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靳砚北蹲下身体,毅然决然的扯掉腿绳,趁着紧接而来的一道浪猛然起跳,朝她落水的地方扑来。
令她莫名想起。
7岁那年在美国练习冲浪落水时,隔壁邻居家那个陪她一同长大的小哥哥也是这样,毫不顾忌自己安全的扯掉腿绳,扑过来救她。
而那个小哥哥。
右眼下方也有一颗泪痣。
……
作者有话说:
cleanup set:比平时的浪更大的一组浪。
close out:一组浪全部扣掉。
这两个专业名词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好,就干脆还是用英文了。
安全提示:出去冲浪一定不要像文中这样抢浪。
平时出去冲浪都是我们几个互相熟悉也都玩得开的,有专业人士在看着,不会出危险,所以我们每次自己比赛的时候都会同时抢浪玩,然后想尽办法把对方搞到水里面去。
但其实这样是非常非常非常危险的,我写在文里也就是为了凸显一下男女主冲浪厉害,不怕抢浪,但是现实生活中一定不可以尝试!安全你他!(反正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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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 Qs13
◎“恩将仇报,嗯?”◎
暗幽蓝中镶着浓重漆黑的广袤深海被划出一道蜿蜒而崎岖的白纹, 曝晒的日头金光辉溢的挥洒在望不到头的粼粼波光之上,反射出被托在海面上的人影,沈菡初在教练员的细致指导下与秦决一同换好潜水服, 坐在中型快艇边缘等待抵达潜水位置。
“你们…”
沈菡初着急忙慌的模仿动作无比娴熟的秦决的步骤整理着潜水镜, 难掩局促地小声问道,“……都会这个,这个, 这个叫什么的,游泳吗?”
因着动作有点急,她的额角都渗出了汗。
顺着脸颊滑下。
“是深潜。”
秦决纠正她。
“哦哦,原来这个是叫深潜啊……”她模仿了半天还是不知道怎么弄,只能小心翼翼的端着潜水镜,垂头丧气于自己的无知, 羞愧的喃喃道, “……那玩这个不会游泳行不行啊?我之前忘了说, 我还不会游泳……”
别说游泳,她甚至连水都没有下过几次。
说心里不害怕都是假的。
中型快艇上载的人有些多,声音很乱。
大抵都是趁国庆假期出来享受最后一波夏日限定的,无论高矮胖瘦,无论男女老少皆手持装备坐在甲板上迅速更换, 有人叫喊着教练员,有人与同行的朋友聊着天, 欢声笑语充斥满整个快艇。
有个壮汉手拎氧气瓶从他们身后走过。
秦决下意识的停住整理装备的动作抬手虚护在沈菡初背后, 避免她被壮汉误碰到。
“这个和会不会游泳没有太大的关系, ”
待壮汉走后, 秦决若无其事的收回手, 重新调整了下潜水镜的位置, 确保不会漏水,好言宽慰她道,“就算是会游泳的人来了没有潜水资格证也一样是必须有教练陪同才能下水的。”
“那你们…都有…?”
他稍撤后斜肩,利索自如的帮她把氧气瓶的背带调整到最合适她的松紧,应道,“我在国内考了PADI,算是偏休闲娱乐一点的,他俩比较厉害,他俩都是在美国考的PSAI,技术要求更高,也更专业。”
“哇!这么厉害!”
一提到屠杳,沈菡初原先还平淡染怯的眸子登时就闪烁起光芒,在烈阳的照耀下显得亮晶晶的,不难从中发现她对屠杳的崇拜与喜爱,“她是…不是,我是说,她们都是专门飞到国外去参加那个考试的吗?”
光是在国内参加小升初考试、初中升学考试这种必要的义务考试她父母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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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还需要单交考试这种事情费颇有微辞,一说,永远都是那句“真不知道女孩子家家的要那么高的学历干什么,到头来还不是要嫁人。这一嫁人,不就看会不会过日子,能不能带孩子,做家务利索不利索的,谁还看学历啊,纯属是花自己家的钱倒贴别人家的败家玩意儿。”
如果不是有9年义务教育的规定,以及,女孩不满20岁不能结婚的规定管着,那她父母势必在很早以前就让她辍学嫁人了。
更不要想可以专门花大价钱飞到国外去参加一种关于兴趣爱好的考试,拿到一种自己不是很常用、在父母眼中完全没用的证书。
那大概是她这辈子都没办法理解与体会的经历。
“也不能算专门吧,”秦决抽帮她调整潜水镜的空档大略想了想,只捡一些自己知道的情况说,给她一个比较准确的答复:“杳总是在江南出生的,但是当时一生下来就被她家里人送去了美国,幼儿园和小学都是在那边读的,直到读初中的时候才又回江南来。北子有点特殊,他祖母是纯种美国人,而他又是在美国出生的,既是半混血又有双国籍,无论在哪里都承认他的公民身份,他祖母想让他留在那边,他父母想让他回来,最后好像是三方协定的吧,他在那边儿上完小学然后回来读初中。”
“所以他俩一般去美国都是去探亲的,然后顺便搞搞这些。”
他对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道,“比如砚北,他其实在初三暑假回美国看他外婆的时候就顺便在那边儿考了汽车驾驶证,只不过年龄不到国内不承认,他成年以前都不能在国内开车罢了。”
沈菡初不太能理解这其中的门门道道,歪头困惑道,“为什么他们都要回来读初中呀?因为国内的初中比国外的要好吗?”
为什么明明他们都有足够的资本可以直接留在别人口中无比向往却不是想去就能随便去的发达国家,肆意享受别人眼中自由又随性的“无拘束”生活,却偏偏要回来“吃苦受罪”呢?
如果能给她这种机会,哪怕只有几天,她也一定会逃的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应该是国内的应试教育比国外的好吧?”
其实秦决也不太清楚个中缘由。
而且一家和一家的家长的思考方式都尽相同,没办法一概而语,就只能凭借他自己的认知和家里人的想法去揣摩她们的心思。
“我们这些人,说句不好听的,其实就是赚个信息差、打个认知差而已。先在应试教育好、教学质量高的国内读,然后再去申请国外的名校,这比直接在国内升985或者在外国读完升名校容易多了。”
“那你们将来…都是要出国的…”
“…对吗?”
“也不一定,”秦决轻松散漫的耸耸肩,一副完全不关心未来到底会怎样的混蛋二世祖模样,“他俩我不知道,反正我爸妈的意思是想让我出去,哪怕学不到个啥也能镀层金,跟别人说起来能体面点儿,但我不想,至少现在不想,至于未来,谁能提前知道以后呢?走着看呗。”
“如果有机会还是出去多看看的好。”她怀抱着私心,难得劝说他道,“哪怕不是去读书,就只是旅游也好。”
他是有机会,却不想要这个机会,而她,是疯狂想要机会,但是并没有机会。
她可能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只能是老老实实的呆在国内,甚至是言听计从的呆在江南,过一辈子这种由不得自己的不舒心日子。
正因为她深刻体会过这种生活的苦,并且无力去改变,所以她才更希望他能好好把握住自己拥有的机会,去过不一样的生活。
哪怕让她多看看,羡慕羡慕也好。
秦决不置可否,反问道,“你很想出去?”
“嗯,很想,非常想。”
沈菡初不看他,就垂头呆呆地盯着脚下不断起伏的蓝色海面,被快艇发动机击打出的花白色的浪慢慢褪去,倒映在那里面的是无力改变现状、只能怨天尤人的她自己。
“如果可以的话,”她憧憬的说,“我想走遍每一个国家每一个地区,欣赏许多漂亮到我无法想象的风景,认识好多和我性格完全不同的朋友,学习很多我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东西,最后变成我心目中真正想成为的、喜欢的自己。”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别说变成自己心目中真正想成为的自己。
就连成为父母眼中觉得稍微有点顺眼的自己都十分艰难。
“放心,你肯定可以梦想成真的,”
快艇即将行驶到目的地,甲板边有不少人都按耐不住激动的站起身来等待,秦决贴心周全的帮她戴好护目镜,指指脚下汪洋无边的深海,脱口而出的少年音中带了些许对于青春的郑重和朋友的认真,他难得没再不正经,允诺道,“再不济,你还有小爷我呢,小爷我这么厉害,就算你的梦想只实现了1%,我也能帮你把剩下的99%都补齐。”
“就像今天来学习潜水,明天可以再去接触其他的,我们每天看一点儿,迟早可以看完的。”
沈菡初眼波闪动,动容道:
“我真的…可以吗?”
“真的,相信我,”秦决那双下吊的狗狗眼看起来既温柔又认真的,他侧转上半身,一条腿蜷折在甲板边,与她互勾小拇指,用大拇指盖戳约定,“朋友之间无戏言。”
“小爷我,一定会努力帮你实现梦想。”
“……”
“……”
水下世界是真的很美,美惨了。
沈菡初之前既没有潜水经历,也没有太过良好的水性,自然不敢潜的太深,虽然如此,也仍旧被海底世界的魅力深深的震撼到。
一望无际的碧蓝色种掺杂着隐隐约约的绿色,裹挟独特的凉意与腥咸自四面八方围拥她而来,海底暗藏的各色珊瑚与海葵似有若无的映入她的眼眶,她不会游泳,却被极富耐心的教练带着一点一点潜入四五米的深度。
越是到深海下方,她的身体就越是能感觉到正承受着来自各处的压力。
小腿肚有些冷,心跳有些快。
她呼吸微微急促起来。
但是这些细微渺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不舒服根本抵不过视野中愈来愈清晰的美景,以及,一群群纹理漂亮的十间鱼悄然自身后慢慢聚拢到她身旁,然后与她亲昵互动时带给她的内心震撼。
沈菡初惊喜万分。
开心而谨慎的伸出指尖,欲轻轻触碰那些鱼儿。
未成想它们竟一点儿都不怕生,反而争先恐后的聚成一个圈儿,将她的整个手掌都包围其中。
圆润饱满的指腹接连不断的传来湿湿滑滑的光嫩触感,不仅是鱼儿们平坦轻滑身体的触感,还有它们亲吻她指尖的嘴巴的柔软触感。
她无比兴奋的抬头。
小鹿眼晶亮,唇角弯弯的,想让秦决一起来看。
一抬头。
恰好令正前方手持防水相机为她拍照的秦决捕捉到这绝美的一幕。
他对她比大拇指,连接嘴唇的呼吸管口忽有大片大片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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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涌冒:
“沈菡初!你真美!”
闪光灯随细小的“咔擦”声爆出短暂的白色光芒,沈菡初被突如其来的亮光刺激的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后,便不由自主的绯红了脸蛋儿,满目仓皇的继续侧头玩儿鱼。
动作无比僵硬,不敢再直视他的镜头。
秦决摆动脚蹼变换不同角度为她拍了很多张照片,张张都美的如画如雾,一刻多钟后,终于肯收起相机潜到她身旁,与她一同被黑白相间还略带些黄色的鱼群围绕着向前进。
粉红透黄的珊瑚不断摇摆身姿,蕴藏光芒的水波潋滟明澄,不经意间,身材娇小的她与体型较大他中间穿插了不少鱼儿,小嘴吐着泡泡,尾巴摆啊摆的,灵活又可爱。
沈菡初想继续抚摸它们。
氧气瓶中的氧气透过吸嘴陆续渗出,在蓝绿色的海底世界里营造出一股股透明而浪漫的泡泡,她缓慢出手,一点一点靠近其中的某条小鱼。
与此同时。
秦决也朝同一只鱼伸手。
两个人同时朝相对方向而进的指尖误打误撞的破开水的阻力穿插到一起
待发现,早已十指相扣。
沈菡初的脸蛋瞬间爆红。
先是愣了愣,随后,便蜷抖着手臂想要挣脱。
秦决不让。
他弯曲指关节,蛮横霸道的将她的小手一整个都包裹在他手心中,指缝对指缝,手掌贴手掌,不肯让她离开。
趁她还没回神的瞬间他快速交替摆动脚蹼,在四面八方的鱼群围绕间强硬的牵着她一起向前游进,去观赏前方更美的风景。
直到回岸。
沈菡初丢了的魂儿都还没能回来。
呆呆愣愣的,浑身上下哪哪儿都看起来无比僵硬,满心满眼只记得秦决方才在水下牵着她、回头与她对视时眼中曾流淌的绚烂波光。
她垂塌眼睑,暗自纠结着什么。
“看!”一路上秦决跟她说了好几句话都得不到她的一星半点回应,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恰逢其时,远处宽阔而汹涌的海面上有难以忽视的躁动传来,他望去一眼,眼神亮了亮,俯身在耳边轻唬沈菡初,打了她个措手不及,“杳杳回来了。”
沈菡初立刻回神儿。
下意识的反手就想要脱掉束在身上的潜水衣,换上屠杳送她的那条白裙子,然后光着脚飞奔过去找她。
却忆起。
白裙子在更衣间,不在这里。
只好干站在岸边眼巴巴的顺着秦决的目光一同向海面望去。
先前踩冲浪板离开的屠杳不知道从半路抢来了谁的摩托汽艇,窈窕完美的身材曲线被黑色紧身衣和运动短裤勾勒到淋漓尽致,她恣意张扬的跨坐在汽艇上将油门拧到最死,惊飞了盘旋在海面的海鸥,痛快享受独属于海面上的速度与激情。
就是苦了跟在她身后牵着摩托艇捆绑绳的靳砚北。
她行驶速度过快导致尾浪格外汹涌澎湃、需要他时刻注意调整冲浪板的平稳度就不说了,单说她意兴上头,玩水上漂移也不提前跟他讲一声,非要出其不意的狂摆尾甩他一下这一招,但凡换做别人也够吃上一壶衰的了。
好在他的反应度向来灵敏,身体平衡感也极好,每当她想耍些花招整他的时候他都能迅速压板滑浪转向,导致他一次都没被甩下来过,甚至身形不稳的情况都少之又少。
就稳稳踏踏地直立在冲浪板上。
等待靠岸。
海岸线周围那些追逐打闹的人们闻声皆向他们投去若明若暗的视线。
一部分炙热火辣的视线黏在瘦却又料的屠杳身上,一部分克制按耐的目光扫到雅痞不羁的靳砚北脸上。
有人小声的交谈讨论,有人大胆的吹嘘口哨。
屠杳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
明媚上挑的双眼跋扈率性,残存水渍的高马尾飞扬在半空,媚红的唇一勾,一个甩尾漂就帅气的刹停在岸边,向身后的无人区中溅起大片冲天的白色水浪。
她迈着白皙光滑的大长腿从摩托艇上跳下来,娇媚妖娆的狐狸眼中蕴着抹故意“报复”靳砚北的坏意,她光脚站在一浪接一浪扑来的滩边懒洋洋的撩了一把半湿不干的发尾,环胸睨他。
靳砚北这人看着挺懒散,实则倍儿精。
眼明心精的猜到她肚子里肯定还憋着坏水儿,提早在她抵达岸边前就老谋深算的松开了手绳,微微偏转冲浪板的方向,被一路往沙滩上扑的小浪平安护送到岸边。
平稳上岸。
鸦黑色的紧身衣因为吸了水的缘故紧紧的盘踞在皮肤上,清晰明了的显现出锻炼有效的肌肉线条,他眉冷淡眼却精利,看起来就不好对付的清冽面孔与从骨子里透出的浮皮潦草交博出蛊人心魄的爆裂性荷尔蒙,说他是行走的□□一点都不为过。
他有条不紊的弯腰收起冲浪板,屈臂将厚重的长板轻松夹在手臂与身侧的空隙之中,眼里没形儿心里却有谱儿的径直朝民宿老板所在的地方走去。
临擦过她身旁时,还浑不吝的调侃了句:
“恩将仇报,嗯?”
屠杳正明目张胆的生他明明能拿冠军却非要中途跳下去救她的气,见他本人反倒是一点儿都不在意这事儿,火就更是蹭蹭往上蹿。
“拿不到冠军你别赖我。”
从鼻腔内呼出口短促急躁的气息,她双手叉腰,斗气意味明显,“我可不背这锅。”
其实她心里清楚他是担心她,为她好,怕她掉进那么深那么湍急的深海中会出现什么意外。
但他这种不考虑自己、为了救她不顾一切的做法总会让她不自觉的萌生出一种:他是因为被她连累才拿不到冠军的别扭感觉。
搞得她心里十分不好受。
情绪和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靳砚北身高腿长,两个步子就走到她面前大约一米半多的距离,他倏然回身,与她面对面相视,神情慵懒的随她倒退着向后走。
他一手夹冲浪板,一手向后喽了把半干不湿的痞帅后背头,风华正茂的笃定道:
“谁说我拿不到?”
“我说的,”屠杳绷直唇线,抬手指指不远处某个才从海面上冲回来的男人,恨铁不成钢地说:“他比你滑的远,我看到了。”
靳砚北挑舌尖顶了顶腮帮子,低低的沉笑,逆着重又突破乌云射出来的金灿光束一步稳一步的向后退。
刺眼的明黄色光影逐渐模糊他痞酷浪荡的面容,却无法掩盖他身上那股自内心而发、轻狂却不轻佻的带劲儿。
“滑的远没用,”他胜券在握的磁性尾音打着小卷儿,清磁明冽的,好听的紧,他唇角勾着笑,游刃有余道,“这场比赛,比的是高难度技巧。”
“这个冠军,哥今天非拿给你看。”
那一瞬。
他逆光前行。
直而不肆,光而不耀。
好似这个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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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的所有事物都无法湮灭他心中那股生生不息的火,只能任由它为他燃烧出最炽烈明艳的光芒。
正如他所说,这场比赛比的是高难度技巧。
虽然在场有两位男士比他滑的距离更远,但是因为他们并没有做出什么高难度动作,更逞论熟练的运用像靳砚北那般随随便便一个都够冲浪爱好者看直了眼,恨不得不光是吹口哨,而是能像他一样豪迈不群的操控冲浪板的动作。
而且考虑到他不是被迫放弃,是因为要救她才选择自己主动跳下板,放弃能滑的更远更好的机会。
最后的冠军。
还是当之无愧的落在了他身上。
腥烈的海风夹裹浪涛的闷喊,细软的黑发飞舞于其中,靳砚北昂首挺胸的站在万众瞩目的喝彩中,坦荡自若的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夸奖称赞。
他没去看任何人。
张狂傲野的眸光始终侵占着她松了口气、为他感到高兴的媚眼。
那一刻。
他襟怀洒落。
野性蓬勃,轻狂坦荡。
他就用他那裘马轻狂的意气风发与胜券在握的踔厉奋发让她知晓,什么才是十五六岁青春正盛的少年应该有的模样。
不是以“年龄小,不懂事”作为挡箭牌的没教养,不是“眼高手低,自我感觉良好”的不把人放在眼里与不尊重,不是“关我屁事,关你屁事”的没有一点共情共感力,不是“评价容貌,打趣身材”的对于他人的恶意中伤。
不是“没有边界,自认幽默”的总喜爱拿别人的缺点当作搞怪讨好的笑料,不是“满身轻浮,满嘴污秽”的随时随地都开一些没有营养还自认为有水平、有格调的黄色玩笑。
而是待人接物有分寸、有距离的礼貌教养,是秉持“人与人生来平等,身份有别,人格无差”的尊重,是“允许长相各异,探究心灵美好”的宽容善良,是将自己的感受放在第一位、却不会轻易忽视他人感受的共情能力。
是避及他人缺点、遵守社交底线的合谈适吐,是无论随时随地都给人一种能靠得住的可信,是无论学习、运动还是游戏都能尽自己所能做到最好的自信。
是对待父母的亲和与尊敬,是对待他人的包容与稳定,是对待自己的严苛与求进,
是高山仰止、静水流深的稳重自持。
是欢快跳脱的秦决带着尽量压低存在感的沈菡初走来,还未站定就脱口而出的“操!他怎么这么行!还有什么是他不行的!”的鲜衣怒马。
更是——
他目不转睛的攫视着她、以唇角处轻轻挑起的弯曲弧度无言传达给她的:
“看吧。”
“我靳砚北,说到做到。”
屠杳吊眼笑笑,倏的想起什么来,拿出手机迅速将这一刻定格。
……
作者有话说:
直而不肆,光而不耀。 老子《道德经》
高山仰止,静水流深。 前半句《诗经》后半句《道德经》(不知道这个能不能单用成语所以还是标注一下吧避免出问题
然后,双国籍这个,大概就是,哪里需要哪里抢,哪里不需要就往另一边推,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而且咱们国家是不承认双国籍的,放在这里就当一b,装装得了(bushi),不必深究~
猜猜杳子拍他照片要干嘛!
14 ? Qs14
◎原来是在,偷拍我啊?◎
……
拇指高频速的摁动手机自带的虚拟键盘, 在透明钢化膜上留下一层层模糊不清的指印。
屠杳点击微信对话中弹出的转账收款,在深橙色转账筐转变为浅橘色的几秒内,将刚用p图软件修好的照片传给对方。
并附带一则温馨提示:
【如果想做小卡的话可以自己在某宝上找店家定做哦~】
对方难掩兴奋的秒回:【你拍的好好看!我好喜欢!非常感谢!】
没空再闲聊寒暄。
继续马不停蹄的招待下一个人。
海景别墅大厅内的灯被享受不了一点幽暗氛围的秦决全部打开, 幽幽亮亮的水晶灯和照明用的大小射灯共同为暗漆漆的沉闷空间填充满金碧荧煌, 屠杳拉下菜单界面,将手机屏幕亮度稍调高了些,继续招待“顾客们”。
她的行动力很强。
昨天傍晚才在来杭临的路上萌生出不太明确的想法, 今天便已经着手让其成型落地。
没有先卖靳砚北的微信号。
盘算着他那么耳尖目明的一个人,如果一下子加他的人太多,他势必会有所察觉。
容易师出不利。
索性转换赛道,先尝试贩卖他的个人高清生活照试试水。
预想之中这种东西的受众群体应该不会太多,意思意思卖个几十张挣个小钱就完了,但她没算到, 对于比校草更帅更有范儿、不仅搭不上话就连照片都搞不到一张的靳砚北的追求热衷度和自我感动度, 可能高中生们还会碍于自我的脸面和名声有所收敛, 顶多偷偷买一两张在私底下过个眼瘾就完了。
而懵懂冲动的初中生们则完全不会。
何况周边并不止五中一所学校,还有一中、二中、三中,以及不远处只隔了一条街的职中。
因此。
慕名而来的“顾客”简直多到数不过来。
不过才发布售卖照片的消息半个多小时,前来私信她的人就已经显示有99+。
她回复都回复不及。
半下午深潜完闹着要带沈菡初出去看荧光海的秦决被毫无征兆的倾盆大雨打乱了所有计划,便又去琢磨着其他玩法, 沈菡初说任课老师布置了很多作业,她得赶紧做, 没时间玩, 他也就只好悻悻不敢多言的留在别墅内, 撺掇靳砚北一起用手柄打《双人成行》。
屠杳双腿交叠, 背脊微弓懒散的倚进沙发内, 双耳牢牢挂着耳机, 翘起的二郎腿有一下没一下的抖动着脚尖。
一心二用的将下午趁靳砚北不注意时偷拍他的照片略微修了修细节,调整了下亮度与清晰度,保存,分别发送给躺在微信小号列表中的各个不同昵称的顾客。
沈菡初默默拉了个坐垫坐到地上,万分头痛的趴在茶几边角上写数学卷子。
眉眼紧皱,小脸土灰,笔尖停滞在半空动也不动一下。
在短短的五分钟内,她深而长的轻叹出两口气,悄悄咪咪的朝两个男生坐着的那边望去三眼,却始终没有出声。
秦决心大。
正毫不分心的打着游戏。
手动,嘴比手动的还厉害,操作一下手柄就能嘟嘟囔囔的念叨好半天,活像一个根本没有停止按键的说话机器。
客厅有几扇窗子没关紧,急而骤的大颗雨滴噼里啪啦的敲打在透明玻璃上,流下曲折水渍,两侧的蕾丝纱帘被呼啸而过的冷风搅的持续翻飞,黑漆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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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陡然被一道紫黑色的闪电打亮。
狂风哀鸣,海浪翻涌,窗檐上的水珠趁他们不注意跌落进地板,雷声“轰隆——”的敲响低沉而恐怖的警钟。
又是一阵冷风扫进,沈菡初控制不住的缩了缩肩膀,第四次茫茫然的抬头。
靳砚北直接放下了手中的手柄。
他放手柄的速度快到连固定游戏中转轮的钉子都没有往木板上钉,既没有通知,也没有任何征兆,导致因为过分相信他的操作而埋头一往无前的秦决直接跳空,死掉。
然后头朝后倒,瘫在沙发背上哀嚎。
靳砚北没管他,将风平浪静的淡琥珀色瞳孔从投影屏幕中挪开,径直落到沈菡初身上。
他气定神闲的问道,“怎么了?”
“——oh,come on(拜托,别逗了)!”
秦决仰天长啸一句,从沙发背中挺直上半身,随意揉了把自己看起来又稚嫩又可爱的奶狗脸,“吹胡子瞪眼”的回他,“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你钉子呢?你钉子呢!钉子呢!”
屠杳被他的叫喊声吵到。
懒里倦气的吊起眼皮觑他一眼,又落回。
沈菡初紧攥水笔的掌心中满是汗水。
她自觉心虚的回看了看双肘分别支在膝盖上、弓着腰背将手柄半放不吊在双腿叉开的空隙间、冷淡目光略带侵略性的靳砚北一眼,又瞧了瞧一旁正无比懊恼的乱揉头发、注意到靳砚北偏头也同样向她这边投来视线的秦决。
顿了顿,手指悄悄的相互摩擦,蹭掉手中涌冒而出的汗渍,眼睫下垂遮住眼眸。
“我有一道题不太会做,”她吞咽一口口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尴尬羞愧的小声嗫嚅道,“能不能麻烦你们……”
“……哪道题?你说,小爷来教你。”
秦决一听她这话立刻来了劲儿,连游戏都顾不上打了,扔下手柄三步并两步迈过去,直想向她证明自己的厉害,让她能够崇拜他。
“不跟你开玩笑,”他说话不嫌话大的拍了拍胸脯,自信十足道,“小爷我虽然其他科目学的不怎么样,但是这个数学,嗯,就是,手到擒来,你懂吧?”
靳砚北自喉间卷出一道轻笑。
没拆他的台,将手柄搁到一旁,静静观看他“表演”。
盘腿坐在地上的沈菡初那双可怜巴巴的双眼因着他的话倏然亮了亮,她坐直身体,用食指点点卷子上的最后一道大题,扬起小巧可爱的下巴来仰视着他道:“就…这个。”
秦决俯身撑到茶几上看。
在看清她手指点的那道题是压轴大题后忽然少了一多半的底气,他逐渐蹙紧眉头,狗狗眼微挤,抬手抓抓后脑勺,又摸了摸后脖颈。
“呃,你别急…”
他迟疑道,“……先等我算算啊。”
沈菡初乖乖点头,递给他草稿纸和笔,向他道谢。
牛皮都已经吹出去了,再想收回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他俯视着她满含期待与兴奋的双眼,后槽牙一咬,赶鸭子上架的一屁股坐在她身旁没垫坐垫的地上,抓过她手中笔杆潮湿的笔,开始硬着头皮一笔一划的往草稿纸上列算式。
外头天色愈来愈深沉,室内灯火通明的光盏逐渐刺眼,墙壁上的挂钟分针与时针多次相遇,又分别,秦决用了将近两面的草稿纸才勉强算出来一个感觉牛马不像的怪异表达式。
“g是分段函数,”秦决在无处遁形的炽灯照耀下盯着草稿纸显而易见的沉默了几秒钟,他用笔根点了点上面的某个式子,自信心已经丢的七零八落的问沈菡初,“最后的表达式应该就是这个吧?”
沈菡初眨眨水汪汪的小鹿眼,摇头:
“我也不知道。”
“……”
“……”
“……嗐,简单,”如果不是沈菡初的目光实在太过于天真茫然,干净到一丝杂质都看不出来,就单听她那句话,秦决一定会认为她是在拐弯抹角的骂他“你这不问的废话吗?我要知道还用问你?”他摸了摸脖子,重拾乐观的自我安慰道,“咱再带回题目里算算不就知道了吗?”
嘴巴讲着,手又去拿了张草稿纸。
开始埋头在全新的A4空白纸页上进行验算。
被“残忍抛弃”的靳砚北感觉自己的耳根子都清静了不少,他心慵意懒的向后倾斜身体,厚实宽阔的肩背靠在屠杳腿边的沙发上,偏头撂了眼正满脸愁容的嘀咕“不可能,这不科学啊。”的秦决。
又朝反方向扭头。
直到坐在沙发上那个不知道做什么正做的格外认真的女孩完完整整的填满他的视野,才停。
稍微等了等,见她还是没注意到他。
坏意爬上心头。
游手好闲的大手缓缓伸到她的手机旁,然后,猛然打出一个响指:
“在干什么?”
正专心致志的“想把他卖个好价钱”的屠杳还以为是他发现了她的所作所为,要来抢她的手机,冷不丁被吓了一大跳。
手机从手间滑落。
直直砸落在她交叠的大腿上,竖立的边角磕痛皮肉,弹起,再跃跌到沙发坐垫上。
又弹了两弹。
最后才安静的倒扣在沙发面。
屠杳被他这毫无预兆的动作惊到差点儿从沙发里蹦起来,心都堵到了嗓子眼儿。
思绪稍稍回笼。
依着倍感心虚的潜意识指挥,她赶忙先不顾一切的倾身去捞因连接着耳机线而没能弹太远的手机。
待手指掐摁上屏幕关闭键,屏幕从彩色变为黑色,她才松了口一直屏着的气。
抬手一摸。
额角都有些冒冷汗。
她向右肩侧歪头,从右耳中摘下耳机,神色依旧有些发紧的哆嗦道,“怎么了?”
话音刚落,窗外随之又响起一道闷雷。
雷电交加较之前更甚了。
靳砚北长腿曲折、腿间微敞的坐在她白花花的腿边,他两条手肘悠闲轻慢的搭搁在膝盖上,就挑着那双浪荡而多情的桃花眼长久的凝视着她。
“没怎么,就问问你在做什么,”
他怀抱些许试探她的意味,故意逗她,“你紧张什么?”
“我紧张个屁——”
像是为了向他证明她并没有紧张,屠杳刻意逼迫自己一偏不偏的直视着他,话赶话的否认。
她轻拍了拍胸口,硬生生的把已经蹦到嗓子眼儿里的心摁了回去,深呼吸几次,仍旧控制不住砰砰砰跳个不停的心脏:“——我是被你吓到了好伐啦。”
全然疏忽了——
因为紧张,她连许久未用的方言口癖都蹦了出来。
“好。”靳砚北懒洋洋的应着。
他骨子里还勾着欠劲儿,先是故作姿态的颔首,让她误以为这个话题就这么过去了,然后,趁她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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