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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孤寂
甘罗恍然大悟:“你们曾在齐国临淄待过是吧?这回正好也要去那边,夏福可以代你去看看故地。”
怀瑾微笑点头:“这很好。”
晚上吃饭时听到夏福第二天要跟着甘罗走,韩念提出疑问:“他走了,谁、照顾你?”
怀瑾直直看着他,意思是:你难道是摆着好看的吗?韩念讷讷:“我、不会、干活。”
尉缭关心的则是:“是否要搬去我那里,你可以像之前一样,住甘罗的房子,熊大熊二会照顾你饮食起居。”
扶苏则表示:“老师,住到王宫里,每天有很多人伺候你。”
怀瑾莞尔,道:“我这么大人了,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们不必担心。若实在不行,我去集市买个奴隶回来,我这么有钱,不怕买不到好奴隶。”
之前嬴政赏赐的金子在这座宅子里堆得到处都是呢,她现在是有钱人!
听她轻飘飘的说了决定,大家都不再多话了。
入了夜,尉缭和甘罗回家,怀瑾牵着扶苏的手等在门口。过了一会,蒙恬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走出来,安静的行了一个礼,然后牵着扶苏准备离去。
“路上小心。”怀瑾跟平日一样叮嘱了一句,其实这里离王宫不过一里路,她是白叮嘱。
蒙恬却认认真真回了礼:“知道了。”
她和蒙恬,似乎已经越来越生疏了,但她也没有任何力气去维护一段人际关系,现状就已经很好了。
当一个人脑子里小的只有方寸大点的地方时,无论什么事情她都不再想记住,哪怕尉缭和甘罗偶尔提起政事:李斯的儿子封官、昌文君嫁女、昌平君出使楚国、太后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这些事情在她这里,都是一笑而过。
除了她相熟的那几个人:如阿大、阿小和小赵,以及日日能见到的尉缭、甘罗、扶苏、夏福和韩念,没有任何一个人来打扰她的生活。
她像与世隔绝了一样,把一切都隔绝在了这座宅子的外面。
年纪轻轻,却有了亘古的寂寞。
关上门,看见韩念在院子里等她,怀瑾慢悠悠的走回房间睡觉,韩念替她关上了窗。
第二日一早她尚在睡梦中,夏福敲门把她敲醒了:“主子,我要走啦。”
怀瑾愣了半天才回神,光着脚就走出去了,见夏福背着一个小包裹站在院子里,大门外是端坐在马车上的甘罗。
“怎么光着脚出来了?”夏福立即想过来替她找鞋子,谁知韩念更快的拿了一双鞋摆在她面前。
夏福一怔,随即有些欣慰和放心。
怀瑾迎着温暖的阳光,朝他们挥了挥手:“去吧去吧,别挂心我。”
“有事写信给我。”甘罗甩了甩额前的一绺头发,开始臭屁。
怀瑾笑着点点头,走出去,目送他们两人骑着马远去,她站在门口发了很长时间的呆。
慢慢收回目光,她准备回去继续睡觉,看见收拾得整整齐齐的韩念,问了一句:“又准备出去溜达了?”
韩念愣了一下,点点头。
“都快两个月了,咸阳还没逛够么?”怀瑾笑着念叨了一句,然后回了房关门入梦了。
这一觉睡到中午,她在床上又躺了一个时辰,外面静悄悄的只有蝉鸣声。
怀瑾慢慢起了床,去厨房看了一眼,灶上温着两道菜,看手艺是夏福早上做的。她也不挑剔,坐在灶边把饭吃了,然后就一直发呆。
在院子里坐到夕阳西下,听见外面扶苏的声音,她才意识到,又到吃晚饭的时候了。
开门,看见蒙恬和扶苏站在一块,和蒙恬简单打了个招呼,她把扶苏带进门。扶苏今日带了作业过来,一进来就坐到了廊下的小矮桌上,开始写东西。
“今天我学了鬼谷子……”扶苏一边写一边念叨宫里师父讲的课有多枯燥多无聊,怀瑾耐耐心心的听着。
等扶苏说完,她才道:“公子,今天夏福不在,我现在要准备给你做饭去啦。”
“啊,夏福今天走啦,我说怎么都没听到厨房有动静呢!”扶苏支起头,半信半疑的看着她:“可是老师,你会做饭吗?”
“我试试吧。”怀瑾说着就去了厨房,扶苏觉得新鲜,也跟了过去。
怀瑾摸到厨房,看到碗橱里有很多鸡蛋和鲜肉,地上还有很多腌菜坛子,她想了想,可以先煮饭,然后做一碗咸菜蛋炒饭。
于是她先升起了火把饭煮上了。她不时使唤扶苏在下面添柴或切个菜啥的,扶苏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厨房,也新奇的很。
等煮好了饭,怀瑾把饭盛出来,洗了锅准备做炒饭。
见怀瑾不停的往锅里放东西,扶苏在一旁觉得她十分熟练,嘴张成了o型:“老师好会做饭啊!可我听父王说,老师曾师从齐国的浮丘伯先生,难道也曾学厨艺吗?不过儒家曾说,君子远庖厨呀。”
她其实并不太会做饭,她做出来的菜很难吃。但是在现代时喜欢看各种菜谱,唯一拿手的就是炒饭,只需要把饭和菜放进去乱炒一气就会很好吃。思绪收回来,看扶苏还盯着自己,怀瑾解释道:“君子远庖厨,公子知道出自哪里吗?”
扶苏不确定的回答:“《孟子》?”
“嗯。”怀瑾赞许的点点头,继续问道:“那公子记得这是是《孟子》里的哪一段吗?”
扶苏红着脸,摇摇头头,怀瑾一边炒菜一边说:“这是出自《孟子·梁惠王章句上》,这句话的原话是: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意思是君子看到即将被屠宰的禽兽,看到它还活着,不忍心亲眼见它死去;听到它的悲鸣,不忍心吃它的肉,所以君子远庖厨。这是孟子劝诫齐宣王,让他有仁心,君子不造杀孽。所以苏儿将来,要做这样的君子。”
扶苏点点头,郑重道:“苏儿记住了,苏儿以后一定会做这样的君子。”说着就在烟雾缭绕的厨房作了一个揖:“感谢老师教诲,苏儿受教了。”
敲了敲他的脑袋,怀瑾拿一个大铜锅将饭装起来,又拿了两个小碗出来,将这些一齐拿到院子里。
许是自己亲手参与了,扶苏吃饭时格外珍惜,连一粒米掉在外面也要捡起来吃掉。
师生俩吃得正欢快,尉缭来了。他已经习惯在这里吃晚饭了,一推门看见扶苏和怀瑾两人坐在廊下,围着一盆……饭,觉得有些凄凉,忙道:“是我思虑不周了,明日起我让光头强过来做饭打扫。”
每次听尉缭温和的念着光头强的名字,怀瑾就想笑,她道:“谢谢老尉了。”
“尉叔叔,这是我们自己做的饭,你要吃一口吗?”扶苏明亮的眼睛闪闪的。
尉缭牵了牵嘴角,坐下来盛了一碗饭,用勺子舀着吃了,笑道:“味道还不错。”
“里面那个咸咸的菜,是我切的!”扶苏挺着胸脯,一脸骄傲。
向来稳重平和的尉缭也不禁有了浓烈的笑意,他看宅子里只有三个人,转向怀瑾:“韩念还没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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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瑾道:“他不知又上哪里溜达去了。”
尉缭点点头:“咸阳城太大,没几个月可不能逛完。”
吃晚饭尉缭就回去了,扶苏被蒙恬接走,怀瑾关了门,只觉得万籁俱寂。
扶苏被蒙恬一路送到承明殿,承明殿里灯火通明,扶苏知道父王正在里面等着自己,挣开蒙恬的手,一路小跑进去。
“父王!”扶苏在嬴政面前不敢像在怀瑾面前似的放肆随意,端正的行了一个礼,行完礼却忍不住凑到嬴政跟前近近的站着。
“今天怎么样?”嬴政温热的大掌落到了扶苏头上。
蒙恬站在承明殿内,听着扶苏绘声绘色的说他今日和老师一起做了饭,生火有多难,切菜有多难,他听见君王多日不曾闻过的笑声。
“……君子远庖厨……孟子……梁惠王……有仁心的君子……”断断续续的,蒙恬听见扶苏正在说着什么,扶苏说完听见那位年轻威严的君王几声轻笑:“你老师说得很对,她是这样……”
后面的声音又低下去,蒙恬有些没有听清。
蒙恬替自己的君上感到有些难过,他不敢去见自己喜欢的女人,只敢从扶苏这里获取消息。
已经好几个月了,连燕国的公主都要嫁过来了,嬴政却始终不敢再出现在她眼前。只有偶尔空闲的夜晚,他去那座小院儿接扶苏,嬴政才敢躲在阴暗的小巷子里远远的偷看她一眼。
何至于此?蒙恬这么想着,他不明白,也不理解。
夜深寂静,宅子里再没了别的声音。
怀瑾躺在床上,看着桌边的灯火摇摇晃晃的,就是不想起床去灭掉。夏福走了还是不方便,她想着,哪天可以上集市买个奴隶回来。
这么想着,院子里的门拴有动静了,怀瑾把烛火放在灯笼里,光着脚走了出去,应是韩念回来了。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看清是韩念,怀瑾问了一句。
“今天去了野市,待得久了些。”韩念的嗓音似乎没有平时那么沙哑了,说话也顺畅起来,他走近,微弱的烛火照得他脸上的青铜面具摇曳生辉。
“怎么光着脚就出来了?”韩念盯着她看了一眼,然后把鞋子拿了过来。可他不像白天那样只是把鞋放在她脚边,而是单膝跪下,亲自给她穿起了鞋。
怀瑾觉得有些异样,愣愣的任由韩念给自己把鞋穿好,然后解释道:“夏天,不冷。”
“地上湿气重。”韩念说。他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叶包,递过来:“给你带的烧鸡,还温热呢。”
难怪刚刚总闻到一丝香味,怀瑾打开荷叶,看见金黄焦色的鸡肉,不由也有些嘴馋。她把灯笼放下,坐到堂屋的茶桌边,准备徒手去撕鸡肉。
“别把手弄脏了,我来吧。”韩念把她的手拿开,自己用茶壶里的水浇了浇手,然后把鸡肉撕成了小块的,喂到她嘴边。
怀瑾愣了愣神,随即张开了嘴,烧鸡又香又脆,嚼得满口生香。一口咽下去,韩念又递过来一口,怀瑾竟也吃了。
一小会儿,她一个人把半只烧鸡都吃完了,韩念已是一手的油。
见韩念又拎着茶壶出去洗手了,怀瑾有些不好意思,但这些时日韩念很少与她这么亲近,她也不好意思像使唤夏福那么使唤他。
她忽然想起,初识韩念时,他们也曾十分的亲近,好像从她到了蓟城时,韩念就渐渐与她疏远了。
“我明日还想吃。”怀瑾站拎起灯笼站起来,在他身后说。
韩念背着她洗手,也不回头,破风箱似的嗓音带着些温柔:“明日再去给你买。”
这大半夜的,怀瑾看着他,忽然升起一种相依为命的孤寂感。韩念关了门,她才意识到,自己又走神了,韩念走过来将她往卧室拉去,按着她躺下,然后把茶壶挪到了床头,方便她半夜起来喝水,又将窗户打开了一条缝。
做完这些,韩念将灯芯剪短了一些,轻声道:“早些睡。”
他凑近,怀瑾闻到一股劣质的香粉味,她道:“什么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不是要修改一下文案?把男女主的过程简洁说一下?反正大概是:少年时男女主双虐,青年时虐女主,结婚后虐男主。
第182章 醉生
韩念流畅的回答:“是胡人卖的香粉,我买了些,准备用来洗衣服。”
怀瑾想起他总一袭又脏又旧的紫衣,微微笑道:“家里有钱,明日给你拿些,你可以买点上等的香粉。”
“好,谢谢姑娘。”韩念站起来准备出去。
“韩念!”怀瑾叫住他。
韩念不解:“怎么了?”
怀瑾也说不上来,两人对视了半晌,怀瑾只看到他墨黑的眼瞳,明亮得妖异,她摇摇头:“我觉得你今日有些不一样。”
韩念沉默半晌,晦涩的开口:“公子托我保护你照顾你,我……我应当做到公子交代的,我为你奴仆,受你驱使,不应随心所欲。”
骤然听到那个人的只言片语,怀瑾的心颤抖起来,有种强烈的不舒服,她垂着头:“你对子房,很是忠心。”
“从今往后,只对你忠心。”韩念说,他吹熄蜡烛,替她掩门。
“我未视你为仆,子房说对你有所亏欠,我会替他还你。”
掩门的手顿了一下,那是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男人的手。即使在暗夜中,也白得发出幽幽冷光。
门掩上,怀瑾闭着眼睛沉沉睡去,一宿无梦。
翌日一早她被门外的敲门声惊醒,但看天光还是早上。仔细辨认了一下院子里的声音,韩念那被火损坏的哑嗓格外清楚,另一个声音……怀瑾听了一会,是尉缭府上的光头强。
不管了,还是继续睡觉吧,怀瑾钻进薄被里,一觉睡到中午。
起了床,看见堂屋里有一个饭盒,大概是光头强做好的送了过来。
出乎意料的,韩念没有出门,而是坐在廊下拿了一卷竹简在看。
怀瑾打开饭盒,就着吃了两口,饱了。然后去洗了脸漱了口,把茶具摆上,坐在院子里的大树下发呆。总感觉韩念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怀瑾回头,问:“你今天怎么不出去了?”
她有一把清亮娇软的好嗓子,可近日说话总是有气无力,听上去软趴趴的没点精神。
韩念说:“越来越热,不想出门了。”
蝉鸣越来越响,廊下那一块又被太阳照到了,韩念把桌子往阴凉处拖了一把,又说了一句:“再说咸阳逛的也差不多了,等太阳小了,我去给你买昨晚的烧鸡。”
怀瑾呆了几秒,慢慢回答道:“算了,今天也不是很想吃了。”
她微微抬头看着天,慢慢的喝着茶,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去集市上买个奴隶呢?夏福不在,没人给她烧洗澡水,也没人扫地,做饭也不成了。
韩念大概是不会做这些的,他充其量是个护卫,不能指望他。可是想起集市里的热闹,她又不想动。
坐了大概一个时辰,她才又转向韩念,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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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正在看着自己,怀瑾问:“你吃饭了吗?”
像是刚刚才想起来的,韩念深深的盯了她几许,指着堂屋里的食盒:“吃过了。”
“哪日凉快了,一起去集市上买个奴隶回来?”韩念询问她。
怀瑾头也不回:“挺好的,你哪日有空就去吧,买一个听话点的。”
见她兴致寥寥,再也不主动开口了,韩念的眼神有些悲伤,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一样。
可是怀瑾待在自己的世界里,什么都察觉不到。
傍晚时,尉缭和扶苏一起来的。她在门缝里看见蒙恬的半张脸,微笑着点点头,蒙恬也笑了一声,行礼告退了。
“老师,今天还做饭吗?”扶苏近日没带书,怀瑾捏了捏他头上的小发髻,问:“你今天怎么没带书过来?”
扶苏笑嘻嘻的回答:“今天是蒙恬叔叔教射箭。”
难怪他今天看着这么高兴,怀瑾虚笑了一下,半躺在藤椅上,倒了两杯茶给扶苏和尉缭。
尉缭在她旁边坐下,看着韩念,笑问:“韩先生今天没出门?”
韩念直起身子,对上尉缭的视线:“快到三伏天了,热得有些受不住。”
尉缭愣了一下,感觉今天的韩念有些不一样。不过前两个月这个人天天往外跑,他见的也少,甚至完全不了解,不一样在哪里,尉缭一时也说不上来。他礼貌的笑了笑,然后看向怀瑾,笑道:“今天有好东西。”
怀瑾也不惊讶,淡淡问:“什么好东西?”
尉缭不卖关子,直接说:“得了一坛好酒,等会光头强来送饭的时候,你就能尝到了。”
怀瑾问:“比颜姬家的酒还好喝吗?”
尉缭笑了一声:“喝了这个酒,你才知什么是酒。”
扶苏在一旁嚷道:“我也要喝!”
怀瑾摸摸他的头,苍白的嘴唇上下一碰让他蔫下来:“小孩子喝什么酒,回头告诉你父王,叫他打你屁屁。”
光头强送晚饭的时候,怀瑾在食盒里看到三个巴掌大的的酒坛。
晚饭都是在廊下的竹席上吃的,尉缭和韩念一起摆放餐具,怀瑾先打开其中一个酒坛闻了一下,一股中草药混着鲜花的酒精味飘出来。怀瑾也不用杯子,对着酒壶先喝了一口,然后漫不经心的笑了一下,懒懒的说:“果然是好酒,也是咸阳城里的酒肆卖的吗?”
尉缭避而不答,给她盛好了饭,说:“悠着点,这酒劲大,半壶就倒。”
桌上五道菜,四个人吃,最后光了盘。扶苏打着饱嗝对她说:“没有夏福做的饭好吃!”砸吧砸吧嘴,他对怀瑾说:“要是夏福在,现在肯定有糕点和瓜果摆在面前,我想夏福了。”
怀瑾抱着酒坛不撒手,对韩念交代:“你这几日吧,空闲了去集市买个奴隶回来,别忘了。”
韩念嗯了一声,然后慢腾腾的把桌上的空盘收到食盒中,他似乎不常做这些事,行动异常慢,也不熟练。
“这酒有名字吗?”怀瑾问尉缭。
尉缭道:“这酒叫风阳酒,是……贡酒。”他犹豫了一下说出来,但是他很快恢复如常神色,说:“这是产自楚国留县的酒,我少时也曾喝过的。”
怀瑾点点头,觉得这酒有些熟悉,想了半天看向韩念:“你以前是不是给我喝过?”
好像是在赵国,他们在一片小树林子里,韩念递过来一个酒壶,那味道和这个酒的味道很是相似。
韩念点点头,说:“是的。”
但是记忆中,好像在别处也听说过这个酒,她拍拍头,想了好久好久,可还是想不起来,忍不住问出声:“是哪儿呢……哪儿呢……”
扶苏歪着头,不解:“什么?”
怀瑾终于想起来了,她少时在齐国临淄求学时,她和师兄们一同在街上的酒肆喝酒,她的四师兄刘交曾给她说过这种酒。
是的,记起来了。
怀瑾喃喃道:“四师兄说,在留县有一种花叫风阳,那里的人用谷物和风阳花酿酒,酿出来的酒只一碗就能喝倒一个大汉……”
离当年已经过去了很多很多年了,她不再是小孩子了。可是记忆很清晰,此时突然跑了出来,她记得当时每一个人的表情,她和田升都不相信四师兄说的,而张良就在一旁浅浅笑着,柔若清风的眼神一直落在她身上。
“四师兄是谁?”扶苏眼睛里满是疑问。
她的眼神渐渐有些迷离,嘟囔着说:“四师兄就是四师兄啊,他是最腼腆的那个……
“我还记得,当时子房也在,他那时候还是一个小少年,我是一个小小姑娘,”怀瑾慢慢的又喝了一口,冰凉的胸口似乎渐渐暖了起来,烧得她很是舒畅,跟重新活过来一样。
她看着尉缭,觉得视线里尉缭已经有重影了,她继续说:“子房那时候,还没长大啊……皮肤特别白,生的很好看,还没有那么瘦……他见谁都是带着浅浅的笑意。他笑起来很好看的,我有时候看着他的笑,都会忘记我想跟他说的话……”
她似乎沉浸在某个世界里,看见了他们看不见的人和事,尉缭轻轻把酒壶从她手上抽了出来,怜悯的拍了拍她的肩:“你喝醉了。”
怀瑾用力摇摇头:“我没有醉,我很清醒。”
“好吧。”尉缭莞尔,把剩下的两壶酒收到了堂屋里的柜子中。天黑了,光头强过来把食盒拎走了,蒙恬也在门口等着接扶苏回去。
尉缭看向韩念:“她许是有些醉,等会给她喝些热茶。”
韩念应道:“知道了。”
转眼,尉缭看到竹席上摆放着几卷书,瞄了一眼,有些惊奇:“《列子》?这书失传了很久,是你的吗?”
韩念不卑不亢的负手而立:“这不是原书简,是人抄录的,我在野市里买回来,大人若有兴趣可以先拿去看。”
原先以为韩念只是武艺高强,不料在书籍上竟也有些涉猎,看书简翻开了一半,知他也没有看完,尉缭就说:“先生先看吧,待看完了我在来借读。”
说着把扶苏牵着出去,交到了蒙恬手里。
蒙恬往他身后一瞧,见怀瑾脸上红扑扑的,出神望着天,他惊讶:“怎么了?”
尉缭小声道:“喝了点酒。”
蒙恬带着扶苏回宫了,尉缭又交代了几句,也和光头强一起回府了。
怀瑾倚着廊下的柱子,没骨头似的,勾着头,暗暗垂泪。韩念看着她,似乎看痴了,许久才给她倒了一杯热茶。怀瑾不为所动,他又递近了些,怀瑾忽然一把推开,那只茶杯碎在了地上,把半醉的她惊醒。
“抱歉,我失态了。”怀瑾扶着柱子缓缓站起来。
见她往屋里走,韩念也跟上,他似是有些手足无措,忽听到怀瑾问她:“你恨我吗?”
韩念惊觉是在问自己,他上前扶住她,她的手腕细的跟竹子似的。韩念说:“好端端的,恨你做什么?”
他听到怀瑾似哭似笑的声音:“恨我啊,你的主子因我而死啊……看到我这么痛苦,你解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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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里带着无尽悲怆,韩念惊得松开她的手,一时竟不敢触碰。他愣在原地,发不出任何声音。恨她?不,从来没有。
哗啦一声,怀瑾把柜子里尉缭藏着的酒拿了一壶出来,然后跌跌撞撞的回了房,将门紧紧关上了。韩念如一根柱子一般,在那里生了根,动也动不了了。
怀瑾躺在床上,喝水一样将酒全灌了下去,肚子里暖和极了,熨贴极了。全是花的香味,她感觉自己正躺在某个山谷里,金色的阳光从她的每一根发丝中穿行,蝴蝶飞舞,有那么一两只落在她指尖,似是在亲吻她。
一睁眼,又回到了漆黑的屋里,外面的月光洒了进来,怀瑾能看到一些东西。有人推开门过来,怀瑾看见张良穿着一袭青衣而至,他坐在床边,摸了摸自己的脸,温柔的说:“姮儿,你喝醉了。”
怀瑾忘了他已经死去,眷恋的看着他,一如他从未离开过。
她动了动身子,头枕在张良腿上,眼泪无声的滑落:“子房,我好想你。”
张良拭去她的泪,在她耳边柔声说:“我一直在你身边呢,姮儿。”他看到床头的一朵白色绢花,拿在手心看了一会儿,问她:“姮儿,这白绢花,是你为我戴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183章 忘死
“是的,素衣为你着,白花为你簪,日日不能忘你。”怀瑾抱着他,死死抱着,生怕自己一松手他就消失了。
张良的手指在她发梢摩挲着,声音低回轻柔的在耳边响起:“姮儿哪怕是穿着素衣,也是最美的,良早已为你倾倒。”
他的身体是热的,呵出的气息是温的,在她头顶的手掌是暖的。
怀瑾抓起他的手放在脸上,蹭了两下,满足的叹道:“真好,你回来了。”
张良说:“我永远不会离开你,姮儿。”
阳光铺满整个房间,怀瑾醒来时嘴角还含着笑,然而真正清醒过来,她才明白,原来只是一场梦。
可这梦那么真实,她看向床头的白绢花,没有那么一只好看的手把它拿起来,它一直静静的躺在那儿。
原来,这就是风阳酒。
难怪尉缭曾说这酒忘忧忘痛,仿如梦中登仙境一样。
推开门走出去,她看见廊下坐着看书的韩念,韩念指着旁边的食盒,示意她吃饭。
怀瑾胡乱扒了几口,然后去柜子里拿了剩下的那坛酒,不管不顾的喝了两口,然后又回房了。
喝了一坛酒,不过一会儿,又有了醉意。
她带着满足的笑容睡去,看见张良正在院子里练剑,看到她后招招手:“姮儿,陪我一起练剑吗?”
“好呀,我现在剑术很厉害,你只怕打不过我了!”她兴致勃勃的拿了剑出来和张良比划。
铁器碰撞的声音此时是最好听的音乐,一招一式,一承一和,全是他。
怀瑾满心欢喜,沉醉在他温润的笑意中。
傍晚时扶苏过来,只见到韩念独自一人坐在廊下,他知道这是帮老师看家的人,虽然总见面但是也不常说话,扶苏小小的人端着礼貌,问:“老师在哪里呢?”
韩念指着里屋:“她睡觉了。”
房门没关,扶苏蹑手蹑脚的进去看了一眼,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怀瑾躺在床上,嘴角浅浅往上扬着。
她只穿了单衣,两只光脚丫露在外面,扶苏装作不小心碰了她两次她都没醒,扶苏只好小心的给她胸口上盖了被子,然后又蹑手蹑脚的出去了。
尉缭叔叔还没有来,扶苏脱了鞋坐在廊下的竹席上,开始写老师布置的文章。
小人儿坐的端正,笔也握得用力,韩念活动脖子的时候看了一眼,指着竹简上一个字,道:“这个,写错了。”
扶苏看了一眼,果然写错了,他拿铁片把那块削掉,重新写了一遍,抬头对韩念:“多谢你。”
韩念说:“客气了,不敢当。”
他的声音真的很难听,像是冬日时从墙角鼠洞里吹进来的风声,扶苏瞟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写字。
韩念对他来说,就如宫里众多的宦官宫女一样,他早习惯了把这些人安静的待在身边。
天边泛着粉色的彩霞时,尉缭来了,他每每是刚下朝就过来了。然而今日没见着怀瑾,得知她喝了酒在屋里睡觉,只好让光头强把食盒放下,然后牵着扶苏离去了。
怀瑾在半夜醒来,饿醒的。
她在堂屋里看到食盒,里面是冷掉的饭菜,她也不介意,拿起来吃了。正吃着,韩念那屋有了动静。
韩念披着衣服起来,看到她把冷饭全吃完了,沉默的站了一会儿,竟有些怒气。
怀瑾起身去柜子,发觉仅剩的两坛酒都喝完了。
“去尉缭府上拿些酒来。”怀瑾对他说。
韩念看了她一会儿,竟然置之不理的回了房。
怀瑾也不甚在意,拿了件披风,打着灯笼就往外走。韩念看到她走到门口,气的旋风似的走过去,把她拽回院子,自己打着灯笼去了尉缭府上。
回来时手上拎了两坛酒,撒气似的甩在桌上,闷闷不乐的交代:“尉缭大人睡下了,这是他府上的下人找的,说是最后的两坛。”
怀瑾开了一坛,饮下一口,吩咐道:“明日你去跟老尉说,烦请他多找些风阳酒给我,越多越好。”
说完就回屋了。
第二日尉缭听到韩念的转述,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倒是一头钻进酒罐子里去了,当年我路经留县,刚喝到这酒也是痴迷了好几天。”
尉缭言语中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韩念也只好压下了自己的担心。
一接到怀瑾的要求,尉缭当天进宫时就跟某人提起了,等下朝的时候,一大车酒直接跟着尉缭出了宫。
尉缭实在是觉得好笑,难得阿姮要什么东西,陛下今日竟高兴成这样。
一车酒堆到地窖里,怀瑾开始没节制的喝起来,尉缭和扶苏见她的时日越来越少,每日傍晚来她都是在睡觉。等到半夜她酒醒过来,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就又开始喝。
一日一日的,大家慢慢惊觉出了不对劲,一个月来她几乎没有再出过房间,也没晒过太阳。
可是无论韩念怎么说,她都是不听的。尉缭有两次守到半夜,等到她醒来,劝慰她不要再喝酒了,她也深知不妥,当即答应下来。
然而忍了不过半日,又开始喝。
尉缭下午来,她还是沉浸在酒醉当中。
可一进去,发觉她在睡梦中还带着浅浅的宁静的笑容,又不忍把她从美梦中唤醒。尉缭知道她也许在酒中填补了空缺,在梦中见到了什么人,所以终日不愿意清醒过来。
怀瑾开始消瘦下去,她的面色变得苍白,眼睛深深的凹陷下去,越瘦那双眼睛就显得越大,有种病态的美丽。
长长的黑发她也不再梳理,任由它散着垂在身后,终日穿着一件素色的长衫,只在深夜时如鬼魂一样游荡在地窖里。
韩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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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觉不能再让她这样下去了,见她取了酒回房,他犹豫了半晌过去。门没锁,他径直进去,见她慵懒的躺在床上,刚刚拿的那壶酒已经见了底。
她沉沉的睡着,浅浅的笑着,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韩念点亮烛火,仔细的看着她,白日时不能离她这么近,他怜惜的抚过她的眉眼,满是心疼自责。
忽听她一声呓语:“子房……”
原来……深情至此吗?他有一阵恍惚,到底是真的情深?还是因为对已死之人的愧疚悔恨,让微小的爱意不断的在发酵壮大呢?
“为什么……死后才有你这份情真?”他似是叹息,又有些犹豫不决,仿佛有什么事做不了决定一样。
静默中,他在想,人总是如此的,失去才知万般不舍。
他是这样,她也是这样。
怀瑾满足的沉浸在睡梦中,她和张良一起漫步在田园中,天上起了细细绵雨,落在脸上冰冰凉凉。
“不如我们买几亩地,种点东西吧。”她依偎在张良怀里跟他撒娇。
张良好看的眉眼如远处雾中的青山,眼里有化不开的温柔:“好啊,不过种什么好呢?”
“你想嘛,我有些想不到。”
“不如种桃树吧。”
“初春时可以赏花,花落了还能吃桃子,子房你怎么这么聪明!”
“你在我身边,脑子都不肯转一转了。”
醉梦中她与心爱的人看遍名山大川,甜蜜又美好,然而清醒过来听见宅院中的寂静,就越发怆然。她不敢再清醒,只好拼命的灌醉自己,让自己去梦里再见一见他。
酗酒太过,她昏迷了三日。
韩念见她一整日不曾清醒,闯了进去,发觉她气若游丝,立即去了尉缭府上索要醒酒药材。
她醒时,见到了嬴政。
“你就这么糟蹋你自己!”见她睁眼,嬴政冷冷的嘲讽道。
她环视一圈,尉缭和蒙恬都在这里,宫里的莫医师也在。
她的脑子隐隐作痛,莫医师叫道:“快把药端进来。”
韩念便端着一碗浓黑发腥的药进来,莫医师让她喝,怀瑾却扭过头。
嬴政不由分说给她灌了下去,怀瑾咳了两下,退到了墙角,勉强笑了两声:“你们怎么都在这儿?”
几个月没见嬴政,感觉他十分陌生,浑身的冷酷气息让她有些惧怕。
尉缭拧起眉毛,担忧道:“你差点醉死过去。”
怀瑾想起自己睡前喝光了五坛酒,确实是有点喝大发了,她轻声道:“以后我会控制着点。”
“寡人已将酒都砸了。”嬴政生冷的说,语气虽冷,眼睛却不舍从她脸上挪开。她怎么瘦成了这样?他听闻出事后立即赶了过来,然后看到一个即将要枯死过去的怀瑾。
听到酒都没有了,怀瑾一阵脱力,她茫然无措:“砸了?为什么砸了……”
“寡人给你酒,不是让你糟践自己身体的。”嬴政沉痛的看着她,恨不能砸开她的脑袋,看她怎么想的。
怀瑾哆嗦着,抱着被子弯下身子,她一看到嬴政就想起,那日他们打斗中张良落下了山崖。
眼前滑过张良碎掉的尸体,怀瑾头痛欲裂,捂着脑袋大叫起来。
大家都紧张的靠近,嬴政拉着她,忙问莫医师:“她怎么了?她怎么了?”
莫医师被拉得医药袋都掉了,还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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