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迢迢来和亲,不嫁皇帝不嫁皇子,反倒是嫁给一个臣子,这是看中臣子未来的?潜力的?意?思么?
他们?倒也不觉得?这么做会叫邺京失了脸面。
宋国?这边些微骚动了起来,明知这是东魏的?挑拨计策,可有?些人就是忍不住心动。
席氏在宋国?朝堂上几乎只手遮天,宋国?皇室早就不能忍,只是因有?外敌在侧虎视眈眈,先攘外再安内,叫宋国?皇室与士族维持住了脆弱的?平衡。
有?道是“欲使人亡,先让其狂”,把席氏架起来,席荣就算不想?狂也要逼着他狂,打破了平衡,野心家才能从混乱中牟利。
一个混乱的?宋国?才能叫东魏一步步蚕食了去。
话抛出去,东魏既不担心宋国?不答应,也不担心宋国?答应。他们?把姓席的?架起来,想?必最少姓柳的?也会帮他们?搭架子,河东柳想?取代襄阳席可不是一天两天;且宋国?皇室也不会坐以待毙,哪怕知道这是外敌挑拨,他们?也得?想?方设法?压制席荣,因为他们?无法?保证席荣不会真就势上位。
这是阳谋,明目张胆地算计人心。
霍涣简直要给这个主意?拍案叫绝,他本看所有?姓楼的?都不顺眼,而现在他看楼繁简直不要太顺眼。
有?些得?意?忘形的?霍涣就被骆乔捶了一拳。
“你——”霍涣大怒。
“嗯?”骆乔举起拳头。
小小的?拳头,大大的?力量,霍涣立刻敢怒不敢言。
宋国?不可能答应如此荒唐的?联姻,然东魏抛出这句话,谈判的?主动权就到了东魏手中,至少是这一次。
可见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换成国?家也一样。
楼繁还在侃侃而谈,说他们?东魏的?公?主如何如何倾慕席瞮,可谓是步步紧逼,成竹在胸的?模样看得?骆乔拳头都硬了。
而宋国?这边人心不聚,各有?心思,陷入了被动,傅野那样吵遍天下鲜有?对手的?都被带到了楼繁的?节奏里?,落了下风。
骆乔在一旁看着干着急,都想?着要不她去把桌子掀了算了,今天不谈了。
骆意?朝席臻招了招手,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这能行?”席臻有?些不确定。
“试试嘛,反正我们?是小孩儿,他们?怎么好跟孩子计较哦。”骆意?笑得?可爱,“再不行,还有?姐姐呢,让姐姐去把桌子掀了。”
席臻心下大定:“行,看我的?!”
席臻走到霍涣身边站好,在霍涣疑惑的?目光中大声打断了楼繁的?话,用力一拍霍涣肩膀:“你们?东魏要和亲,不用那么麻烦选什么公?主了,你们?十六皇子就挺好,瞧瞧这脸……白里?透红……俊得?啧啧啧,要和亲就把你们?十六皇子送来和亲吧。”
全!场!震!惊!
送皇子和亲,可真敢想?真敢说啊!
东魏这边还来不及发脾气,骆意?就依偎在姐姐身边,一个一个细数东魏适龄未婚公?主:“听说,东魏的?十三公?主凶悍跋扈,动不动就打杀伺候的?人;十四公?主面生有?青色胎记,因此东魏皇十分厌弃;十五公?主与她母妃身边的?女官关系暧昧;十六公?主与一个出家人纠缠不清……”
东魏使臣一个个脸黑如锅底,一名武将猛地一砸桌子,向一个个看好戏嘲讽脸的?宋国?使臣吼:“你们?竟敢如此羞辱我大魏!”
嘁,他们?东魏可以自?己不要脸,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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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把他们?的?脸撕了又急了。
再说,砸桌子,谁不会啊。
嘭——
霍涣面前的?矮桌登时四分五裂。
霍涣瞠目结舌,整个人僵掉,不敢言不敢动也不敢怒。
骆乔甩了甩手,挑衅地冲东魏武将扬眉。
一掌拍碎一张桌子,不用再猜,这个天天在营前用老虎恐吓的?哑巴小厮正是兖州骆氏怪力女。
这次谈判骆衡并?没有?现身,他不知道他给女儿安排的?“哑巴小厮”的?人设被他的?铁棉袄一巴掌给拍了个稀碎。
席臻昂首叉腰,大声说:“你们?十六皇子是我们?抓来的?,要他和亲,我们?说了算。”
东魏众人惊怒交加,霍涣眼前发黑,对上于业的?目光,就很想?昏倒。
傅野相?当会把我机会,站起来朝东魏使臣招了招手,笑眯眯说:“哎呀,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诸位不要跟孩子一般见识。”
楼繁按捺下怒气,再要找回节奏,不料傅野一句:“既然要和亲,咱们?就来谈谈贵国?十六皇子和亲一事吧,我们?大宋的?公?主华如桃李、娴雅贞静,既不会喊打喊杀,也不会胡作非为,定不会委屈十六皇子的?。”
楼繁顿时破功。
一肚子火。
第 128 章
仨孩子这么一通搅和, 宋国与东魏的第三次谈判也不了了之,东魏有心发作指责宋国轻慢竟将孩子带到谈判桌上,但?在骆乔的武力威胁下?, 最终还是选择闭上了大嘴, 只不过临下高台前还要甩个袖以示自己的愤怒。
席臻:“呵呵。”
东魏人:“……”忍。
虽然打乱了东魏的节奏,宋国这边并没有放松下?来, 反而更加忧心。
东魏绝不会只有这么个恶心人的不入流手段, 定然还有后手, 就不知他们把棋落在了哪里。
霍涣被?骆乔提溜上高台又被?她提溜下?去,整个?人都被?绝望笼罩了。
他毫不怀疑,如果建康强硬要求他去和亲, 给?出的好处能叫邺京心动, 他的兄弟们肯定会积极促成此事,把他卖掉。
他们兄弟太多了, 能少一个?竞争对手也是好的。
“你们……”
“怎么?”骆乔睨着霍涣,“有话就说, 吞吞吐吐做什么。”
霍涣犹豫了许久,人都走到住的营帐前了才心一横,开口问?:“你们……真打算要我娶你们的公主??”
“你想得美呢。”不等霍涣提着的一口气松下?来, 骆乔说:“顶多让你尚宗室女。”
霍涣瞪了骆乔一眼, 气咻咻进了营帐。
“麻烦看好他, 别叫东魏的钻了空子。”骆乔在营帐外对看守的士兵们如此说:“如果东魏不诚心诚意赎他们的皇子,我们就把他送给?西魏,或者齐国。听闻齐国太后爱好年?轻俊美的男子, 十六皇子虽然不算很年?轻也不算很俊美, 但?总归是个?皇子……诶嘿,咱们不是还抓了个?齐国细作么, 正好啊……”
霍涣在营帐里竖起耳朵使劲儿听,但?骆乔“正好啊”后面声音就越来越远,他掀开帐帘一看,骆乔已经不见踪影,还被?守在外面的士兵用长.枪挡住。
气死!
霍涣在营帐中坐立不安一会儿担心被?送到宋国一会儿担心被?送到齐国,同时,骆乔在他营帐前说的那番话也被?有心传开。
“那人真不是你们派来的?”营帐里,鸿胪少卿季延再一次向谢家兄弟确认。
谢勉很不耐烦地说:“说了不是,要我们说几遍啊!”
季延神色一肃,厉声问?道:“那为何那细作指认的人当中有你们身边的仆役?”
“他胡乱攀咬,你也信,你没事儿吧?!”谢勉暴躁吼道。
谢放坐在一旁,没有制止弟弟对季延言语上的不敬。
季延看了谢放好一会儿,撂下?一句:“最好不是。”摔帘离开。
“嘿你什么态度……”谢勉追出去,对着季延的背影喊:“你算个?什么东西!”
“行?了。”谢放把谢勉拉进营帐,“声音小点儿,生怕别人看不够热闹是吧。”
“哥,他……”谢勉指着帐外,七个?不服八个?不忿:“要不是大父提拔,他能坐上鸿胪少卿的位置?忘恩负义之徒,竟然敢这般对我们!”
“好了,少说两?句。”谢放揉了揉额头,坐下?来,叹了口气:“他有这等怀疑也没错,关键是那个?细作,真的是齐国派来的吗?”
谢勉冷静了下?来,问?道:“这是怎么说?”
“我怀疑是建康派来的,或者是兖州故布迷障。”谢放压低了声音。
“故意误导我们?”谢勉睁大了眼,“会不会,那个?细作都不是细作,兖州叫人假扮的,要不怎么就轻而易举被?头老虎抓住。”
谢放沉吟片刻,略略点头:“也不是没有可能。”
谢勉顿觉兖州也太居心叵测了,叫人假扮细作然后贼喊捉贼。
“哥,那咱们怎么办?”谢勉问?。
“先?静观其变,”谢放说:“兖州要对付谁,姓柳的才是首当其冲。”
谢勉说:“可那该死的细作指认的人里面没有姓柳身边的人。”
“谁知道是真没有还是假没有,”谢放冷哂一声:“昨天谈判你也看见了,东魏有心挑拨,柳晟明知是陷阱也会忍不住踩,能把席瞮拉下?去是他梦寐以求之事。”
谢勉眼珠转了一圈,嘿一声笑:“要不我们帮帮他们?不管是席瞮还是柳晟娶了东魏公主?……”
“闭嘴!”谢放呵斥道。
谢勉一愣:“哥?”
“东魏的挑拨你看不出来?他们就是想让我们宋国内乱,他们好趁机蚕食我们,你……”谢放指着谢勉,斥责:“你连个?孩子都不如!”
谢勉想辩几句,可看兄长确确实实发火了,他把话吞了下?去,低声认错。
谢放坐下?,语重心长地告诉弟弟:“大父安排我们兄弟二人进使团,没有嘱咐任何话,就是叫我们多看少做,尤其是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席臻、骆意还有骆七姑娘小小年?纪尚且知道挫了东魏的挑拨,你怎么还打算送上门?去助纣为虐?”
谢勉垂着头,呐呐不言。
谢放叹了一口气:“等着看吧,东魏定然还有后手,姓柳的要是沉不住气,定是会惹祸上身。”
谢勉情不自禁地喃喃一句:“那我倒是希望他沉不住气,柳晟那么傲慢的人,肯定会沉不住气吧,他可是一心想要干掉席瞮,独美建康的。”
然后就被?谢放瞪了,挤眉弄眼表示自己不乱说了。
柳晟比谢家兄弟想得要沉得住气,一连五日?营帐都没有出,他身边的拥趸也一个?个?非常老实,也缩在营帐里,甚至都不去柳晟面前献殷勤,就很识大体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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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勉天天叫人去探查,想趁机抓柳晟的小辫子,可柳晟竟然毫无动静,把谢勉都给?整不会了。
“这还是柳晟?”
不仅谢家兄弟觉得诧异,围在一起撸虎的三小也很诧异。
“你们觉得,他会不会是被?妖精上了身?就像戏文里演得那样。”席臻的想法?很飘渺,一般人摸不着头脑。
“那希望妖精上他身一辈子。”骆乔吐槽。
席臻扁了扁嘴,他知道些说法?离谱,但?他觉得没有柳晟沉得住气离谱,那柳晟不想方设法?搞事,根本就是换了个?人嘛。
“可能是他身边的人劝住他了。”骆意问?:“这几天都没有人送信去建康吗?”
骆乔摇摇头:“都挺沉得住气的。”
骆意握着大虎爪子捏了捏,提议:“咱们出去走走呗,找找到了活动时间了。”
骆乔席臻点头,三人一虎出了营帐,在营地里四?处溜达,然后很巧地溜达到了柳晟的营帐在,骆找找冲着外头守卫的柳晟侍卫嗷了一嗓子。
侍卫冷不丁被?“嗷”,吓了一大跳,在帐里的柳晟也被?吓到,火冒三丈掀开帘子出来,看到骆乔在外头,想到在她手里吃的几次亏,还有祖父信中的叮嘱,忍了下?来。
虽然忍了,但?也没完全忍,柳晟冲三小没好气儿地说:“去去去,旁边玩儿去。”
三小见他就撂下?这么不痛不痒一句话,互相看了看,席臻小声说:“看吧!果真被?妖精上了身吧!”
骆乔煞有介事地点头:“的确都不像他了。”
骆意说:“之前建康不是来人送信给?他,或许是在信中被?柳侍中骂了。”
骆乔和席臻齐齐看着骆意。
“怎么,我说错了吗?”骆意不解。
骆乔席臻一齐摇头:“没有,你说得对。”
就是没有“妖精上身”来得有趣。
“走吧,五日?后就是再一次谈判,他真要搞什么事,大概就是那前后。”骆意说道。
骆乔嗯了一声,拍了拍虎头再捏了下?虎耳,骆找找很配合地又是一声虎啸,啸完了三人一虎才走开。
离开了柳晟营帐前,三人决定先?带着老虎去东魏营前溜达溜达,然后再去溪边给?骆找找洗个?澡。
三人一虎快要出营地时,迎面遇上了席瞮,他正从外面进来。
席瞮见到了他们,停下?了脚步,“你们这是……?”
“去吓唬东魏猪。”骆乔说。
“对啊对啊,”席臻嘿嘿笑得促狭,“东魏猪竟敢拿他们歪瓜裂枣的公主?来祸祸咱们席大公子,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席瞮虚点了席臻两?下?:“叔父有信嘱咐我盯着你的功课,你的《阵纪》背得怎么样了?”
席臻:“……”
席瞮看他一脸心虚的样子,了然:“哦,一点儿没背。叔父问?起来了,我该怎么说?”
席臻急中生智,反守为攻:“你被?东魏猪觊觎,这么大的事情,那我们不得给?你想办法?,大堂兄,《阵纪》哪有你重要。”
骆家姐弟被?逗得哈哈大笑,骆乔拍着席臻的肩膀说:“这男子出门?在外也得注意自己的安全,尤其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美貌男子。”
席瞮一脸无语,看得席臻好爽,总算有一次,对上大堂兄自己占上风了。
骆乔尽量让自己严肃起来,对席瞮说:“你放心,我们定然不会让你落入东魏公主?的魔爪的,你手无缚鸡之力不怕,我保护你。”
她说着挥了下?拳头,一副“看我用拳头说话”的可靠模样。
席瞮哭笑不得:“那我就先?谢谢你了。”
“好说。”骆乔拍了下?虎头,“现在,我们先?去帮你吓唬东魏猪,叫他们明白痴心妄想是要付出代价的。”
三人一虎欢快地去吓唬东魏人,席瞮好笑地远远看了一会儿,才折回?自己的营帐,人还没进去,就有士兵过来通传。
“将军请席军师去大帐。”
席瞮见过来传话的是骆衡身边的亲兵,没有多问?,往大帐去了。
一进大帐,见除了骆衡,梁荣、张瑾、谌希得、傅野等人也在,且帐中气氛凝滞。
看席瞮进来,骆衡将一张纸条递给?他,说:“瞧瞧吧,建康传来的消息。”
纸条上只有两?行?字,席瞮一眼就看完了,可纸条上的内容十足叫他心惊。
席瞮惊愕道:“鼎损坏了?怎么会?!”
第 129 章
那?樽因兖州修水渠而发现的被特意叫做“周公鼎”的大鼎, 送到建康京之后,由太常寺主持祭祀后奉在了太庙。
某日,几名斋郎进去奉“周公鼎”的大殿去打扫, 入目便是鼎上一条大裂缝。
斋郎们吓得屁滚尿流地去告诉太庙令, 太庙令反应很快下了封口令,他则急急进宫报给皇帝。
可就在他进宫那?会儿功夫, “周公鼎”裂开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 并在很短的时间内传了大半个建康京, 城中多数酒楼食肆都在议论此事。
当初鼎到建康,圆丘祭祀时打得是“承天受命,君师宇内”的旗号, 向天下昭告闻宋才是正统。
而今这代表“正统”的鼎裂了, 宋皇闻燮得知后大怒,问罪太庙一干官吏, 朝堂上亦是争论不休互相指责,吵闹犹如廛市。
席荣叫人快马加鞭送信去范县时, “周公鼎”裂了的消息还只是在建康京传来传去,但在信送到乐禹县郊的使?团大营里,这事儿已经到了徐州, 传遍天下只是时间问题。
建康为此暴跳如雷, 使?团这边亦是头疼不已。
“这时机选得是真好。”张瑾笑得讽刺。
那?么大一樽鼎, 还是放在太庙里,竟然会悄无声息被切开?一道深长的裂缝,这事若是记入国史那?就是妥妥的千古笑话。
梁荣长叹一口气, 无力道:“难怪这次东魏胸有?成竹的模样, 原来藏了这么一手?。咱们宋国太庙都能混进他国细作,还能切开?‘周公鼎’而不惊动任何人, 东魏这次可真叫在下刮目相看了。”
“还不止。”
“还不止!”
谌希得与席瞮同时出声,前者看了后者一眼,示意他先说。
席瞮微敛,旋即说道:“鼎坏了,各种说法甚嚣尘上,可于我们宋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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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个替罪羊不是难事。此事无论是哪国所为,肯定不会只是用流言叫我宋皇焦头烂额,花了这么大力,定然还有?后手?。”
梁荣沉思片刻,说:“这‘周公鼎’是骆姑娘挖出来的,东魏这是冲着骆姑娘来的。天下皆知骆姑娘一身神?力,三个月前就在此地一人大败尚永年大军,还把杜晓给带来了我们宋国,来日她?长成,定是我宋国一员大将,因此招了东魏忌惮,这是想要扼杀她?。”
张瑾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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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摇头:“那?么厚重的鼎要不惊动任何人割开?一道深长的裂缝,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况且,尚永年来截杀前并不知道我们的队伍里有?个能以一敌百的小乔在。‘周公鼎’若是东魏暗中破坏的,他们的目的应该不是小乔,而是这次谈判。”
傅野道:“破坏一个鼎,能对?谈判有?什么影响呢?总不能他们喊几句宋皇非天命之人,我们就退兵吧。要这么说,四国之内,一众诸侯,谁又真是‘受命于天’?!”
梁荣咳嗽了一声,提醒傅野说话收着点儿,别什么心里话都往外秃噜。
傅野瞅着梁荣,被梁荣送上一对?白眼儿,不知这对?白眼儿如何启发的,他福至心灵,说道:“东魏这是在针对?周将军!”
席瞮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周将军本该护送‘周公鼎’去建康,半路上却暗中带兵埋伏在濮阳郡外奇袭东魏守将和厉,虽是一场漂亮的大胜,但朝中早就有?质疑周将军‘妄自?尊大、藐视建康’的声音。如今周将军带兵住手?相州顿丘郡,北制邺京,南扼豫州,邺京且不论,豫州高凤岐该寝食难安了,否则尚永年私自?调兵还能不被军法处置,实则是只能用尚永年守白马的无奈之举。”
骆衡“嗯”了一声:“高凤岐手?里能用的将领就那?么几个,豫州一隅之地,东南有?我们宋国,西北临西魏,没有?邺京撑着他守不住,想当一方?诸侯,高凤岐还欠缺了点儿火候。”
席瞮说:“周将军调离顿丘,徐州施象观无法震慑豫州,顿丘一旦失守,我们手?中谈判的筹码少了,东魏则反之。无论破坏‘周公鼎’的是谁,都是不想让我们宋国于此役上得利。还有?……”
还有??
梁荣看着席瞮。
“倘若建康召周将军问罪,此去怕是凶多吉少,兖州失去一员大将,兖州重甲军恐军心不稳。”张瑾说道。
李蕴忿忿一拍桌几,低吼道:“建康还敢对?周将军下毒手?不成!”
张瑾说:“不需要下毒手?,拖上个一年半载,甚至三年五载,不让周将军返回?兖州。”
骆衡点头:“兵不可一日无将。”
李蕴大骂:“无耻之尤!兖州生乱,对?建康有?何好处,明知是敌人挑拨之计,还甘愿往敌人挖的坑里踩,鼠目寸光,非蠢即坏!”
“骂也无用,”骆衡示意李蕴稍安勿躁,“当务之急,其一,建康真召周将军前去,顿丘该如何;其二,如何回?敬邺京。”
帐中众人或对?视或沉思,片刻后,张瑾率先出声:“邺京可交予我来办。”
骆衡颔首。
谌希得说:“顿丘接替周将军的守将,在下有?一人选,尚算合适。”
“谁?”骆衡问着,眉头无意识皱起?来了。
谌希得说:“骆乔。”
“谁?!”
帐中几乎惊掉了一堆下颌,这个人选有?些……不,是太过?大胆了吧。
“骆姑娘确实神?勇,可她?毕竟年幼,无官无职,岂能服众。”梁荣不赞成。
“主将自?然不能是骆乔。”谌希得说着看向李蕴。
李蕴懂了,笑道:“我带着小乔去顿丘,杀杀尚永年的威风,就看他尚永年敢不敢动。”
谌希得道:“我也会一同前去。”
李蕴更是心下大定。
众人商议毕各方?应对?之策,便散了开?来,骆衡着人去把骆乔叫来。
不必多时,柳、谢等人也接到了建康来信,知晓“周公鼎”被毁之事,反应各异。
待到宋国与东魏第?四次谈判时,“周公鼎毁,宋国无德”之言传遍四国,高台之上,东魏使?臣成竹在胸,宋国使?臣神?色沉郁。
骆乔依旧看守霍涣,只不过?哑巴小厮的人设被她?自?己一拳头捶得稀碎,这会儿也不装了,穿上特意叫弟弟带来的小铠甲,手?上一杆银枪,大马金刀往那?儿一坐,不管别人怎么想,她?自?己觉得自?己相当威武。
虽然吧,身量放在军队里还是矮小,脸也太过?白嫩可爱,高台之上却少有?人敢轻视骆乔。
五岁孩童杀敌过?百或许还有?人觉得是夸张了些,以一敌千将尚永年打得落荒而逃叫少年武将一战成名。
骆乔一只手?摁在霍涣肩膀上,东魏使?臣收敛了态度,至少昂起?来的下巴收回?去一点点。
“我又不会跑,你能把手?放下吗?”霍涣胆颤心惊地提出抗|议。
前头骆乔捶碎他面前的桌几,迸裂飞溅的木屑直接朝他脸来,要不是他躲得快,就破相了。
骆乔一眼瞟过?去,哼:“俘虏没有?资格提要求。”
“……”霍涣只能忍。
这次谈判,傅野抢在楼繁前头,先发制人,直切豫州都尉尚永年不顾两国和谈,擅自?出兵围杀兖州骆乔,穷凶极恶,东魏背信弃义,无耻无德。
楼繁一不小心就被带到了傅野的节奏里,顺着傅野的思路反驳起?来,一争吵,就上头,旁人拉都拉不住。
“尚永年在相州出兵,该问问你们的兖州骆氏女为何会出现在相州,还杀我数百将士。”
“尚永年一个豫州都尉,跨到相州来杀人,相州没人了吗?再说,你们一千多将士围杀一个十岁孩子?还被打得死伤过?半,你们还好意思说。尚永年也就敢欺负小孩儿了,忒无耻,你们东魏还包庇无耻之徒,可见?无德,民心向背。”
“你敢说兖州骆氏女孤身潜入相州所为何来吗?”
“为什么不敢说,相州风景好,她?去欣赏一番,你觉得相州不值得欣赏吗?”
“你……不要脸!”
“没有?你们魏蛮子?不要脸,就你们尚永年私自?调兵这事儿,放在我们大宋一定是军法处置,你们倒好似还要嘉奖他。楼公子?当着于帅的面说说呗,是你家怂恿的尚永年吧,我知道你们楼太尉一直想把豫州收在手?下。”
“你也不用挑拨离间,兖州骆氏女潜入相州,意在挑衅,看来贵国并没有?什么和谈的意思。”
“啊,可能她?看到顿丘、范县等地都有?我大宋驻军,可能她?以为相州已经是我大宋的了,在自?己的地盘上转悠转悠怎么能算挑衅呢,你家的后花园你都不能逛的?”
“你这话算是对?我们大魏的挑衅吗?看到宋国的确是没有?和谈的诚意。”
骆乔一跺银枪,站起?身,对?楼繁嗤了声:“别说那?些有?的没的,想要回?相州不是靠你耍几句嘴皮子?,尚永年若不服,你问问他敢不敢带兵打过?来,我就在顿丘等着他!”
楼繁定定看了骆乔好一会儿,说:“骆姑娘这是挑衅我大魏的意思?”
“你怎么能这么想呢,”骆乔把旁边的霍涣拎起?来,假笑:“我大宋和你东魏可是要结秦晋之好的,贵国十六皇子?尚了我大宋公主,两国是盟姻,合该守望相助。”
楼繁说:“骆姑娘对?守望相助的理解怕是有?问题。”
骆乔道:“那?你教教我,守望相助该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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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理解。”
楼繁正要开?口讽刺,一想,不对?,他们什么时候答应把十六皇子?送到宋国去了,他们根本没答应!
东魏使?团有?短暂的静音,傅野趁机抓住空档,把谈判的条件以及这几日临时增加的盟姻的条件往桌上一摆,彻底掌控了这次谈判的主动权。
楼繁疲于应对?傅野,几次想就“周公鼎毁,宋国无德”展开?话题都会被截住话头,原本的计划被傅野东一榔头西一锤子?给搅得七零八落。
目的无法达到,那?也不能看到敌人达到目的,楼繁干脆耍起?无赖来,不主动、不负责、不承诺、不拒绝。
傅野见?此状,也改变策略,和楼繁对?着耍无赖。
就看谁无赖得过?谁。
第?四次谈判,居然是谈得最久的一次,整整“谈”了两个时辰,后半程都是在比谁更无赖,自?然没有?结果。
下了高台之后,双方?皆表情凝重。
到了大营,骆衡下令点兵,轻甲军幢主李蕴带五百兵将、军师祭酒谌希得以及骆乔骆意席臻三个小的并老?虎一头,即刻出发前往顿丘郡。
临出发前,席瞮嘱咐堂弟:“既遂了你的愿,你答应要老?实听李幢主的命令,你也要做到,否则回?了兖州,我定是会一五一十告知叔父的。”
“知道啦。”席臻扁起?个嘴,“你都说了快半个时辰了。”
席瞮气:“要不是你不省心,我用得着说上半个时辰?”
席臻举手?保证:“我一定老?实听话,李幢主往东我绝不往西,放心了吧。”
席瞮瞪着一副马上就出去撒欢的狗子?模样的堂弟,不是很相信他的保证,转身对?骆乔骆意姐弟俩说:“麻烦帮我看住蛮奴。”
“喂——”席臻可不高兴了。
“好了,快走吧。”席瞮也懒得听从小就调皮捣蛋的堂弟叨叨,掐指一算,就知道是狡辩。
骆乔拍了拍席瞮肩膀:“放心,有?我在。你在这里搞定东魏猪,我去顿丘把尚永年打得落花流水。”
席瞮微微一笑:“好。”
骆乔又拍拍:“不愧是天下闻名的美男子?,笑起?来真好看。”
席瞮:“……”
第 130 章
“周公鼎”被毁必须要有一个交待, 即使朝中席党多方斡旋,还是叫人捏住了把?柄定?要召周访这个本应负责护送“周公鼎”却中途不见的主将上建康问话。
李蕴带兵抵达顿丘郡宋军军营时,建康来传召的人也到了。
来得可真快。
徐州布甲军将?军施象观袖手在旁, 乐津津看周访与建康京过来传召的黄门郎针锋相对。
今天, 周访是想?走得走,不想?走也得走, 抗旨不尊的罪名恐怕兖州还背不起。
周访一走, 这顿丘大营可就是他施象观说了算, 包括五千兖州兵,届时……
“报——兖州轻甲军李蕴李幢主、军师祭酒谌祭酒前?来增援!”
施象观嘴角的微笑瞬间凝固,须臾, 他又放松下来, 不过一个幢主一个军师祭酒,职阶都比他低, 还是他说了算。
正在与周访争吵的黄门郎神色一凝,兖州来人未免太快了。他自己之所以来得这么快, 是因为接到了皇帝的密旨,朝中还在争论不休的时候他就已经秘密出城直奔顿丘了。
兖州早有准备,黄门郎不清楚皇帝有什么目的, 但他想?, 恐怕都难以达成。
周访早就先后接到范县和兖州的信, 对这件事心里已经有了底,与黄门郎的争吵一是为把?戏演足,二来他老周也受不了这等鸟气, 就算是在建康宫式乾殿上?, 他也是这个脾气。
“都愣在这里干什么,不去迎接?建康来的, 架子就是大!”周访冲了黄门郎一句,率先出了门。
待不见周访背影,黄门郎才对一旁的施象观说:“早听闻兖州重甲军将?军周访脾气大,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施象观笑着摇了摇头,却没有附和黄门郎的话,引手向外?道:“请。”
黄门郎虽是建康来的,对其他州县官员有着优越感,却还记得徐州布甲军将?军比自己的品阶高二品,客气地引手向施象观:“施将?军先请。”
施象观转身先走,黄门郎面无表情跟在后面。
以周访为首的一行人出了城,在城北郊五里处迎接范县来的增援。施象观略有不满,区区一个幢主五百兵马,竟搞得如此郑重,但对上?周访的目光,他把?不满都吞了下去。
他并不是怵周访,只不过周访是个暴脾气,现在前?途未卜,没有必要在这时候与他起冲突,让旁的什么有机可趁。
等了不到一刻钟,山路上?远远能够看到旌旗,没一会儿就看到了打头一匹黑色骏马,马上?一人,身穿明光铠,一手控着缰绳,一手执着银枪,如果不是身板看着有些小,那就是好一个威风飒爽的军中小将?了。
周访眯起了眼瞅着那小将?,忽然一拍大腿,哈哈大笑:“哎哟,这不是我大侄女么!”
施象观和黄门郎微愕,什么大侄女?
小将?一夹马腹加快了速度,到了近前?,一个利落地翻身下马,几步上?前?朝周访单膝跪地抱拳行礼:“末将?检校先锋校尉骆乔见过周将?军。”
“起来,起来,”周访握着骆乔的胳膊把?她拉起来,拍拍肩,打量了一番,大笑着赞道:“我们小乔是真精神。”
骆乔挺胸抬头:“周叔,威武不威武?”
周访大笑连连点头:“威武威武,相当威武。”
施象观终于看清这小将?的模样?,顿时想?起了曾经在邹山被?滚木礌石威胁的气闷,一上?头就忘了控制住嘴,脱口而出:“区区女孩儿,岂可为兵为将?。”
周访剑眉一竖就要发火,骆乔拿出任书递给施象观。
任书是兖州先锋军将?军骆衡发的,任命骆乔为“检校先锋校尉”,其实就是个临时工,算不得正经军职,便宜行事罢了。
施象观看完了任书,还了回?去,哂笑:“我当是什么呢,原来是哄孩子玩儿。”
周访顿时大怒,指着施象观的鼻子:“我们兖州之事,容得了你徐州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就是。”正好赶到的席臻不管前?因就是附和,然后“啊”一声指着施象观:“我记得你,我们兖州打下邹山山贼木堡,你来抢功,哇,好无耻的。”
施象观一张大方脸从红到紫,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黄门郎在骆乔近前?时就认出这位是当初上?元夜里反抓拍花子把?半个建康京都掀了的那位,便敛了眉目在一旁站着。
他是个聪明人,他会跟周访硬刚,是知道周访此去建康怕是凶多吉少?,而骆乔以一敌千大败东魏大将?之事正传遍天下,声名正旺之时,他不会去撄其锋芒。万一,说万一,骆乔在这儿一拳把?他打死了,建康京里大概率不会有人为他伸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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