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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0-7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黑月光他卷土重来》60-70

    睡前秘密,抛弃过往

    经过深思熟虑, 秦延闻与石悦草拟了离婚协议,并且约定好理清财产后就办理手续。

    石悦拿着协议失魂落魄地回了家,还不等她踏进石家别墅大门, 石母就急匆匆地?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她像是抢菜的市场大妈, 一把抽走了女儿手里的协议,一条条贪婪地?读过。

    在看到关于财产分配的条款后, 她有些不满地?蹙起眉, 秦家也太小气了, 才给自?家女儿分那么点, 正嘟囔着刚想发言,又想起是自家儿子惹的祸,只能忿忿闭嘴了。

    对于最重要的财产事项没有异议后,石母施施然地?抬头?, 正想将协议递给石悦, 可眼神又无意瞟到?某处,瞬间就凝固了。她唰地?收回手, 再?次展开, 一字一句地?研读, 表情由原来的难以?置信, 逐步演变为恨铁不成钢的怒气。

    “石悦!你是不是疯了!”石母将协议甩得哗哗作响,恨不得拍她脸上,“你要秦轲的抚养权干嘛?”

    她的脸气得通红, 再?白皙的粉底都?遮不住红晕, 像是煮熟的大虾:“你非得带个小拖油瓶?”

    “妈!”石悦终于忍无可忍, 她眸中含泪,“我主动?要带他走?的, 小轲是我的儿子,他不是拖累……”

    闻言,石母将协议揉作一团,往地?上恶狠狠一掷,她冷笑道:“我还会害你吗?石悦,你自?己?想想,一个女人带个孩子,你以?后怎么办?还有会其他人愿意娶你吗……”

    “我不嫁了,我就好好养秦轲。”

    “你不嫁了?呵,现在说得好听,如果以?后遇上中意的,你后悔都?没地?方?去!”石母深呼吸一口气,她揉着眉心,缓和道,“而且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秦轲养在我们名下,他改名姓石了,那我们家会怎么样?”

    “以?后石家的财产怎么分,有他的还是没他的,你让你哥的孩子怎么办!”

    石悦觉得母亲的话都?是胡搅蛮缠,她态度坚决道:“我们不会贪图石家的财产,该怎样就怎样,妈,他也是您的外孙!”

    都?是自?己?肚子里掉出来的肉,石母对她的女儿过于了解,她只是施施然地?抛出了另一个理由:“那你让小轲自?己?怎么想,好端端地?从姓秦变成了姓石,他会不会觉得是他爸爸不要他了?”

    “那……”石悦刚想开口,又被?打断了。

    “石悦,你听妈妈的话……这样吧,你告诉秦延闻,秦轲我们会带走?,但是协议里和名义上,他都?是秦家的孩子,我们不同他争冠名权。”石母循循善诱着,她又像模像样地?叹气道,“哎,其实?你是不知道,小轲那么小,突然换环境,对他的发展很不好的。”

    “是啊是啊!”一旁许久不出声的石林十分懂得察言观色,他方?才装闭嘴的鹌鹑装得心痒手痒,此时得到?了石母的暗示,便一跃而起,瞬

    间换上了一副哀怨的神色。

    “悦悦,你是不知道,当年你哥我那么大去留学,那是天天受人欺负啊,压根受不了!”他假惺惺地?挤出了几滴鳄鱼的眼泪,“当时我都?可埋怨家里了,为什么不能等我长大点再?出去呢……”

    “这样吗……”石悦似乎有些动?摇了,她的思想防线摇摇欲坠。

    石母与自?家儿子相视一笑,上钩了,有戏。

    ……

    最后,石悦与秦延闻协商修改了离婚协议,也许她的眼泪太具有迷惑性,秦家人都?只认为是石家良心发现,往后退了一步。

    年幼的秦轲一直躲在兄长的身后,他还没到?秦晟的腰高,手里抱着一辆巴掌大摩托模型,一双黢黑的眸子像是黑珍珠般,沉默注视着面前的“买卖”。

    这段时间,他似乎瞬间长大了,略带婴儿肥的脸上再?也没了笑意,有时直勾勾看?人时,那眼神锐利得要将人割伤,让人无法坚持直视,只能败下阵来。

    他知道,自?己?的未来就落在那张薄薄的纸上。

    小秦轲见着自?己?的母亲眼含热泪地?签上了名字,父亲熟练地?从胸前口袋摸出了钢笔,可他却罕见地?没拿住,金属钢笔径直摔在了地?上,哐当一声,像是打破了博物馆里的稀世奇珍。

    所有人都?沉默了,秦延闻没有再?管那只钢笔,他甚至平淡地?将视线挪开,用了签字台上一只略微断水的名字,一笔一划地?落下自?己?名字。

    一如结婚般庄重。

    相较于这边肃穆的场景,石家人脸上虽然一样是面无表情,但眉梢眼角的笑意却止不住地?往外渗,如同漏油的劣质陶罐,衬托着他们的脸都?变得油腻黏稠,怕是轻轻一碰能粘手。

    年幼的秦轲只是沉默地?注视着一切,他将那些或兴奋或悲伤的脸庞牢牢地?刻在了心里,一笔一划,分毫不差。

    他跟着父亲回家收拾东西,出国的飞机定在了下周。

    秦晟的假已经请完了,他这几天就要回学校,临走?之前,他认认真真地?在摩托模型的卡片上写下了自?己?的号码。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摸了摸弟弟的脑袋。

    那时的他们谁都?没想过,包藏在石家“退一步”后的,是早就设下的陷阱……他们所有人都?跌了进去,摔得粉身碎骨。

    就在约定的登机日,宋城机场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乱子。

    本来就恰逢阴雨天,整个机场像是充盈着外面带来的水汽,旅客们行色匆匆,一边抖落着伞上身上的水滴,一边脸色不虞地?暗自?咒骂着倒霉天气。

    在这样躁郁的环境里,却有一个小孩,一直安静候在值机大厅。他没有同伴、没有行李,仿佛家人只是办事去了,马上就能回来一样,只是孤零零地?抱着玩具模型坐在位置上。

    刚开始的时候,工作人员察觉到?了异常,他们前往询问:“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

    他回答道:“谢谢姐姐,我在等人。”

    看?他的情绪稳定,穿着打扮非常整齐,手上的模型也昂贵精致,也许是自?己?多虑了。工作人员没有多想,又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但心里却暗自?留心。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眼见快要到?交接时间了,那孩子还是坐在原地?,垂着头?看?着手里的模型,一声不吭。

    雨下的愈发大了,一道惊雷炸起,工作人员心中一颤,不安的感觉像是顺着裂纹悄然渗入的水渍,湿漉漉地?糊了满墙。

    她悄悄向上级汇报了情况,随即又走?到?了小朋友身边。

    “你好呀,小朋友,都?那么晚了,爸爸妈妈还没有来吗?你还记不记得他们的电话,我让他们来接你。”

    小秦轲的手指紧紧捏着模型底部贴着的小卡片,他抬起头?,眼里似有泪光闪动?。

    “不记得了。”他摇摇头?,语气恳切,“我不记得了。”

    工作人员一愣,却见面前的小男孩用超乎常人的冷静语气询问道:“姐姐,你知道福利院怎么走?吗?”

    她彻底哑了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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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上的水彻底劈头?盖脸地?浇了下来,它?泼湿了所有人。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浑身湿透的少年跌跌撞撞地?闯进了接待室。

    他骤然推开磨砂玻璃门时,里面人的目光都?聚焦了过来。

    只见他浑身都?在滴滴答答地?淌着水,校服紧紧地?黏在肌肤上,裤腿以?下全?是泥泞,活像是刚从地?里拔起来的高挑萝卜。

    “小轲,过来。”那人开口了,声音有些疲惫沙哑。

    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座位上起身,他慢慢挪到?了少年跟前。因为一直垂着头?,秦晟只能看?见一个乌黑的小小发旋。

    他没有责怪自?家弟弟,只是抹了一把脸,在湿漉漉的衣服上擦了手,又揉了揉小秦轲的脑袋,缓声道:“走?吧,我们回家。”

    等到?他们完成了一切程序,重新走?出机场大厅时,秦晟正准备扬手叫停出租车,他突然感觉手中一松,却是小朋友主动?放开了牵着的手。

    他低头?看?去,只见小秦轲拘谨地?站在一边,像是一颗坚韧的小白杨,颤巍巍地?挺直了脊背。

    “怎么了?”秦晟看?了看?自?己?手,“湿哒哒的牵着不舒服吗?”

    小秦轲摇了摇头?,他抬起脑袋,此时秦晟才看?见他脸上脆弱的表情——像是一只被?遗弃的小狗,正惶恐不安地?摇尾乞怜。

    “妈妈是故意不带我走?的。”

    见秦晟一愣,秦轲以?为哥哥不知道这回事,于是再?次补充道:“我之前就听舅舅和外婆说了,因为买票很快会被?发现,所以?他们没买我的机票,他们没打算带我走?。”

    秦晟觉得有一块巨石堵在心口,他喉结滚动?,艰难地?放缓语气道:“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呢?”

    他垂眸,戳了戳小朋友怀里紧紧抱着的模型,语气哽咽:“不是留了哥哥的电话吗?怎么不打电话叫我呢……”

    天知道,他刚刚在午餐时间接到?了石悦发的短信,按照行程,此时航班还未落地?,应该是设置定时发送。

    那个女人在短信里告诉他——秦轲被?他们留在了机场,而按照协议约定,孩子的抚养权将归秦家所有,他们之前私下的口头?约定都?不具备效力。也许她以?后再?也不回来了,她希望他们能善待秦轲,善待她的孩子。

    笑话,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哪有做母亲的直接把孩子遗弃到?机场,她难道不知道,这会有多大的隐患吗!那么小的孩子,也许会走?丢,也许会被?不怀好意的人带走?,此间种种危险,难道抵不上他们狼狈的“全?身而退”吗?

    一种愤怒从秦晟的胸口迸发,他先是震惊,随后一种恶心的感觉席卷而来——他对石家的厚颜无耻感到?匪夷所思,这群人从一开始就在下套。

    他们表面上说,会带着秦轲一起离开,但名义上保留秦家对秦轲的抚养权,免得让孩子心里有阴影,也维持了两家的体面,实?际上只是为了甩掉这个“累赘”费尽心思。

    在接到?石悦短信的瞬间,秦晟几乎浑身战栗起来,他飞奔冲入雨中,甚至顾不得拿伞,狼狈不堪地?喊车前往机场。

    在路上,他首先通知了远在外地?的父亲,随后搜索机场电话,准备率先联系,看?似冷静自?持,但手却一直颤抖,几乎握不住手机。

    在等待接通的时间里,他恍惚间过了漫长的一辈子。

    “您好,我的家人在机场走?失了,麻烦你们帮忙找一下他。”少年几乎哽咽了。

    “您的家人是哪位呢?多大年纪,什么特征……”

    “八岁的男孩,今天穿的应该是牛仔夹克。”秦晟认真道,他眨眨眼,无色的液体径直砸在他的手臂上,“是我弟弟。”

    “他是我弟弟。”他又重复了一遍。

    “有一个男孩,现在就在我们的接待室,他已经坐了大半天了,可是怎么都?不说家人的联系方?式。”那头?的语气似乎有些惊喜,她感叹道,“您先过来吧。”

    闻言,秦晟突然觉得束缚在身上的枷锁瞬间毁灭。

    他从地?狱升至了天堂。

    而现在,秦晟终于能问出这个埋藏已久的问题了。

    “不是留了哥哥的电话吗?怎么不打电话叫我呢……”

    沉默片刻,只见小秦轲缓缓抬起了头?,他满脸泪痕。

    “哥哥,我不会乱花钱,我以?后会赚很多很多钱。”小秦轲抱着摩托模型,大颗大颗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串,一滴滴砸在肉嘟嘟的手背上。

    他眼眶湿润,表情却肃穆真诚。

    “你们别不要我。”他小声乞求。

    秦晟怔愣住了,他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撕裂开,一半苦涩一半煎熬,他重新牵起了小朋友的手,语气认真道:“不会的,我们不会不要你。”

    “你永远是我弟弟。”少年垂眸保证道。

    故事讲到?这里,秦轲脸上依旧是一副平淡的模样,除了眼中写满了哀伤。

    他停住话头?,将头?微微凑前,嗅着沈南昭身上淡淡的橙香,似乎在寻求着某种慰藉。

    “然后呢?”沈南昭抬手,他抚摸着小狗乱蓬蓬的脑袋,揉了揉他的耳朵,“又发生什么了。”

    秦轲轻笑着,他闷闷道:“讲完了,没有了。”

    又在撒谎。

    沈南昭凑前,在勇敢小狗的额头?落下了奖励般的轻吻,那是授予骑士的勋章。他将手掌按上了秦轲的胸膛,感受着掌心跃动?的蓬勃的生命力。

    此刻,他们的心跳似乎同频共振,那被?誉为“悲伤”。

    “可是,这里告诉我,这不是你最难过的事情。”沈南昭注视着他,在那人安静如水的目光中,他的手移向秦轲的背后,顺着他的脊背环住,然后缓慢拥紧,将自?己?彻底埋入了那人的怀里。

    这意味着顺从,更是看?似为臣服的驯服。

    “秦轲,是你说过的,我们要往前看?。”

    “所以?我需要知道,是什么让你那么难过。”他拥紧了秦轲,月夜的藤蔓再?度攀援上了伤痕累累的古堡,它?的叶片在微风中簌簌作响,绕到?了窗前。

    只见古堡主人展开羊皮卷,正用羽毛笔写下故事,笔锋落下,也是簌簌的声音,那是独属于他们的睡前秘密。

    命运锋利的刀刃,在秦轲十七岁的那年赫然落下。

    它?终于将他彻底分裂。

    狡诈鬣狗,蠢蠢欲动

    彼时秦轲还在宋城的私立高中?, 而他的兄长从高中?开?始就?一边参与秦氏集团业务,一边断断续续休学、复学,今年也迎来了大学毕业——

    在当年渡劫成功后, 秦氏的商业版图不断扩大?, 这个庞然大物悄然以宋城为支点, 将?触手向?四周延伸开?来?,形成了巨大的蛛网辐射产业链。

    而秦晟从学士服无缝衔接到西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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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即将?先在宋城正?式接手管理事项, 然后筹备前往江城, 发展另外的产业重心。

    秦延闻自知对这个儿子亏欠众多, 他在国外参加论坛,没有办法赶回来?,但也特意?腾出手来筹备了一场家庭晚宴,让秦晟邀请他的好友来?家里?聚聚。

    可他没想过, 自家儿子在公司待的时间都要比在校时间长, 甚至大?学四年,秦晟连本?专业的人估计都没有认齐。

    于是, 好端端的“毕业聚会?”又成了商业晚宴。

    来?的大?部分?都是秦氏的管理层, 或是其他企业有来?往的人, 所有人西装革领、风度翩翩地捏着高脚杯相互奉承。

    秦轲瞒着他哥偷偷回来?了, 尽管他不喜欢这样的聚会?,秦晟也和他说了不用回来?,但毕竟是重要的日子, 他还是请好了假。

    毕竟正?逢晚间高峰期, 路上交通堵塞, 他要横穿整个中?心城区,最终车辆以龟速挪动?了两个半小时才抵达目的地。

    此时, 晚宴早已步入高.潮,接待的工作人员正?忙着摆花布酒,白衣侍者为他开?了门,他穿着格格不入的卫衣,抱着礼物站在门口?停留片刻,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见他哥正?满脸笑?意?地举杯交流,忙得不可开?交,于是也没想打扰,悄声走另一边的电梯上了楼。

    估计这场还没那么快结束,秦轲就?推开?了三楼书房门,走到最里?面的衣帽间,将?礼物整整齐齐地摆了进去。

    他知道,他哥从小最喜欢收集模型了。

    大?的小的,动?物的、机械的……

    这个礼物是他特意?准备的,是一个炫酷的摩托模型,约莫又一臂长——就?是他八岁那年,他哥用来?哄他的那个小模型的一比一还原。

    这款已经绝版了,还是他花高价去原厂定制的。

    三楼的书房虽说是公用的,但通常都默认是秦晟的地方,他将?礼物摆在这里?,到时候那人一定能看见。

    秦轲正?小心调整着礼物的位置,他将?透明亚克力箱上的绸带整理服帖,又拧正?了蝴蝶结的方向?,此时耳畔边突然传来?了门锁拧动?的声音。

    他心里?一惊,蓦然起身,浑身紧绷着,等待着秦晟走进衣帽间,发现他准备的“幼稚惊喜”。

    他哥会?喜欢吗?秦轲有些忐忑,他紧张地手心发汗了,只尴尬地往卫衣上蹭着,不断调匀自己的呼吸,神?情严肃地等待接受检阅。

    可不止一个人的脚步声传来?。

    秦轲竖着耳朵听见门再度被掩上,他们没有再往里?进,似乎在会?客厅的茶几处停留了。

    接下?来?是呯啷的瓷器碰撞声,像是有人正?在用着茶具,手下?动?作有些不稳,弄出了粗鲁的响动?。

    “喏,喝点水。”一个清朗的男声传来?,大?大?咧咧的,秦轲听出来?了,这是吴阅,他哥从小玩到大?的死党。

    “谢了。”这是秦晟在回答。

    秦轲正?准备抬脚出去,可又觉得这状况着实微妙,就?在他犹豫时,那边的吴阅又开?始说话了——他似乎踱了几步,对着书房的摆件啧啧称奇:“秦少啊,还没放弃小时候的梦想呢?”

    “瞧,最新的星际战舰模型!”他似乎发现了新大?陆,“看不出来?呢,咱们呼风唤雨的秦大?少还那么有童心……”

    战舰模型?秦轲准备踏出的脚步顿住了,这是他送给秦晟的,他哥很高兴,还特意?摆到了书房。

    只是,他哥真的喜欢吗?

    不知为何,他诡异地收回了开?门的手,安静站在原地,同吴阅一起等待着那人的回复。

    外面沉默片刻,只听见青年的声音响起:“这是小轲送的,我很喜欢。”

    秦轲的一颗心放在了肚子里?,他眼底满是雀跃,可下?一刻吴阅的话却让他的表情彻底凝固在了脸上。

    “哟,秦大?少还有梦想呢,你还真把他当你‘弟弟’了?”那人调笑?道,语气不屑,“你还别提,楼下?多少双眼睛对你这块‘唐僧肉’虎视眈眈,打听你感情状况的不知道多少呢……”

    秦晟道:“你别瞎说。”

    吴阅又“嘿嘿”两声,他继续打岔道:“秦晟,你家这档子糟心事都快成反面教材了……我可算是明白什么叫娶妻当娶贤了。”

    “当年你一开?始不还觉得人家能专心待你呢,说什么视如己出,以后不会?要小孩儿,结果刚领了证就?怀孕。”

    “我还记得那天呢,人家下?雨天冲进来?,直接当着我们的面给你下?跪,声泪俱下?求你留下?这个孩子——那都快成为我的童年心理阴影了。”他拍着胸脯,似乎心有余悸。

    “吴阅,你说够了没。”秦晟的语气里?带着些许不喜,像是被戳穿后的恼羞成怒,他将?杯子搁下?,沉声道:“都过去了,我不希望再听到这种话。”

    “秦晟,你才是受害者,她假模假样地骗了你——不就?是因为你喜欢她,认可了她,你爸才会?选择她啊!”

    话音落下?,秦轲听到他哥很轻地笑?了声。

    “我喜欢她?”秦晟用的是反问句,他淡淡道,“你本?末倒置了,我之所以选择她,是因为我爸喜欢她。”

    “在说到她的时候,他眼里?都会?发光。”秦晟沉默片刻,有些怅然,“他们总说什么不要孩子,但我知道,他们迟早会?有一个孩子的……到时候,我就?成了这个家的外人。”

    吴阅恍然大?悟:“难怪人家生了个分?家产的还不够,甚至伙同亲哥败光你家家业,最后还能全身而退。当年的窟窿有多大?,你家就?差那么点破产,甚至我们家也兜不下?来?,只能尽力帮你们一把……”

    他嘲讽道:“结果连这都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

    “所以你看,太喜欢本?身就?是一种过错,它会?让人丧失理智,会?让人犯错。”秦晟垂眸,似乎是在说给自己听。

    “秦晟,连你母亲唯一留给你的钢琴都……”

    “够了。”秦晟打断了他,他停顿片刻,颓然坐在沙发上,用手撑着头,又重复了一遍,“别说了。”

    而一墙之隔的衣帽间里?,秦轲怔愣地站在原地,他有些茫然地眨眨眼,那年在机场暴雨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似要将?他拖入湍流里?溺亡。

    那架钢琴……

    他翻阅出了模糊的记忆,在想起的瞬间,他近乎被人重重砸了一闷棍,脑海嗡嗡作响。

    那头的吴阅也安静下?来?,他随后轻声嗤笑?:“我看你指定是有什么受.虐倾向?。”

    秦晟静默许久,他对着他的好友说:“我本?来?应该恨他的,他连同他的母亲夺走了我的一切,把我的家毁得一干二净。”

    “可是在机场接到他的时候,我突然又不恨了,至少我没有被亲人扔在那里?,无人问津。那时候我才突然意?识到,他和我一样,都是无辜的、被遗弃的可怜虫。”

    “我是他哥,我永远都是他哥哥。”

    面对挚友的掏心掏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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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阅也不再玩笑?了,他一口?抿了杯中?的热茶,神?色晦暗道:“秦晟,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当年春荣堂那单成了,你们熬过去了,怕是他们又会?和嗅着肉骨头的狗一样,腆着脸回来?分?一杯羹。”

    “石家和我们已经没关系了。”秦晟神?色淡淡,他接过那人手里?的空杯放好,“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

    “可是很多东西是说不清的——不是还有秦轲吗?”

    “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他身上还留着石家一半的血,要是他们利用他和你斗怎么办?”

    “他不会?的。”

    “希望如此。”吴阅耸耸肩,他无所谓道。

    没一会?儿,有人上来?提醒时间,秦晟便同吴阅一起下?去了,他们继续在笑?里?藏刀的商宴上应付,只留下?那人孤零零地伫立在静谧的衣帽间。

    秦轲在八岁前,都以为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孩子,他拥有最好的父母,以及最好的哥哥。

    等到他被母亲像是遗弃流浪狗一般,匆促又精心策划地扔到机场,被秦晟捡了回来?,他只认为生活中?略有不足,依旧还好。

    他仍然拥有世界上最好的父亲,以及最好的兄长。

    直到那天,他几乎是脱了一层皮,碾碎了所有骨头,才恍然惊觉,原来?他拥有的并不是最好的。

    而是最仁慈的。

    他是盗窃的小偷,偷走了他哥的人生,偷走了他视为珍宝的家。

    那天晚上,他像是被人驱逐的流浪狗一样,抱着精心准备的礼物从家里?仓惶出逃,狼狈地逃回了学校。而还不等他躲在无人的角落,消化完一切信息,陌生信息的提示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亲爱的外甥……”

    远在千里?之外的石家人果真嗅到了秦氏管理层调整的气息,或者说他们一直注视着这里?——贪婪的鬣狗急不可待地凑了过来?,甚至都没等到秦晟的晚宴结束,就?将?臭烘烘的舌头舔了上来?。

    他们垂涎着,觊觎着,蠢蠢欲动?。

    那个瞬间,秦轲心底最后的一根弦彻底崩断了,他木然地想,那人终究一语成谶——他将?永远摆脱不了这道阴影。

    谁都不知道,那夜秦轲究竟经过了怎样的挣扎,但从那天以后,他开?始变了,走马斗鸡、不学无处,将?纨绔子弟的形象发挥得淋漓尽致。

    直到后来?,他爸忍无可忍,质问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秦轲一愣,他摘了头戴式耳机,突然笑?了起来?:“玩啊,反正?有你和我哥在,还用不着我努力。”

    “你这个不学无术的东西!”秦延闻火冒三丈,他将?学校发来?的通知狠狠摔在桌上,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就?这种态度?我和你哥在外面辛辛苦苦打拼,就?是为了让你当个败家玩意??”

    “爸,就?是你不管我,这不是还有呢!”秦轲耸耸肩,他又将?耳机挂上,转头冲一旁的秦晟眨眨眼,调笑?道,“哥,你不会?不理我吧……”

    “秦轲,我跟你讲,你别打什么算盘,再这样下?去,你休想拿到秦氏哪怕一分?钱!”秦延闻怒气冲冲地拍案离开?。

    秦晟没有说话,他眉宇间满是无奈,只是叹了口?气:“小轲,你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秦轲弯了眉眼,他转回了头,彻底无视了这个问题。这有什么好回答的呢,又有什么必要回答?

    他的手机收件箱里?,那封来?自“石林”的简讯,依旧静静地躺着,正?如鲜艳的奶油蛋糕上出现了一个不起眼的霉点。

    它一直在散发恶臭,却被甜腻的水果香味掩盖,于是悄无声息地扩大?、变质,最终走向?腐坏。

    可谁都不知道,因为明面上的蛋糕依旧完好如初。

    最终,秦轲被送回了南城,他来?到另一个地方,继续放纵自己无止境地下?坠。

    等待落地,等待一切摧毁。

    秦轲轻轻地将?头抵在了沈南昭的额前,他看上去累极了,但只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没入云端的气球,他越升越高,直至在星河中?汇成一个小点。

    “南昭,你知道吗,当年为了筹钱,我们把老宅卖了。当我看见我哥给那架钢琴蒙上防尘罩时,他牵着我慢慢地走出房间,然后转头看着它就?哭了。”秦轲扯了扯嘴角,“我当时不懂,为什么他那么难过。后来?我知道了,因为那是他妈妈留给他的。”

    “等我们有钱了,买回了老宅。可是里?面已经没有了,那架琴因为太破旧,早就?被扔了。”

    秦轲眼眶红了,但依旧挂着笑?,他没有说的是,他曾见过父亲与兄长起争执,是为了江城的开?发案……也就?在那日,秦晟曾提到过这架琴。

    “你究竟想要什么?”争吵已近尾声,秦延闻的声音满是疲惫,他揉着眉心道,“这个计划太激进了,小晟,你想要的太多,就?越容易失去。”

    “如果你问我想要什么……”那时的秦晟非常冷静,他似乎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只是客观指出了一个不可争辩的事实,“我只想要我的琴,可是你把它弄丢了。

    他告诉秦延闻:“你因为石家,把我的琴弄丢了。”

    秦延闻哑口?无言,而秦轲只是默默地听着,直到秦晟将?话说后,转身见到了自己,他脸上略过一丝极浅极淡的无措与歉意?,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走了。

    那是秦晟第一次提起他的琴,也是最后一次。

    但秦轲却知道,这是他们之间永远绕不掉、解不开?的死结。

    因为那架钢琴,再没有人提起的钢琴,秦轲永远活在愧疚之中?。他永远不敢跟秦晟争任何东西。

    “我真的很厌恶我自己,我一直在想,如果没有那个女人、没有我,他们是不是会?过得更好。”

    “我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好像走在冰面上,明知道会?有陷阱在前面等着,可我只能战战兢兢地往前走。”

    “南昭,我好像只有烂在这里?,才能对得起他们。”

    沈南昭终于知道,为什么秦轲没办法将?这一切告诉他的家长。因为他们永远只会?宽慰他,都是一家人,过往应该既往不咎——

    对错已经说不清了,好像谁都没有错,又好像从头到尾都是错。

    没有人会?怪秦轲,哪怕是秦晟。

    他对秦轲很好,可越好,秦轲就?越无法接受自己。

    “秦轲。”沈南昭睁开?了眼,他眶边依旧湿润,但神?情却坚定,像是寒冬里?覆雪的松枝,尽管被压弯了枝头,却依旧□□,“外婆她很喜欢你,她希望你能过得好,也希望我能过得好。”

    “你可以不和他们说,但是可以和我说,如果你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他摩挲着秦轲的眼尾,动?作轻柔,像是安抚受惊的小动?物。

    “如果你觉得亏欠了谁,那就?还清他,然后坦坦荡荡地站在他的面前。”沈南昭注视着他,一字一句也在说给自己听,“如果你愧疚,就?更不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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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纵自己,你不可以软弱,更不能怯弱。”

    “你应当比谁都努力,成为他们的守护者。”

    那一刻,秦轲突然知道了,面前的沈南昭永远不会?输。

    因为不认输的人,就?不可能输。

    呯啷……他依稀听见了什么碎裂的声音。

    无形束缚他的透明囚笼彻底在阳光下?化为粉芥,它碎成了玻璃碴、碎成了星点、碎成了瞬间融化的细碎冰碴。

    世上最恰到好处的巧合无非是——向?下?的秦轲遇上了向?上的沈南昭。只是无意?的一暼,他向?那人伸出手,却也将?自己带出深渊。

    “你会?陪着我吗?”秦轲问。

    “会?的。”那人说。

    诱拐修狗,黑心卖家

    后来的秦轲只觉得沈南昭是这世界上最大的骗子, 他明明答应了会陪自己一辈子,可后来却又将他狠狠抛在身后。

    五年来,秦轲每次都会梦到过往, 在老外婆过世后, 他征得家里同意, 将孤零零的猫崽揣进口袋,拎回了自己的家, 他们同吃同住, 头?悬梁锥刺骨奋斗数月, 成功取得了录取通知书。

    沈南昭的数学能力就是?一个bug, 他是?南城的单科第?一;至于秦轲的拿手英语,这科的高分段可就海了去了,显得他的分数好像也没那么突出。

    本来他想约好去一所大学,可沈南昭态度坚定地拒绝了。

    沈南昭手段独到, 他先是?顺毛撸, 说很期待和秦轲一所大学,还不等小狗得意洋洋地翘起尾巴, 又话锋一转说每所大学的优势学科都不同, 不能单纯将未来让步给个人情绪。

    “秦轲, 我不会迁就你, 也不需要你为我妥协。”沈南昭的语气温和,但态度却格外坚定。

    小狗的耳朵耷拉下去,他慢吞吞地“哦”了一声。

    最终, 沈南昭只告诉了他目标大学的大概区域, 秦小狗觉得凭借自己灵敏的嗅觉, 他有把握能心有灵犀地与那人选到同一个学校——

    当?然,此处需要排除他半夜爬阳台, 偷偷去翻那人报考指南上的笔记。

    于是?那日夕阳下,他们收到了录取结果,虽然不在同一所学校的,但都在江城,相距也不过半小时的车程。

    还行!

    对此,秦轲表示比较满意,他故作矜持地将沈南昭约上了楼顶天?台,据说那是?最安静文?艺的赏夕阳地点。

    他打算在这里同沈南昭促膝长谈,然后从这只兔子嘴里套出他最近态度异常的原因——没错,最近他明显感觉自己失宠了。

    不仅早安晚安没有了,就连他俩喝一杯牛奶的两根吸管也没有了!

    怎么回事,他在外面?有别的狗了?

    秦轲无?来由一顿烦闷,他憋着满腹怨言,苦兮兮地屈腿坐在水泥矮墩上,他将嫌疑对象从脑海里一一排查:是?那个天?天?“南昭长南昭短”的小胖?还是?一直瞅他不顺眼的凌飞?

    他越想越可疑,眸光逐渐幽深,甚至暗暗磨起了牙。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还不等他规划好“冷宫翻盘”策略,沈南昭就推开了年久失修的铁门?。

    吱呀——令人牙酸的铁锈摩擦音响起瞬间,秦轲果断敛去了脸上异样,谁家好小狗没有两幅面?孔呢?他飞速扭头?,霎时带着灿烂的笑,眉眼弯弯,一副乖顺的模样。

    “南昭,快来快来!”他热情招呼着,回头?指了指天?边火红的晚霞,像是?燃起了燎原烈焰,炽热中带着蓬勃的生命力。

    “今天?夕阳特别美!”

    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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