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十八未时三分,可不知道,是不是宫主的故人?”
“如若再不信,不如去在我带来的魔修死前问问他们。听闻他们依稀能够记得,那让他们入魔的云青魔尊的衣服上,有如意样式的云纹。”
最后一句话,彻底让春江凡变了脸色。
如意的云纹是在人间之时,春江府的家族纹样。
只是他一介武夫,向来都不在意这些,日常的衣服上可有可不有。
他若是不提,连带着春江凡都不记得这纹样了。可偏偏记得,入自己府里的云琛,最是喜欢穿有这样纹样的衣服。
其实也不需要证明什么了,从他说被魔修献祭了生魂开始。春江凡便确认了是他。
不甚清晰的记忆逐渐回笼,以往诧异的地方,终于变得合理了起来。
怪不得,手无缚鸡之力的云琛,可以在诡谲的局势中翻云覆雨。才能有那么大本事,驱使那么多精兵。
却原来,是因为,早早被生祭了。
春江凡修炼几百年,自然也听过这等邪法。将人浸在魔神的信物里,五感与魂魄时时刻刻受着魔气的侵蚀折磨,直到那所谓的魔神接纳祭品,作为交换,换取力量。
凡间所谓的魔神,在他们眼里不过是肮脏低劣的魔修。只在凡间自然是足以呼风唤雨可撼动山海的神。
却没想到那个时候,云琛已经受过这般的苦了……
春江凡似无力般吐出了口气。低垂着眼皮,眸中似有什么在激动翻滚,唯独嘴巴闭得死紧。
赵岚清只觉得,春江凡像是被太阳灼过,身上的生气,宛如轻烟一般,蓦然便消失无踪了。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跟着来的护宫高手们早在春江凡没有发话时便鸟作兽散。唯剩下春江皓一手拉着江离,一手提溜着几个昏死过去还没醒来的魔修,站在风吟天身边呆若木鸡。
心里暗忖,风吟天真心可以。怪不得问了自己凡间那小妈的生辰八字呢,原来是用在这里。
看着他父王那端肃又丧魂落魄的样子,简直不能再震撼。那可是他父王春江凡啊!什么时候见过他吃瘪啊!
“所以就放任了三百年?”春江凡的唇有些发抖,原本闲适和赵岚清倚在一张榻上的身体不知不觉坐直了,板直到紧绷的程度,仿佛下一刻就要心神俱碎掉。
吓得赵岚清圆睁着眼睛,心有戚戚地眼神一闪,过去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襟。
春江凡这才缓过神来,蓦地将头抬起来,凝神问道。“想必你清徵宗不会任由我进入无相境吧。”
“说罢,你有什么条件?”春江凡的目光移到了风吟天身上,面对风吟天的态度有什么不悦的地方。
任何的情绪在听到故人被封印了三百年的消息时,已然不值一提了。春江凡只想知道自己想知道的。
“宫主要是想去无相境,助我清徵宗一臂之力,晚辈自然欢迎。”风吟天脸色没有了进来时的凛冽,只看上去也并不怎么好。静静道:“我只想宫主将我道侣归还于我。”
“我以为你会要离火阵。”春江凡深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赵岚清,幽幽道。
“离火阵是为天下苍生所求。过来要挟您是我自己所意。我连自己的道侣都护不住,天下苍生与我便不相干。”
“这就是你身为正道弟子的觉悟?”春江凡微掀了掀眼皮,嗤笑道。“为了救自己的道侣,宁愿弃苍生于不顾?”
“连南华寺的高僧都超度不了他,我清徵宗能有什么办法?三百年间眼看着无相境的魔气越发强盛,我宗门亦一直在努力。近段时间出现的魔修也越来越多,它已然能够突破无相境的限制出来为非作歹。”风吟天静静道。“即便真的出来,那也是我宗门命数。”
“晚辈再说一次。”风吟天面色不改,似乎在来之前就已经下定了决心。果断道:“苍生是我之道,与我道侣并不相干。”
“若为了离火阵,让他无辜牺牲。那说明这苍生,不该我救。”
“你倒是……干脆……。”春江凡第一次深深望着风吟天,正眼仔细地打量着他。锐利的眼睛里一丝沧桑而过。
似乎终于看够了,朝他们道:“随你吧。”
“离火阵我可以送你,无需你大费周章来要挟我。至于他,如果他愿意离去,也可以自行离开。”春江凡没有看其他的闲杂人等,疲累地朝着已经没有门的殿外而去。
风吟天有些疑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那一直勉力支撑着的身体终于在春江凡离开后摇摇欲坠。
被赵岚清手疾眼快地抱住,灵力一个劲儿地传给他。
“你……自由了。”风吟天下意识压低了声音,温柔道。“一会儿就离开这里吧,我将你带出来是我的错。”
“你回到你的回南国去,便不会受这些俗世纷杂打扰了。”
“我已经,没有什么期望了。”风吟天虚弱道:“能够让你活下来,是我最大的心愿。”
“可是,细细说来,我与你已并无多大关系了不是吗?”赵岚清仔细听完了他的话,却是认真摇了摇头道。
“我不会走。”赵岚清深吸了口气,仿佛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一遭,脸上波澜不惊,静静道:“明日我就要和春江宫主成亲了。”
“并非是为了救你,亦不是为了离火阵。而是我甘愿的。”赵岚清那如水的目光定定望着他,那怕心里疼得厉害,这一次,却是极为郑重道:“还记得我一直心口疼吗,是因为早在你遇上我之前,便中了情丝毒。”
“对你之眷恋,也是因为中毒至深,情不得已。”
“至于其余的情愫与想法,皆不过是你自己想当然的罢了。现在我找到了更为适合的人选,便再也不需要你了。“
“你有你自己的事情要做,也有你自己的道要走。”赵岚清眸色里倒映着风吟天那认真的神色,心痛到仿佛是被割了一块,还是怅然若失道。“这段日子,你为了我疲于奔命。实在是对不住了。”
“没有了我后,你便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总之,在你心里,我不该那么重要。”
第54章 放手
赵岚清第一次在风吟天面前直面自己的痛彻心扉。温软的手覆在风吟天有些颤抖的手掌上, 感受着他冰凉的指骨,一点一点丧失自己的热度。
两手交叠,把它们一齐放在自己丹田右上两寸的地方。
情丝毒连着深谙医理的风吟天都没有察觉到过, 自然有非凡之处。赵岚清不知道他现在能不能感觉到那处的异常,只将他的手按在那里。因着痛意, 他的额际渗出一层薄汗,却兀自强忍着,连着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边木讷道:“看吧,真的没有骗你。”
风吟天心细眼明,察觉到他的难受, 那苍白的唇和着身体一起微微抖动, 浑身上下绷得极紧,像是被风吹日晒过的一张薄薄宣纸, 被赵岚清轻软的话一戳, 下一刻便会活生生地在赵岚清眼前破碎掉。
赵岚清不想让他就这么碎掉,于是早已经有了默契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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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地停了嘴,只带着股别开生面的内敛平静, 泠泠望着他。
漆黑的眼仁里倒映着他清减单薄的轮廓, 赵岚清仔细打量着那一张已经深深印在自己脑海中的脸,明明表情有限, 可总是能够从那深邃隽秀的五官读出他的苦乐悲喜。
赵岚清觉得自己再也不会忘掉风吟天曾经一丝不苟地对自己嘴角噙着温柔笑意的样子了。
只是已经不重要了。
待到风吟天拿到了离火阵,一切便又回归了正轨。
从今以后, 他们便是陌路, 他会从风吟天的世界消失。风吟天再也不会再因为自己, 产生哪怕一丝一毫的动容, 也不会再这么狼狈地在他与苍生之间一次又一次地犹豫。
他会有如原有的剧情那样, 稳重淡然地走向自己的道,身怀大义坦坦荡荡,得意张扬地一路坦途。
被劈得空洞的门外,近处殿宇巍峨,远处晴峦如洗。阳光肆无忌惮地照进来,为他们大婚而披上的大红锦缎渡了一层薄薄的金色,恍然一看,觉得热闹又冷清。
赵岚清似乎看够了他,扬起自己那秀致动人的脸。手指不知不觉已经痛到痉挛,却是连丝毫的怯意都不敢露,尽量平复着着焦躁的气息。像是阳光下静静绽放的娇艳海棠,耐心地等着风吟天回复。
他已然坦诚地掰开他们之间的一切龃龉和隐情,便再也没有了再引人遐思的误会,也让风吟天没有了丁点继续对自己偏爱的立场。
风吟天不知怔了多久,唯独那淡淡的眼睛不改温和。
不知不觉,一股熟悉的灵力又从两人相触的地方传给了赵岚清。温温热热的,像是热水一样,熨贴着赵岚清的四肢百骸。
赵岚清浑身一僵,下一刻猛地弹起来,就要离开。“你不要渡给我灵力!”
却被风吟天死死抓住,颤巍着将他的手往自己的怀里塞。那发白颤抖到有些干裂的唇动了动,颤声道:“你说的,我都答应。只,哪怕最后一次,也要先让我把灵力,给你。可以吗?”
风吟天的眼睛认真望着他,理不清的情愫宛如阴影一般,在眼底涌动。那眼里带着股执着,和着最后的一句谦卑的“可以吗?”像是重锤一般,深深击中赵岚清痛到麻木的心。
一直欲落的眼泪唰地便滴落下来,宛如压在泠泠草上的露珠,看得人心都碎了。
风吟天下意识拿另一只手,去给他擦眼泪。只还没触到,赵岚清那隐忍的呼吸声变得急促,他慌忙低下头去,任眼泪濡湿了眼睫,拼命压抑着鼻音,努力将风吟天的手推开,横着脸,破釜沉舟道:“不必了。”
风吟天便瑟缩了一下,那眼眸越发深沉。可下一刻还是努力地找回来了声音,死拉着传给赵岚清灵力的手不放下。低沉又细弱道:“你这样,又让我如何放得下你?就这一次,你不疼了,我便放手。”
赵岚清那拉拽着他的手又僵住,漂亮的眼睛里满溢着连着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忧伤,水润的唇被咬得几欲充血。颓丧的样子没比风吟天好上多少。
四周尽皆沉闷无声,春江皓早拉着江离远远离开了。
空荡的大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离得那么近,却又连着依偎都没有。就那么沉静无言,在静谧的阳光下无声离别。
逐渐西移的阳光悄无声息地溜到他们身上,缓缓将两人的影子交叠。风吟天枯坐在地上,直到察觉到赵岚清的气息变得平稳了才稍稍放下了心。
扭头看着门口镀上的一层浅金色的阳光,嗫嚅轻叹道:“原来,是这样……”
“啊?”赵岚清轻软叫了一声,已然收拾好了情绪,抬了抬眉,有些不解其意。
风吟天稍顷回过了神来,那向来锐利又明晰的眸瞳半散不散,却是笃定地低低道:“好。我已经明白了。”
“往后,我们再不是道侣。”风吟天的喉结滚了滚,神态庄重,最后一次望向赵岚清。
幽深的眼眸里全是赵岚清的倒影,声音低哑道:“往昔的情分,便到此为止。”
“嗯……”赵岚清点点头,顶着早已经风干了眼泪的脸,起了身来。
这一次,风吟天再没向往常那样为他拭去眼泪。
只,不知道为何,那预料中的松了口气的感觉并没有如约而至。似乎被风吟天过于轻松的语气感染,赵岚清努力板正着身子,没有表情那么夸张,却努力地轻快道:“多谢你了。”
“你现在先忙吧。我要去找我明天的道侣了!”
狼狈没有消失,却好似突然转移了。赵岚清不知道为什么会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只能硬着头皮,尽量在风吟天那深情又宁静的目光注视下,一步一步消失在他眼前。
……
清黎宫还是那么乱糟糟的样子。
春江凡没有打算修缮一番。他们便保持着被两人作乱后的样子。
赵岚清下意识就觉得春江凡在这里。没有细找,刚过来,便看到他歪在了一个废墟的角落,眼望着那不过两日已经缓缓失去浓碧青翠色彩的断树,似乎在等着他。
“过来。”远远发觉他来,春江凡朝他招了招手。“我观他并非对你无意,都为他努力如此了,为何非要和他分道扬镳?”
“没什么……”赵岚清眼睛眨也不眨地故作轻松地笑道:“说不准没了我,他活得更好呢?”
赵岚清蹲在他身边,只觉得自己和春江凡多少有点同病相怜的意味。
撑着下巴,望着天,有些怅惘地玩笑道:“总是要信些命数的。说不定没有我的努力,他早就和你交情甚好,毫无波折便能拿到离火阵了。”
“他为了我迁就如此,当日不惜彻底惹怒你,更连着苍生都不愿救了。”
“既然知道自己成了人的绊脚石,又何必执拗?”
“总不至于真看到他罔顾苍生,让他清徵宗满门死在他的面前。”
他不是一个胆大的人,若真有一日,风吟天因为自己,没有走到原书的结局,那还不如早早躲开罢了。
无相境于风吟天和清徵宗来说,是一个稍微不甚,便满盘皆输的死劫。赵岚清不想风吟天像春江凡一样,因为自己,在犹豫不忍间什么都没抓住,最后成了一个孤家寡人,永远活在愧疚悔恨里,挣扎不开。
如果是这样,还不如自己早早死了算了。何至于被命数玩弄,拿清徵宗那些本该活着的性命,来换自己的?
赵岚清做不到,在早已知道没有自己的结局的情况下,更不可能这么做。
所能期盼的,便只能是没有了自己后,风吟天可以回到原来的轨道,仅此而已。
春江凡明白了他的意思,脸上的笑意猝然消失,默默收回了再想要劝慰的话。
想了想,才继续问道:“你对被献祭的生魂知道几分?”
“没几分。”赵岚清蹲在他身边撑着下巴,思忖道:“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若那人真是他。云琛便还有一部分残魂冷魄算作活着。”春江凡拉过赵岚清他的一只手,两只眼睛灼灼望着他,一字一句叹道。
那低沉的声音带着嘶哑,透着股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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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希冀和期盼。
“那你……”赵岚清有些心悸,只感觉春江凡那份执着的感情从他手心里传递到了自己心上。连带着自己都感受到了此刻春江凡深沉的心动。
仿佛干枯的心被风一吹,那黑黢的崖壁上又伸展出一朵柔弱却娇媚的绿芽。
春江凡没有立即说话,如渊的眼睛凝定注视着他,冷峻的脸上带着股遗憾,注视了良久,却又怅然若失地摇了摇头,静静道。“做了颠倒凡间气运之事,滔天的恶业缠身,侥幸活着保留下来的神智,恐也不是他了。”
“那便不管了?”赵岚清抬了抬眼,小心翼翼问道。
“当年我摇摆过一次。这一次,我却不能再为此酿下恶果。”
“如果真是这样,那不若再没有能力去实现我的想望。”春江凡眯着眼睛,那若刀裁一般的长鬓微微一动,透骨的决然便显现在他身上。
他似乎决定什么一般,重重吐了一口气出来。
下一刻,一股汹涌的灵力从他掌中传了出来。
赵岚清睁大了眼眸,眼望着她手心处灵气不断旋转压缩,逐渐成了个通红的珠子大小。
春江凡那刀削斧刻般的脸在璀璨的灵光下变得柔和,心底的疲乏却悄无声息地显现了出来。一直挺立的肩膀突然塌了下来,锐意的眼睛里失了光芒,显得有些空洞。
“我当年以恨意入道,能有如此造化,皆因我放不下。”铁一般坚硬的伪装卸下后,连着三百岁的老男人也会伤心怅惘。
看到了赵岚清眼里的担心,春江凡剑眉一弯,朝他笑笑,温声安抚道:“说来,我若有你那道侣同样的执着道心,当年坚持着,无论对与错,就,好了……”
苍生与他,若是自己能够和风吟天一样,坦诚执着其一,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伤了别人又伤了自己。
“连带着离火阵,一齐给他吧。”春江凡将自己的修为尽数引出来,让赵岚清接过道:“你前道侣说得对,那被无相境中魔修威胁的苍生,与我们并不相干。”
“既然不相干,就把他交给相干的人。”
“好……”赵岚清低低望着手里火红的一颗珠子,那是春江凡身上大部分的灵力所化。沉甸甸又有些烫,可不知道为何,望着它,赵岚清总算感觉到,他真的是放下了。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就开窍了
第55章 追回
无相境的中心, 早已被魔气笼罩。清徵宗在其中大摆了各个阵法,尽可能地将魔气封锁在其间,那逸不出去的魔气便逐渐在这方天地里盘桓。直到粘稠到几乎已经凝成实质, 让这方境界越发可怖。
最浓重的中心,魔气无限压缩, 形成了一个茧。茧里有一个沉睡的身影。
云青魔尊身量不高,显得年纪不大,稚嫩青涩的脸, 玉冠墨发,红唇艳丽,若不是那张脸没了一丝人气, 谁都不会不夸这副皮囊颜色好。
月初的时候天光不明, 本就只有一线的辉光被浓重的乌云遮盖。天地灵气流转之时,阴气涌动伏起, 那魔气中心的茧里动了一动, 没一会儿,一双娇媚的眼睛,倏然睁了开。
云青像是午睡刚醒一般, 呆愣了一瞬后才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继续躺在那茧中, 感受到了外面的动静,漫不经心地嗤笑出了声。
随手撩了撩, 面前的魔气便像水一般荡开。魔气荡漾之间,云青的面前便出现了个老头。
那老头干瘦如柴, 一身长袍脏污不堪, 只定守在阵眼里, 生生以自身的灵力维持着偌大阵法的运转。
便是如此阵法, 将他这一身的魔气囚在这一隅, 没有肆意扩散。
云青倒是无所谓,只是有时候醒来无聊,望见他们这么疲于奔命的样子还是挺有意思的。
“三百年不见,你们清徵宗越发不济了。”云青清脆的声音里带着股扭曲的快意,侧歪着头,戏谑般将一抹魔气凝成的自己的虚影故意落在素尘的面前。
引得早就独木难支的老头越发仓促,却不得不凝神,坚持着那自以为可以将他也封锁的阵法。
云青笑笑,并不以为意,玩弄了一会儿,又是一挥手,那虚影便散了。
他便收敛了神识,继续缩在那茧里,借着无相境外傀儡们的眼睛感受着外面的一切。
三百年的休养生息,他能感觉到,曾经那道士设下的阵法对现在的自己来说,已经用处不大了。
只是自己并没有贸然出去的意思。
这仙界并不是他的故乡,一样陌生的山水,与其早惹事端,不如安静等着,直到魔气冲天打开无相境,回到人间。
人间……
回到人间又如何呢?他有点想不起来了。
刚想到这里,云青那方才闭起的眼睛又睁开了,那悠然的神情在望见茧外的时候骤然一皱。烦躁地掸着衣袖,让魔气盖住了远处的一抹单薄的光亮。
眼不见心不烦。
那里,是一个洞窟。洞窟里埋着一个简陋的衣冠冢。
冢里,总有一抹残魂穿着繁复的衣服赤着脚,执拗地爬出来。像是一只没有眼力见的虫子一般,周而复始地在自己眼前晃悠。
身上的云纹白袍光鲜亮丽,是他死后,那道士替他埋下的最后一件,属于春江家的外袍。
春江凡……,这个名字有些模糊又破碎。云青那冰冷的手扶在同样没有一丝热度的额头上,每每想起这些的时候,心里都有些不适。像是心上蒙了尘,掸也掸不掉。
可笑的是,时过三百年,他的身体早就没有了。这副皮囊不过是自己拿魔气对照着那从冢里爬出来的少年的样子所化。
他不理解为什么会不适。
云青没有将这股感觉放在心上,想了想索性召了些许散落在无相境外的神识回来,翻看着他们带回来的记忆。
他早已经能够将神识绕过清徵宗的重重阵法出去了。若不是不想去往仙界突惹事端,只怕这里也困不住自己。
不过都已经呆在这里了,时不时通过神识看看,倒也算是解闷。
只是,这次的却有些许的不同。云青那白惨到没有一丝暖色的脸,扒拉着其中一个傀儡的记忆时一顿。
葱一样的手指轻轻在空中绕了绕,一个穿着玄色衣袍的森然人影骤然出现在自己。却因为在傀儡的脑子里只一晃而过,在自己面前便也只能出现一瞬。
只那一瞬,便让赤着脚跑出来的那缕残魂不知不觉地荡了过来。
用那依然虚浮到近乎无色的手指,痴痴就要朝着方才那人的身影出现过得地方触去。
只刚触到,所有的幻像便骤然散开,重新散成了一缕魔气,让那残魂愣在原地,倏然颤抖着。
“你认识他?”云青歪着头朝着那缕残魂笑笑,一手掂起他不谙世事的脸,边温柔地给他灌输灵力,空洞的眼睛微挑着,柔声道:“既然认识他,我带你去找他好不好?”
“总待在这里,你也腻了吧?”
云青已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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