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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0-4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江月令》30-40

    第30章 南骆

    ◎话本难道不好看吗?◎

    一行人离开福恩寺后, 为了粉饰太平,单派了一队车马佯装回了国公府,其余的则全部去了恒亲王府。

    温宛意如愿等到了表哥所说的“话本子”, 但却没那么欢欣, 因为这些特意被挑回王府的话本都是大差不差的故事——姑娘所托非人, 一生都活在衔悲蓄恨中, 而那负心汉却能逍遥下去,甚至在发妻死后还能续弦。

    一连看了三四本, 全是如此, 就算再迟钝的人, 也能看出表哥的意思了。

    温宛意放下无趣的话本子, 突然开始期待南骆郡主说的那些闻所未闻之物。这时候书房里静得出奇,她抬眸往表哥的方向看了一眼——表哥不知何时竟然累到犯困了, 一手支着脑袋在书桌前小憩了起来。

    单看表哥现在成了一副大人模样, 谁能想到当年他会唆使自己一起去后厨抓大公鸡呢, 还弄得整个后厨都是一地鸡毛。

    她这样想着, 百无聊赖地再次随手翻了翻话本子, 刚好翻到了里面的一句话——两人若是缘分羁绊较为深刻, 便会有某些相似的地方, 身体发肤, 或是观念喜好。

    温宛意手头也没有事情可做, 索性凑过去盯他——听皇后姑母说过, 自己与表哥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比如二人的睫羽都是过分纤长浓密的,还有, 遮住二人的上半张脸, 其余部分的神韵简直如出一辙。

    自己自然是没办法遮住自己眼睛去看他们的相似之处了, 她只能再凑近了些,试图从表哥身上找到别的什么相似。

    不得不说,这一找,还真让她找到了。

    ——表哥食指间有一颗麦芒似的小红痣,和她的一样,不细瞧根本看不出来。

    还有,表哥之前也提到过,二人的嘴巴很像。

    真的很像吗……

    趁着表哥小憩,她屏气凑过去,不走运地撞见了表哥悠悠转醒的瞬间。

    温宛意:“……”

    白景辰好似睡昏聩了,恍惚间忆起了那日的旖旎春/梦,再加上眼前的表妹实在凑得太近,他下意识就抬手捏了捏对方的脸颊。

    很软,和梦中一样,宛若一块上好的白脂玉。

    欲念这种东西,哪怕捆住双手与双脚,也能从眼神中流露出来,他也知道此刻的自己看向表妹的目光谈不上清白,所以很自觉地又闭上眼了,假装从未醒过。

    温宛意小声地疑惑一声,歪了歪脑袋,试图找到表哥醒来的证据:“表哥,你醒了吗?”

    白景辰阖了双目,装死没听见。

    是他装的太像了,以至于温宛意都有些怀疑自己了——难道是她看花眼了?

    温宛意在他耳畔不停喊他:“表哥,表哥?表——哥——”

    白景辰喉结一动,属实有些忍不住了。

    这样明显的破绽自然也是瞒不住温宛意的,她伸手在他喉结上轻轻一摸:“表哥别装睡了,我已经发现你了。”

    白景辰当即耳尖全红,左支右绌地捉住她的手:“别动。”

    “表哥,我发现你我有颗同样的小痣。”温宛意抬手在他面前,给他细瞧,“在这里。”

    接连忙了多日,白景辰睡得甚少,眼下虽然小憩了片刻,但到底还是有些睡不够的,平日那双杳然含情的桃花目竟带了些倦意,眉眼之间放松下来,露出了一些迷离勾人的味道,他笑着一瞧,点头:“当真是这样呢。”

    “是吧。”温宛意拿出方才翻到的那页话本子,非要给他看,“表哥,你也来看这话本。”

    白景辰醒了醒神智,在她脑袋上一摸:“表哥早过了喜欢话本的年纪了。”

    温宛意本想让他来看自己的新发现,结果没想到得了这样一句,当即有些不乐意了:“是谁主动找的话本,是谁精挑细选了这些别无二致的故事,我不说是谁,表哥你猜。”

    二人正谈论着,白景辰注意到程岑拿着几份官员请罪呈来了,就在几步远的地方,正犹豫着要不要打扰他们二人呢。

    “首先,肯定不是表哥。”白景辰笑着同表妹开玩笑,同时伸了左手让程岑直接递过来就好。

    程岑颔首,躬身上前……

    “是谁说话本子比画册都有意思的?分明这些话本十分无聊,都不用天天看,看几本便觉得腻了。”温宛意瞧着自家表哥突然展了左臂,误当作是对她的拥抱,于是十分自然地上前依偎了进去,“不想看了,我要去找南骆郡主。”

    正要上前递东西的程岑:“……”

    突然就感觉自己十分的多余,这个书房完全待不下去了。

    白景辰也没有料想到表妹会这样,当即假装无事发生的模样朝程岑一摆手,下一瞬,那几封官员的请罪呈被悄无声息地放在了桌上,程岑也忙不迭地退下了。

    “找南骆郡主做什么?”白景辰顺势拢着她,容她坐在自己怀里,“话本难道不好看吗。”

    话本好不好看已经不重要了,温宛意被搂着坐下时,满脑子都是话本里说的那些“见不了光”的想法,方才看过的,遐想过的,全都在这一刻提醒着她——这样的举止是过分亲昵的,是连她自己都无法劝说自己的越界。

    “难不成表妹只喜欢画册那种风格?”白景辰不疑有他,随手拿起表妹之前拿过来的那个话本,若无其事地读出了声,“——昔日有情人,到底逃不过一个始乱终弃,若非当年春台一见,也不至于误了终身。旧情郎、负心人、悔不当初。”

    温宛意捂住耳朵:“不听。”

    “要听的。”白景辰最怕自家表妹跟着人跑了,恨不得成天在她耳畔重复这几句话,“除非你答应表哥,不会轻易被人拐走了。”

    “知道了。”温宛意实在没办法安心坐在这里,只能敷衍应和,“若有了心上人,自然会率先告诉表哥。”

    白景辰如愿得到了她的承诺,心头的担忧虽然放下了,但却又隐隐变得很不是滋味。

    数不清到底缺了什么,他竟不如想象中满意。

    放温宛意离开后,他突然一掩额头,意识到自己这个做表哥的属实是有些罔顾廉耻了,竟会在梦中对她有过可耻的想法。

    梦是不可控的,他只能如此自我安慰。

    ·

    温宛意知道这几日表哥太忙,也不想过度叨扰他,便带着元音与元萱去了南骆郡主府上做客。

    “清瑶方才睡了。”南骆郡主出来时,并未带着孩子,一副格外轻松的模样,“今日我叫人做了你最爱吃的金银炙焦牡丹饼和澄沙团子,只等着你来了。”

    “姐姐真好。”温宛意随她进了后苑,在一处朝阳的亭台坐了下来,“我常会念着姐姐的好,那日姐姐离开福恩寺,我心中亦是万分惦念,只觉得日子过得太快了些,不能常常相伴身侧。”

    “宛意可以常来府中与我作伴。”南骆郡主说道,“我一人带着清瑶,也觉得度日无趣,若你能来,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温宛意突然觉着这话有些奇怪了:“姐姐怎么会是一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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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府中,除了南骆郡主外,自然也是有郡马在住的,为何她闭口不提此人?

    温宛意若有所思地看向南骆郡主身后,这位郡马竟也走了过来,但神情冷淡,好似只是路过。

    “也对,不是一个人。”南骆郡主淡淡一笑,“好在我还有清瑶。”

    “清瑶是谁?”

    身后,一个冷不丁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南骆郡主当即好似慌了一瞬,但随即又雍容尔雅地拿起了茶盏。

    夫妻间一时无言。

    温宛意哪怕是个局外人,也看出了不对劲,她之前听说过这位郡马,此人名为徐蛰,做过五品的东宫官,是太子左赞善大夫,一个詹事院出身的寄禄官,所有人都认为他配不上当朝郡主,这桩婚事从开始便不被期待,而自己也从未在南骆郡主口中听过他,怕是姐姐她也……不是很顺心。

    如今一见,这位郡马样貌虽不差,但也算不得多俊朗,随便往霄琼街的人堆里一丢,保证找不到他的身影。

    “清瑶是谁。”徐蛰一字一顿地又问了一遍,“这又是什么人?”

    “徐柔怀,小字清瑶。”南骆郡主波澜不惊地一抬眼,“这名字如何?”

    “好听。”那人应了一声,随即干巴巴地又问了一句,“应当不是夫人起的吧。”

    南骆郡主道:“当然是我才貌兼全的宛意妹妹取的。”

    猛不丁被夸了一句,温宛意有些受宠若惊,她想说,这名字哪里是自己的主意,分明是南骆郡主自己的意思,但眼下气氛有些沉凝,她实在不方便开口,便只能默认了。

    “郡主,金银炙焦牡丹饼已经好了。”一旁的小丫鬟突然出声,打断了安静的氛围。

    “宛意,我们回屋。”南骆郡主重新和缓了面容,起身挽着温宛意,“还有姐姐那日说过的好东西,都拿出来给你瞧。”

    在场的其他人当然不知道南骆郡主的意思,但温宛意怎么能不知道呢,一想到对方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提到这样的事情,她当即有些难以自处,恨不得戴个帷帽遮住自己起了疑红的面容。

    “姐姐。”温宛意委婉地提醒她,“倒也没有这么着急。”

    “什么?宛意妹妹着急要先看?”南骆杏眸一弯,故意打趣道,“那姐姐先带你去瞧瞧,之后再去吃金银炙焦牡丹饼。”

    “……夫人留步。”

    她们身后的徐蛰出声唤了南骆郡主一声,直到温宛意都停住了脚步,南骆才迟迟地回了个头。

    “何事?”南骆郡主只说了两个字。

    “近日天气回暖,坊间新上了春衫,我派人去按着夫人的尺码买了几身衣裙。”徐蛰虽然是为了她,但说话的语气十分平静,好像在阐述什么公事一样,“还有夫人常穿的锻地绣花白蝶裙。”

    “知道了。”南骆点了点头。

    温宛意无助地看着这对夫妻俩,突然觉得话本中那些怨侣虽然常常吵架,但也是可以把话说明白的,可南骆郡主夫妻间却总是这样沉默寡淡的氛围,那郡马也是对姐姐有感情的,但总也没办法热络起来。

    这是为何……

    如若不爱,为什么要结为夫妻?

    温宛意倏地有些惧怕起来,她怕自己也会成为这个样子,对着并不相爱的陌生男子,哪怕有了对方的孩子,也始终没什么话可以讲。

    终日彼此沉默。

    这是在这一刻,她突然知道了表哥的良苦用心,对方费尽心思地劝阻她,也不过是为了她的将来。

    一本本无趣的话本背后,是表哥一次次的挑选,只为了让她识得人心,免得被人轻易拐跑了。

    作者有话说:

    表哥:所谓劝一万次,不如亲眼见一次。

    今天好困,晚上也不知道有没有第二更了,好困好困好困好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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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童谣

    ◎日后我护着你◎

    “成婚多年, 我与他只有夫妻之名,却从无夫妻之实。”南骆郡主打开手边的紫檀木嵌宝双蝶弄花妆奁,轻轻推到了温宛意面前, “每个情难自抑的夜晚, 全靠着这里面的桩桩件件应付一二。”

    之前没有见到这些物件的时候, 温宛意总是满腔的新鲜期待, 可当她真的直面此物时,却感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戚。

    等等, 不对啊, 若无夫妻之实, 哪里来的孩子?

    也许是看出了她的疑惑, 南骆郡主一边拨弄着妆奁里面的玉势,一边满眼悲辛地开口:“柔花散。宛意或许从未听过这东西, 这是一种宫廷秘药, 一旦用在女子身上, 就会叫人浑身无力难以自控情.欲……当年, 我便是因为中了此毒, 不得不嫁给了徐蛰。”

    温宛意看着南骆郡主眼底的悲伤, 顿时也觉出了一种无能为力的悲哀, 她倾身上前, 拥住南骆:“姐姐受苦了。”

    这桩婚事本就是错的, 南骆郡主的父亲曾经在世的时候官至丞相, 是朝堂中名德重望的股肱之臣,颁布“六十四嘉荣令”,辅佐出了一代盛世王朝, 南骆郡主身为丞相之女, 哪怕不是皇室之女, 也因父亲功勋受封爵位,成了当朝唯一的外姓郡主。

    如此出身,就算要嫁人,也断然不会轮到徐蛰的,毕竟徐蛰的家世外貌都配不上南骆郡主,若不是那害人的柔花散……她们二人怎么可能成为夫妻?

    有些事情不能细思,温宛意甚至不能再看那玉势一眼,不是因为羞赧,而是心疼,她心疼南骆郡主,这样一个淑质贞亮的高门贵女,如今竟不得不靠着玉势来自我慰藉。

    “那年中了柔花散后,体内余毒难以去除,大夫们想了很多办法都无济于事。”南骆郡主扣上妆奁,闭上眼眸,眉间是化不开的愁,她苦笑道,“每到了难以自抑的夜里,总也免不了自我厌弃,厌弃之余,还不得不依靠这些不堪入目的东西来解决。父亲在世时常教导我——要存理去欲,裕后光前,不负名门之风。可我呢,我却连一丝小小的欲念都克制不了。”

    “姐姐。”温宛意心疼地看着她,“可令尊大人也说过‘理欲合一,任体欲安’的道理,若在天有灵,父亲怎么可能不心疼子女?姐姐无需悔过自忏,这不该是你的过错,这些玉势用了便用了,自当放宽了心。”

    南骆不禁眉眼一松:“宛意向来体贴。”

    温宛意想到了左沁,没办法直言她的身世,只能委婉地扯了个借口:“我近日遇见了一位神医圣手,精通各种稀奇古怪的病症,过几日清瑶两岁生辰,我顺势把神医带来郡主府。”

    想到南骆郡主可能会有些不方便,她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她是女儿身,姐姐可以放心让她来治。”

    “好。”南骆暂且掀过那阵悲伤,重新恢复了端庄温雅的模样,和她开了个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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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宛意一定要来,可莫要忘了生辰礼。”

    温宛意与她相识多年,怎么可能不懂她:“知道啦,姐姐。”

    回府的路上,温宛意还是有些意难平,她一边独自消磨着难过,一边想着要给清瑶准备的生辰礼。

    “姑娘。”元萱轻轻唤了她一声,随即道,“你听,外面有人在唱童谣。”

    温宛意心中闷闷不乐的,也知道元萱这是为了开解她,于是依着她的话语往马车外瞧去——为了隐匿行踪,她们特意挑了条不常走的街道,这里有百姓家的孩子来街边跳花绳,她们几人成群,边跳边唱着:

    “女儿塔,骨作花

    哭娃娃,莫要怕

    娘说啊,没有她

    二五六,还有八”

    正是黄昏时分,西下的日光渐渐淡了,也暗了,晚风一过,倒显出了一些寂寥枯燥来,这好似只是一个寻常至极的黄昏,屋舍升起炊烟袅袅,像是大人们散出去的愁,街边的孩子不懂得何为忧愁,依旧笑着闹着,唱着古怪的童谣。

    温宛意收回了视线,意识到自己已经听不懂孩子们的童谣了。

    回了王府,叫人去找了左沁,却听到下人企恶君羊以污二二期无儿把以每日更新po文海棠文废文,吃肉停不下来说左沁觉得王府待着不自在,又回到了绮苑。

    旧日伤心地,她竟又回去了?

    “规矩多,叫人心烦。”哪怕当着其他人的面,左沁也丝毫在乎,她目光里的嫌弃不作假,开口也是冷冰冰的,“绮苑清净些,只我一人,又有这么多猫做陪伴,不如再回来。”

    温宛意坐在她身边,看着她面上的薄纱,问道:“左姑娘神医妙手,为何不干脆去了这疤?”

    “一间草房三两钱,舒痕香膏却要五两钱,甚至都不一定能买到。”左沁随手抱起一只猫,坐在桌边说道,“仪容样貌也没那么重要,天下男人没几个好东西,瞧见漂亮皮囊都是一个德行,还不如毁了这张脸,眼不见心不烦。”

    “左姑娘慎言啊!”一旁的下人眼看她在表姑娘面前说这种毫无遮拦的话,顿时也急了,“莫要在表姑娘这里满口胡言。”

    “就算世间没了善人,也不能罚自己受苦。”温宛意和她道,“左姑娘容貌出尘,难免让人艳羡,但姑娘一身医术,应当不愁自保,若有哪个登徒子手脚不老实,可以给他来上几针尝尝苦头,哪里用得着自毁容貌呢。”

    左沁捏了捏小猫爪子:“世间可不是单凭打架论本事的,仗势欺人,往往不是靠武功,而是靠一个‘势’与‘权’,我曾在太医院尚且被权势欺压,如今成了庶人,怕是更难自保。”

    “日后我护着你。”温宛意道,“跟着我,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说罢,她从元萱手里拿过沉甸甸的银两袋子,全都放到左沁面前。

    左沁停下抚猫的手,有些不解:“这是何意?”

    “银两。”温宛意笑道,“或许左姑娘日后出了王府也能用得上。”

    那日表哥将左姑娘许做她的侍医,还允了左沁自由出入王府,她合该早些告诉她这个消息。

    “出了王府?”

    左沁愈发不解,她本以为要永远困在这里做个侍医,毕竟被救下来后,她也只有这点儿可用之处了。却不料想,温姑娘竟愿意让她离开王府,丝毫不挟恩图报。

    “为何不能随意出入?”温宛意亦是不理解,“来去皆自由,不是应该的吗?”

    左沁缄默良久,终于起身放下手里的猫,郑重其事地对她行礼道:“温姑娘大度。”

    离开绮苑,温宛意终于有些疲累了,在回合至殿的路上,她随口说了一句:“如今的舒痕香膏居然如此价贵。”

    “我知道什么缘由。”一旁的元音鼻子抽动一下,小声道,“姑娘,还记得那日我说过的一同入府想要留下的姑娘们吗,除了我和阿姐留下以外,其他人都被送去了妙音坊,那里的嬷嬷更严厉,常常苛责她们,身上看不见的地方几乎全是伤痕,除了要露出来的手臂,连块好皮都没有了。因为全是伤,所以不得不去买旁边店里的舒痕香膏,那香膏的价格渐渐就被抬高了很多,管音律的嬷嬷还经常来查房,不让她们抹这些去疤的香膏……特别坏。”

    她还说,如果当年留下的不是她和阿姐,她们也会是这样的下场。

    “难道官府没人管吗?”温宛意今日听了很多从未听过的事情,在之前十五年里,阿爹阿娘从未让她去见这些世间的丑恶,哪怕偶然间听说了,她们也会遮住她的眼睛耳朵,继续粉饰太平人间。

    她知道这样肯定不对,但是也没有办法辩驳反抗。

    因为全府上下都在说——姑娘,这是为了你好。

    “瑞京府在王爷上任之前,一直都是不作为的,府政各司几乎平起平坐,又官官相护,只要没出什么大事惊动陛下,基本都压下了,‘息事宁人’用了几百遍,屡试不爽。”元萱也道,“好在现在和之前不一样了,如果现在去和王爷说,应该会被注意到。”

    温宛意本想着回合至殿歇着,但经她俩一提,知道她们也是想求她出口去说的,索性又去找表哥去了。

    元音:“听闻近日妙音坊又收了很多五六七八岁的小姑娘回去,想来那些小姑娘也是饱受折磨……不然市面上的舒痕香膏不会突然又被抬高价钱。”

    天子脚下,瑞京城最繁华的霄琼街竟也能发生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温宛意足足缓了很久,直到见到了表哥,才平静了些。

    表哥要听,她便把今日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表妹近日还是别去郡主府了。”白景辰没有说明具体缘由,只是道,“近日郡主府可能……会有些不太平。”

    “不太平?”一想到南骆郡主,温宛意就忍不住地心疼,“事关南骆郡主吗,事情会很严重吗,她会不会被伤到。”

    “倒是无关郡主的事情。”白景辰轻轻压了压眉心,像是在想什么难缠的事情,“有人状告郡马和梁域的人有瓜葛,证据确凿,罪名也不算轻的,一旦开堂问审,郡马他难逃死罪。”

    一听这话,温宛意突然又没那么紧张了,或许是她今日听南骆郡主讲了那件事,所以对郡马没什么好印象,一个刻意用不入流手段来高娶的男子,哪怕被问斩了,郡主她应当也不会多么难过吧。

    想到这里,温宛意又猛地清醒过来——自己这是怎么了,竟会有如此想法。

    可……

    可分明南骆姐姐也是常常活在苦痛之中,没了郡马,对她是不是一件好事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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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我的

    ◎朕忘了,曾经要把温家女许给你◎

    清明已至, 整个瑞京城都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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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了一层晦暗的纱,抬头便是稠而不散的灰云,宛若被泅了水的浅墨山水图, 总是朦朦胧胧的, 难以晕开。

    这种天气, 偶尔窸窸窣窣地来一段雨, 常让人觉得天气差,雨好似停了, 也好似一直都在下。

    想带表妹去放纸鸢、一起插柳、游春、采兰草煮兰汤、去看曲水流觞……眼下也都做不成了。白景辰苦恼地把想好的主意一划, 转而吩咐下去, 给表妹在王府的百花苑里头弄了个华美精致的秋千。

    一大早刚修好, 表妹竟都没有赖床,颇有兴致地去了百花苑。

    白景辰去陪了玩了没多久功夫, 又被步安良叫走了。

    “王爷, 查到了——近日民间丢的小姑娘们, 年纪全部在八岁以下, 其中以五岁六岁居多。”步安良眼下皆是累出来的乌黑, 他心事重重地开口, 严肃至极, “属下觉得, 此事事关梁域, 得上报陛下。”

    “事关梁域。”这四个字在白景辰嘴边转了一圈, 带来了最难缠的结果,他说,“但凡事关梁域, 就得愈发慎重, 你也知道陛下他最忌讳这四个字。”

    步安良还真没法给个确切的答案:“属下也只是猜测, 王爷,您听说过女儿塔吗。”

    “梁域传来的巫祝邪术。”白景辰点头,心情也仿佛被这阴沉的天压得缓不过来,“多年前,瑞京城的京畿查到了一批诡谲的塔式建筑,百姓们说,里面常常会传来女婴的啼哭声,等人们赶过去了,那塔便被点燃,用水扑不灭,里面关着的女婴也无法逃离。”

    “那时风气很紧,陛下派了不少职事官去处理此事,京畿的每一块草皮都被盯紧了,这才把女儿塔的邪术连根拔出了。”步安良道,“女儿塔的邪术是梁域传过来的,梁域人说,这种术法可以消灾去病升官发财,所以不少人才信以为真。”

    白景辰叹息:“总之‘升官’上面是不可能的,那时候父皇龙颜大怒,直接免了许多人的职,也打消了其他人的幻想。”

    “今年丢失的也都是五岁、六岁和八岁的小姑娘,王爷,属下斗胆猜测,今年的‘女儿塔’怕是没那么简单,要查也不太容易,不可能像之前一样在京畿弄个塔出来了。还有一事,属下还查到有一个走丢的小孩能被爹娘找回去,是因为被带走的途中划伤了手臂。”步安良边说边在手臂上面比划了一下,“有了这种确切的年纪和特征,我们也好做出相应的举措,比如给符合年纪的小丫头都……”

    他话还没说完,直接被恒亲王用手指敲了敲脑门。

    步安良捂住脑门,疑惑道:“王爷?”

    白景辰问他:“你摇一摇脑袋,什么感觉。”

    步安良依言左右晃了晃脑袋,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没什么感觉啊,王爷。”

    “那说明已经晃匀了,左边是水,右边是面,混匀称了,是浆糊。”白景辰睨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开口,“你也挺会未雨绸缪啊,怕别人想不开自伤,所以直接砍了他?大抵是真的被糊了脑袋,才会说出这种‘名为保护,实则伤害’的话吧。好端端的小丫头,凭什么因为我们的没用就平白无故在手臂上划一道?”

    步安良这才回过神来:“是属下太糊涂了。”

    白景辰瞧着他眼下的乌青,确实也能体谅:“行,至少查到了些东西,还不算太没用,本王今日入宫去禀报此事,你且去歇一歇,别把身子累垮了。”

    “这都是属下该做的。”步安良谦虚道,“能为王爷效劳……”

    “大清早的,不想听马屁,要滚快点滚。”白景辰眼看面前的人已经累得神志不清了,居然在自己面前都习惯性地说这些花言巧语了,可见其糊涂。

    步安良立刻转身就要滚,又被叫住。

    白景辰:“等等,给你妹妹抓只猫儿回去。王府的猫已经全都治好了,宛意听说你妹妹身体不太好,所以特意给她挑了一只乖巧貌美的玳瑁猫,能陪伴,还不折腾人。”

    “属下代妹妹谢过温姑娘了。”步安良难得露出了一点儿笑,“属下妹妹确实也很喜欢猫,这段时间也很想要一只,是属下太忙了,一直没空帮她实现愿望。”

    白景辰摩挲着腕间的珠串,许诺道:“等这段时间忙完了,给你宽闲几日。”

    步安良“哎嘿”一笑,乐不可支了:“可行。”

    也许是时运不济,倒霉的左少尹大人刚去绮苑抱了猫,还没走几步呢,就被突如其来的雨给淋了个狼狈,绮苑宽阔,一时间没个躲雨的地方,导致一人一猫都成了落汤鸡。

    雨都淋了,还不如一鼓作气直接回家,步安良这样想着,直接抱猫出府。

    恒亲王当然也没好哪儿去,在一个达官显贵出门都要乘舆或轿代步的盛世时期,这位恒亲王却独独钟爱乘匹快马,恒亲王府本也离宫很近,什么时候想入宫了,一执缰绳,肆意就走,前后用不到一个时辰,对此,陛下甚至特意在重华门开了条宫道,就为了让自家皇儿一路畅顺。

    今天,恒亲王便因为这习惯遭了罪——他刚驾马出府,直接被雨淋了一遭,只能折返回府,好不容易冒雨来到王府牌楼附近了,雨反倒是停了。

    于是,白景辰在牌楼下,与一人一猫干瞪眼,也是很难理解:“爱卿方才在本王府内都能淋得如此狼狈?”

    “臣懂得下雨天要躲雨。”步安良抱紧了猫,目光疲惫,“只是太不凑巧了。”

    不凑巧的事情太多,恒亲王入宫时,正见了辅国大将军江穆安领着江世子觐见陛下,那江闻夕一看就是早已准备的模样,乘马路过时,那人还远远地抬眼敛颌,朝他一笑……薄薄的眼皮,阴郁的笑,像个躲在暗处的胡狼。

    因为不知何时雨来,白景辰也懒得下马,直接略过,直接面见了父皇。

    “朕最讨厌什么故弄玄虚的童谣,神神叨叨的,没几天就能让流言四起,梁域人,又是梁域的把戏,只要有梁域在的一天,朕的天下就不清净。”老皇帝一派恼怒模样,瞅着面前的茶都不顺眼,他把茶盏一搁,恼火道,“今日天阴雨湿,这茶也凉,一口下去满肚子火。”

    大太监刘吴风连忙请罪:“陛下息怒,是老奴糊涂了。”

    白景辰早知是这个结果,但他不能不报,为了减少走失的女童数量,只能直接面圣:“父皇,因为此等梁域邪术,有女孩的人家甚至日夜闭户,民间人心惶惶。儿臣斗胆,但实在不敢瞒报。”

    “既然事关梁域,那必然得派遣个熟知梁域的人来协助你办这个案子。”老皇帝一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有了定论,“江穆安父子和梁域打了多年的仗,对那边的风俗情貌也了解些,那些梁域的鬼画符也能瞧得懂,对了……江家那儿子叫什么来着。”

    白景辰:“……”

    突然如鲠在喉。

    可就算再觉得那江闻夕碍眼,他也不能不回答,只能开口对父皇道:“江家世子,唤作江闻夕。”

    “朕记得他,长得颇为俊秀,甚至不像个常年战场杀敌的。”皇帝一眯眼眸,“闻夕,闻夕,如见迟暮,好名字,把他派出去,梁域也就到了迟暮时候了。”

    白景辰咽了口窝火气,突然听到刘吴风捏着尖而细的嗓子,进门来了句:“——陛下,江家父子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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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开怀一笑:“真是每逢困倦必逢枕,快,快将两位爱卿请进来。”

    白景辰突然一股血直冲脑门,忍着那江闻夕进门,听到对方三言两语哄得皇帝拊掌大笑。

    江闻夕为人阴损,但言语功夫颇好,活的也能被他说成死的,黑白颠倒,是非不顾,先把职责揽在自己手里再说。

    “君恩滔天,陛下昔日一语指婚,足以让臣铭记多年,那时冲锋陷阵,身陷囹圄时,也是记起了陛下的教导,方能奋发蹈厉重创梁域敌军。”江闻夕佯装“无意”随口提了一句,随即又是恭顺一拜,“臣无陛下,无以至今日。”

    老皇帝被夸得胡子都快上天了,看着地上江闻夕满意地道:“爱卿重情有义,当真是世上少有的长情郎君,朕竟也忘记了曾经要把那温家女许配给你,你既提了……”

    白景辰额角的青筋突然就跳了起来。

    就知道这江闻夕没安什么好心,这便等不及了?一面圣,拐弯抹角地就要把自己表妹给娶回家。

    简直防不胜防。

    他正满脑门火地想要出声,却听自己父皇话头一绕,转而说了句别的。

    “……你既提了,朕才想起来许久未见朕的国舅了,那日皇后也想着自家哥哥,还和朕说了很多以前的旧事呢。”皇帝笑道,“可能是朕老了,越觉得世间至乐不过于亲人间的陪伴。”

    江闻夕:“……”

    白景辰:“……”

    两个人同时沉默下来,你来我往的对招都被老皇帝这一手“亲情大过天”的言论给呛了回去。

    猝不及防,好像吞了一个噎人的糕点似的。

    “辰儿啊。”老皇帝突然转了个方向,对白景辰道,“今日下雨,你入宫乘马,可莫要淋雨着了凉。”

    皇帝的亲情一阵一阵的,但屋里的几个人都从这几句话里品出一丝“喜怒无常”的味道,纷纷不敢贸然再提方才的话头了。

    白景辰不动声色地瞧了那江闻夕一眼,却见那江闻夕也不甚得意,巧了,也在盯着他这边。

    他扯了扯嘴角,无声道——我的。

    哪怕没有出声,江闻夕也读懂了他的意思,当即后槽牙一紧,气得不轻。

    作者有话说:

    作者以前确实写感情流的,这是第一本掺了剧情的古言,大家可能觉得枯燥或者漫长,但是某些部分几千字确实讲不完,只能按着计划继续往下写小天使们要不还是留几个吧,因为所有人都养肥的话,作者没榜单,会慢慢噶掉的(恸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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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缠郎

    ◎世子说,烈女怕缠郎◎

    江闻夕这一进宫, 再出来时,已经不是那个无实职的世子了。

    “京畿路提点刑狱司,陛下亲派的刑狱使。”出宫路上, 老将江穆安反复念叨了几遍, “很好, 在当朝官僚冗滥的局面下, 多少官员只是挂个虚衔,并不执掌实权, 你能有幸当个职事官去辅佐恒亲王断案, 定要尽心竭力, 不让陛下和王爷失望。”

    江闻夕口头应下, 没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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