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的答案。并由此自我蒙蔽很多年。
可在此刻被祁颂抱入怀中,如珍似宝地对待、小心翼翼地关心里,强烈的被爱感填充心间。
因此忽然清醒地意识到一点——
爱是不需要寻找的。
如果足够被爱,笃定会自由生长,将不安消解得无影无踪。
她好像正式知道了纠结已久的问题的答案。
分不清是难过还是释怀,郁落继续牵着祁颂往家那边走,努力挑拣记忆里稍微明快一些的内容说给祁颂听。
她指着巷子拐角处:“就是这里,我在傍晚看到一只毛茸茸的小狗,然后第一次生出拥有小狗的想法。”
“那么,姐姐觉得是那只可爱,还是我可爱?”祁颂说。
知道她是故意吃醋哄自己开心,郁落唇角微动。
正要开口好好回答,忽然听一旁有道声音响起:“小落?”
郁落心跳一顿,回头看去。
是以前住在对门的邻居林姨。她曾经很羡慕林姨的女儿,因为林姨总是一边唠叨、一边溺爱地替女儿收拾烂摊子。
“林姨。”她有些踌躇地喊了一声。
出行在外,郁落一直戴着口罩和鸭舌帽,没想到被一眼认出来。
“你终于回来了。”
林姨没有因为她现在是大明星而拘束,反而带了点责怪的语气:
“知道来给你妈扫墓了?”
“您说什么?”
短暂的滞涩过后,四个字哽塞着冲出口,声调不知不觉间变了形-
郁落的手苍白得如毫无生气的雕塑,只在颤抖间溢出一点生命气息。
指尖将几张泛黄的信纸捏得发皱。
那是一封四年前寄到S市,但是被退回的信。
信纸长而厚重,上面的字迹密密麻麻,虚弱而凌乱。
一场被拒收的自述与坦白。
林姨看着荧幕上总是风光无限的年轻女人,此刻在自己面前病容羸弱、一副如遭重击的失魂落魄模样,也有些心软起来。
“你妈妈让我把这封信在你十八岁的时候寄给你,结果信件被拒签退回。我还以为你在有钱人家过得滋润,已经不愿再沾染过去,便将信封存起来。”
“她走前给了我大笔钱,我帮她简单办理后事,每年会过去扫墓。”
“要去墓地看看么?”
天又下起了雨。
墓园肃穆阴郁,郁落感觉晕沉的脑袋里似有重物撞击,坠坠地疼。
墓碑上女人的面容被雨水淋得格外冰冷,她俯身,指尖拭去上面的湿润。
“说实话,我本来并没有期待你的出生。当时太年轻,我在信息素的吸引下冲昏头脑,选择和你父亲私奔。他在我怀孕期间出轨,我执迷不悟,只想用孩子绑住他。”
“直到有天被他打到差点流产,我从病床上醒来,后怕得流泪。那是我第一次害怕失去你,只是单纯因为你是我的孩子。”
“我从那天起想逃跑,可是孤立无援,也懦弱无能。明知你注定拥有不幸的童年,我还是舍不得,选择生下你,在他的暴力中苟活。”
“我真正决定带你离开,是在你两岁的时候。他酗酒回家,打我也就罢了,那天竟然还失手打了你。我终于忍受不了,第二天带你逃离,身无分文地漂泊,很长一段时间居无定所,后来进了厂才勉强稳定。”
“小落,你是我见过最乖的孩子。可爱,独立,懂事,善良。有什么东西都想留给我,从不抱怨或索取,只用一双清澈的眼睛依赖地注视我。”
“我太自私,根本舍不得你。所以在你六岁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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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你奶奶找上门说要接走你培养为继承人,我拒绝了。我剥夺了你金枝玉叶的人生,带你住在漆黑寒冷的破旧房子,过上为温饱发愁、到处受人欺负的生活。”
“我越来越爱你,也因此越来越恨自己。我陷入自我厌恶的漩涡,于是每当你被欺负时,你恐惧地向我求助时,你毫不计较地全心全意对我好时,我都感到痛苦,觉得自己应当下地狱。你该有更美好的人生,而我是你的牢笼。”
“现在想来,我或许压根不配说爱你。因为每次在该抱一抱你的时候,我都总是屈服于自己的痛苦,只顾着后悔和自我唾弃。而即便如此,我仍旧不曾放手。是不是很恶劣?”
“你初一那年,我检查出癌症中期,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我是逐渐枯萎的藤蔓,即使有心,也终于再无力束缚你的未来。我想,我要在人生最后阶段好好爱你。然后在彻底倒下前把你送到奶奶手上,让你领取迟来的光明。”
“可是没有钱和精力去治疗。在边承受病痛边工作的时候,我好像身不由己地变得病理性冷漠。我暴躁,残忍,这些全部都由一无所知的你承受,而那时你才十三四岁啊”
“很抱歉,从始至终没有让你感受过被爱。临终之际,我也仍然没有脸说自己爱你。写下这封信,是觉得你本该拥有事情原委知情权。也想告诉你,你一直是值得被爱的好孩子,希望你以后能拥有不需要索取、不需要小心翼翼确认就能感到笃定的幸福。”
信纸的末尾,字迹越来越沉重扭曲,燃烧着最后一点点生命,献出悔恨而笨拙的祝福
近一年没有被拜访的墓地,草木有种苍冷的葳蕤。
郁落抿唇,垂眸安静地凝视着那里。
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哭过,显出一种有些冷漠的从容。
墓园地处边郊,四周荒芜开阔。烈风在平地之上裹着雨水放肆刮来,她身形晃了一下,软软往前栽倒。
“姐姐?!”有人慌乱地喊道。
作者有话说:
晚上摸鱼码字给自己码哭了,师姐问我为什么在工位上对着代码痛哭流涕,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了(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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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你只需对我说声想要我,我便会是你的。
祁颂后来想起,那是她十几年人生中最兵荒马乱的一个月。
她曾沮丧于被成年的界线阻拦,和郁落说:“人分明不是在18岁生日那天突然成熟的。”
可是一语成谶。
通往十八岁的凌晨,她失魂落魄地坐在icu外,在漫长焦灼、揪痛不堪的等待中,在猝不及防地第一次直面生死残酷里,青涩便如脓包,破裂之后淌出沧桑。
祁颂总是不太愿意回忆那段日子。可是即便再刻意地遗忘,她也记得郁落连续两天高烧不醒,半夜被拉进icu,住了五天才脱离生命危险。之后从Y市转至B市最好的医院,一直沉沉昏迷。
而她便在女人毫无血色、几乎失去生机的面容,紧闭的双眼,胸口若有似无的、几不可见的起伏里,感觉心脏被反复碾磨出血。
“她平时应该有严重过量注射抑制剂。虽然没产生某种特定的病症,但身体被损耗太过,很多指标都不在健康范围内。就算勉强维持正常的表象,实际不堪一折。”医生说,“如果恰好遇上较大情绪波动,心病趁虚而入,更加难捱。”
“但按理来说,不该这么久都昏迷不醒。”
“另外,检测报告上还有一些异常结果,我们从未见过”医生脸上显出郁闷,“可能是检测有误,目前已经上报进一步鉴定了。”
经纪人陈姐也赶来陪祁颂照看郁落。
她看见以前总是明媚活力、眸光晶亮地叫郁落「姐姐」的小孩儿,现在每天都一副郁郁寡欢的蔫败模样,就像一只担心随时会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姐姐是不是平时也经常生病,只是从来没告诉我?”
那天坐在病床边,沉默已久的祁颂兀地开口。
陈姐唇瓣翕合,最终没能回答。
而这便已是答案。
她有时不忍,开口劝道:“不管怎样,你要好好吃饭睡觉。郁落可能明天就醒了,你需要健康的身心来照看她。”
祁颂每回都点头应下,但仍是身不由己地寝食难安,眼里的光芒也日渐黯淡,奄奄一息。
直到有一天,陈姐发现祁颂突然振作。
那是一个阴天的清晨,郁落昏迷不醒已经快一个月。
陈姐从豪华病房套间的次卧出来,看到祁颂恰好进病房,朝她笑着打招呼:“陈姐早上好。”
只一眼,便知道祁颂精气神不一样。
陈姐的心情也不由跟着昂扬起来,连忙问道:“怎么了?是医生说什么好消息了么?”
“没有。”祁颂的眼神不变,恬淡而从容。
“只是我想通了,所以彻底放松下来。”
陈姐微怔:“嗯?”
“陈姐有看过忠犬八公的故事么?”
陈姐眉梢轻蹙起来。
祁颂在病床边坐下,指尖轻柔地触碰女人的脸颊。她抬眸看过来,年轻漂亮的面容上带着温润的浅笑,显出久违的蓬勃朝气。
她漫不经心地接着道:“我不会是那只可怜的狗。”
陈姐下意识以为祁颂在说——如果郁落有事,她不会囿在原地,而选择告别过去向前看。
可是在年轻女人垂眸,浓密睫羽在下眼睑垂落沉郁的阴影,指腹慢条斯理、又格外珍重地摩挲病床上女人苍白的手腕时,陈姐的心头恍然颤了一下。
她觉得祁颂此刻平静的神情里潜藏着一股偏执的疯狂。
我不会是那只可怜的秋田犬,不要日复一日地守在火车站,在无望的等待里将自己熬至垂老。如果她离开,我会立即追随她而去,这样永远也不用生活在没有她的日子里。
陈姐在惊惘里失语。
她不知道郁落和祁颂各有什么遭遇,只知道两人曾经都很苦,后来彼此治愈和依赖,又互相暗生情愫。这般深入灵魂的眷恋与纠缠,不是外人能轻易体会。
因此她最终也没能站在制高点说出指责或劝导的话,只能祈祷郁落安然无恙。
所幸,郁落没有舍得丢下她的小狗。
那是五天后。
当时祁颂正在给郁落擦脸,忽然感觉女人的睫毛轻动了一下。
这些天已经有过无数次类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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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幻觉,她也总是一惊一乍地喊医生过来,然后再度被现实击入绝望深渊。但这次祁颂仍是心跳如狂,抬手轻车熟路按铃叫医生,手心紧张得瞬间冒冷汗。
等她的视线从铃上移回病床时,不小心恰好和女人缓缓睁开的眼眸撞上。
一瞬脊背钻起一股难捱的麻意。
祁颂浑身僵愣得一动不敢动,生怕睫毛轻眨时掀起的微小的风,都会吹散这份梦境。
可这不是幻觉。
郁落唇瓣微动。这些日子在祁颂细致入微的照顾下,她的唇虽然苍白,但是并不干燥。
她眼里流淌出恍若隔世的懵懂和温柔,开口嗓音虚弱嘶哑:
“我很想你。”-
直到郁落出院,医院都没能对报告上的异常结果完成鉴定。
后来再次体检,结果里不再显示有异常,祁颂才彻底放松下来。
她正在厨房熬粥。
药膳有些苦,即便加了糖也味道不佳,长期吃下来实在折磨。
有人恃宠而娇,总要被哄一哄、或者喂一喂才肯吃完。
想到这里,祁颂的唇角不自觉掀起笑意。
“又是药膳”身后传来小声嘀咕。
她回身,看到郁落半倚在厨房门边。女人穿着丝质睡裙,脸颊带了刚睡醒的绯色,有几缕长卷发落在白皙如玉的锁骨间,满身慵懒散漫的风情。
经过近两个月的调养,郁落的身体好转了不少,至少表面看起来和以前没什么不同。甚至在长时间的休息下,气色更加红润。
但祁颂还是担心得紧:“姐姐你多穿点,早上有些凉。”
“没事的。”郁落知道上次那一遭给祁颂带来阴影,只能尽己所能地安抚她:“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比生病之前还好。”
祁颂一言不发,擦干手上的水分,走过来将她紧紧抱住。
“没事了。”郁落闭眼,轻柔地抚上祁颂埋在自己颈窝的脑袋,“乖。”
“我一直都很乖的。”祁颂低声说,“所以姐姐永远也不要离开我。”
厨房里很安静,只有熬着粥的瓦罐偶尔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两人都在对方的体温里汲取心安。
却也仅限于此。
她们之前为「成年」而苦苦等待和克制的情愫,如今竟始终不曾提及。
一方陷在后怕里,满心满眼都是对方的健康;另一方也生出顾虑,因自己似乎注定容易短命的身体而驻足不前。
可是爱的滋长与盛放从来都不受控制。
等心境渐渐平复稳定下来,某些心思也不由自主地活络,变得雀跃、变得蠢蠢欲动。
郁落彻底想通是因为某天和陈姐的谈心。
“她当时说自己不会是忠犬八公里的可怜小狗。郁落,以你对她的了解,你觉得她的意思是想放弃你还是奔赴你?”
郁落喉头滞涩,半晌没说出话来。
最后眼眸泛起水光,哽咽着叹气:“笨死了”
“所以我觉得你们应该珍惜每一个当下。就算不在一起,她难道就会不在意你了吗?”陈姐说。
横竖也不可能不渴望对方,又何必继续为此困苦。
郁落那天几乎是归心似箭,迫不及待地结束工作。
从晚宴大厅的门口出来,她的心跳逐渐撞得胸口胀热,有种不计后果、奋不顾身想奔向她的笨蛋小狗的冲动。
脚步却蓦地被绊住。
面前有玫瑰花瓣铺满,满目盛然。媒体记者的闪光灯和粉丝的围观下,有人抱着吉他弹唱,深情款款地表白。
是唐瑜,今年爆火的年轻Alpha歌手。几个月前,她在个人演唱会上公开表达对郁落的喜爱,并扬言要认真追求。
郁落私下直白地拒绝过一次。
这人心性幼稚,享受被追捧、被议论的感觉,做点什么都恨不得全程全网直播。因此表白时弄出这种动静和场面,也不太意外了。
郁落的目光潦草扫过现场,看向远处站在车旁等她下班的祁颂。
年轻女人身高腿长,戴着浅咖色鸭舌帽,朝她望来的眼神有些模糊不清,但微抿的唇角显出不大高兴。
郁落想,她确实是个坏女人。
否则此刻怎会感到一丝愉悦和期待——她直觉接下来会是个特别的夜晚。
陈姐护着郁落撤离现场,而唐瑜在又一次被拒绝中毫不见尴尬,手在吉他上一划,当场唱起伤心情歌。
大家都以为这是她自导自演的戏码,干脆当做现场live来听,粉丝们嘻嘻哈哈应援起来。
唐瑜垂下睫毛,掩住没心没肺表情之下,眼里那份真实的黯然-
坐上车,郁落状似无意地多打量了祁颂两眼,没看出什么异常。
祁颂对她照常关心,递来热水,监督她喝完。
然后就自顾自低头看手机,对方才的事情不置一词。
郁落忽然有些不确定了。
这是吃闷醋,还是根本不在意?
观察了一会儿,她眉梢微敛,脆弱地嘀咕:
“手冷。”
祁颂默不作声地收起手机,将她的双手裹进掌心里。
骗人。方才喝了热水,郁落的手是暖的。
但祁颂没有挑明,只眼里忍不住泛起一点笑意,又很快掩去,面不改色。
车里幽暗的光线看不分明,可是郁落太懂祁颂。于是在某人唇角不小心上扬的那一瞬,她便轻易抓住马脚。
确认了。故意的。
社会浮沉几年,岂会被这大学都还没读的小年轻拿捏。
于是郁落故作不知。她偏头望来,纤长睫羽缓慢轻眨,眼波似水、风情四溢地勾了那人一眼:
“还是冷。”
她语气格外柔弱可怜,却又不主动贴来,直等着人前来关爱。
一种有恃无恐。
而祁颂道行尚浅,浑然不知自己是被故意勾了。只觉得女人的眼神格外醉人,流转荡漾间,她的心跳已经开始为之剧烈搏动。
紧接着身上有些发软。
她烫红着耳朵,慢半拍地低「嗯」了一声,有些乖顺地伸手抱住郁落,用体温把人捂热。
见她这副温驯又青涩的模样,郁落的喉咙微动。
她窝在祁颂颈间,感受着年轻女人心口为她而起的热烈的躁动,唇角忍不住勾起一点。
抬头,唇瓣若有似无地贴蹭过祁颂滚热的耳廓,气声说:“再抱紧点。”
下一秒的拥抱有些过紧。
是被刻意撩拨过后的难耐,手臂圈在腰间的力度隐隐透出一种克制的渴望和占有。
弄得郁落身体也有些发软起来。
两人开始各怀心思地闷不做声,到家后更是莫名拘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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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又是种极度暧昧的拘谨。否则怎会对望一眼便呼吸微涩。
最后是祁颂送郁落到卧室门口。
廊灯在年轻女人精致的轮廓上投落旖旎的光影,在安静的对视中,心中也有烂漫的色彩渐渐渲染开。感受到雀跃起来的期待,郁落忍不住咬唇。
下一秒,却听祁颂嗓音轻哑:
“姐姐工作一天,早些休息吧。”
郁落怔愣,唇瓣翕动了一下。
茫然间,祁颂已经转身回对门,绰约身姿笔挺,小白杨一般。
赏心悦目,可是未免也太正直了些。
“姐姐晚安。”
眼见对面卧室的门关上,郁落轻轻眨了下眼,有些不可置信。
竟然真的走了!-
郁落没能睡着。
本以为生动热烈的夜晚,最后以榆木脑袋送她回房道晚安为结尾,她实在想不通。
月色入户,她披着外套起身,想去阳台上看看月亮。
却不慎遇见另一个难以入眠的人。
“怎么不睡觉?”
阳台的玻璃门被轻轻推开,女人的声音比月色还清泠,祁颂耳朵微动,呼吸顿了一下。
她缓缓转身,便见郁落眉眼温柔:“有心事么?”
祁颂的心脏怦然。
“有点紧张。”她无法自控地坦诚。
郁落眸光如水,轻轻地说:“那正好,我可以和你分担。”
却见年轻女人睫毛不安地颤动:“更紧张了。”
“”郁落静默片刻,轻挑起眉:“你的紧张,和我有关?”
几不可闻的「嗯」声从祁颂喉间挤出。
在面前人小心翼翼、又难以自抑地注视过来的贪恋的目光里,郁落忽地将人看透,忍不住勾起唇。
“这样啊”
她深沉地望着祁颂,最后说:“那姐姐安慰一下你吧。”
祁颂温驯地垂头,任由郁落揉自己的发顶。
她以为这便是安慰。
确实行之有效。在女人手心的动作间,她感觉复杂的思绪里有快乐蓬勃/起来,看不见的尾巴也不由自主摇得欢乐,恨不得郁落不止摸自己的头。
最好再用那只温腻漂亮的手摸摸她的耳朵。然后,最好能仰头,让她亲一亲唇角,再咬一咬脖颈,肆意采撷。
这个念头出现的一瞬,祁颂发觉自己很坏。
她就是以这般潮湿的心思觊觎郁落的。
可是她分明这么坏,却又要伪装成现在这般乖顺的模样,仿佛仅仅满足于发顶的轻揉。
心神荡漾间,祁颂的目光有些闪躲起来,担心被面前人看透。
却见女人眸光微暗,下一秒便踮脚,朝她贴来。
唇间一瞬柔软馨香。
「啾」的一声,唇瓣分离时发出不舍的、细微而黏腻的声响,在幽静的夜里,显出几分放肆的暧昧。
祁颂浑身僵住,有酥麻的感觉从尾椎骨一路往上,流经脊柱,直冲得头晕目眩。
“亲一口就要冒烟了?”郁落漫不经心地轻笑一声。
祁颂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喉咙不自觉吞咽了一下。
方才潮湿的暗想有如酒精,被女人眉眼间试图遮掩的羞意点燃,便瞬间燎烧得一发不可收拾。
她垂首,鼻尖挨着郁落的鼻尖。接着脚步往前,抵得女人迫不得已后退,背靠在玻璃门上,发出轻微的撞响。
一手牵住郁落的手,引着摸向自己的耳朵,另一手则捏住郁落的下巴,偏头便急急地亲上那柔软的红唇。
她尚不太会接吻,亲得有些生涩,只知道反复轻压和摩挲。
可即便是如此,就已经足够让她灵魂战栗了。
接吻间,郁落无措勾上她脖颈的动作,颤抖而灼热的呼吸喷洒,睫羽不安分地轻扇时扫过她脸颊的茸茸触感,唇瓣偶尔微张溢出的喘息,都让她难以自抑。
直吻得唇瓣都有些涩痛,她才顺着脸颊往下,小兽一般舔咬上郁落的颈侧肌肤。
克制不住用力,齿尖磨得女人忍不住嘤咛,难耐地后仰。
却只是更方便她品尝。
祁颂觉察自己是有兽性的。因为此刻有种强烈的,想把怀里人急切地、又慢条斯理地「吃掉」的想法,可是钝涩不得门路。
于是只能毫无章法地将放在郁落腰间的手收紧,试图用身体紧贴的感觉勉强抵抗那份渴望。
等积压几久的浓重的热情稍稍释放一些,祁颂才终于慢慢停下,下巴抵在郁落肩头,轻拍女人的背部,和她一同平复。
“好些了么?”郁落的嗓音微哑,含了一点纵容的温柔,和难以言说的情动。
祁颂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差点又想吃人。
“我本准备今晚和你正式表白。”祁颂闭眼,在尚未平复的轻喘里一字一句地坦白,“可是去接你时,却恰好撞见另一个人向你表白的场面。”
“引人瞩目,盛大而热烈,还有宛若演唱会的音乐现场。”她闷闷地说,“我忽然觉得我的准备是小儿科,有些相形见绌。”
那些怀着烂漫心思写下的文章和诗句,悄悄在房间里精心养了许久、今天终于绽放的鲜花,以及其他很多零零碎碎的、盛满她心意的东西。
她太年轻,这些已是她怀着一腔赤诚的爱意所能呈上的全部。
可对比起来,她不得不被提醒——追求郁落的人们都在更宽阔的世界里事业有成,而她现在还什么也没有。
郁落安静片刻,继而轻轻笑起来。
她叹气,温柔地嗔道:“什么小儿科,什么相形见绌”
“笨蛋,你该知道的。”
“你只需对我说声想要我,我便会是你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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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没关系,姐姐会教你。
半个月的入学军训即将结束,今晚是联谊会。
大家在操场草坪围坐成圈,有明亮的灯光洒落在圈中心。
热烈的劲舞表演在四周溅起欢呼鼓掌声,夏末晚风拂过,满是青春活力。
但李丹总是觉得祁颂不属于这片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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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的第一天,她一眼便被这个女生惊艳。身高腿长,肤白貌美,明艳的眉眼天然蕴着清晨阳光的暖意。
可与这份暖意相矛盾,祁颂本身却总有些疏离。虽然礼貌友善,但边界感极强,婉拒绝大部分的热情,独来独往。显出一种合群的孤僻。
许多人都私下称她是「冷美人」。
但或许是一种身不由己的好奇与关注,李丹逐渐发现祁颂并不总如表面那般沉静淡然。
譬如她好像追星。
上次训练解散,大家在聊郁落最新上映的电影。而向来独自快速离开的祁颂头一回接受了她们的晚饭邀请,和她们一起讨论那部电影。
每提到「郁落」时,她眉眼的暖意似乎总是格外耀眼。
又譬如今晚的联谊会。
祁颂一点都没关注过场中的表演。她垂眸出神,唇角有了轻微上扬的弧度,继而又抿唇,白皙如玉的脸泛起一点秾丽的绯色。
像在某份回忆中难为情。
跳舞表演结束,喧嚣的掌声将祁颂惊醒。
她抬手捂了下脸,指尖触到滚烫的温度。心里便荡起无可奈何又如蜜似糖的滋味。
坏女人。
自从那晚确定关系,她短暂过上青涩又甜蜜的热恋生活。
郁落每天都有工作,她便早起准备养身的早餐,贴贴抱抱着哄人吃完,送人出门。
接着窝在家里看书、看电影、画画,熬过一天漫长的等待,反复体会小狗盼主人回家的难捱。
到了大概晚上八点,她会坐上郁落司机开的车,去接郁落下班。等回了家,总要先把人抱着亲好一阵才满足。
在过于幸福和惬意的生活里,祁颂愈发觉得世界可爱。唯一不太可爱之处是她要开学军训了。
去军训的前一天晚上,到了说晚安的环节,她磨磨蹭蹭地趴在郁落床边不想走。
“再亲两分钟好不好?接下来半个月都不能见姐姐”
祁颂很知道自己目光晶亮又专注地凝视郁落时,总会叫对方心软。
果然,郁落勾勾手指,让她上了床。
许是觉得两分钟的亲吻太珍贵,她摩挲女人的脸颊半天,分明对那柔软的红唇蠢蠢欲动,却又强忍着,不舍得轻易开启这两分钟。
在唇瓣被紧盯的暧/昧与灼热里,郁落心跳有些快。她的指尖轻挠年轻女人的下巴,语气含了某种诱导:
“你理解的亲亲,就只是唇贴在一起么?”
这人每次都只是温驯地轻蹭和摩挲她的唇瓣,浅尝辄止。
祁颂轻眨了下眼,眸里流出一点懵懂。她看到过更潮热的亲法,但总不敢那般肖想郁落,潜意识担心这会让对方不舒服。
而且,只是贴贴郁落的唇瓣,就已经足够让她心动和满足了。恨不能就这样贴到天荒地老。
在年轻女人的眼神里看透一切,郁落的唇角轻勾,指腹从祁颂温腻的下巴肌肤流转,轻捏上柔嫩的耳朵。
她喉间发出一点低沉悦耳的笑意,在安静的夜晚里格外勾人。
“没关系,姐姐会教你。”
祁颂的心被那几个字挠得发痒。
她看到面前女人清泠出尘的脸上显出一种与之矛盾的妩媚和蛊惑,轻易能让她神魂颠倒,浑噩不知自己名姓。
那天晚上,她重新学习了什么叫「接吻」。
比相贴更深入,比摩挲更缠/绵。在炽热的潮湿里,她感受着郁落比以往更难耐而动人的喘息,唇舌反复品尝清甜滋味,快要不能自已。
她记得最后,郁落被吻得艳红湿润的唇开阖,荡着潋滟水光的眼眸悠悠看着她,声音微哑:“记得想我。”
确实是坏女人。
郁落明明知道即使没有这一遭,她也会每天每夜强烈想念。却要在临行前一天晚上教她接吻,而后在如此撩人的风情里重复强调。
因此,此刻祁颂身处联谊会的喧嚣里,热闹映在她的眼底,却没能潜入她的心中。
那里满满当当,只装填着一个人的名字,以及那个人或悲或喜、或羞或嗔的神态。
“祁颂?”
旁边突然有声音响起,让祁颂有些不舍地从关于郁落的思绪中脱离。
她定睛看去,是一位陌生女生。
“抱歉打扰了,我是想问一下”女生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她,“学校即将一百周年校庆,据说宣传片的主演团即将面向全体在校生招募,下周会正式发布通知,请问祁同学有想法参加么?”
“你很漂亮,有种演员的气质。”女生夸道,“而且你以专业最高分进B大,还是开学典礼新生发言代表,所以希望比较大。”
祁颂微顿,重复确认:“百周年校庆宣传片主演?”
女生点点头-
B大南门往东几百米,有一辆黑色的车停在路边。
祁颂开门坐上后座,抬眸便和女人对上视线。
郁落没说话,只眉眼间流转出一点柔而清幽的笑。
轻易将学校里疏离的冷美人变成热情小狗,摇着尾巴就贴上来。
“姐姐。”祁颂的目光在郁落面上流转一圈,先确认她的身体状态不错。接着直直盯上那嫣红的唇瓣,对已经在脑海反复品味了半个月的亲吻有种重温的渴望。
郁落岂会看不透。
她抚上祁颂发顶,熟练地揉了两下,在年轻女人耳畔低声道:“晚上。”
祁颂的喉咙动了下,乖顺点头,心脏已经在为即将到来的「晚上」而躁动。
看她那副模样,郁落忍不住弯眸。
她几乎都不需要去确认,就知道这些日子里,这个人每天都是这般渴盼她。
而她足够坏,对此只觉得愉悦。
思索间,郁落想起那晚接吻完后的事。
她半夜出房门喝水,又遇见「小动物绊脚」事件——
祁颂蹲在她房门外,抱膝埋头,耳朵通红。
她想要拉人起来,祁颂还不愿意,抬眸朝她望来,可可怜怜地说:“可是我还没回味够。”
郁落当时微愣了一会儿,继而忍不住笑起来,到最后笑弯了腰。
爱情如果足够纯粹而浓烈,就会自然而然地滋生无数可爱的细节。
而郁落现在又忍不住因此生出笑意。
一旁年轻女人捏了捏她的手,“姐姐在笑什么?”
“你又在耳红什么呢?”郁落不问反答。
两人十指交扣,在清甜的心思里慢悠悠说些隐晦的打情骂俏的话,并心照不宣地共同期待夜晚的亲昵。
黑色车身低调,在街道上快速穿梭,汇入不息的车流。
在无数微小又盛大的雀跃与期待里,时间经由快乐的节点串连成线,交织为一整片触手可及的幸福。
而人们就在这其中反复领悟爱与被爱的真谛,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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