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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80-20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禄命》180-200

    第181章

    鱼素菡垂头不动, 知道这样的纸扎光是做上一只,就得费上不少心力,如今宅子里的纸扎稀稀拉拉,坏了得有半数多。

    这坏的哪单单是纸扎, 分明是鱼泽芝的心血。

    “坏就坏了, 再做就是。”莲升不甚在意。

    鱼素菡还是不抬头, 在鱼响戈和魏流杏离世后,她平日里不爱见人, 幸而有满满一屋子的纸扎,才不至于变得孤僻古怪。

    那些纸扎, 有的自她出生起就陪着她, 有的是她在电视中看着喜欢, 便求着鱼泽芝给她做一个相像的。

    经年累月的陪伴,鱼素菡早把纸扎当作玩伴, 少了眼熟的那么几个, 她还挺难过,即使心里清楚, 纸扎本就不是活物。

    “这小孩倒是长情。”引玉替莲升把话说了,“去玩儿,不怪你。”

    鱼素菡不吭声,紧紧搂着怀中玩偶,压得那玩偶都快走样了。

    “钢琴听到了,挺好。”莲升往鱼素菡发顶轻拍, 收了手便要往楼上走,对引玉说:“衣服先穿我的, 改天再回邬家取。”

    “我把衣柜整个搬来?”引玉抱臂, 一副要在鱼家长住的模样。

    “你乐意便搬。”莲升扶着栏杆, “不乐意就做个新的,要么将就着挤挤。”

    她话音方落,衣角便被拉住,还以为是引玉,故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走。

    一听,脚步声窸窸窣窣,分明不是。

    鱼素菡跟在后边,拉着莲升的衣角说:“坏的那几只,能不能救回来?”

    原来是在纠结这事。

    莲升停住脚步,回头见引玉在鱼素菡边上好整以暇地笑。

    她移开目光,看向鱼素菡发顶,说:“你说说是哪几个,烧成灰化成水的,我哪里认得出来。”

    鱼素菡听出莲升言下之意是可以救,眉间登时扬出喜意,将坏的其中几个描述出来,说:“一个是穿花裙的,蓝白色的花,还有个是穿黑衬衣黑长裤的,那穿墨绿旗袍的姐姐也要,还有头顶上扎了个红色大蝴蝶结的。”

    引玉知道这小孩长情,没想到对每个都长情,竟一口气说了十来个,没一个重样的,叫她听得脑仁嗡嗡。她也不知莲升记不记得清,反正她是听过就忘了。

    “迟些做,不会少。”莲升淡声,察觉衣角微松,又说:“等会如果来电话,便去接了,敲门告诉我是谁打来的。”

    鱼素菡应声,趿拉着不称脚的拖鞋跑远,用力地扑到了沙发上,檬檬也跟着扑。

    莲升又要上楼,岂料衣角又被拉住,这回不必怀疑,一定是引玉。她回头,便见引玉下颌微抬,朝墙上座机努去。

    “不给祁羽非打个电话么。”引玉还惦记着鱼素菡刚才说的话。

    “这么急?”莲升眉梢微抬,转身下了楼梯。

    “急,不早些问清楚,今夜是睡不好了。”引玉松开莲升衣摆,拿起墙上座机递出去,说:“那时要不是误打误撞,在萃珲八宝楼看到了关于无嫌的消息,我怕是还得走不少弯路。”

    莲升接过去,在通话记录里找起祁羽非的号码,但光有号码没有备注,她怎知道哪个是祁羽非的。

    “退。”引玉挨在墙上看。

    莲升便倒了回去。

    “退,再退。”引玉一顿,说:“就这个了。”

    莲升不动声色地看她。

    引玉笑了,凑到莲升唇边闻,说:“也没呷醋,怎么是酸的。”

    “记得倒是清楚。”莲升淡淡道。

    “我是萃珲八宝楼的常客,时不时就要找她。”引玉真当莲升呷醋了,指腹压上莲升唇角,抹了两下说:“况且她那号码好记,我记得也不稀奇。”

    莲升不咸不淡地嗤上一声,这才给祁羽非打去电话。

    电话响了许久也没人接听,看时间已近十二点,不知道祁羽非是不是睡了。

    “再打。”引玉耐心十足。

    第二次拨过去,电话终于被接通。

    祁羽非应当是睡下了,接通时嗓音里挟着困意,良久才问:“鱼泽芝?”

    这号码她打过几次,就为了问鱼素菡,鱼泽芝回来不曾,可那鱼素菡岂会主动给她打电话,所以她一猜便知道是谁。

    “是我。”莲升开门见山地说:“素菡说,我不在的这段时日,你来过鱼家。”

    “是。”祁羽非爽快承认,“吕封两个老爷子来找过我,就因为邬引玉失踪前曾和我联系,我联系不上她,便找你,谁知你也不知道上哪去了。”

    “吕老竟还找到你那了。”莲升语气平平。

    祁羽非意味深长地问:“邬引玉在你边上么。”

    话筒扩音不错,不把耳朵凑过去也能听到。

    引玉靠近说:“别来无恙,祁楼主。”

    “我早该猜到你们俩关系不浅,上回我不在,楼里管事的坏了规矩,鱼老板拿红玉钓人,如今是钓着了?”祁羽非鼻里哼出声,“两个人同时没影,莫非是私奔去了。”

    她在旁人面前开惯了玩笑,忍不住戏谑一句。

    莲升默了片刻,绕开话题说:“吕封二老去找你时,可有问起什么。”

    “问了邬嫌的事,我倒是有查到一些,但资料太少了。那几个老头子太凶,我别无他法,只能把手上旧照片和报纸都交了出去,听说他们后来去了草莽山,后续如何我便不知道了。”祁羽非向来只谈钱,鲜少会主动说这么多。

    她轻咳一声清清嗓子,继续说:“我曾猜想,邬嫌是不是飞升去了别的地方,我猜你们也是,不过这事没根没据的,不过是我异想天开,自然也没跟那几个老的说,否则我今儿就不是在萃珲八宝楼,而是在精神病院了。”

    “就这些?”莲升问。

    祁羽非说:“是啊,不过你们到底去哪了,影都不见一个,还以为你们不会回来了,难道说,外边的世界不比叡城好?”

    “来日请你喝茶。”莲升一个问题也没答。

    祁羽非不是那胡搅蛮缠之人,挂了电话便自个琢磨去了。

    上楼进房,莲升还未开口,引玉便已关上房门。她抵在墙上咬住烟杆,眼一个劲往莲升身上瞟。

    目光堂而皇之,莲升哪能毫无觉察,心说果然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来这小荒渚,这人越发放肆了。

    放肆的不单是这打量的目光,还有心里无遮无掩的欲。

    莲升想,要是起先在这小荒渚时,她便与引玉重修旧好,那正事会不会一件也做不成?

    她不再想,在意识到自己俗心不满时,她便知道,她又着了引玉的道。

    莲升拉开衣帽间,不做表情地挑拣了一番,取出看似是引玉平日会穿的衣裙,便给她抛了过去,说:“洗洗换上,迟些四门的电话必会打来,当然也可能直接登门拜访。”

    引玉接住,顺手放在床边,在放下烟杆和烟丝盒后,才脱了鞋往浴室走。

    莲升满腹的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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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将心潮搅乱,她不是圣人,只能保住一时的体面。

    可她转念,恣心所欲又怎么不算体面。

    她睨向浴室,不作声地拿起烟杆,闻起引玉惯来喜欢的烟草香。

    可她才微微凑近,便听见引玉在浴室里说话,好似她被逮了个正着。

    “你家浴室的玻璃,怎么不是透明的。”

    莲升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只淡声问:“你想如何?”

    “我想你看我。”引玉在里边说。

    莲升放下烟杆,要是眉心还有花钿,想必已经红透。她按住眉心,走近浴室才知门虚虚掩着,里边的人别有用心。

    这饵摆得明显,她如果咬钩,就是承认自己欲念缠身,承认自己烂俗无救。

    “没有浴巾,莲升,给我送进来。”

    莲升转身,拿到浴巾便一步踏进那明晃晃的陷阱,她是自甘落网。

    引玉已在花洒下淋洗,排气未开,显得云雾浓浓。

    她转身勾住莲升的衣领,将人勾到身前,一边还拉起莲升的手,说:“别把浴巾打湿了。”

    “我可以被打湿,浴巾不能?”莲升隔着水汽看她。

    引玉笑了,踏乱水声从浴缸出来,坐到盥洗台上问:“我烟杆呢。”

    “你自己放在外边了。”莲升关上水,身上已经湿透,但她浑不在意,还是那冷淡姿态。

    “拿进来,想抽一口了。”引玉屈起一条腿,伏在膝上笑,一双眼尤像湿了雨。

    莲升单是朝她逼近,哪有去拿的意思,说:“洗便好好洗,在花洒下火是点不着的,抽什么。”

    引玉怎会不知道,她是故意的,她就是要莲升朝她步近。她拉起莲升的手,往自己心口上按,说:“那这的呢。”

    这的火呢,燃不燃得?

    莲升分开她的膝,贴得无比近,迫得她挨在镜上进退两难。

    引玉不说话了,只单是笑,还并着两指压在唇前,做出抽烟的姿态。

    没有烟,也没有烟气,她却要将吐息落在莲升侧颊,说:“抽上了,怎么会点不着?”

    莲升不语。

    引玉并着的两指往莲升唇上压,说:“来一口?”

    烧的也不知是她指间的“烟”,还是心头的欲。

    浴室过会又哗哗作响,掩住零碎喘噎。

    但见水汽弥漫,镜面蒙蒙,那在镜中索要无度的两个身影,跟着变得暗昧不清。

    吕冬青的电话是在一个小时后打来的,是鱼素菡在楼下接了电话。鱼素菡和他寒暄了几句,便带着檬檬啪嗒啪嗒跑上楼。

    不知道屋里人在做什么,鱼素菡敲门说:“吕伯伯来电话了,说等会要过来。”

    未听到回应,鱼素菡又喊了一遍,屋里终于有人应声,但明显不是莲升和引玉的声音。

    “听到了,老人家我勉为其难替你转达。”

    鱼素菡只是微微一愣,鬼神之事她自小就耳濡目染,且不说这还是自家房子,她自然不会怕。

    她闻声便往门缝下看,身已经完全趴下去了,还是什么也看不着。

    屋里那东西又说:“找我呢?你把门开开,就能见到我了。”

    鱼素菡不敢擅自开鱼泽芝的门,她一动不动地看着门缝,神色很是警惕,就连她身侧的狗也伏着不动。

    耳报神受够这委屈了,不惜做起哄骗小孩的事,吊着嗓子说:“你没见过鱼家的家仙吧,其实我就是,莫怕,我会帮你美言几句,害不着你,你把门开开。”

    鱼素菡蓦地起身,却不碰门把,连拖带抱地将檬檬拉远,一声也不吭。

    屋里,耳报神气得头上枝叶都萎了,心说这小孩怎就不受骗呢。

    再过二十分钟,两人才从浴室出来,一眼便瞧见耳报神长出枝将自己撑起身,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这木人也就巴掌大,偏偏被枝干架高,能和两人平视,就好像没做好的稻草人。

    引玉裹着浴巾,倦意浸满眉眼,睨了耳报神一眼,就问:“你想回邬家当家仙么。”

    耳报神本已打好满腹的草稿,想要叱责这两人,未料引玉一开口竟问起这事。

    它白眼也不翻了,收了枝便啪嗒落地,良久才闷闷地说:“虽说我对邬家是有些阴影,但我既然是邬家的家仙,哪有不回去的道理。”

    引玉坐到床边,自己头发包着,却招手让莲升过去,轻手为对方擦起湿发,说:“我如果没记错,你也不是自愿当那家仙的。”

    可不是么,被做成耳报神时,它也不过襁褓大,却遭了剖心剖肝的酷刑,如今连木头身也脱不得,好似身带枷锁,不能自在。

    少倾,耳报神不情不愿说:“当时是苦,但后来邬家的人不曾怠慢过我,好吃好喝伺候,我又是看着邬家步步走到如今的,说恨也的确该恨,但罪不及众人。”

    “你倒也豁达。”引玉手上动作轻柔,其实是无甚气力了,只是人是被她淋湿的,头发自然得她来擦干。

    莲升拉开抽屉,摸出一张创可贴,侧身给引玉贴到肩角。

    创可贴一沾上,肩角渗血的齿印便看不见了。她不觉得愧疚,是招惹之人不知分寸。

    引玉本还想凑近细闻莲升的发,那创可贴一沾上,也沾了她的嘴,她不紧不慢地偏开头,将“好香”二字咽下喉咙。

    耳报神哼了一声,“老人家么,活到这年纪也看开了,要是事事记恨,事事要报,那我和无嫌又有何差。”

    莲升弯腰捡起木人,问:“刚才素菡敲门了?”

    耳报神的白眼又翻上了天,“人小孩在外边敲门,你们倒是厚颜无耻。她说吕家来电话了,等会多半要来人。”

    “还挺快。”引玉拎起床上的衣裙,到浴室里换。

    两人下楼后不久,门铃还真响了。

    鱼素菡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听见声音便抱起娃娃跑到门边,仰头看起监控。

    来人不少,自打鱼泽芝离开,她已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到这么多活人了。

    都算熟面孔,所以鱼素菡不怵。她不吱声,就光瞪着一双圆眼看莲升,生怕门外的人知道她在。

    “素菡,开门。”莲升说。

    鱼素菡踮脚开门,飞快退到墙边。

    来的果然是吕冬青、封鹏起一行人,宋有稚和邬挽迎也在列。

    作者有话说:

    =3=

    第182章

    在路上时, 吕冬青一行人忧心忡忡,不光做了诸多假设,还设想了不少问辞,就连桃木剑和符箓一类的也已备好, 就怕会有性命之忧。

    那两人也不知是敌是友, 他们如何不怕。

    身边人消失了这么久, 换作是别个,早就报警, 但他们是五门,此事玄乎其玄, 且不说, 邬引玉和鱼泽芝本就……

    异乎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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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是“鬼魂”托孤, 一个是“鬼魂”本身。

    可事到如今,宋有稚还是不能将鱼泽芝完完全全视作鬼魂, 甚至无法将她定义为……任何一“物”。

    只因为鱼泽芝是有活躯的, 还是能随着时日变化而徐徐长大的,和她本来面目一模一样的活躯。

    嫁入邬家多年, 宋有稚见过千百诡事,此事却是前所未有的离奇。

    为此,在邬嫌的恶念暴露后,她自行又探究了一番,隐隐察觉到,这两人打从一开始, 也许就是为邬嫌而来。

    只是她们遮遮掩掩,宁愿做戏, 也不明牌。

    到了鱼家, 不想院门竟是开着的, 众人颤颤巍巍下车,赶紧把镇鬼之物贴身带着,但吕冬青思前想后,觉得有失偏颇,又让大伙把东西都放回车上。

    纵览这前二十三年,邬引玉和鱼泽芝从未做过坑害五门的事,更别提坑害其他无辜了,是他们错将邬嫌犯下的错归罪于她们。

    门开的一瞬,他们冷不丁与楼上下来的引玉和莲升打上照面,几人俱是悚然一惊,尤其是吕冬青。

    是吕冬青主动联系了祁羽非,也是他,强势地拿走了祁羽非手上的资料。

    他看了那些报纸照片,无形之中便信了祁羽非的未尽之言,毕竟邬嫌的失踪的确蹊跷,而邬引玉和鱼泽芝亦是。

    失踪是其一,其二是……

    草莽山上的诸多疫鬼,和那逆天法阵,可不是寻常人能轻松破解的。

    吕冬青知道这两人的消失和邬嫌脱不开关系,当她们是应付邬嫌去了,可她们是在哪应付,如何应付,那般神神秘秘,莫非世界之外还有世界?

    如果真像祁羽非不曾明说的那样,邬嫌是去了三千世界当神仙,那他们区区凡人,和邬嫌硬碰岂不是以卵击石?

    无人出声。

    谁也不曾想到,邬引玉和鱼泽芝竟能丝毫不变。

    寻常人不说经历大风大浪,就算是小灾小祸,也该有所变化,偏偏邬引玉和鱼泽芝一如从前。

    她们身上好像没有一寸伤疤,神色平平常常,泰然自若。

    吕冬青更加怀疑这两人的身份,越想,便越是忌惮。

    屋中,鱼素菡素来不会主动和人打招呼,只朝门外人投去一眼,便飞快朝莲升跑去。她躲到莲升身后,只露出脑袋端量,一声也不吭。

    可檬檬却是好客的脾性,尤其是在熟人面前,它当即摇头摆尾,挨着众人的腿蹭了一圈,才踱回鱼素菡身侧。

    莲升朝门外众人微微颔首,摸了鱼素菡的发顶,低头说:“你到楼上去,该休息了。”

    十二点已过,对小孩而言,属实算晚。

    鱼素菡打起哈欠,抱紧怀中玩偶,跟檬檬一块跑上楼,一人一狗齐齐进屋,门一关便没了声。

    厅堂里的纸傀不约而同地仰头,见莲升使了眼色,便纷纷往楼上赶,全守在鱼素菡门外。

    纸人走动的簌簌声一停,引玉才看向远道而来的客人。

    和她料想的一样,吕冬青和封鹏起果然会来,邬家的熟面孔也会来,只柳家,多半是还没找着失踪多年的千金,出面的依然是旧属。

    引玉未出声,目光从他们脸上缓缓扫过,想知道他们会说些什么。

    人群中,宋有稚目光闪躲,心知此人对邬家没有恶念,便也不像当初那么怕了。

    邬挽迎倒还是那一丝不苟的模样,眼里除了疲意,竟还有担忧。

    吕冬青迈进屋,故作从容地说:“回来了怎么不打声招呼。”

    引玉走到吧台后,烟嘴已经送到唇边,但她不抽,单是嗅那残余烟味。

    她笑说:“要是没打招呼,诸位怎么知道要来,我以为在车开进叡城的时候,就算打过招呼了。”

    话虽不假,却显得四门以己度人了。

    四门无人应声,吕冬青站在门内,有些无地自容。他干笑几声,坦诚说:“邬吕封柳四家,找了你们良久。”

    引玉拿起莲升的藏酒,转动瓶身看起标签,自在得好像这鱼家才是她的住处,说:“喝酒还是喝茶?”

    莲升已经坐到茶桌前,烧起了一壶水,抬手说:“既然来了,便坐坐,我想以吕老和封老的年纪,也不适合喝酒,我泡一壶淡茶招待几位。”

    门外还是无人敢动,只吕冬青一人站在门里,好似孤立无援。

    良久,竟是邬挽迎先开的口:“既然如此,不妨进去坐坐,茶水还是该趁热喝。”

    吕冬青沉下一口气,杵着拐杖朝茶桌靠近,坐下后又得重新鼓起劲,才问出口:“你们去了哪里。”

    引玉坐到莲升边上,揽起了泡茶的活儿。她将烟杆往边上一搁,拿起茶具便说:“几位既然已经在祁楼主那拿到东西,又怎会猜不到。”

    猜到是一回事,而听当事人说起,便是另一回事了。

    虽说引玉含糊其辞,未必就是承认。

    吕冬青气息微急,余光不着痕迹地瞥向封鹏起,封鹏起也大吃一惊,两人俱不知该如何接话。

    唯宋有稚,这里本该是最易受惊之人,在暗暗掐痛指腹后,颤声问起:“所以你到邬家,打从一开始就是为了邬嫌的事,是不是?”

    引玉垂眼泡茶,坦白说:“的确是因为邬嫌,但也有其他不便告知的原因。”

    既然是“不便告知”,那就是容不得他人过问。

    宋有稚心里明白,邬其遇的死和“邬引玉”无关,所有的祸难都由邬嫌造就,是邬嫌恨透了五门,想将所有人统统拉下地狱。

    她口干舌燥,摇头说:“既然是因为邬嫌,当初你和她,又何必在邬家做那一场戏,害得我……”

    害她错怪,害她白白怕了多年。

    宋有稚哽住,愧意满怀,苦涩道:“不过如今知道也不算晚,多谢。”

    引玉有些诧异,她从未在宋有稚口中听到过一个“谢”字。她轻轻一哧,说:“无妨,当初有难言之隐,吓着了你们。”

    宋有稚依旧垂着头,不敢看引玉。她的唇色因畏惧而越显苍白,喉咙哑到字音间钝涩明显,“如果不是你们,五门的劫难也不知要如何化解。”

    莲升看引玉娴熟泡茶,便夹起茶杯挨个放到吕冬青等人面前,说:“无需言谢,这本就是我们该做的,我们为此而来。”

    此话不假,小荒渚本不该遭此祸难,就算无嫌再恨再怨,她也没有那能力,是因为灵命,她才夺得判官之位,才筑得那石台,才进得了慧水赤山。

    吕冬青微怔,哑声说:“二位有所不知,先前的判官阴寿已尽,我们曾斗胆问过新上任的判官,关于邬嫌的去向,他令我等切勿追查。”

    “此事牵连甚广,确实不宜多问。”莲升擦去桌上水迹。

    吕冬青心跳如雷,索性不再问,摇头说:“想来……二位也是为了五门着想,五门还未郑重答谢,若非二位,我等还要被蒙在鼓里,世代如此,无止无休。”

    “吕老客气了。”引玉端壶起身,为吕冬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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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人斟茶。

    吕冬青怎好意思,连忙端杯喝上一口。他心中还是不太安宁,在暗暗打量引玉和莲升的神色后,谨慎发问:“不知邬嫌一事可得解决,两位此番回来,又是为什么?”

    “事情还未结束。”莲升只得说到这份上。

    吕冬青怔住,哑声:“何意。”

    其他几人也相继一愣,脊背发寒。

    “事关重大,不便多说。”莲升朝吕冬青睨去一眼,从引玉手里揽过茶壶,将茶叶倒去,又重新泡上,说:“问多无益。”

    引玉侧身打量莲升,慢声说:“诸位只需清楚,想要你们性命的,绝不会是我们。”

    话已至此,封鹏起蓦地一僵。他默不作声地喝完杯中茶,见引玉又要给他满上,还似笑非笑看他,忙不迭抬手挡住,愧赧摇头。

    “封老是嫌这茶不好?”引玉意味深长。

    封鹏起坐立不安,说:“茶是好茶,是我没资格享用。”

    “此话怎讲?”引玉故意问。

    封鹏起如何敢忘,当时他得知邬引玉和鱼泽芝要去牙樯滩,疑心这两人要作恶,便使唤起小鬼刁难阻拦,想害她们死在路上,差点酿下滔天大祸。

    他脸色赤红,一鼓作气道:“先前多有得罪,我当时心急如焚,又被怨怒蒙了眼,差点将两位害了。”

    “当时是差点被你害了。”引玉慢悠悠地说。

    封鹏起当即放下茶杯,从桌前退开,作势要行那大礼。

    承人恩情,又险些做了那以怨报德之事,他怎能不跪!

    但封鹏起终是没能跪下,有一股无形之力托住了他的膝,他不论如何矮身,都跪不下去。

    吕冬青等人一看封鹏起神色,便知其中蹊跷,心知这两人果然身怀奇术,先前分明是故意藏拙,是他们有眼不识泰山了。

    封鹏起满心惭愧无从疏解,一把老骨头颤颤不休。

    “不是不愿接受封老的道歉,只是,这礼行不得。”莲升一动念,便收起了术法。

    封鹏起得以动身,却不敢再跪了。他喉头酸涩,说:“不知如何才能弥补。”

    “好说。”引玉轻哧,“改天请吃顿饭吧,那盛鲜宝珍坊的菜式我还挺喜欢。”

    封鹏起热泪盈眶,端坐到茶桌前,双手握拳道:“改日一定包它个十天半月,直到两位腻味。”

    引玉咬住烟嘴,看莲升再替他们满上茶杯,说:“说来,我们不在的这段时日,可有发生过怪事。”

    “莫非。”吕冬青魂不守舍,“邬嫌……还没找着?”

    “此番我们不为找她。”莲升将手垂到桌下,那桌下没有抽屉,也没有机关,偏她再抬臂时,手里竟捏着一沓黄纸。

    吕冬青回忆片刻,摇头说:“不曾发生过古怪之事。”

    莲升折了数朵纸莲,送到吕冬青等人面前,无一人疏漏,说:“将纸莲带回去,往后会发生什么暂不好说,但纸莲能保诸位平安。”

    她微顿,又说:“我和引玉之事,切莫对外提起,能瞒即瞒。”

    众人怎敢不听,只盼邬嫌这事能早些结束,万不可再闹出人命了。

    引玉倚在莲升边上,合起眼昏昏欲睡,倦意十足地说:“你们早些回去,该吃辄吃,该睡辄睡,别的无需管顾,便不送了。”

    吕冬青等人如坐针毡,哪还能厚着脸皮逗留,捧好纸莲便相继起身。

    吕冬青紧握拐杖,心里虽还是没底,可在有了这纸莲后,竟莫名心安,说:“今夜多有叨扰,有事还请与我等联系。”

    “两位开口,定义不容辞。”封鹏起也说。

    事到如今,四门已不能再将她们当作寻常小辈,当是要奉若上宾的。

    引玉见他们转身要走,才不紧不慢地睁了眼,当真没有要送的意思。

    莲升任她倚靠,一边清理茶桌,说:“方才怎不见你说累。”

    说的是浴室里时。

    引玉但笑不语,如今没了别人,这才捻了些烟丝点燃。

    窗外还亮着,却不是因为庭灯,而是有车还没有开走。

    引玉点了烟丝才起身往窗边走,一眼认出是邬挽迎的车。

    邬挽迎站在车边不动,一段时日不见,他面上又添了几分颓态,明明年岁也不算大,模样却衰老了许多。

    看了良久,引玉走到门外,吐出烟说:“回去吧。”

    邬挽迎转身上车,在庭中掉头,缓缓开离鱼家。

    屋里,莲升默不作声靠近,伸手便将引玉拉了回去。

    作者有话说:

    =3=

    第183章

    “舍不得邬家了?”莲升关上房门, 还顺手关了玄关的灯。

    所幸厅里还亮着,才不至于连眼前人都看不清。

    引玉哪能不明白莲升的意思,分明是不想让鱼素菡看见,只是这灯关不关无甚区别, 此地无银三百两罢了。

    她看向远处, 目光循着楼梯往上爬, 落在了鱼素菡门前。

    那群纸扎还尽职尽责地守在鱼素菡门外,因为眼珠子是画的, 转不得,所以只得将整个头都扭过去, 仿佛好奇玄关前的两人在做什么。

    它们哪有神识, 不过是照葫芦画瓢, 电视看得多了,一举一动也像极活人。

    莲升打起响指, 清脆一下, 一众纸人纷纷面壁,谁也不能再转头。

    引玉笑了, 却见莲升逼近,近到好似能堵住她的呼吸。

    “还以为你会跟他们回去。”莲升松开引玉的手腕,转而按向她的肩头。

    引玉顺势往墙上一倚,摸上莲升的脸,说:“回去是不会回去的,只是么, 岂会毫无感情,我在那待了二十来年, 总不能说忘就忘, 且不说那二十多年还挺有意思, 和在慧水赤山时完全不同。”

    明明引玉的掌心无甚温度,莲升侧颊却好似被摸到发烫。

    她在黑暗中纹丝不动地看着眼前人,按在引玉肩上的手略微收紧,说:“如何不同?”

    “你又不是没在这小荒渚待过,还需要我教你么,鱼老板。”引玉噙笑,肆无忌惮地抬手。

    莲升的眉心被摸了个正着,但莲升不避,反还任之亵玩。她哑声说:“你再叫我一声‘鱼老板’?”

    许是语气间藏有欲,所以听起来不像恼,只像调情。

    引玉贴在墙上,悠然自得地说:“鱼老板,强买强卖的生意我不做的,你何不承认,你就是想听我这么叫你。就好比那时在小悟墟,要不是你准我在问心斋养鱼,我何必步步进犯,是你先埋的钩子,先放的饵。”

    莲升不能辩驳。

    引玉看她被逗得哑口无言,忍笑说:“你不应声,我就当你承认了。”

    莲升早就承认,她的私心从来不是池底的泥,而是池里的鱼,一被惊扰,便要大动。

    “又不是不给你喊,是我想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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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改口。

    “还会玩儿花样了?鱼老板。”引玉得寸进尺,用指尖勾勒出花钿的形状,然后倾向前,作势要亲莲升的额头。

    但她停住了,潮润的气息轻呼在莲升额上,像芦苇。

    如果说莲升的欲企立在难以触及的江心,那光是这一苇,轻易便可渡江。

    引玉就爱看莲升这故作冷静的模样,她试探过,也曾沉沦其中,知道这平静面孔下的涌动春/心。

    她停在莲升额前,故意说:“看不见花钿好可惜,你说我能不能给你亲出来一个?”

    莲升垂在身侧的手一动,立在鱼素菡门外的纸扎便挤作一堆,好像杂物那般垒了起来,将门堵得严严实实,饶是鱼素菡想出来,也出不得了。

    引玉见莲升不答,气息便移至对方耳畔,说:“听不见啊莲升,你说话了么。”

    她按住莲升的下唇,迫使这人微微张口,最后索性坐到了一边的矮柜上,甩开鞋便踢起莲升的膝。

    莲升越是不露声色,引玉便踢得越是起劲。

    就好像,一把燃得正旺的柴,被风一刮,火星子便四处乱窜,随地点火。

    莲升抬手覆上引玉的膝,说:“刚才不是乏了?他们在的时候,可没见你多有精神。”

    “他们一走,也就不乏了。”引玉弓腰,对着莲升的耳说:“和你在一块,哪有‘乏’这一字。”

    烧过来的火,莲升只想十倍百倍地还过去,她揉软引玉的膝头,抬掌在引玉颊边流连。

    明明她的气息已有变化,却还是不动声色,她偏要看看,引玉能忍到几时,又能勾她到何种程度。

    她始终想不透,此人怎会这般贪得无厌,好像没有度,明明才过不久,便又想了。

    害她也想。

    引玉虽是居高,却弯腰与莲升平视,看了半晌,还真吮上莲升眉心,说:“给你画个艳一些的,要红透,要像熟烂的石榴,才配得上这时候的你。”

    小悟墟的莲,本该是禁得起撩拨的,但如果是引玉,莲便不行。

    莲升揽上引玉后背,唇齿堵上前,令之无暇作弄,令之周身发软,只得附上双臂环抱。

    引玉想要分开,可后脑勺被牢牢掌控。她眼冒金星,在快要竭力之时才被放过,不得不伏在莲升肩上喘气。

    她勉勉强强撑起身,嘴里还是吐不出一句好话,低低笑了一声后,竟说:“我还料你当真能方寸不乱,鱼老板,不过如此。”

    一声“不过如此”,叫莲升又攫去她的气息,既然做了,那便坐实。

    引玉自个把裙摆蹭得掀起,好不容易找着空暇,说了一句:“破罐子破摔了?”

    莲升往引玉唇角一抹,说:“那就摔一个看看。”

    说着,她低下了身。

    引玉裙摆大掀,索性盘上莲升肩背,不过转瞬便搐动难忍。

    她仰头,伸手一阵摸索,堪堪抓住莲升的发,一时不知自己到底是想将莲升扯开,还是要将对方按牢。

    “莲升。”她咬住虎口,不想叫出声示弱,只说:“乏不乏啊?”

    莲升仰头,撑着引玉的膝起身,又拎起引玉的手往自己嘴边擦,把话还了回去:“那你会不会乏?”

    引玉环住莲升脖颈,被摔出去的“罐子”砸了脚,说:“回房间去,小孩在楼上连门都出不来,你怎么好意思。”

    “是谁先的?”莲升轻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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