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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灰木(十一)
听到这, 李阅川毫无神采的眼睛动了动。他像是从寥落的一声“姐姐”中想起了什?么,被苍生?道心消磨掉的过往重?新被翻了出来,就在他要看清的时候转而消弭无踪。
他只是声音无甚起伏地说道:“我本以为你与易渡桥在同?一条船上。”
易行舟终于得到了回应, 他蹲下身, 从喉咙里挤出了几声尖锐的笑声。他似乎时时刻刻都在笑,此刻近乎有了癫狂的意味:“谁让她总拦我的路?明明只要听话一切就都会好起来……分明是她对不住我, 为何要处处同我作对?”
他的唇瓣抖了抖,才继续说道,“既然如此,那么这次就借着白阔的手把姐姐杀了……不, 不止是白阔……来这的所有修士都会变成愁杀人的刀, 只要姐姐死了, 她就会乖乖听我的话。”
他从怀里摸出来了枝细长的枝条,与易渡桥常用的那条杨柳枝同?出一源,“不过我哪里舍得让姐姐真死?只要她的神识还在, 我就有法?子给她续命。李阅川——”
易行舟忽然唤了声李阅川的名字, 他攥紧了手中的杨柳枝,“万重?山传人的神识有多强韧, 你比我清楚。所以为?了我的姐姐, 你就先莫要出手了, 和我好生?看戏才是。”
这场“戏”,的确开场了。
杨柳枝携着元婴修士的全力?一击抽向?炉火, 白阔连眼皮都没抬, 单凭一只肉掌便接住了凌厉的剑光。
而在另一边,他另一只手攥住了从庭芜杵里伸长而出的藤蔓, 熊熊炉火从他的掌心中燃烧起来,藤蔓寸寸龟裂, 而白阔也没讨到好,掌心血肉模糊,骨头也断了两?根。
而杨柳枝甚至只抽破了一层油皮,易渡桥首次同?化神修士交手——和徐青翰的小打小闹不算,那人从来不和她正经打架——便领会到了何为?境界之差。
不过转瞬,白阔与崔漱冰便已交手了几个?来回。两?个?实打实的化神修士打起架来差点没夷平了半座山头,仙器与丹毒乱飞,易渡桥见缝插针地往里边插几道鬼气,割破了白阔的颊侧。
叩心童子化成的万重?山缠绕在她的脚底,将?易渡桥托在半空。易渡桥低头看了看光洁的手掌,无比确定在她吸纳过更多的万重?山后,她的鬼气比以前要锋利许多。
反正能穿透化神修士的护体真元了。
战意在易渡桥的胸膛里燃烧起来,她迫不及待地想去试试,看看她和这两?位峰主究竟相差几何。
不远处,阿四和小楸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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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方才还在被追来的弟子们撵得满山乱窜,忽然间?那些弟子都像被“灵线”捆住了似的往回飘,把它俩难兄难弟丢在这,连去哪都不知道。
随后,它们听见白阔居所的方向?传来一阵雷声,而雷声夹杂着些若有似无的打斗声,以他们的修为?听不真切。
还没等他们想出个?所以然,就感觉自己也被灵线缠住了腰,一眨眼就到了战局中央。
小楸震惊地挤在一众万重?山中央:“你们……”
“旧等等再叙。”
易渡桥的声音响起,“劳烦你们先助我一臂之力?。”
崔漱冰伸手欲够炉火,却被白阔拦下。两?人的余光中不知第多少次出现了熟悉的鬼气,白阔冷哼一声:“不知天?高地厚。”
他像往常一样准备单手接下,但化神修士的直觉忽然一动,白阔下意识地错开与崔漱冰针锋相对的炉火,全力?迎上了那条刺来的杨柳枝。
他的护体真元荡起了层层涟漪,竟被一介元婴惊动了。
白阔失声道:“不可能!”
他看得明明白白,易渡桥怎么可能施展出化神级别的剑气?
他的护体真元几乎碎裂,白阔双手结印如飞,勉强补上了裂缝。而易渡桥也没好多少,她身后的万重?山似乎被这一击耗尽了力?气,尽数藏回了她身下的阴影之中。
崔漱冰借机再添一掌,白阔措手不及,直中后心。
脸色比满头白发还要苍白,身子晃了晃,“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炼器炉里的炉火摇摇欲灭。
易渡桥几乎被这一击抽空了内府,缓缓落在地上,心下忖度:剑气果真不止局限于修为?如何,若有万重?山这样的添头,我大抵也能与化神对上几招。
这样想着,她靠着残存的断墙趺坐下来,仰头望着未定的战局。
因那一掌之差,二人战局胜负近分。易渡桥心下却总不安定——那炉火当真能熄灭得了么?
“若是饮眇与易渡桥联手,你当如何。”
李阅川此刻被指示着换了个?姿势,盘膝坐在易行舟的对面,“饮眇虽然修的丹道,不善与人争个?高下。但若是加上易渡桥的助力?,未尝不能与白阔一战。”
易行舟仿佛早就料到他有此一问,神色丝毫不见变化:“你以为?往生?刀能否铸成,在于他们几人谁胜谁负么?”
李阅川:“此言何意?”
易行舟但笑不语。
他不过是与白阔说了一句话。
——若你身陨,我会替你召回亡妻的魂魄。
庭芜杵抵在白阔的命门,崔漱冰那双天?生?就比旁人薄上几分的唇瓣轻抿,终究还是没下得去手。宽大的袍袖搭在他的手腕上,崔漱冰平声道:“收手吧。”
他并未给白阔能够自由活动的机会,庭芜杵举在原处,另一只手蓄了汪如水的灵力?,向?舔舐着炉身的火舌上轻轻一泼。
眼见火舌就要被泼灭,白阔忽然笑了一声。
他作势要往崔漱冰的天?灵盖上拍下,崔漱冰瞳孔骤缩,庭芜杵已下意识地推了出去。只见白阔身上顷刻间?被戳出了个?血洞,磅礴的灵力?从经脉中滔滔不绝地冲了出来,崔漱冰周身护体真元暴起,这才免遭被灵力?碾出几里地的结局。
崔漱冰与易渡桥的心里同?时浮现出一种猜测。
糟了。
易渡桥叫道:“万重?山!”
灵线飞快地缠绕上白阔周身,飞速变换的鬼影试图把白阔往炼器炉的反方向?拖拽过去。白阔周身尽是万重?山咬啮而出的伤口,却无知无觉地向?前走了一步,再走一步。
万重?山被碾成无数碎片,呜咽地被易渡桥收了回去。
这时,崔漱冰却像被吓魔怔了般,喃喃自语道:“……他不是被我杀的。”
易渡桥敏锐地听见了这一句:“崔峰主此言怎讲?”
“他要借着庭芜杵的灵力?自爆。”
崔漱冰的一只手遮在面前,本应整洁的衣袍早就被自爆引起的灵力?割成了条条碎布,试图抓住距离他几步之遥的白阔,“这样炼器炉需要的灵力?就够了。”
白阔的尸身倒进?了炼器炉中。
崔漱冰的胸口如遭重?击,蓦地呕出口血来,淋淋漓漓地沾满了领口。他踉跄地坠至易渡桥身侧,被她伸手扶住了。
盘旋在半空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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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雷终于尽数降下,连劈四十九道,那炼器炉却在天?雷中巍然不动,唯有一豆若隐若现的炉火仿若随时都要熄灭。
但也只是仿若。
白阔爆体而出的灵力?将?炉火护在其中,每一道天?雷劈落后都会减弱几分,却死而不僵,生?生?捱过了四十九道才堪堪消散。
易渡桥可算知道何为?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她与崔漱冰并肩而立,但凡有想寸进?的想法?立刻会被天?雷波及。崔漱冰的半边身子被天?雷擦了过去,这会还泛着焦糊的肉香。
不知过了多久,惊动了整座苍枢山的天?雷缓缓散去。
崔漱冰仰头吞下几颗花花绿绿的丹药,新生?的血肉立刻覆盖过焦黑的皮肉。没等他说什?么,天?上的猩红雾气忽然散开,月光柔柔地洒落了下来。
护山大阵消失了。
宿火峰于一日?之间?死得只剩个?失魂落魄的大师兄,在外围观了半晌却进?不来的各路修士们登时乌泱泱地涌了进?来,没分给疲惫不堪的易渡桥他们一个?眼神。
包括莫寻欢在内的诸位修士均抬首望着那仍旧未熄的炉火,托着炼器炉徐徐落地。
炉盖动了动。
修士们惊得后退一步。
而后,炼器炉重?归沉寂。
在场的修士们俱面面相觑,纵然白阔身死。炼器炉无主,却没人敢先上前一步,任由炼器炉孤零零地待在断壁残垣中央。
崔漱冰想上前,却被易渡桥一把拉住了。
“崔峰主没发现么,方才已经有人出去通风报信了。”
易渡桥的余光里,几个?修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人群,她以一种极轻的声音道,“恐怕无论?是哪家?修士,都想要往生?刀罢。”
问天?阁自诩正统,绝不会允许这等凶刀落入其他门派之手。而对银莲宗与合欢宗这等门派来说,往生?刀无疑是一块肥肉——谁得了往生?刀,谁就能在诸多门派里胜出一筹。
皇帝还要轮流做,更何况是以修为?为?尊的修界?
此时,恐怕不仅是各峰的徒弟,在苍枢山周围的各路门派中人也在赶往宿火峰的路上。
诸多修士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谁也没先出声。
“往生?刀已成。”
崔漱冰摩挲着庭芜杵,神色中不掩担忧,“除非刀断,否则天?下大乱拦不住的。”
已灰木(十二)
夜黑云淡, 九天劫雷在宿火峰上作威作?福了好一会,留下满地硌脚的的渣子。
易渡桥的鞋尖碾过一块瓦砾,披散的发丝被杨柳枝自行?挽起, 长睫低垂, 掩过眸中未明的神色。
她?没看崔漱冰,兀自道:“折不断的。”
往生刀只要出现在世上, 必会引来争抢。若是借着问天阁的名头?强行?销毁未尝不可,但只要有一人表示出了要争抢的意思,那么这刀就断不得了。
人人都有贪欲,能忍得住的那是佛。
……况且有的佛门弟子也在呢。
崔漱冰想?来?同样明了这一点, 他沉默良久, 才道:“我会去试试。”
言毕, 他随手捏了个清洁符咒,身上挂着的颇为可笑的碎布片顿时化成了他往日里穿的那身衣裳。
易渡桥这时才发觉他有些太瘦了,整个人都被衣裳裹了起来?, 有种瘦竹的嶙峋。
许风站在众修士的最前方, 正焦头?烂额地试图压下“开锅”的号召声。
“诸位。”
崔漱冰拍了拍许风的肩头?,走到?炼器炉前, 与?其保持在了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他扫视了圈面前各怀鬼胎的修士们, 不急不缓地说道, “天枢学?宫的道友一案,我已查清。”
天枢学?宫在场的修士们无一不是为了往生刀而来?, 突然听见他提及了自家弟子, 才恍然惊觉自己早就把那弟子忘在了脑后?,不由?汗颜。
有脸皮厚的修士朝崔漱冰一拱手, 表示洗耳恭听。
崔漱冰道:“那位小友是在夜里被炼器炉火抽了真元,而并非是莫宗主的功法所?为。诸位请看。”
他侧过身, 露出半边炼器炉的轮廓,“白?峰主因一己私欲重铸凶刀,正是需要灵力?的时候,为此才将主意打到?小友身上,实?在罪不可赦。不过他已然以身殉炉,再不可讨了。若是学?宫诸位还有何不满,自可向崔某来?讨。”
话?说到?这个份上,天枢学?宫也不至于为了一个没了用的弟子同化神期的丹修翻脸,于是和和气气地再一拱手,表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但崔漱冰的说话?声尚未停息,他不急不缓道:“往生刀乃是凶刀之首,当年?老祖曾亲手将其销毁,断不可重现人间。我在修界还算有些脸面,若要我说,不如将这刀就此断了,也省得生灵涂炭,诸位觉得如何?”
“果真是往生刀!”
“销毁……我看也未尝不可。”
“都说那往生刀威力?无穷,若是被我拿到?……”
“传说哪有真的?怕是编来?唬我们的!”
人群中窸窣交谈声不绝,易渡桥听了满耳朵的心?怀鬼胎,丝毫不觉着意外。
她?并未掺和进这滩浑水里,藏在手心?里的沉墨印微微闪着光。
断月山庄中,齐瑜听完易渡桥传来?的消息,正一手托着灵石急匆匆地穿过小路,另一手并指为笔,飞快地在道路周围刻下复杂的符咒。
“传信襄平,边地五城不想?死?就全城戒备。”
她?头?也不抬地对身旁的下属说道,“护山大阵再换灵石,有天元就换天元,没有就换月息,快去!”
那下属没动。
齐瑜似有所?觉,转首道:“你……”
她?记得那人的来?历,被问天阁追杀得走投无路的邪修,在这个世道里,与?他有相同来?历的邪修多得数也数不清。
也是最容易仿冒的来?历。
他在一个雨夜倒在了断月山庄门口,被齐瑜亲手捡了回来?,灌了半个月的药吊着命,终于把人喂醒了。
于是齐瑜多了个副手——算账算不明白?的那种。
此时此刻,她
依誮
?被亲手救回来?的副手洞穿了胸膛,喉咙里溢出腥甜的鲜血,把想?问的话?都呛在了喉间,唯有苍白?的手颤抖着向上够去,试图抓住那邪修的袖口。
齐瑜的喉间咔咔作?响:“咳咳……”
问天阁,天枢学?宫,愁杀人……你到?底是哪一方的?
那邪修像是知道齐瑜想?问什么,躲开她?不住发颤的手,简明扼要地说道:“愁杀人的手比你想?得要长。”
齐瑜蓦地睁大了眼。
她?知道愁杀人要做什么了。
她?竭力?地翻过身,十指狠狠嵌入地面,几道稀薄的灵力?朝那邪修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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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刺去。
不许去……!
那邪修随手拂开了灵力?,头?也不回地往山庄深处走去。
齐瑜的瞳孔逐渐涣散,试图往前挪动一寸,再一寸。
山鬼一脉与?旁的修士不同,易渡桥的灵体埋在断月崖中,只要灵体不灭,在寿元耗尽之前便不会消弭。
换而言之,断月崖就是易渡桥的七寸。
齐瑜的指尖终于碰到?了散落在地上的那张沉墨印,字迹几乎没一笔是连着的。
那是个“走”字。
易渡桥没看见齐瑜最后?传来?的消息,她?不着声色地觑向周围上山的修士们,一块山头?上几乎要站不下。宿火峰从未有过如此热闹的时候,想?来?白?阔他老人家若是得见这番盛景定能瞑目。
来?齐了。
在天枢学?宫的最后?一位筑基弟子踏上宿火峰的刹那,易渡桥笃定地看向站在众矢之的中的崔漱冰。
就算蝼蚁聚在一起也能咬死?人,何况是一帮活生生的修士。
而崔漱冰不退不让,将修士与?炼器炉隔绝在两侧。
易渡桥的心?头?一动。
人行?于世,唯有“自然”二字最难。崔漱冰性子纯然,似乎毫无所?求,又似世上安宁皆是他求——在那条仿佛天命注定要踽踽独行?的路上,崔漱冰是否也在途中?
周遭忽然暗了一瞬,镇山神器似的崔漱冰也被黑暗吞没在了里头?。他高?声道:“何人!”
那人的声音忽远忽近,听不真切:“取往生刀的人。”
话?音未落,他一把掀开了炼器炉盖!
那人隶属何方势力?已然不可考,炼器炉打开的刹那,他整个人被热浪卷了进去,声都没出就被炉火燎成了一把焦黑的骨头?。
往生刀踩着黄泉路出了世,宿火峰上飞沙走石,天上的月色和地上的残垣纠缠得密不可分,天地都被一把刀拢成了一线,随后?不等人眨眼,雪亮的刀光便又将那一线天地劈成了两半,那光太盛,像浸了血。
易渡桥的神魂都为之颤动了一瞬,而后?她?意识到?不是她?的神魂在颤,是整座宿火峰!
修士们不约而同地展出本命法器,接二连三地往往生刀的方向扑了过去。
与?此同时,苗疆也同样感受到?了来?自宿火峰的颤动。
陶家峰的后?山上,徐青翰和方絮远远对了两招剑势,忽然间,两人均往后?山中一处不甚起眼的角落望去。
那角落早就重归平静,但徐青翰无比相信自己方才听见的声音——属于杨柳剑的剑吟。
往生刀出世,杨柳剑似有所?觉,遥遥相和。
他顿时往那处角落里冲去,果不其然,那处有个不为人轻易所?察的入口。而在入口旁边,剑冢两个字清晰可见。
徐青翰大喜,当即钻了进去。
方絮紧随其后?,纸人吱哇乱叫地在她?身后?缀着,又被她?一道符咒轰开几分。没了青霜剑的确麻烦,方絮啧了声,眼见就要强行?冲开经脉,却听一声断喝,再熟悉不过的琢玉剑光劈落下来?,将最近的两个纸人腰斩成了两半。
站在剑冢门口,方絮正欲进入的步子一顿。她?能感受到?岑小眉从剑上跳了下来?,期冀地往她?的身边跑来?,道:“师尊!”
还是当年?小姑娘般的语气。
但方絮仅仅顿了一瞬间,转而头?也不回地跟上了徐青翰。
她?不知道为什么,不想?让岑小眉看见她?如今的样子。
徐青翰自然不知他离开后?发生的这久别重逢的戏码,他弓着腰往里边走,越走越宽敞,约摸着走了一刻钟,终于瞧见了剑冢的全貌。
剑冢地如其名,就是一片荒坟头?。每个坟头?上都七扭八歪地插着把剑,感受到?了许多同类的气息,不退剑兴奋地嗡鸣起来?。
徐青翰并未贸然闯入,这地方怎么着也得有上千把剑,他要是想?挨个看,恐怕得找上个个把月才能知道杨柳剑的下落。
况且……
徐青翰向那从剑冢深处走出来?的老者一笑,咧出来?一排白?牙。他可没忘那苗疆姑娘和他说的,这地方有个脾气古怪的前辈,乐不乐意把剑给他还得另说。
他虽然自觉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但面对前辈时也难免吃不大准,在有求于人的情况下,徐青翰决定该屈就屈,当即弯腰行?了个礼:“晚辈徐青翰,见过前辈。”
“徐青翰。”
那老者念了一遍,可能没在记忆里找出来?他这号人,于是公事公办地道,“你来?寻我,所?求何事?”
而同样进入了剑冢的方絮和岑小眉的面前也同样有着生得一模一样的老者,问道:“你来?寻我,所?求何事?”
方絮道:“我来?寻两把剑。”
岑小眉左顾右盼看不见她?师尊,只能道:“我要寻我师尊。”
而徐青翰则更直白?些,他直截了当地说道:“前辈,我要找杨柳剑。”
听见杨柳剑的名号,那老者终于肯正色看了看他:“这可不是好东西。”
“剑有阴阳不假,若说凶吉嘛……也得看用的人是谁。”
徐青翰笑嘻嘻道,“我瞧着我用着便挺吉祥如意的。”
可能是第一次听见有人用吉祥如意形容自己,那前辈的高?深壳子有一瞬的崩裂。他上下打量了遭徐青翰的笑容,叹道:“那你说说,你要那剑意欲何为?”
和他撒谎并无好处,徐青翰遂坦然道:“天大地大也抵不过一个为情所?困嘛,前辈你说是不是?”
“要我说,你不值得很。”
那前辈冷笑了声,“像你这样误入歧途的人多了。割去情爱不得好死?,就为了个情伤……愚昧!”
徐青翰心?里琢磨这前辈看上去也挺有故事的,年?轻时可能被哪个姑娘伤过。他没深究,只摇头?道:“我并非要抛却情爱。”
前辈:“嗯?”
徐青翰:“我要把我的情爱割下来?送给一个人——她?就缺这一味药了。”
话?说到?这,那前辈眸中显现出几分意外之色:“修无情道的?”
徐青翰又摇头?:“开悟道。”
那前辈又琢磨了会,感觉自己没听过这一道,可能也是个新鲜玩意。于是他颇虚心?地求教:“这同你步上歧路有何关系?”
言下之意是不得好死?不是说着玩的,少管闲事。
徐青翰毫不在意地笑了声,随手拔起脚边的剑舞了两下:“她?已经在歧路上这么多年?了,我想?让她?尽量走得稳当些。”
这番歧路的高?谈没打动得了前辈,反倒是他无意间甩出来?的剑招引起了他的注意:“你是苍枢山的人?”
“前辈你认得啊。”
徐青翰乐了,“正是正是。”
没成想?那前辈突然变了脸色,道:“哪个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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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青翰:“……”
这是有仇还是怎么着?
他谨慎地把自己从头?到?脚检查了遍,才回答道:“玄晖峰,师从李阅川。”
“李阅川的徒弟怎么才是个金丹。”
前辈不甚相信地嘟囔了句,又道,“怎得不去宿火峰。”
徐青翰:“……啊?”
他实?话?实?说:“我心?不静,学?不了炼器。”
心?下不由?想?道:莫非此人和宿火峰有渊源?
认识李阅川,又与?宿火峰关系匪浅,半路跑到?陶家峰里避世的炼器道前辈。
徐青翰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他上下打量了番那前辈,直把人打量得略微不知所?措,心?底下从“是不是我避世太久衣裳过时”想?到?“他莫非是看上了我藏在身上的仙器”,最终听见徐青翰问道:“白?莫生师叔?”
这声“师叔”纯属他强行?扯关系了。
若说白?莫生此人,在问天阁里没多大名气,大抵问十个人里能有一个听过名号的。不为别的,正为他是宿火峰峰主白?阔的结拜兄弟——本名叫莫生,因为天生天等灵骨被当作?怪物抛在了荒郊野岭,又被路过游历的白?阔施舍了口水喝,就此跟在他屁股后?边不肯走,一路跟上了苍枢山。
白?阔那会头?发还没白?,和在徐青翰的记忆里一样,是个挺亲厚的人。他那会才十来?岁,远远没到?收徒的年?纪,便求着前任峰主收莫生为徒。白?捡个天等灵骨的好事没人会不乐意,前任峰主遂破格添了个徒弟,就此两人结拜,莫生前边添了个白?,也算段兄弟情谊。
而这段兄弟情谊坏就坏在了白?莫生天资太高?。
多年?后?,他炼出来?了个不容于世的仙器,引得白?阔道心?不稳,走火入魔。也正是因此,当年?白?阔的道侣为了救他而身陨,就此白?莫生潜逃出山,再无踪迹。
“你知道我。”
白?莫生的虎口扣在了徐青翰的喉间,“说,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师叔莫急啊。”
徐青翰笑着把他的手扒拉了下来?,“我对那些前尘往事没兴趣,只求杨柳剑而已。”
见白?莫生没反应,他又道,“若我没猜错,当年?那引起灾祸的仙器名唤山核,是也不是?”
白?莫生的脸色终于变了。
徐青翰趁热打铁:“可惜啊,这山核却被白?阔炼了出来?,交到?了愁杀人手里。你也知此物除了极为强大外能惑人心?智,为了我的心?上人免遭其祸,还是借剑一用较为妥当。”
而他话?音刚落,方絮与?岑小眉面前的白?莫生消失了。
青霜剑不知何时被从剑冢中拔出,插在方絮的脚边。失而复得的本命剑总归是要珍摄几分,没待她?将青霜剑拔出细细查看,手腕就被另一只覆着薄茧的手握住了:“我找到?你了。”
岑小眉的眼睛明亮如星子,她?有好多话?想?问,却在视线下行?,看见方絮凸起的肚腹时脱口而出:“师尊,你怎么了?”
方絮神色冷淡,将手从她?的掌心?里抽回来?:“我已被问天阁除名,不是你师尊了。”
岑小眉不依不饶地还要去抓:“我不信。”
面对方絮时,她?眉眼间的霜意霎时散去,像个小姑娘似的刨根问底,定要找出个结果。
面对这等追问,方絮也有些许哑然。她?岔开话?题:“陶家峰里的母蛊寄生在我的内府之中,恐怕等到?足月之时便要破腹而出。你若是不想?死?,现在走还来?得及。”
岑小眉早就过了会被吓到?的年?纪:“我已经筑基巅峰了。”
她?或许期待过方絮会露出其他的表情,赞赏也罢惊讶也好,总该是有些反应的。可惜方絮的五官像是被焊在了面皮上,轻轻一点头?:“与?我何干。”
岑小眉愣住了。
怎么能与?她?没有干系呢?
她?张了张口,又问道:“当年?之事,徐师叔说的是不是真的?”
方絮沉默地看着她?。
母蛊在皮肉之下交缠蠕动,挤出一种近乎令人作?呕的“咕叽”声响。方絮将青霜剑比对着鼓胀的腰腹,一边想?着怎么剖出来?能痛快些,一边想?着要如何回答岑小眉。
……后?者果真比前者更加难以回应一些。
她?一方面不想?让岑小眉和她?一样,意识到?她?的师尊和当年?她?的义父一样,是个为了一己私欲而作?恶多端的恶人,当年?方絮不辞而别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而另一方面,方絮追寻的大道太过偏激,纵然在她?看来?再正确不过,却也明白?这条路比易渡桥的“道”还要难走。在这条人命铺成的血路上,方絮不想?让岑小眉随着她?走。
她?更不愿意在岑小眉面前撒谎。
方絮没有过正经的师承。就算是李阅川,在他面前她?也是算计居多。
看着岑小眉眼睛的时候,她?忽然有些后?悔。
如果当年?李阅川让她?收徒的时候她?再坚定一点,没有随便拎个徒弟交差,那么如今是不是就不会有这等情形了?
方絮又想?,这师尊的牌坊立得真没意思。
方絮道:“徐青翰所?言非虚。”
此言一出,岑小眉一直以来?撑着的脊背像是被什么压垮了。
她?缓缓地,缓缓地抱着琢玉剑蹲下身去,里边藏着的青霜剑残片冰冷非常,贴着她?的颊侧,把泪水凝成了霜色。
很多年?后?,久到?方絮的尸骨已经化成飞灰。
岑小眉才惊觉那是她?此生最后?的一滴泪。
无情道的传人,本就不该落泪。
剑冢中千万把长剑忽然长吟出声,灵力?朝岑小眉的方向席卷而去,紫红云霞在陶家峰上聚起,声势浩大得不比筑基时差到?哪去。
岑小眉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只觉得整个人轻得像一片羽毛,被灵力?托了起来?,内府里本来?一盘散沙的灵力?像听见了什么号召,成了个小团。
金丹已成。
诸多幻境陡然碎裂,一时方絮和突然出现的徐青翰站在了一起,徐青翰往旁边蹿了两步,撞到?了白?莫生的身上。
人仰马翻,好不热闹。
唯有岑小眉对此毫无所?觉,她?仰躺着悬在半空,为她?而起的剑吟尚未散去,盘旋在剑冢之中。
徐青翰猜到?了什么:“这是……”
白?莫生道:“结丹了。”
闻听此言,徐青翰忽然往方絮的方向看去:“你承认了。”
他的语气十分笃定,好歹也带了岑小眉这么多年?,她?的心?结是什么徐青翰再清楚不过。如今她?既已突破,定然是心?结已解的缘故。
方絮没回答他。
她?只是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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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空中画了个符文。
琢玉剑里的青霜残片应声碎了。
已灰木(十三)
结丹前后到底差在哪了?
飒飒剑光中, 岑小眉曾经?想过无数次这个问题。
都说修士的一个大境界之间仿如天堑——例如岑砚就算再疏于剑道?,与其比拼灵力时也能隐隐压岑小眉一头,还能在打?完后?敲敲她的额头, 感叹妹妹当真是大了, 都能和兄长喂上几招。
于是岑小眉愈发明白修道之路既苦又远,如若她一直纠结在筑基巅峰不?得寸进, 那又何谈护住兄长,如何在修界里为他圈出一片安身立命之地?
她不?知自己心结所在,如今却误打?误撞,在血淋淋的真相面?前结了丹。
从未感受过的丰沛灵力盘踞在内府之中, 逐渐凝聚成了一颗金光灿灿的小球。岑小眉下意?识随着流动的方向吐纳灵力, 觉得内府里好像盛了几十两天元, 灵力充裕得令她浑身的经?脉都在发?颤。
睁开眼?时,树叶花草的颤动明晰可见,她甚至能看清残剑裂痕上盘踞的灵力余痕。
从未见过的世?界在她面?前悉数展现?, 岑小眉眨了眨眼?, 低下头,看见正同样抬首看来的三个人。
目光掠过白莫生与徐青翰, 最终停在了方絮的脸上。
岑小眉发?现?她们有着一样的眼?神。
——又或许在某种方面?来说, 她们并不?相同。
方絮的无情道?心建立于欲望之上, 而岑小眉的道?心则承袭自方絮,并未有过苦苦求索的过程, 从而相比起来愈发?纯粹。
简而言之, 便是岑小眉“无情”得更彻底些。
她的目光澄然一片,回?首来路, 只觉像是见道?堂上那座巍然不?动的藏经?塔,种种过往皆列于其中。
只是纸张书籍, 终是死物。
岑小眉翻看过往时再不?会有丝毫波澜,看到初入问天阁的自己时甚至会觉得诧异。她到底怎么想的,会想去撒泼打?滚,只为了抱易渡桥的大腿?
藏经?塔的最后?,一本闲书上悠悠然写着兄长二字。岑小眉知道?她今后?要做什?么,于是她将空中悬挂着的琢玉剑收回?脚下,向三人一拱手,转瞬间消失在剑冢中了。
她已有琢玉剑,剑冢中并没有任何东西能留得住她。
她要回?苍枢山去,那里有兄长在等她。
……虽然岑小眉并不?明白,她为何要保护她的兄长。
“她走了。”
见岑小眉的身影消失,白莫生盘膝坐在了地上,像是看到了极为有趣的事,笑道?,“所谓无情道?传人,今日倒是让我看见了两个。”
方絮看起来心底没什?么波澜:“前辈,杨柳剑在何处?”
白莫生的手抚过身边长剑的碎片,那东西似乎在这待了很?久,边缘有些钝了。
他一点?也不?着急,慢慢悠悠地说道?:“你们这两个后?辈……李阅川他可真有挑徒弟的眼?光。”
这话听起来不?像夸奖,没人接话,白莫生自顾自地继续道?,“一个要用它飞升,一个要用它割情爱给姑娘突破境界,唉,这给谁好啊?”
听到“割情爱给姑娘”的时候,方絮下意?识地看向了徐青翰。那张脸上的面?具泛着银光,一看便是凡品。
剑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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