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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法事(第2页/共2页)



    似乎是察觉到了熟悉的压迫感,原本睡得还算安稳的扶容蹙了蹙眉,摇了一下脑袋,好像是挣扎了一下,最后往被子里躲了躲。

    秦骛倒没往自己身上想,只想着可能是外面方士做法,有点吵,扶容也被吵着了。

    他又被魇着了。

    秦骛回想了一下那两个方士的动作,伸出手,在扶容身边掸了掸,怒斥一声:“滚!”

    脏东西滚远点。

    守在外面的士兵隐约听见他说话,连忙应了一声:“陛下可是有事?”

    “没事。”秦骛转回头,继续在扶容身边挥挥手,压低声音,“滚。”

    话音刚落,秦骛也觉得这样不太聪明。

    他转过身,上了榻,按住扶容,不让他再往被子里躲了。

    秦骛精壮的手臂横在扶容的腰上,紧紧地抱着他,闭上眼睛,准备眯一会儿。

    扶容睡得不太安稳,在秦骛抱紧他的时候,抖得厉害。

    扶容不自觉抬起手,试图推开秦骛,但是忽然又想起什么,小心翼翼地缩回了手。

    秦骛闭着眼睛,准准地握住他的双手:“睡觉。”

    扶容大概听得见秦骛的话,或者能感知到他不悦的情绪。他窝在秦骛怀里,勉强冷静下来。

    扶容仍旧陷在梦魇之中。

    他梦见自己在冷宫里。

    殿下坐在小榻上,写好了一封密信,用米浆封口。

    扶容看着小半碗米浆,有点心疼,小声说:“殿下,少用一点,节省粮食。”

    但殿下只是朝他笑了笑,说他小气鬼,然后把信封好,交给扶容。

    殿下淡淡道:“你去林府,交给林意修。”

    “好。”扶容接过密信,把信好好地放进怀里。

    走出冷宫门口的时候,扶容摸了摸自己的衣袖,还有两个铜板,可以送完信回来的路上,买两块糖饼吃,他和殿下一人一块。

    秦骛催促他:“你发什么呆?还不快去?”

    “是。”扶容怀揣着密信,跑向宫道。

    这时,正在做梦的扶容有了自己的意识。

    他想起来了,这就是他被太监捉弄、掉进湖里的那天。

    他不想去送信了,不去了……

    扶容用尽全身的力气抗拒,试图让梦里的自己回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扶容急得出了一身的汗。

    终于,梦里的扶容仿佛有了他的意识,在遇到那群太监之前,转身离开。

    扶容抱着信回到冷宫,秦骛见他回来了,皱着眉问他:“怎么这么晚?”

    扶容在宫里迷了路,转着圈躲避那些人,一直到了晚上,他才回到冷宫。

    扶容小心翼翼地对他说:“殿下,我明天再去好不好?外面有……”

    秦骛皱了皱眉:“你没去送信?外面有什么?”

    扶容小声解释:“那群太监,他们欺负我……明天再去……我明天再去……”

    秦骛的眉头皱得愈发深了,扶容不用听他说了什么,也能知道他说了什么。

    ——笨得要命。

    扶容不想听见这句话,他捂住耳朵,睁开眼睛,瞬间满天的红光映入眼中。

    帐篷里的红烛烧了一半,忽然有烛花炸开,噼啪一声响。

    扶容被吓了一大跳,无声地张了张口,喊不出声音。

    秦骛倏地睁开双眼:“醒了?”

    扶容还没回过神,看见帐篷外面的火光,还以为外面现在是白天。

    烛花又一次炸开,扶容看见帐篷里点着的蜡烛,连忙要爬起来。

    冷宫里的蜡烛很费钱,要珍惜。

    现在都是白天了,不需要点蜡烛了。

    扶容费力地爬起来:“蜡烛……”

    秦骛回头瞧了一眼:“怎么了?”

    扶容小声说:“费钱……”

    秦骛哽了一下,别过头去,没有说话。

    昏迷醒来,旁的人喊“水,我要喝水”,扶容直呼“钱,我要省钱”。

    真要命。

    扶容想爬起来,但是生着病,又没吃东西,手软脚软的,一个劲地在秦骛身上扑腾。

    秦骛转回头,按住他:“别动了,再动我把蜡烛全点起来。”

    扶容被他训了一嗓子,顿了一下,隐约反应过来了。

    他不在冷宫里了。

    这也不是冷宫里的蜡烛,不是他千方百计求来的东西,也不需要他来珍惜。

    这时,秦骛朝外面喊了一声,立即就有士兵提溜着军医进来了。

    新来的军医给扶容诊脉,扶容坐在床榻上,靠着软枕,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

    看见士兵,他才反应过来。

    这是在军营里。

    昨天晚上他被折腾了一晚上,然后就迷迷糊糊地想睡觉,大概是睡了一整天吧,他也不记得了。

    只有那些光怪陆离,但又无比真实的梦境,还在他的脑子里。

    那些都是他经历过的。

    他眼睁睁看着,却无力改变。

    新来的军医跪坐在榻前,给扶容诊脉,皱着眉头,小心斟酌。

    军营里的军医都不太擅长看内家,更不可能仅凭诊脉就诊断出扶容落过水,顶多看出他底子不太好。

    老军医刚被赶走,新来的军医生怕触怒龙颜,斟酌着词句,小心回答:“扶公子已经好多了,吃点东西,再喝点药,好好地睡一觉,等病好了,再慢慢调理。”

    秦骛问:“要多慢?”

    “呃……这个……”军医顿了顿,“禀陛下,调理身体,自然是越慢越好。”

    秦骛盘腿坐在榻上,瞧了扶容一眼,冷声道:“该。”

    扶容坐在他面前,却垂着头,乌发披在肩上,也遮住了他的面容。

    军医假装自己听不见,收拾好东西,就下去看人煎药了。

    扶容看着军医,也学他的样子,假装没听见。

    听见了,会难受。

    鼓起勇气反驳了,会更难受。

    扶容被折腾了一晚上,学乖了那么一点点。

    可是秦骛好像不想罢休,他按着扶容的脑袋,让他抬起头来。

    秦骛还想再训他两句,可是对上他漆黑的双眼,冷淡的话到了喉头,停了一下。

    但也只是停了一下。

    下一刻,秦骛和扶容同时开了口:“笨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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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秦骛说得平常,这话对他来说,就是一句极其寻常的话。

    在他开口的时候,扶容张了张口,轻轻跟随。

    对扶容来说,这也是一句很熟悉的话。

    或许他并不笨,他已经能准确猜到,殿下什么时候会用这句话来说他了。

    秦骛瞬间变了脸色,冷声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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