来,不仅仅是破出幻境,洗尘池对仙尊你影响还真长久。”

    他语气惋惜,“但本君要看砚辞君这次因何受伤,骨瘴自何处侵入,还请尊上坚持坚持,就当给我赊账了。”

    话罢天外传来一个响指声。

    水珠坠下,朔风凛冽,幻境重新开始流动。

    玄微附在纪沉关身上,看到了骨瘴如何突破地脉,引发了滔天的火。

    看到了宗内升起了求救的烟火,在骨瘴的屏障上炸出缤纷的颜色。

    他也看到了铭刻沉字的水屏张开,那是只有岁年才能打开的屏。

    他的猫真的很聪明,用灵力引导着烟花的绽放,以最朴素的传信方式告诉外面的人,他们还活着,隐蔽在何处,伤亡如何。

    纪沉关在天星阵里,望到了那小小的一朵烟花,苏弥亲自为他护法,手心里都捏出了汗。

    却突兀地听到纪沉关笑了,说:“你看,每句话旁都有朵小的猫咪烟花。”

    “你可真是……”苏弥见大阵将成,天边聚来星辰璀璨的雨云,缓缓松了口气,“真是……”

    她没能说下去。

    纪沉关的胸口慢慢晕开了一点红。

    起初是一个小洞的红,逐渐渗开成鲜艳的一片,涌出股股紫红色的血来。

    他本人眼睫颤了颤,低下头,瞳孔收缩了。

    “纪沉关!”苏弥惊呼一声,当即支起了更多的屏障,可原本用来庇护的屏障根本没有漏洞,她完全探查不到冷箭的来处。

    天星阵中,纪沉关抬手按上无法止住血的伤口,灵力在瞬间被抽空,他却在电光火石间,将体内最后残余的一股灵力拍入阵法。

    作为阵枢的月亮光华大亮,与天边垂挂的日轮相对,日月凌空,充沛着无穷神力的甘霖淅淅沥沥地降了下来。

    银河引渡快要完成了,可不知为何,九天的堤坝没有完全打开。

    纪沉关倒了下去。

    苏弥跑到他身边,扑跪在地,拼了命般要为他治伤,可灵力涌进他的身体如沙石入海,空空荡荡。

    她失声大喊:“纪沉关你别死!你坚持住!你的乌云盖雪还在等你,你别死啊!”

    天边最后一朵烟花盛放,骨瘴的屏障也终于因内外双重的攻击,而开始出现裂。

    天边龙君的驰援已至,青龙吸来的部分银河水暂时压住火焰。

    银河天星阵持续运转,压迫着堤坝,可还远远不够。

    纪沉关的目光涣散了,那朵烟花在他眼底转瞬即逝,却仿佛留下了不灭的余烬。

    那是水光里闪烁的挣扎,他咳出一大口血,猛地抓住苏弥的手,喘着气,交代了一句仓促的遗言。

    苏弥在听清后,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可纪沉关已不会再有任何的回应。

    他死不瞑目,将他无限的遗憾与抱歉,都留在了那不再由他控制的泪水里。

    可那水珠也只是碎在凌凌的阵光与尘土中,“吧嗒”一声,什么也没有留下。

    纪沉关死前说:“把我的尸首带给岁年看。”

    苏弥简直以为他疯了,但她已没有时间去多想,被压下去的地火猛地又升腾起来,滚滚向四方烧去。

    她带不走纪沉关的尸首了,而是冲向人界与黄泉相接的相思河的堤坝。

    兴许是纪沉关的神魂将要苏醒,玄微把这个故事看到了最后。

    苏宗主带去的人已在骨瘴大火下所剩无几,相思河堤坝前,这混血的豹妖颤抖道:“纪沉关,我怕是带不回你的尸体了。”

    将金簪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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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唇边,苏弥的眼泪汹涌而下,“湘荷,真是前世孽缘啊,你要活下去,你一定要活下去。”

    太多太多的人,最后的愿望不过活着,自己活着,亦或是所爱之人活着。

    尘世的希望,大多不过如此啊。

    震天动地的炸丹声里,相思河决堤,黄泉水涌入大地,满天的灵力飞屑如金色的大雪。

    黄泉水所过处,锋利的爱恨嗔痴的结晶混在滚滚河水中,切烂了地面的一切。

    其中,当然也包括纪沉关的尸身。

    所有还留有余命的修士或被搀抱在高处,或被拉上灵舟,他们绝望地看着黄泉河水被火焰蒸干,紫红的火焰重新覆盖视野。

    而在这片空前的死寂中,月光温柔地撒了下来,众人茫然地抬头,皆被滂沱的大雨浇了满面——

    银河水终于降了下来。

    不知从哪位修士开始,呜呜的哭泣声传了开,无休无止,连绵不尽。

    伴着这铺天盖地的大雨与滋啦啦的火焰被压灭声,玄微看见黑衣的岁年披散着长发,爬上了云盖宗宗主的灵舟。

    他满身的血,连黑衣都变得深浅斑驳,雨水冲下来一身的猩红。

    乌云盖雪碧色的眼珠在面前修士们身上寻了一遍,问他们道:“纪沉关呢?”

    “宗主他——”

    “他、他已经……”

    “我不相信。”乌云盖雪低着头,飞快打断了他们的话。

    额前的长发湿答答遮住神情,岁年道:“他不可能一句话不说就走。”

    没有活着的人知道纪沉关的遗言。

    除了他自己,除了他未来的自己——玄微仙尊,而也只有玄微听得懂纪沉关的意思。

    他没有疯,他是真的要让他最爱的猫咪见一见他的尸体。

    “把我的尸首带给岁年看。”

    ——让他参加我的葬礼,看到我的尸身,这样我那总是等我打猎回去的傻猫咪就会知道,这一次,我是不小心被猎物偷袭,没有如愿风风光光。

    ——但我也没有抛弃他。

    我只是死在了外面。

    所以乌云盖雪啊,你要好好活下去。

    去安心地,找个新的家。

    第三十四章

    纪沉关的魂魄顷刻间便散开于天地。

    原本该去冥府轮回的他,因正觉醒着神力,使玄微也得以滞留幻境,在上升的奇异光芒里,俯瞰人界

    触目所见,大地满目疮痍,寸草不生。

    骨瘴火与黄泉水将云盖宗方圆百里荡成了荒原,再不复往日风景。

    云盖宗内,亦是残垣断瓦,连宗门都塌了大半。

    玄微感到了轻微的窒息,他不是没有见过如此惨烈的景象,恰恰相反,在玄微仙尊千万年的岁月里,这并不罕见。

    他无数次目睹沧海变桑田,繁华的城镇化为荒无人烟的死境。

    纵是繁盛也好,枯败也罢,于他而言终是过眼云烟。

    仙尊垂目人间,叹声世事无常,因果有序。

    可这里不同,这里的每一寸土地,皆是他用双脚丈量,宗门内的每一个角落,皆有他与乌云盖雪的足迹。

    琉璃瓦上的鱼香、青坡上的蝴蝶兰、漆红的秋千架……

    他曾在此处真实地活过。

    银河水倾泄带来的大雨浇透了这满目疮痍的宗门,将修士们淋得狼狈不堪。

    纵然是可施展术法、腾云驾雾的修者,在这难以撼动的灾祸前,也显得万分渺小。

    他们在这轰然大雨声里,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没有人再回答乌云盖雪的问话。

    玄微的眼睛融在这瓢泼雨水中,他记得所有人的脸,苍白的、痛苦的、死去的、活着的。

    他万年陈旧的记忆里,逐渐浮出他们的过去。

    暮春入宗的少年是个眼窝极浅的孩子,被师尊批评几句便会躲到山后偷偷地哭。

    乌云盖雪被他吵醒过几回,变成黑乎乎的庞然大物吓唬他,追得这孩子满山跑。

    可到头来,这小修士却又会扑到岁年厚厚的毛里傻笑。

    笑起来还好看一点,哭的时候像是个二傻子,乌云盖雪如是说过。

    可而今哭得像个傻子的换成了其师尊,喜欢逆摸岁年的长老将小徒弟脖颈上的紫红遮住。

    长老的手曾抡得了千斤重的法器,眼下却抖得厉害。

    天火灵根的修士抱着只奄奄一息的橘狸,指尖的一簇火光照不亮这冰冷昏暗的天地。

    她挨个扯着衣角找人,仓惶地在存活的修士间挤过,直到她来到另一位青衣少女面前。

    青衣的修者是苏弥的弟子,如今她是云盖宗的新宗主了,可她的样子并不比师妹要好上多少。

    同样的灰头土脸,满身金屑,眼底却是空前的冷静。

    她抬手抚摸上师妹手里仍有温热的橘咪,微弱的天火灵根一直在暖着它的身体,可已回天乏术。

    新宗主低声告诉她,医修正在舟内抢橘咪要找的人的性命,那也是她的胞弟,带胖橘去找他吧。

    修士跌跌撞撞冲到内室,不消片刻,便传出了一声她痛苦到极致的哀嚎。

    自此,有了划破这空前寂夜的第一声放肆的哭泣。

    新宗主的身体晃了晃,她撩帘走进灵舟内,橘猫趴在小弟胸口,背上搭着的手骨节分明。

    这样的天赋,用来给猫咪按摩的话,定是会让其舒服到呼噜不止。

    约莫他最后用好手法摸了次橘狸,而那胖滚滚的猫咪也已沉入不再醒来的梦中。

    青衣的宗主重重地合上眼又睁开,在一片哀声里,她沉声道:“继续去寻可能活着的生灵,地火已止,天未亡我,还不到绝处!”

    玄微认得他们。

    他们是乌云盖雪的“小哭包”“叛逆佬”“上供大户”“乱搂狂魔”“顶级手法”。

    乃物是人非,是阴阳两隔。

    即使真有轮回所在,这一世的缘分,也已消散而去。

    太子机锦说,乌云盖雪几乎没有多少故人亲朋在世了。

    轻飘飘的几句话,仿佛便是这些凡间修士的一生。

    “岁年找到没有?”新宗主重新走入雨里,乌云盖雪撂下了句“不相信”便跳下灵舟。

    正下方滚滚紫红的浓烟未散,不做全力防护极易被侵染。

    可没人拦得住岁年,他就像是出没在云盖宗山道上一样,来无影去无踪。

    “回宗主,没有找到,看灵力方向,他往天星阵的启动地去了。”

    那里离骨瘴的发源不足五里,是还未扑灭火焰的地方。

    修士回报的声音,在大雨里显得那样模糊遥远。

    玄微只觉头晕目眩,心扉剧痛。

    伴随着自天穹跌落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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