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了孟宴礼。
客厅里有一张深灰色的沙发,孟宴礼仰着头,靠坐在沙发里。
右侧是那面整扇落地窗的墙,夜灯余晖透过茂密树梢入室,在静夜中斑驳陆离,隐约照亮孟晏礼半张面孔。
他闭着眼,眉心紧蹙,看上去略显疲惫。
黄栌捏着信封和身份证,站在楼梯上没动。
突然想起自己来青漓的第一天晚上,曾看见孟宴礼站在庭院门口同一个女人告别。
会是因为分手而神伤吗?
黄栌本来不该过去打搅的,可她有过很多个独自在家的夜晚。
黄茂康出差回来问她有没有无聊,她都会乖乖说没有,过得很开心。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曾经迫切地希望自己有一个兄弟或者姐妹,能陪她聊天说话。
孟宴礼周身萦绕着“生人勿近”的气质,黄栌还是自作主张,下了个决定:
不能让他一个人这样悲伤地停留在这个客厅。
这个在夜晚里,连夏虫也宁静的、空旷的客厅。
黄栌走过去,站在沙发旁,轻轻叫了一声:“孟叔叔。”
仰着头的孟宴礼没动,只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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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睛,视线瞥向她。
半晌,他说:“车库门升降把你吵醒了?”
“不是,我还没睡。”
黄栌笑了笑,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沙发边几上,“你的身份证,还有之前帮我预付的房费。”
孟宴礼闭了下眼睛,示意她,他听到了。
黄栌没话找话:“谢谢你,孟叔叔。”
“客气了。”
黄栌仍然站在那里。
本来孟宴礼都已经重新闭眼了,估计是没听见她的脚步声,又睁开:“不去睡觉?”
“那你呢,你不回卧室去睡么?”
孟宴礼坐直些,比了个“嘘”的手势:“暂时不睡。我呢,打算溜进厨房喝一杯。记得保密。”
黄栌不说话,对着孟宴礼比了个“耶”。
他问:“什么?”
“这已经是我帮你保守的第二个秘密了。”
黄栌想了想,“孟叔叔,作为交换,你得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杨姨说你喜欢几个画家的画,除了画,你还喜欢别的吗?”
孟宴礼盯着她看了两秒,略略思索。
黄栌是个单纯的小姑娘,大半夜问他喜欢什么,绝对不是对他有意思。
他看了眼放在边几上的身份证,安静几秒,开口:“想送我生日礼物?”
黄栌没想到孟宴礼猜的这么准,但既然被猜到了,她也就大大方方地问了:“对,我想送你一件生日礼物。但如果你不喜欢,就没有意义了。我对你不太了解,孟叔叔,你和我说说你喜欢什么吧。”
孟宴礼失笑。
他有弟弟,但他弟弟孟政一像黄栌这么大时,淘得像个猴儿。
整天上窜下跳的,一眼看不见就给他惹麻烦。跟他在一起不是蹭吃蹭喝就是蹭衣服蹭车,纯纯是个来要账的活祖宗。
孟晏礼没接触过黄栌这种乖乖女,半夜不睡觉堵着他还钱,还问他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这是孟政一从来没有过的贴心行为。
确实在某个瞬间让人觉得熨帖。
孟宴礼对着墙边角柜,扬了扬下颌:“原来那边放着的玻璃艺术品,我也挺喜欢。”
黄栌本来都在心算卡里的零用钱了,她心盘算着,孟晏礼帮助过自己,如果他喜欢的东西贵一点点,她也要大出血买给他的。
谁能想到孟宴礼要七位数的礼物?
黄栌脱口而出:“你把我卖了都不值那么多钱!”
孟宴礼眉心终于舒展开,低笑一声。
他站起来,走到黄栌身边,像大哥哥那样拍了一下她的头:“逗你的。别费心思,我不过生日。回去早点睡吧,小女孩熬夜会变丑。”
说完,他就向厨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厨房是拱形门,上面有浮雕花纹,比其他屋子的门矮了不少。
孟晏礼两只手插裤兜,走到门边,略弯脊背,进去了。
打定主意不让他独处,黄栌也跟着往厨房走。
她进去时,孟宴礼已经给自己到好了一杯伏特加。
他的衬衫衣袖靠袖箍调整,挽在小臂,正靠在柜子上,往酒杯里加冰。
看见黄栌,孟晏礼无奈地晃了晃杯:“我是真的打算喝一杯,这个没逗你。”
黄栌明知道自己是个喝酒废,一口啤酒沫都会让她脸发烧,还是硬着头皮进了厨房:“那我也喝一点吧。”
黄栌想,他失恋了,得陪陪他,可别出什么事。
孟宴礼也在想,那天日租公寓家的小孩好像说黄栌失恋了是吧?所以半夜找酒喝?可别出什么事。
两个人都把这段反常的相处,归因于对方失恋。
片刻后,孟宴礼说:“那过来吧。”
很久以后黄栌回忆起那个夜晚,很庆幸,她突兀地自作主张,留在厨房里,陪伴孟晏礼度过了两个小时。
那天阴沉沉夜空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只有厨房里亮着一盏淡黄色的灯。
他们关着厨房门,像两个小偷,在静夜中窃窃私语。
虽然,孟宴礼反手丢给她的并不是什么酒,而是一瓶椰汁。
他说:“给你的特饮,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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