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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9、18.不要你了(第2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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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此次眼毒能解,他便带徒弟下山历练,去吃人间最甜的糖葫芦,去妖界看世间最美的萤海。游湖看雪,爬山听鸟,看四季更迭,听人间杂事。

    至于男主……眼不见为净,心不想不烦。他是绝不会再当那个倒霉的导火索,促他入魔。

    一个阳关道一个独木桥,各走各道互不相干。倘若再次入魔,怨天怨地怨自己也怨不着他。

    “师尊?”

    就在容尘思绪翻飞之际,一声轻唤将他拉回现实。

    少年刚醒嗓音沙哑,连带着那丝不确定的尾音也格外撩人。

    “是为师。”

    容尘替他掖了掖被角,以额渡灵观他伤势:“可有感觉好些?肺腑是否还有痛感?”

    少年撑着床侧,闭眼享受片刻灵气入体的舒畅,偷偷睁开一只眼近距离欣赏眼前的面容。

    从额头到绷带,再到鼻梁、薄唇、脖颈……

    “想什么呢?”容尘以指轻戳他额头,“呆着一动不动,莫不是被打傻了?”

    顾笒煊从恍惚中回神,眼眸干净笑得真诚:“弟子未曾见过如师尊这般清丽雅致之人,一时恍了神。”

    “油嘴滑舌。”念及对方有伤在身,容尘只是轻敲了下他脑袋,并未惩戒。

    季容不愧为天下第一丹师,几粒丹药下去,半月后徒弟的伤便好得七七八八。

    这日容尘照旧靠在床侧,面前摊着一本书,他灵识扫读着内容,心思却不知飘到了何处。

    “师尊在想什么?”

    顾笒煊喝完药放下碗坐回床上,见师尊半晌未翻动书页,还以为他睡着了。正欲将自己的被子给师尊盖上,却听他道:

    “在想此间事了,该带你下山历练一番了。”

    顾笒煊拉被子的手一顿,眼眸晶亮:“是去南海划船看萤火虫吗?”

    “怎的就记得那小虫子。”

    说起船,容尘不由得想起先前飞船上的梦魇,道:“你若念念不忘,那去看看也无妨。不过在那之前,为师要先去寻一人。”

    顾笒煊:“是何人?”

    容尘:“一个知天下事的奇人。”

    顾笒煊醒来那日季容便拿着那页纸让他逐一翻译,如今半月过去,一切药材皆已准备妥当。

    临上药前,路羽曾将容尘单独带至无人处,问他此弟子是否有什么其他身份。

    路羽:“此子体质特殊不能修仙一事我本存疑,如今又不知为何认得这无人识得的残卷符文……不是师兄多疑,实在是入体之物稍有不慎便会危及性命,我担心……”

    容尘知他是关心所致,便温声道:“此子乃我于荒野之中救下,其忠诚我亦信之。”

    路羽:“倘若……”

    容尘打断:我信他不会害我,望师兄亦信之。”

    路羽摇头道:“你总是这般,心怀善意便以为世人皆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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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兄,顾笒煊他不一样。”容尘斩钉截铁道,“他尊师重道,绝不会对我、对宗门下手。”

    “但愿吧。”路羽道,“他身上疑点太多,总让我不安心。上药时我守在你身侧,你若出事,我绝饶不了他。”

    容尘知他担忧,只得随他去。

    从上药到逼毒、清洗、换药……

    容尘按着师姐的要求运转修为聚灵于眼,与师弟配合着,在药力作用下成功将毒逼出体外。此过程中顾笒煊一直忙进忙出帮着换水递布送药,尽职尽责做着弟子分内之事,一举一动挑不出丝毫错处。

    五日后,伤口愈合,药敷结束。

    一层层纱布揭开,到了最后一层混着药泥的纱布时,季容像是生怕碰到伤口,动作开始放慢。直到里面覆盖的纱布块被取下,眼上药渣被洗净,方才轻声唤他睁眼。

    眼睫毛动了动,房间之内所有人皆屏气凝神注视着。

    容尘方睁眼,未来及抬手遮挡刺眼阳光,呼啦一声,黑压压的人头全围了过来,阴影包围下一时竟分不清此刻是白天还是黑夜。

    师兄弟及师侄们一堆人围在床沿,一人一句问他是否能看见,可能认出他是谁。一张张脸熟悉又陌生,令他一时不知该先回答哪个。

    正被众人围困之时,从床边探出个脑袋,嘻嘻哈哈喊着师伯绷带之下竟如此好看,被祝修赏了个脑瓜崩。

    容尘下意识替他揉了揉,维护道:“师弟怎的还是这般下手不知轻重,都给人弹出小包了。”

    祝修本抱着手守在床侧以免人多将他挤到,听到这话当即脸一黑:“口不择言,理应教训。”

    容尘心说我徒弟自然有我教导,你教训个什么劲儿。未开口,旁边递来一杯茶,正巧他也想喝点什么润润嗓子再同众人说话。

    顾笒煊将茶盏递至容尘手边,同时唤道:“师尊。”

    容尘拿茶的手一顿:“你刚叫我什么?”

    顾笒煊不明所以:“师……尊?”

    容尘脑子有过刹那空白,随即……

    “砰——”

    “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叫?”

    瓷杯子砸在顾笒煊头上,茶水泼了他一身。

    容尘看也不看摔烂的瓷杯,指着门口对他道:“滚!我不要看见你,你给我出去!”

    这番变脸猝不及防,众人皆不明上一刻还在与师弟说话的容尘怎的突然对自己的弟子如此嫌恶。

    顾笒煊也是被这一举动弄懵了,举着托盘不知所措:“师尊?”

    祝南跑过去帮他拿掉身上的茶叶,祝修将二人护在身后,提醒容尘:“师兄,这是顾笒煊。”

    容尘压根不听师弟说什么,见他杵着不动,抄起枕头就欲丢,半道被路羽拦下。

    路羽本对顾笒煊心存芥蒂,但几日观察下来,见他不仅对容尘尽心尽责忙里忙外,待人接物更是谦虚礼貌,心中怀疑稍稍放下的同时也对这个师侄颇为满意。此刻见师弟如此态度也是不解:“师弟你怎么了?这可是你亲自收入门下的关门弟子啊,你好好看看。”

    “关门……弟子?我的?”容尘不敢相信,指着祝南问,“那他呢?”

    季容:“他是你师侄啊,师弟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今日如此反常。”

    路羽也道:“分明先前还好好的,莫不是那药有问题?”

    脑中似有根弦要连上,隐约记起曾被自己忽视的细节……

    少年音色本就极为相像,何况距上次听到已过百年有余。若他从一开始便认错,那之后……

    容尘只觉脑袋轰的一声炸开,眼前一黑险些背过气去。

    他竟养虎为患,收了上辈子的灭门仇人为弟子!

    他的表情仿佛受到了莫大惊吓,路羽也是被吓住了,忙将一众围观的弟子长老赶出房间,坐在床边拍着他手安抚:“你毒刚解,情绪不宜有太大起伏。眼下既无外人,不妨静下心来与我们说开,也好过一个人憋着受气。”

    季容亦是点头附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令你前后反应如此之大?莫不是如师兄所说,药真有问题?”

    容尘摇头表示与草药无关,抓着路羽的手仿佛抓着救命稻草:“师兄,我不要收他为徒,我不要他当我弟子。恳请师兄帮我抹去后山烙印,让我与他再无瓜葛。”

    此话一出,三人皆惊。

    祝修本靠床斜站,此刻也被这话吓得站直,万分不解道:“你先前宁可触犯门规也要收他为徒,怎的这会儿又不要他了?”

    容尘先前先斩后奏收顾笒煊为徒,若不是周长老发现时徒弟已成功入道,恐是免不了一顿门规责罚。

    如今……

    路羽试图挽救:“他无过无错,怎能……”

    “那便是我错了。”

    却不想容尘态度坚决,执意与他划清界限。

    “师弟亦是欣赏此子聪慧过人,不妨将他收入门下,也好与祝南为伴。”

    他记得门规中有一条:凡师者认为其与徒师徒缘薄,不论过错缘由,皆可让徒自择良师。

    容尘:“我与他无缘师徒,便自此一别两宽,各修其道罢。”

    “我不愿!”

    房门被猛地推开,几个听墙角的弟子尚未来得及躲便随着门开摔进屋内,直接摔进了自家师尊跟前。

    路羽几人顾不上去看各自亲传的丑态,皆是不约而同将目光放在了背光而来的少年身上。

    少年长身如玉面如朗月,既便脑袋顶着一个大包,身上还沾着未干的茶渍,前行的步伐也依旧镇定不见半分窘迫。

    他先是弯腰对屋内几人行了弟子礼,轮到容尘时被其偏头避过,也不恼。盯着他的师尊,一字一句无比认真道:“我与师尊的师徒缘分,顺天道,符宗规,合法度,怎算无缘?”

    “师尊若对弟子不满大可直言,弟子定当改正,打骂责罚弟子皆受之。还请师尊收回成命,不要抛弃弟子。”

    他一撩衣袍,在众人震惊中直身跪下,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师尊救弟子于性命垂危之际,且不顾弟子愚笨收入门下教导,恩同再造。弟子无以为报,愿日日侍奉师尊左右,恳请师尊准予。”

    “不准。”容尘冷淡开口,陌生得仿佛置身事外,连一个眼神都吝啬于施舍。

    “你也不必报恩,本座亦不会记得自己救过你。”

    顾笒煊膝行一步,声音含颤:“可已发生之事不可更改……”

    “那本座就当你死了。”容尘道,“本座宁可此生无人承衣钵,也绝不让你入我门。”

    顾笒煊盯着对方冷漠的侧颜,终是红了眼眶。垂下头强忍泪意,眼泪却还是不争气地投了降。

    容尘与他呆在一处都觉窒息,索性起身,绕过挡在床前的师弟,径直与跪地之人擦身而过,任凭师兄师姐如何传音入耳也不回头。

    围在门口的几位弟子不敢阻拦,纷纷让开道。

    容尘跨过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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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际,垂首之人终是抬了头,望着他背影哽咽道:“师尊可否告知其因?”

    容尘这回终是看向了他,只是出口之话却是令他如坠冰窟:“因为本座欲收的人是祝南。如今发现自己认错了,及时止损而已。”

    “如此,可能死心?”

    顾笒煊怔愣一瞬,下意识望向祝南。视线触及对方茫然无措的眼神,他突然便笑了,笑容含着数不尽的悲凉:“弟子未曾想,师尊复明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告诉弟子,你我之间只是认错而已。”

    他望着那冷漠的背影,觉得真是上天戏弄,望着望着竟是又落下泪来。

    跌坐在地,任凭人如潮散去,他轻声呢喃若自语:“师尊……原来治眼的代价,是你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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