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好, 没和媿姈吵,只越过她推门进屋, “找我什么事?”
擦肩而过时, 媿姈杏眸一睁, 猛地转身看向屋里的媿娋。
“你…你见到司樾了?”
“鼻子还挺灵。”媿娋瞄了她一眼, 取出妆奁, 拗着背,伏在?镜前梳妆, 勾唇道,“我是见到了。”
媿姈快步走去她身边, 鬓上的朱钗摇晃作响,她殷切地问:“司樾在?哪儿??她…好不好?”
“等她回来, 你自己去问。”媿娋偏头,往鬓上插了金簪,看了眼镜子,又拔了下来,丢在?一旁。
“她要回来了?什么时候?”
“那我就不知道了。”
媿姈刚提起的心?又落回去了,这些年?总有消息说司樾要回来了,可什么时候回来,没有人说得出来。
媿姈虽然?以为媿娋可信,但?她失望过太多次,不愿再?空抱希望,便只当是从前的那些传言一样,听过就算了。
看着忙着收拾打扮的媿娋,她轻叹一声,“罢了,你回来就好,我先走了。”
她回了书房,又招来红枫赤枫问:“可有回信?”
两?个妖童齐齐摇头。
这结果在?媿姈的意料之中。
她又问了句,“我不在?的时候,狄虎将军可有什么动?向?”
上一次媿姈去请狄虎时,遭了莫大的羞辱,可细数司樾麾下的大妖大魔,狄虎是最忠诚的一支,司樾被封进灵台后,他也是最后才离开的。
媿姈总还是对他抱有些期待的。
然?而红枫赤枫悄悄对视一眼,低下了头,说不出一个字来。
媿姈无奈地笑了。
看来,又是她天真妄想了。
她挥手,示意两?人回去继续等信,两?人却站着没动?。
“怎么?”媿姈问。
“姑姑…”红枫从袖中递出一封信来,“沥泽前线倒是刚来了信……”
媿姈接过,拆开一看。
她才用晶石击退鬼牛,鬼牛部下便又骚.扰了沥泽。
这些年?鬼牛一族豪取强夺了半个混沌界,军队日?益扩张,部下所用法器护甲皆质量上乘。
从前司樾在?时,他不过是个躲在?荒林中的小鬼而已,可如?今混沌宫衰败,大妖大魔心?灰意冷、各自离散。
没了司樾,他们大多懒得理?事,或如?狄虎那样,沉酣酒色;或陷入沉睡、闭关修炼;或自暴自弃地甘于平庸,迷茫行走世间。
群龙一睡不醒,混沌众生见此,纷纷拥戴起了鬼牛。
鬼牛能在?昔日?的大魔眼下吞并半个混沌,并非他实力?超群,相反,当年?司樾手下的二?十八魔将,任何一个都能单灭了鬼牛。
但?正因他们都知道鬼牛不过是个随手就能捏死的蚂蚁,便更懒得理?睬。
他们看不上鬼牛,媿姈和守在?前线的鬼芝却被逼到了绝境。
她和妹妹不同,不善武艺,不通兵法,一直以来都只是帮司樾打理?财政庶务;
鬼芝更只是个医官大夫,又是草木化精,天生被鬼牛一族克制。
这封信里鬼芝汇报了此战伤亡,并问媿姈是否还回来。
“另外…”红枫迟疑地开口,低低道,“姑姑,到采办的日?子了……宫里的那些小妖们都饿了……”
红枫说得极轻。
她也知道这个时候的媿姈是难办的。
“啊,”媿姈折了信,放在?一旁,“我都忘了,上个月就是宫里该采办的日?子了。”
“嗯…”
但?上个月媿姈身在?前线,并不在?宫,所以混沌宫中未能辟谷的妖魔们便生生挺了半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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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打仗,商人们过来困难。”媿姈张口,一颗朱砂色的魔丹从她口中缓缓浮出。
她把内丹交给红枫,“暂且让大家吸我的内丹罢。”
这不是媿姈第一次这么做了。
“可是姑姑,”赤枫仰头,担忧地看着她,“你的脸色很不好。”
媿姈摆手,“不妨事,快去吧,大家都饿坏了。”
她让红枫赤枫拿着内丹出去,自己则把名?册翻出来,看看还有没有能联系的故人。
媿姈从头翻倒尾,支着额角,最终只得出一声疲倦的轻叹。
司樾……
还要多久呢……她实在?是要撑不住了……
媿姈把最后能做的都做了。
她实在?疲惫,难得上床睡了一宿。
睡梦之中,她又见到了司樾。
像是从前无数个平凡的日?子那样,她睡醒一睁眼就发现司樾坐在?自己床边。
“你怎么总是盯着我睡觉,”媿姈笑着,推了推她,“怪瘆人的。”
“你又不是人。”司樾说得理?直气壮。
“从前是。”媿姈撑着床起身,一边问:“几时了?可有人来找我?”
“别起,歇着罢,”司樾按着她的肩,不让她起来,“你脸色难看。”
“唉呀,”媿姈嗔怪了一声,“醒时被赤枫说难看,梦里还要被你说难看。”
“童言无假,”司樾诚恳道,“是真的难看。”
媿姈揉了揉太阳穴,头脑确实酸涩发涨。
她闭着眼笑道,“难得睡一觉,梦里也不能好好休息,净要听这些糟心?话,怎么能不难看。”
司樾扶着她的双肩,偏头,覆了上来,低声道,“张嘴。”
媿姈知道她要做什么,熟稔地张开了唇。
淡淡的紫气从司樾口中渡去了她嘴里,顺着媿姈的喉咙往下,滋润了她的血肉经脉,充盈了她干涸的魔丹。
媿姈低吟半声,眼睫一颤,徐徐睁开了眼眸。
她抬手覆在?司樾胸口,将其轻轻推开,那双翦水秋瞳迷蒙地望着司樾,半晌,氤氲生雾。
“你怎么还不回来……”她恻然?着,落下泪来,“他们走的走、散的散,我一个人,怎么撑得起偌大的混沌。”
司樾沉默着,良久,只是低低道,“对不起。”
“你头两?次出灵台,我劝你别再?去,就忍了那口气罢,你偏不听。”
媿姈抬手,纤细雪白的五指轻抚着司樾的脸,她半是哭半是笑着,道,“你素日?里威风惯了,谁都不放在?眼里,吃了两?回亏还是不信。现在?好了,被关三千年?,也不想想我们这些人要怎么活下去。”
司樾垂首抿嘴,坐在?床边,一言不发地听她哭诉。
见她这么老实,媿姈叹了口气,喃喃道,“罢了,我怪你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场梦而已。”
“不是梦。”
媿姈一愣。
在?她愣怔的目光下,司樾移开了视线,莫名?有些心?虚。
“我……刚回来。”
……
媿姈院的隔壁——媿娋的院子中,媿姈正盯着面前的男人。
“所以……”看着男人额上的银印,媿娋皱眉,“你还是成仙了。”
恒子箫随司樾到了混沌宫后,先见了媿娋。
司樾向他介绍,“这就是你口中的‘赵尘瑄’。”
在?煌烀界时,恒子箫便已从“赵尘瑄 ”的五官上看出了两?分?阴柔,果不出所料,附身他的正是一名?千娇百媚的女魔。
房门里走出来的女人像来自西域的壁画。
她满头灿烂的金饰,三支小臂长的金簪如?梅枝斜插在?浓密的鬓间,头顶一抹新月镰金饰,胳膊上戴着金钏,脚腕上一道金铃环泠泠作响。
那婀娜的身姿紧致有力?,并不娇软。
她本就美艳,又上了一番精致的浓妆,殷红的双唇嗜血一般,冲着恒子箫微微勾起。
即便是带着冷嘲,这笑容依旧魅惑众生。
她倨傲道,“又见面了,小魔崽子。”
那对狐狸眼顾盼之时,眼波流转,像是一对活琉璃。
“我还有事,你先跟着她四处逛逛。”司樾把恒子箫交给了媿娋,又补了一句,“不用和她客气,论?辈分?,你应该叫她……阿姨?”
恒子箫还没说什么,媿娋那对狐狸眼顿时睁大了,“什么?阿姨!”
“那叫姨娘、姑姑也行。”司樾想了想,又道,“要是嫌老,让他叫你妹妹都行。”
媿娋怒道,“司樾!”
司樾却已扒着她和媿姈的院墙,翻了过去,只留下一声,“他可是我唯一的徒儿?,就托你照顾了——”
媿娋跺脚,在?铃音中怨恨地念了句,“就知道往那边跑……”
司樾离开后,剩下媿娋和恒子箫面面相觑。
媿娋转头,鬓上的金月、流苏流光溢彩,折射出点点华美的光影。
“我还以为你必不能飞升了,看来文昭还是听话啊。”
“我也不想飞升。”恒子箫半瞌眼睑,“如?您所说,我已成过一回魔,天界并不容我。”
“呵,”听了这话,媿娋倒是笑了,“看来你还不笨。天界那群神仙对我们避之不及,怎么可能会?接纳一个邪魔。”
恒子箫对天界的那份排斥取悦了媿娋,她的语气好了不少。
“那你这个神仙,为何又来了混沌?”
恒子箫摇头,“我也不知。我见到了您口中的啻骊,说是天界最近的一个缺要两?个月后才空出来,这两?个月就让我跟着师父。”
“这你还不懂?”媿娋一听便道,“司樾避了你三百年?,这是啻骊怕她和你疏远了,故意让她重温一下师生情谊呢。”
联系媿娋前后两?次说的话,恒子箫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是说,啻骊要用我做人质,去挟持师父?”他看向媿娋,“可我并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大的能耐,比起我,混沌界里应该有不少和师父感?情更深的故交。”
“这是自然?,混沌界里当然?有比你和司樾更好的人。”媿娋余光扫向了隔壁院子,“她现在?急着去见的,就算一个。”
“那为什么会?是我?”
“不知道。”
恒子箫一愣,就见媿娋理?直气壮道,“我一个魔,怎么会?知道神在?想什么,反正不是好事。”
那双灵动?妖冶的狐狸眼上下打量了一番恒子箫,“既然?都已经知道了,那往后该怎么做,就不用旁人多说了吧?”
恒子箫垂眸,“晚辈知道。”
媿娋这才满意,“算你小子有点良心?。否则就算你已有仙籍,我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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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你活着回去。”
恒子箫看向她,“我不会?连累师父,可尚不清楚师父的顾虑。她在?神宫里来去从容,面对天界的主人也并无惧色,既是如?此,为何又要听从天界的命令来煌烀界找我?”
不止是这一件事,还有混沌界到底是什么样、师父一回来就急着去见的人是谁、媿娋和师父到底是什么关系……
刚刚脱离小世界的恒子箫,像是从缸里投入大海的鱼,他此前一直囿于小小的缸中,骤然?入海,有太多未知的疑惑。
司樾明白这一点,她将他交给媿娋——如?今这个混沌界里最了解她来历的人,便是让她替她解答恒子箫的所有疑问。
媿娋美眸一转,思忖道,“也罢。司樾既托我关照你,你也还算识趣,那我就给你讲讲她的事。”
她转身,身上的金饰折出一片迷醉的华光,发出清灵的动?响。
“进屋坐罢。”她对恒子箫道,“这些事,一时半会?儿?可讲不完。”
第134章
恒子箫进了媿娋的寝殿。
媿娋的?院子并不小, 比之人类皇宫中贵妃的宫殿还要大上?许多。
整间院子分主宫殿和东西厢房、耳房和两个仓库,主殿后有一小花园,花卉甚少, 多是?草木, 有些荒废。
整座院子透着两分萧条, 像是一位年老色衰的绝世美人,任何人都能看?出它?从前的?奢华,可如今边边角角疏于打理,这些不经意间的隐秘之处, 使那荒凉愈发?萧索。
不止是?这一处院子, 恒子箫跟着司樾踏入混沌界后,所见之处都好似蒙着一层旧日的?叆叇,比之才去过的?天界,混沌实在荒凉。
“随便坐罢。”
进了屋,媿娋径直躺在了屋中的?美人榻上?, 蛇腰凹陷,双腿交叠, 露出一片白皙。
恒子箫当即别眼, 这举动换来了媿娋一串轻笑。
“到底是?成仙的?人, 我多久没见过你这样的?男人了。”
恒子箫被她笑得愈不自在, 找了个?离媿娋最远的?座儿, 正要坐下,就听那娇娇媚媚的?声音传来, “你还是?近点罢,越是?这样, 就越是?让我心痒痒。再说——”
她食指挑起?身上?的?一缕金沙,“连这都不敢看?, 你也别想?着在混沌待两个?月了。”
听她这么?说,恒子箫只能硬着头皮在她对?面的?椅子坐下。
“这就对?了。”媿娋勾唇。
那双媚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仿佛他未着片缕。
媿娋抬手,殷红的?指甲点在唇上?,“若你和司樾没有关系,我倒是?很乐意尝一尝。”
这三番五次的?露骨调.戏令恒子箫再也忍不下去,他双眉紧皱,加重了声音,唤道,“姑姑,可以告诉晚辈了么?。”
“好罢好罢,”媿娋挥手,掷了手里的?金纱,那金纱飘飘然落下,勾出一尾丝柔的?弧,“你也别怪我,我寂寞了三千年了,总会有些忍不住。”
她不再逗弄恒子箫了,眼眸一转,“司樾——我知道的?多是?遇见她以后的?事了,对?她过去了解不多,只知道,她是?万魔山间的?一团岚气,化形为人后,被一老头收为弟子,带着去了诸多小世界游历。”
“老头?”
“是?个?身材精瘦、皮肤黝黑的?老头,不知什么?来历,既然能随意穿梭各个?世界,想?必也是?一等一的?大魔了。”
听着媿娋的?描述,恒子箫倏地想?起?自己?在雨霖寺地狱幻境里见到的?那个?老者。
“您见过他么??”他问。
“只见过一眼。”
“那他现在哪里?”
媿娋回眸,看?了他一眼,吐字道,“死了。”
恒子箫一顿。
“三千年前,也不知哪里传来的?消息,他被北岛仙翁所杀。”媿娋道,“司樾听了,暴怒不止,找了过去,将整个?北岛上?的?仙族屠杀殆尽。”
“天界问罪于她。我们和天界积怨已久,素来便有恩怨。”
“此?前已有多位大魔向司樾提议向天界发?兵,可都被柳娴月拦下。”
“这一次,趁着杀师之仇,混沌宫上?下请兵出战。司樾应了臣情,领魔军和天界打了起?来。”
媿娋说着,周遭轻浮之色不觉已然收敛。
她淡淡道,“那是?混沌开辟以来,我族第一次和天界全面较量。混沌的?灵气远低于天界,妖魔的?修为也就不比仙神。”
“但群情激愤,又有司樾领头,谁也没有害怕。”
“师父果真如此?厉害?”恒子箫刚刚领略了永旭宫和混沌宫,单就这两界的?最高宫殿相比,永旭宫背后所蕴含的?实力实在是?倍数于混沌。
混沌对?上?天界,实乃以弱博强。
“你不懂司樾对?我们的?意义。”媿娋道。
她眼底闪动着细碎的?光,一个?妖艳风俗的?女子眼睛竟也能变得如此?明媚,像是?怀揣了点点希望。
“我是?整个?混沌界里最早认识司樾的?妖魔之一,”她仰头,“大约是?……六千三百年了,我从没见她败过。”
“万魔山是?混沌最古老、最深处的?山脉,司樾是?万魔山不知多少年才孕育出来的?精华。她是?天生的?魔体,是?这混沌最强大的?存在,我只说一点,你便明白——”
“没有人能在她面前遁藏心迹。”
“妖魔神仙、人类鬼怪,万物于她,只一眼便能知晓其所想?所念,便能览见其前后十世一切经?历。”
恒子箫呼吸一禀。
他向来知道师父功力深不可测,可这样的?能力,当真是?一个?魔所能拥有的?么??
在他所读的?经?书当中,能一眼看?穿众生前后数世、起?心动念者,除了天界的?神王外,也就只有西方诸佛而已。
恒子箫蓦地庆幸起?来,幸好拥有这能力的?魔不是?别人而是?师父,若换作其他的?妖魔,恐怕世间再难有太?平可言。
正庆幸着,一缕微弱的?神丝从恒子箫脑中快速划过——
又或许这并非偶然,正因为是?师父,所以才拥有这样的?能力。
那些心术不正的?妖魔,想?来终其一生也无?法到达这一境界。他是?颠倒因果,杞人忧天了。
媿娋兀自往下道 ,“可即便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司樾她并不冷血,有时候还挺有趣儿的?。”
这一点恒子箫深有感触,“师父的?确诙谐风趣。”
“不管是?敌是?友,只要真心跟她,她绝不会亏待了对?方。”媿娋道,“她看?得出别人心里在想?些什么?,对?她好一尺的?,她还对?方一丈;对?她不好的?,她要么?懒得理睬,要么?一脚踢开。
“长此?下来,不喜欢她的?走了,留下来的?,则对?她愈加爱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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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短千年,司樾就一统了混沌,这座混沌宫也拔地而起?,建在了混沌中央。”
媿娋支着头,双眸放空,“那时候真是?快活,日日笙歌燕舞,笑闹声从未停歇过。大家聚在一起?饮酒作乐,哪边有敌来犯,提了兵器就去,管它?是?魔是?神,只要司樾在,我们就从没有败过。”
从媿娋的?描述中,恒子箫脑中浮现出一副快意恩仇、酒池肉林的?潇洒情景。
古往今来,这样的?场景他见过不少,只是?下场大多不好。
“后来呢?”他问。
“后来就是?传来了司樾师父被杀那件事了。”媿娋淡淡道。
“我们和天界那场大战持续了数年,在天界和混沌之间开辟了诸多战场。其中最大的?两个?,由司樾和柳娴月分别坐镇。”
恒子箫问:“柳娴月?”
这个?名字他已听过一回。
媿娋在煌烀界见到他时,曾说:「你确实有几番姿色,不过也仅限于此?了,我还以为你会和柳娴月长得相似呢。」
在当时,他就对?这个?名字留了印象。
“柳娴月——”媿娋望向了虚无?之处,似乎在回忆那段过往,“他也算是?个?人物了。”
“司樾建立混沌宫、制霸混沌界,他出力不少,那时候混沌界群魔割据,全靠他制衡谋划、收拢人心,带着我们打了不少胜仗。”
“大家称他为先生,大概是?因为都觉得他是?整个?混沌界最聪慧睿智的?人。”
媿娋回忆道,“底下的?人服他,司樾也对?他信赖有加。司樾的?兄弟、朋友、忠臣干将数不胜数,可她最交心的?只有两人,一个?是?我姐姐,另一个?,就是?柳娴月。”
恒子箫蓦地想?起?了师父束在发?上?的?那根柳枝。
他心中莫名有些酸涩,尽管知道师父经?历了诸多事,身边必然又比自己?更亲近的?人,可当亲耳听见后,他还是?忍不住有些低落。
他低着头,涩然道,“你见到我时,为什么?要说那句话……”
“哪句?”媿娋顿了顿,回想?起?来后噗嗤一笑,“你还记着呢——不错,虽然大家都说美人笛媿姈位同魔后,不过据我看?来,她的?‘后’是?‘太?后’的?‘后’,司樾是?把她当做亲娘一样对?待。
“若说三千年前,谁最有希望成为司樾的?伴侣,那必是?柳娴月无?疑。”
恒子箫抿唇。
像是?当年看?着岳景天和师父斗法时那样,他莫名有些难堪,又有些心尖发?酸。
“不过,我是?想?象不出司樾谈情说爱的?样子,”媿娋耸肩,“柳娴月也不是?耽于情爱的?人,大家这么?说,只是?因为他俩能力不俗,相辅相成,可以为伴而已。”
“况且柳娴月都死了几千年了,所以——你也不必担心他会抢了你的?宝贝师父。”
恒子箫一怔。
“装什么?愣,”媿娋嗤笑道,“我活了几千年了,吃了不知多少个?男人,你个?小崽子心里在想?什么?,我还看?不出来?”
恒子箫脸色微沉,带了两分愠色,“我对?师父只是?濡慕敬仰而已!”
“呦,我什么?时候说你对?她不是?濡慕敬仰了?”媿娋一笑。
恒子萧身子一僵,才发?现自己?入了圈套。
见他如此?,媿娋仰头乐不可支地娇笑起?来。
“我知道你是?什么?人——”她大笑着,身上?金铃作响,笑声却是?比铃声更加勾人。
“你这种死正经?的?小家伙哪能生出别心思呢,不过是?个?想?霸占娘亲的?小宝贝而已。”
“我…”恒子萧欲要辩解,又不知从何辩起?,一团气膨在胸腔里,吐不出,咽不下,涨得难受极了。
“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媿娋挥手,“总之,在和天界对?抗时,柳娴月死了。”
“他这个?人,对?待妖魔像个?慈父,是?个?能对?蟑螂心生爱怜的?烂好人,可只有一点——他恨透了仙神。”
“为何?”恒子箫问。
“因为他一族都被神仙灭了。”媿娋道,“也是?那个?时候,失魂落魄的?他遇上?了司樾,之后便跟随了司樾左右。”
“司樾偶尔也总有些出人意料的?烂好心,这俩好人惺惺相惜,堪称知己?。”
后面的?事,恒子箫大概明白了。
“自己?的?师父被仙杀害,连最好的?朋友也被神族杀死,师父她……”
“她暴怒了。”
媿娋半垂着眼睑,“即便是?我们这些跟随她南征北战的?魔,也忘不了那时司樾的?可怖。”
“三界血流成河,被染得猩红一片,整个?天界差点被她一个?人覆灭。”
“但神族之上?,还有更高位的?存在,那是?任何生灵都无?法悖逆的?尊者。”
恒子箫抬眸,看?向媿娋,已然知晓她所说的?是?谁。
“西方向来不会出手干涉因果,但那一次确实有点过了。在天界摇摇欲坠之时,司樾被打入了灵台,封印起?来。”
十三道锁环打在司樾背上?:镇妖、镇邪、镇魔、镇鬼、镇恶、镇魂、镇魄、镇骨、镇力、镇能、镇灵、镇命、镇感,依旧压不住她的?邪煞之气。
佛祖又引万禄玄锁将她四肢吊起?。
唯有这样,才能压住司樾的?暴戾。
司樾两度出台,甫一自由立刻又卷土重来,闹得天界不得安宁。
直到第三次被关,她才彻底沉寂下来。
那段往事,媿娋寥寥数语带过,却足以让恒子箫心生震撼,难以想?象当年之景何等惨烈。
难怪师父在永旭宫面对?满天诸神也毫不畏惧,反而是?众神警惕戒备着她一个?人。
什么?啻骊、什么?神王,司樾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在煌烀界时,她对?修士、对?神仙便没有半分敬畏,唯独在谈及佛时,不敢有丝毫放肆。
听完这些后,恒子箫对?师父又多了两分了解。
他继而问道,“那您和您的?姐姐呢?柳娴月如此?厉害,二?位也必不是?泛泛之辈吧。”
媿娋哼笑一声,“只怕说出来,吓破你的?胆。”
恒子箫平静地望着她,并没有被威胁到半分。
媿娋觉得无?趣,坦言道,“我和她,原也是?人……亦或者说,是?很多女人。”
“此?话怎讲?”
美人榻上?的?妖女忽而一笑,一股奇异的?暖香铺散开来,熏得人飘飘欲醉。
她轻声细语地吐字,声音丝丝绕绕,勾魂摄魄。
“你知道,美人鼓么?——”
第135章
美人鼓, 乃是将美人双乳之皮剥下制成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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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鼓,极受高官权贵们的追捧。
三十六小世界中,有?一世界, 名?为?慧应。
慧应界中, 有?一邪师。
作为?乐师, 他已登峰造极,精通世间一切器乐。
然而,越是通于音乐,他心?中便越是空虚。
八音终究只是死物, 如何能演绎人心?。
「凡音之起, 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动,物使?自然也。感于物而动,故形于声,声相应, 故生变,变成方, 谓之音。」
「乐者, 音之所由生也, 其本在人心?而感于物也。」
他一生致力于寻找八音之外、高于八音的乐器。
终于, 他找到了最完美的乐器——人。
男人肮脏腥臭, 老人死气沉沉,唯有?鲜活的女?儿可以成材。
花费数百年间, 邪师搜罗了无数年轻貌美的女?子,将其制成乐器。
这并不容易, 到邪师死前,上千女?子只出了两样乐器。
一件是美人骨笛, 长三尺一,由六十八块女?子椎骨打磨连成。
这是邪师制成的第?一件美人器,虽最后成品只有?六十八名?女?子椎骨,可前后调试却花费了两百余人。
尽管如此,这也是他所尝试制作的乐器中,最简单容易的一件了。
第?二件乃是美人琵琶。
仿照美人鼓的制作,邪师剥下女?子后背皮肤制成板,发丝作弦,拇指作弦轴,其余指骨作六相、二十四品,背部则取臀股拼接而成。
这一把美人琵琶花费了邪师数十年时间,用于制作的女?子不计其数,前后超过了七百人次。
为?保乐器的“活性”,邪师只收活人,取材之时,也须保证其性命,一旦中途死亡,便作废重来。
如此制法,消耗人命自然不计其数。
成功制作出这两件乐器后,邪师暴毙于家中。
千名?女?子的怨气久久不散,凝聚于那两件美人器内。
数百年后,由怨恨戾气所凝成的两把乐器化为?人形,隐匿在慧应界内。
虽出自同一人之手,但两样美人器性格迥异。
骨笛制作尚且容易,故而邪师只取用良家妇女?,或是家中清贫者的妻女?,或是遭灾后被家人送卖的女?儿,又或是家族被抄后被送去市集当做奴隶买卖的女?眷。
而到了制作琵琶时,他已捉襟见肘,不得已放宽条件,用了大量风尘女?子,或是娼.妓,或是一些来路不明、没?有?家势的姬妾女?婢。
如此制法,造就?了两者不同性格。
美人笛所幻女?子端庄柔婉,聪慧贤淑;
美人琵琶则泼辣放.荡,风.骚轻浮。
虽然性格不同,但两人都恨极了男人。
组成她们的每块骨头,其生前的记忆都未消去。
除了她们自己?,那些被邪师作废的女?子,其怨魂充斥于她们体内,那份恨意便也由二人继承。
她们扮做一对父母早逝的富商女?儿,不仅引诱路过的男子,更?是寻起了那些将她们卖给邪师的男人后代。
两妖才艺双绝,又有?万贯家财,百年来,勾引男人无数。
靠着吸食阳气和精血,她们妖力大涨,纵有?几?次被和尚修士找上门也安然无恙,全?身而退。
不过她们并非随意杀人,取人性命时有?两条规则——
一是不杀女?子;
二是只杀不忠之人。
若有?男人经得起考验,她们也乐得放人离开。
这一日,两妖又在自家院里剖开一男子胸腹。
姐姐美人笛挖出心?脏,妹妹琵琶扯出肚肠,正?要送入口中吞吃,才咬了两口,忽然院外槐树上传来一声——
“你们在吃什么?”
这猝不及防的一声响,把两姊妹吓得手指一颤。
她们当即扭头,就?见高大的槐树上坐着一十来岁的少年。
白脸紫眸,身穿布衣,长发用布带扎成马尾,露出的脚腕下套了双黑布鞋。
年纪尚小,一时看不出是男是女?。
男女?暂且不管,他长相平平,两姊妹也没?有?从他身上看出妖气,仿佛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少年。
见了这鲜血淋漓的场景,寻常人早就?骇死过去,少年却不知在那树上看了多?久,脸上没?有?半点怯意。
这反常的表现,倒让杀人如麻的两姊妹给震住了。
她们愣住的工夫,那少年从树上跳进院子来,走到姐姐美人笛身前,盯着她手里的心?脏看。
他睁着一双清澈的眸子,好奇道,“好姐姐,你吃的什么,给我也尝尝。”
这一会儿,两姊妹终于反应了过来。
媿娋挪了半步,不着痕迹地用裙子挡住了地上的男人,反手在背后一凝,将其化为?了灰烬。
姐姐媿姈则笑道,“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跑到了这荒郊野岭来?”
“我?”十三四岁的少年道,“我跟着我师父来,他自己?逍遥快活去了,让我随便找个地方等他。我身上没?钱,想进山里打猎,就?看见了这么气派的一间宅子。”
他说着,又指向媿姈手中的心?脏,“这是什么野兽的心??”
媿姈和媿娋对视一眼,他果然没?有?看清地上的尸体。
“这是猿的心?,不好吃的。”媿姈端详着他,依旧是没?分?辨出男女?来。
她试探道,“你一个女?孩家,孤身来山里,就?不害怕么?”
“女?孩!”那少年的声调顿时拔高了,透出两分?不可思议,激动地反问:“你看我像女?孩?”
看他这夸张的反应,媿姈媿娋顿时明白了过来。
“是我们眼拙,”一只柔媚的手搭上了少年的肩膀,媿娋笑道,“原来是个清秀的小郎君啊——”
她移步,和媿姈一前一后围住了这个少年。
少年却是皱眉,回头对她道,“你往后站站,别挤我,后头那么大地儿呢。”
“好好好,”媿娋松手,退了半步,又笑问:“小郎君,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司樾。”那少年说,“你们呢?”
媿姈一笑,熟稔地开口,“我们是媿家的女?儿,祖辈行商,母亲早逝,几?年前父亲去皇城里办事,谁想……半路却被这山上的一伙儿强盗给……”
说到伤心?处,她侧过身去,抬袖拭泪。
妹妹媿娋伤感地接话?道,“我们花了近半的家产,请人剿了那伙儿强盗,可却没?有?找到父亲的尸首。如今家里就?剩下我们姊妹两了,索性搬来这山里,也算是……陪在父亲身边了……”
说着,也哭了起来。
“真可怜。”那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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