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当即蹙眉道:“哭什么哭。”
苏尝玉头昏脑胀,又不得不扶着他稳住身子,左右
晃荡着,眼泪都没能兜住,甩得到处都是。
他回想先前因顶嘴被丢在荒山野岭,此刻即便生气也断不敢惹贺宽,只能抿着唇不说话。
贺宽不想伸手扶他,而是继续质问道:“我在问你话。”
苏尝玉红着眼看他,死活不开口,生怕自己张嘴就忍不住又骂又哭,索性偏过头,紧咬着嘴唇不语。
贺宽见状觉得可笑,拿起长剑,把他的脸掰过来,再问一次,“苏画秋,我让你回答我。”
这一刻,苏尝玉再也忍不住,嚎了声道:“你又欺负我!是不是又要把我丢在这!”
眼泪随着他的话一起落了下来,这张委屈的脸颊令贺宽愣住须臾,一时间哑然。
他欺负人了吗?
苏尝玉浑身难受,跪也不是,坐也不是,膝盖又疼,此刻觉得丢人现眼,竟生了想逃跑的念头。
他抽空抹了把脸,想要站起身扶住车厢离开。
贺宽直起身喊道:“你去哪?”
怎料话音刚落,车厢猛地晃向一侧,苏尝玉想说的话变作惊呼,双手胡乱挥动,蹲着的身子眼看朝车厢砸去,忽然感觉手腕被人扯住,身子随着这道力量被拉回。
然而贺宽起身后也没能站稳脚跟,见他将倒,下意识伸手抱在怀里,另一手把他的脑袋护住。
就在这颠簸不止间,两人一个趔趄,双双滚落在车厢里,随着最后一下晃动,听见车夫高兴喊道:“哎呀当家别怕,咱终于过了这段烂路咯!”
缰绳一挥,马车迅速离开此地。
可车厢内唯有一阵诡异的沉默,因颠簸倒在地上的两人,此刻双唇正紧贴着,双眼震惊看着对方,连呼吸都消失在他们之间。
作者有话说:
恭喜殿下和贺大人同时嫁入豪门。
感谢捉虫谢谢阅读和支持。
第133章 虞娘
除夕前夜, 百花街。
昏暗狭窄的甬道中,随着一道关门的声响起,把人声鼎沸的百花街隔绝在外, 进屋之人朝着屋内坐着的两人颔首, 上前两步站在他们面前, 搁下团扇后,从长袖中把书信取出放在桌上。
“这是静州传来的快报,有关越州的事情已经办妥了。”虞娘捡起团扇, 扫了眼安静坐在一侧的姜挽。
当他们把书信看完后,虞娘才接着说道:“此次大伙从官州途径越州时, 发现苏家的商队也在打听孟连峰的消息, 看来苏尝玉和燕王他们联手了。”
姜挽疑惑道:“燕王与贺宽关系甚好, 若是他们和苏尝玉联手, 贺老将军没有反对吗?”
话落,一旁的柳信说道:“也许贺同喆并不知晓此事呢。”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越州一事。”虞娘轻摇着团扇来回踱步, 美艳的脸上愁云重重, “京中如今被盯得紧,我让大伙别回京, 先退回静州据点暂避风头, 你且递信进宫给裴姬, 让她知晓此事吧。”
柳信点头,随后拿起书信走到书案前落座, 蘸墨写信。
虞娘见姜挽安静坐着不语,走到桌前缓缓落座, 眼中带着些许笑意, 方才干练果断的语气化作柔声, 轻声问道:“阿挽的除夕夜打算如何过?”
她之所以这般问起, 是知晓姜挽因入六部后,便搬离了璟王府。
姜挽轻轻放下茶杯,朝她笑了笑说:“可能回去拜见王爷吧。”
他只想和赵抑一起过节。
虞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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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怪不怪,点了点头说:“也好,有人陪着就好。”
姜挽垂眸思索少顷说:“虞娘,阿挽有一事相问。”
只见虞娘颔首,示意他说下去时,他才开口问道:“谢文邺手中握着的六部如今已被肃清得差不多了,王爷此前派人去调查户部,明年只要户部到手,其余人皆不足为惧,谢文邺也将孤掌难鸣。只是户部如今手握运河工程,恐怕轻易动不了,不知眼下江州或官州可还有人能用?”
闻言,虞娘神色怔了瞬间,下意识抬头,朝书案前写信的柳信看去,两人默契对视一眼,她看见柳信快速拨动了下头,又埋头继续拟信。
转眼间,虞娘看回姜挽时,又复方才的笑容道:“如今人手都派遣去搜寻孟连峰了,沈凭上位后,每逢述职就会砍走大批官吏,实在是无人可用了。”
朝中各派都有眼线遍布在各州的官署中,这些官吏官职虽小,但却如一片巨大的情报网,若谈他们涉政当官,盼着为百姓造福之举,只能说小材大用,指望不上什么。
所以在沈凭任职吏部尚书后,没能力之人,会在考核阶段便被革掉了。稍微有些出色的,遇到述职全部垮掉,升降调动一番后,折损下来寥寥无几。如今关头,想要重新栽培岂非易事,唯有物尽其用,人尽其材。
姜挽默默一笑,将她方才眼中的警惕视而不见,捧起杯子喝茶。
片刻后,柳信收拾好一切朝他们走来说:“我先去宫门一趟送信,你们先在此等我。”
两人朝他颔首,但在欲离开之时,突然听见敲门声传来,他们倏地转头朝门口看去,竖起耳朵听着动静。
虞娘连忙从椅子起身,腰间的锦囊被桌角勾落,她刚要弯腰去捡,门外的声音又将她的动作打断。
“虞娘,燕王在画仙楼寻你。”是他们的密探。
听见燕王前来,屋内三人面面相觑,虞娘立刻直起身,抓起团扇道:“燕王心思敏锐,此地不宜久留,待我将他们引入包厢后,你们便速速离开。”
柳信皱眉道:“我护你出去。”
虞娘见他警惕,回头看了眼姜挽,为避免他们的事情暴露,干脆决定分头行动。
她朝姜挽叮嘱道:“阿挽,马车在后街,你切莫小心。”
姜挽起身走出两步相送,直到厢房门被阖上时,他欲回到位置上,余光瞥见掉落在地的锦囊。
他上前弯腰捡起,沉甸甸的锦囊里不知装着何物,他忖量少顷,决定跟着他们的脚步把东西送出去。
然而来到门边时,刚把门缝拉开些许,就听见渐行渐远的交谈声。
柳信把虞娘朝着巷口外送去,将声音压低说道:“户部的事情还是交给裴姬他们办吧,阿挽如今有些操之过急,我担心出事。”
虞娘叹了声说:“待户部解决后,寻个时机告诉他当年的真相,自然就不必像如今这般隐瞒了。”
柳信迟疑道:“我只怕,这天底下他只听璟王府里的那位。”
随着声音渐渐消失,厢房门也慢慢打开。
灯火将门前的身影拉长,姜挽站在空无一人的巷子中,目送他们离开的转角,垂头看了眼手中的锦囊,沉默少顷后转头,朝着他们的反方向离开。
街灯与群星遥相辉映,街市热闹沉浸在一片瑰丽绚烂之中,令路过之人眼目迷醉。
画仙楼的厢房门大敞,茶桌边上坐着一人,引得路过的小倌人纷纷投来视线,直到一抹艳丽的身影出现时,门前的小倌人一哄而散,屋内的人也朝门口看来。
“哎哟殿下,怎么在这时候大驾光临了!”虞娘拔高声迎接着两人,大冬天的,手中的团扇仍旧摆着,也不怕冷着。
赵或示意她把门关上,随后给她添了杯热茶,“怎的一来就不见人了?”
虞娘用团扇挡剩一双美眸在外,朝他笑道:“这百花街里,又不止八仙楼和画仙楼是我的,眼下节日将至,我若不多巡着些,指不定出事又要劳烦殿下出手相助。”
赵或冷哼了声道:“十二卫和京兆府都在附近徘徊,谁敢在这时候闹事,今年的团圆饭都得改吃牢饭。”
“还是殿下会说笑。”虞娘用团扇拍了下他,梭巡一圈后打趣起来,“话说,殿下出双入对的人儿呢?”
赵或道:“谁?”
虞娘靠上前说道:“除了沈家大公子,还能是谁。”
赵或倒茶的手顿了下,想到此刻还在百花街外等着自己的人,佯装不在意道:“他在何处与本王何干?”
虞娘愣了下,“难不成,你二人此生真的老死不相往来了?”
师爷一案后,京中皆知沈凭和两位皇子来往密切,流言蜚语就像狂风似的,卷席街头巷尾,从前赵或和沈凭在魏都针锋相对的事情被搬出,即使这阵狂风卷席走后,仍旧留有残余,被人当作茶余饭后的闲话。
前阵子还有人传赵或和沈凭出入画仙楼,当时又起一阵闲言碎语,说他们两人藕断丝连,又谈及沈凭沾花惹草,比画仙楼的小倌还能招惹。
听见这些七嘴八舌的话时,赵或当然是生气的,但沈凭却丝毫不在意,还不断安抚赵或保持平常心。
眼下虞娘提起这些事情,赵或不免警告两句,“虞娘手底下的人,当真是嘴碎了些。”
虞娘闻言心底一凉,很识趣看出他对此的不满,只好赔笑说道:“殿下说得是,民妇回头好生教训他们一顿,日子喜庆不劳烦殿下出手,弄脏了手,沾了晦气不好。”
赵或哼了声将此事带过,随后从怀里掏出两枚极好的饰品,缓缓推到她的面前,若有所思看着她。
虞娘一见,顿时挺直腰看他,会意道:“殿下请吩咐。”
赵或收回手说:“京中如今搜捕前朝余孽,若你发现行迹可疑者,率先派人告知本王。”
虞娘眼中快速闪过一抹异色,面不改色把桌上的东西拨走,爱不释手端详着,笑道:“殿下放心,这些事情包在虞娘身上,得了殿下照拂多年,自然明白如何做的。”
话音刚落,余光瞥见赵或站起身来,她抬首朝对方看去。
只见赵或站在虞娘面前,握着吞山啸在手,对着她弯腰揖了下,吓得虞娘倏地从椅子中站了起来。
赵或行礼后说道:“此事关乎百姓安危,这些年来,我唯有此事相求虞娘出手,待事情尘埃落定,燕王府的金银珠宝随你挑,有我一日在,百花街由你做主也无妨。”
虞娘手中摇着的团扇停顿,忽然感觉握着的首饰如火焰,烫得她手心发痛,却不敢松开半分,生怕被赵或怀疑到头上。
良久后,她把手中之物全部放下,后撤一步,双手捏起衣摆,缓缓朝地上跪了下去。
赵或为她此举感到意外,但并未阻止,而是问道:“虞娘这是何意?”
随着一声闷响磕在地上,虞娘沉声回道:“求殿下恕罪。”
赵或蹙眉道:“你何罪之有?”
虞娘沉吟半晌说:“民妇恐难担此大任。”
不料话落却听见赵或失笑一声,少顷,虞娘感觉双臂有一道力气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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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起,她抬眸看去,发现赵或朝自己付之一笑。
赵或说道:“今夜前来,我本就不指望你能帮上忙,只不过事态严重你也有所耳闻,百花街龙蛇混杂,少了你坐镇可不行,所以若是发现蹊跷,你要比从前更快告知我前来,否则等旁人出手,只怕悔之不及了。”
虞娘欲说还休,“殿下,此事”
赵或把人松开,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打断说:“此事倘若出了意外,当真来不及禀告,你且先走为上,等我回来摆平。”
说着他算了下时辰,心想要去拜访老师,不能让哥哥在外头等自己太久。
随后不等虞娘回答,他拿起大氅披上后快步离去,还不忘交代道:“此事不可被旁人知晓,本王先走了。”
说罢离开了厢房,徒留虞娘失神站在原地久久,待门外路过的小倌人喊了她一声后,她才转身朝桌上的饰品看去,那饰品的款式不止上乘,更是她极为喜欢的款式。
久久过后,虞娘伸手抚了下饰品,竟自嘲地笑了出来,心中思绪翻滚。
作者有话说:
谢谢阅读和支持。
第134章 臣服
爆竹声中一岁除, 团圆之夜,天下同庆。
皇宫中的一场宴席散去,百官朝着宫外而去, 前去后宫的长廊上, 几抹身影穿过, 直到停在一处宫殿前。
宫女见到来人立刻行礼,随后迎着人朝殿内而去。
甫一推开殿门,暖气迎面扑来, 将身上的寒气带走。
“母妃!”赵抑快步走到塌前,着急检查倚在榻边的人。
裴姬缓缓睁眼, 见到他的出现时并无悦色, 语气淡漠道:“你来作何?”
赵抑无视她的疏离, 方才的紧张一扫而空, 仿佛未曾出现般,收敛了神情说:“孩儿听闻母妃身子抱恙, 心中不安, 便前来探望母妃。”
裴姬又将美眸阖上,道:“看完就走吧。”
其实她不过是受了小小风寒, 但如今皇帝宠幸云嫔, 已极少前来寝宫, 今夜虽是除夕宫宴,但她不想去自取其辱, 索性借此讨得一些清净罢了。
赵抑原本蹲在榻边,闻言缓缓起身, 神情温和端详倚在榻上之人。
片刻后, 见裴姬朝自己投来疑惑的目光时, 他才慢声开口道:“母妃可是还在为说说一事生气?”
数月过去, 母子两人相见甚少,有时候他入宫拜见时,都被宫女用各种理由打发离去,即便是见到了,谈不过一炷香就散去,从前他就少见这位母妃在自己面前笑,如今莫说笑了,不反目成仇已是最好。
提起旧事,裴姬心中郁结,“长兄如父,你做得很好,本宫没有生气的理由。”
话虽如此,但声色却十分不悦。
赵抑头也不回地抬了抬手,很快殿内伺候的人都悄无声息离开。
待殿内只剩母子两人之时,赵抑才道:“子航今年有要事去办,才误了回京过年的日子,还请母妃谅解。”
谁料话落,裴姬用力拍了下软榻,斥道:“本宫说了,让你走!”
但赵抑却置若罔闻,道:“母妃是想说,若非本王给子航下令,本就能在过年见到说说吧。”
裴姬猛地将被褥掀开,恼羞成怒起身,欲将人赶走之际,不想双脚还未着地,就看见他扫了一眼自己。
那一瞬间,她全身狠狠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将脚收了回来,狼狈坐在榻上一动不动。
赵抑说得不错,她就是气,气他把自己的女儿送离身边,气故意阻拦不让回京。
殿内陷入一阵良久的沉默,赵抑转身朝着案几而去,给自己添了杯茶水喝去,盖住今夜宴席喝的佳酿,压住欲涌上的酒气。
待他把杯子放下时,背对着裴姬说道:“明年取下户部后,子航便能回京了,你且再等等吧。”
裴姬一听,倏地抬头朝他的背影看去,欲言又止半晌,始终没有发出声音来。
方才那充满戾气冷漠的一眼,令她心有余悸。
哪怕听见这样的消息,仍旧没能让她内心的害怕消减。
直到赵抑转身回头看来时,她用了些力气才张嘴说道:“是真的吗?”
她的女儿,终于可以回到自己身边了吗?
赵抑道:“谢文邺如今独木难支,户部到手之后,还请母妃振作起来,待本王住进东宫,母妃想要什么,本王都双手奉上。”
裴姬朝前爬出两步,跪坐在榻上,虽遥遥看着对方,却更像是被人睥睨着。
她有些语无伦次道:“那、那你想我怎么做?或者、或者我现在可以去伺候陛下,不对,陛下如今有了新欢,那我可以先梳妆打扮,我知晓陛下喜欢”
“母妃。”赵抑沉声唤她,打断了她的话,“父皇纵情声色多年,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若折腾下去,只怕大业未成,又将前功尽弃,到头来,我们存在的价值又是什么?”
裴姬神色一顿,双手抚摸自己的脸颊,喃喃自语道:“也对,也对,我已不如那云嫔风华正茂,又该如何去争夺储君之位呢”
赵抑眉梢微蹙,见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把想劝的话都咽了下去,转而说道:“母妃这段时日好好歇息,父皇不过是喜新厌旧,过段时日本王入宫陪陪父皇,待父皇来时,还望母妃把握住机会。”
裴姬连连点头,“好,好,听你的,听你的。”
赵抑搭下眼帘,沉吟少顷道:“只要母妃早日清醒,说说很快便能回来与母妃团聚。”
要挟当前,裴姬断然听懂了,她收起自言自语的话,看着远处朝自己行礼之人,红唇抿成一条线,最终目送赵抑离开。
在殿门关上的前一刻,赵抑听见里面传出一声痛苦的嘶喊,而他只是若无其事将殿门阖上,隔绝所有动静。
待他转身欲离开之时,瞧见曹晋带着一众人走来。
宫女太监的手上都端着漆盘,显然是皇帝给的赏赐品送到了。
曹晋瞧见赵抑快步迎上前来,行礼后道:“陛下听闻裴姬娘娘身子欠安,命奴才送了些补品给娘娘。”
赵抑侧目看了眼寝殿,道:“母妃身子不适,不必进去打扰了,交给嬷嬷便是。”
曹晋应了话后一扬拂尘,很快众人们手脚利索地散去,殿门前又剩不过寥寥几人。
站在一侧的杨礼上前道:“王爷,天色不早了,回府吧。”
赵抑颔首,随后和曹晋相互告辞抬脚离去。
但走出几步后却见他顿足,曹晋见状上前道:“不知王爷有何吩咐?”
赵抑递了个眼神给杨礼,只见杨礼从袖口中取出冰敬,放在曹晋的手里便退了下去。
“有一事想和曹公公打听。”赵抑压低声道。
曹晋当即会意,忙把头放低上前些许,“王爷请吩咐。”
赵抑道:“曹公公可知云嫔?”
曹晋点头道:“不瞒王爷,奴才略闻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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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抑道:“出自哪宫娘娘?”
话落,却见曹晋轻轻拨了拨头,但并未立即回话。
赵抑欲接着问下去时,忽地手中一沉,发现曹晋将冰敬塞了回来。
曹晋年岁已高,但在宫中养得精神矍铄,他利索后退半步,弓着身子低声道:“回王爷的话,奴才只知云嫔娘娘出自教坊司,其余便一概不知了。”
说罢,他抬起眼帘,快速看了眼赵抑手中的钱财,收回视线时道:“侍奉天家已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日后求王爷多多照拂我等狗奴才。”
赵抑俯视着面前这具恭敬的身子半晌,之后偏头给杨礼递了个眼神,杨礼接到命令后,默不作声离去调查。
月色入钩,两抹身影行至宫门前,看着面前出现的人停下脚步。
赵抑偏头让杨礼取来马车,目光缓缓落回眼前之人身上,“夜里冷,早些回去吧。”
话音未落,他的怀里被人扑了进来,用力将他抱紧不松,连说话的声音听着都委屈可怜。
“王爷,阿挽想和王爷一起,今夜是团圆夜,阿挽不想和喜欢的人分开。”姜挽埋头在他怀里宣泄道。
赵抑眸光平静看他,“先松开。”
但姜挽却越搂越紧,鼻息嗅到他身上有些许酒气,随后摇头说道:“今夜主子若不把我带回去,如何都不松手。”
赵抑轻叹一声道:“那你告诉本王,今夜宫宴可吃饱了?”
姜挽怔愣了下,手臂松开些许,抬起头朝他看去,却没有在这双眼眸中看到任何波澜。
让他以为方才的关心是错觉一般。
赵抑无奈一笑道:“嗯?”
姜挽蓦然惊醒,带着羞怯垂头说:“你今夜并未看过我一眼,所以没怎么吃饱。”
他回想今夜的宴席,心上人一直在埋头饮酒,偶尔分散注意力都是看向他处,要么便是和朝臣交谈,从未留意过自己,即便是佳肴当前,他也食之无味,所以根本没有动过菜。
赵抑伸手将他拉开,捏着他的脸抬起说:“饿吗?”
姜挽茫然看着他的双眼,嗅到他说话间洒出些许的酒气,虽不明他话中之意,但还是很诚实点了点头。
赵抑的指腹慢慢摩擦他的下颚,借着宫灯和烟火看清这张脸颊。
此时姜挽迷茫的双眼中难掩仰慕,情动时懂得各种讨好,落泪时还会倾吐爱意,云雨时任人摆弄取悦,而这些,都属于自己的。
他端倪姜挽久久,温柔问道:“阿挽,你会替本王做任何事吗?”
只见姜挽毫不犹豫点头,发誓道:“永远臣服于王爷。”
赵抑道:“本王知道你想一直在我身边,对吗?”
姜挽认真道:“一辈子。”
但他又觉得不够,马上摇头续道:“不,是下一辈子,下下辈子,只要主子一日不抛弃我,我将永永远远都属于主子。”
“好乖。”赵抑不由感叹了句,眼中闪过一丝讽刺,“本王给你想要的,那你替本王取来一物可好?”
姜挽抓着他的手,主动将脸贴在他的掌心,贪婪汲取脸颊能感受到的温暖,小声说道:“主子想要任何东西,阿挽都竭尽全力取来。”
话落,他的腰间猛地被扯了下,惊得他身子一僵,才发现是赵抑把自己拉近了些。
此刻赵抑弯着腰看他,眼中似藏着万千柔情在其中,叫姜挽看得心跳加快,有些不知所措。
“阿挽。”赵抑轻轻唤他,朝他压下身,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本王要你把沈幸仁抓来。”
闻言,姜挽神情顿住,蓄满迷恋的眼底掠过一丝恨意。
他欲开口问清楚时,赵抑率先说道:“他的父亲沈怀建,做错了事,本王要他沈幸仁亲自送上门来,你可以做到的是吗?阿挽。”
姜挽薄唇微微龛动,带着失落垂下眼帘,刚想回应之际,忽地嘴唇一热,瞳孔骤睁,盯着眼前放大的脸颊,唇齿也在不知不觉中被撬开,令他下意识踮脚去回应。
赵抑将他揽在怀里,把他索取完后并未松开手,而是满眼柔光看着怀里人,声音略微沙哑道:“别乱想,本王心里有你,毕竟除了你,本王身边再无伴读了。”
他轻抚着这张发烫的脸颊,指尖停在那急喘的唇上,慢慢将修长的手指伸了进去,将人搅得眼神迷离。
“你是本王身边唯一亲近之人,若此事不成,本王生气迁怒于你便不好了。”赵抑垂眸看着他道。
姜挽含着他的指尖,双手攥紧他的衣袍,眩晕地点头,意志变得混乱。
赵抑不紧不慢道:“聪明如你,定能做好是吗?”
姜挽感觉自己的双脚快站不稳了,只能在头晕目眩中点头,含糊不清地哭道:“能、能做好,主子,给我”
璟王府的马车缓缓驶到面前停下,只见杨礼面无表情掀起帷裳。
赵抑见状将手抽出,弯腰将人抱起,阔步走进了马车。
随着厚重的帷裳落下,将深夜的寒风隔绝在外,车厢中的温度急剧升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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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铺路
一室旖旎, 灯花零碎。
敲门声打破静谧,随着厢房门敞开,来者朝屋内之人行礼道:“王爷。”
赵抑看着深夜前来的杨礼, 侧眼看了眼有细微动静的内间, 转头回来时抬脚往屋外走去, 反手将房门阖上。
“出了何事?”他说着垂头看去,手中捏着一物,是方才走出来时, 不慎踢到后捡起的,掌心摊开可见是女子所用的锦囊。
杨礼道:“官州传了消息回来, 称户房的曹光见先前曾试图寻清流派, 但被孟悦恒截下。”
“官州户房曹光见”赵抑把玩着锦囊上方的刺绣, 目光将那刺绣细细端详着, 在杨礼的话中思索片刻,“但户部一直隶属世家派, 照你这么说来, 想必是我们的清流派中,从前便一直有人暗中护着官州户房。”
否则曹光见怎会冒着被户部怀疑的风险, 也要见清流派的人呢。
杨礼道:“属下也曾想过此事, 从前官州官吏被迫服从孟家之下, 曹光见倒是和孟家并未有过冲突,反倒很是听话, 这一点沈幸仁也知晓。当初孟家一倒,经沈幸仁重洗后, 留下之人不多, 曹光见和冯奇便在其中。不过属下已派人调查曹光见, 至于他到底为谁人所用未可知, 还需些时日方有结果。”
赵抑道:“无妨,张子航如今在官州,曹光见不敢随意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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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他后面的人查出便是,无论是哪一派,只要能用作推倒谢文邺和户部即可。其次凿河工程如今顺利,但无利不起早,都说钱观仲是清官,可清官底下难办事,他的手脚干净,下边的人则未必如此。”
孟家如今被扣上前朝余孽的罪名,曹光见曾被孟家所控,虽能以此除掉,当终究还是难动摇京城的户部。
既然如此,干脆用来为凿河中的贪污之举锦上添花,双管齐下未必不可尝。而留着曹光见在,倒也省得他找人顶替而上。倘若真的牵扯官州,指不定能牺牲一个曹光见,换得张子航升迁。
杨礼跟随赵抑多年,即使无需言明也知晓主子的意思。
只是他有一事不明,便道:“王爷,孔相曾提及钱观仲也许有升迁之望,若是这般做了,岂非动了江州的根基。”
“根基。”赵抑看着院子的晨雾,语气淡淡,“这世上唯有恩情债难偿,一方有难必有八方带着心思支援,若他能摆平,本王助他上京,收为己用也无妨。若他无能,便一世留在江州当作根基罢了。”
只要遇难,收服人心何尝不是易事。
杨礼不再敢回话,沉默片刻后,他欲告退之际,忽地发现主子一直垂头看着手中锦囊。
“这莫不是女子所用的锦囊?”他有些疑惑道。
赵抑轻“嗯”了声,指腹摩擦着上方的刺绣,眉梢蹙了下,突然问道:“今年宫中的赏赐品可清点了?”
杨礼点头道:“账房皆盘点完,只是今年似乎和从前并无区别。”
赵抑思忖问:“今年的新衣呢?”
杨礼回想道:“皆由司衣司所出。”
闻言,赵抑放轻声说:“去查一查阿挽平日行踪。”
杨礼快速扫了眼那锦囊,随后行礼退下。
赵抑在门前站了良久后转身,抬手推开厢房门进去,行至衣橱前停下脚步,取出其中单独摆放的一件衣袍,将锦囊置于那衣袍的刺绣上对比,神色蓦地一沉。
新年一过,沈凭突然收到来自杨昆山的消息。
当他得知有人暗中调查曹光见时,率先想到如今还被世家握在手中的户部。
他打算下值后去见赵或,不料却被姜挽的出现打断。
姜挽带着几份需要盖官印的文书前来,沈凭当时坐在书案前看完后,并未急着给他办事。
而是看着上方清一色有关户部的文书,疑道:“你如今已不再掌管有关传达事宜,此事不归你管,又为何插手一份?”
姜挽揖了下道:“先前同僚拜托于下官,并非下官主动揽活,还望大公子明察。”
“哦?既然不归你管,又拜托于你,便是徒增事务,的确劳累。”沈凭抬眼瞥向他,“这般看来,不如交给本官便好,你退下吧。”
他知晓姜挽平日深得同僚喜欢,不仅性子好也吃苦耐劳。但听雨楼一事后,姜挽的变化来之突然,令他不得不有所提防。
如今杨昆山的信札才到,后脚姜挽就拿着户部事宜前来,倒是省得自己再去调查一番。
眼下看来,要查户部的不是旁人,正是赵抑。
姜挽方才听见时顿了下,但还是规规矩矩行了礼转身。
此时沈凭看着桌上的文书,眉头拧起,随后把杨昆山的书信烧掉,起身离开了办差房。
马车停在沈府后,沈凭回府换了衣袍从后门离开,朝着燕王府的方向而去。
朝中世家如今被瓦解得摇摇欲坠,谢文邺也不见出手,当初兵部一事过去,世家一步退步步退,如今已有被逼上绝路之势,不少世家也暗中倒戈。
有关储君一事在背地里,早就以各种形式传开,赵抑胜券在握时,赵或的地位岌岌可危,加之被革去大理寺卿一职后,流言蜚语难以遏制,可皇宫却迟迟不见消息传出。
抵达燕王府时已是天色昏暗,管家在后门看见来人时一愣,随后连忙前去通报,一炷香过去,沈凭远远看见长廊有一抹高挑的身影跑来。
赵或满脸雀跃上前,甚至抱起沈凭在半空中旋转了一圈,惹得管家都不好意思看下去,转头背对着他们两人。
沈凭红着耳根拍他手臂,压低声让他把自己放下,赵或忸忸怩怩好一会儿才舍得松手,又是舔又是咬,恨不得现在就把人带回厢房。
因两人总要避嫌,沈凭极少会像今日这般主动出现,赵或的惊喜他当然知晓。但此刻还在屋外,长辈又在一旁站着不知所措,他不敢放开回应对方,以免煽风点火,只能踮起脚,蜻蜓点水吻了下脸颊当作回应,之后谈起正事。
夜里寒风料峭,赵或解下大氅给他披上,随后牵着人朝书房而去。
他的掌心宽厚温热,微微起茧的手略带摩擦,但却十分有安全感,是沈凭喜欢的。
沈凭思索时会把玩他的指尖,这一点赵或早已知晓,每逢如此,他的神色便会有所收敛,认真听着沈凭谈及正事。
书房的暖炉虽烧得噼啪作响,但沈凭一路走来带着满身风霜难消,赵或便命人熬了姜茶送来。
两人围坐在暖炉边上,直到沈凭把赵抑调查户部的事情说完后,屋内陷入一阵沉默。
世家之事当前,赵或总会沉思后再作回答,此刻两人默不作声坐着,沈凭分了些思绪停在他的神色上,视线扫过他皱起的眉梢,眼底划过一些笑意。
赵或似乎想好回答的话,但眼角的余光察觉有人看着自己,遂转头看去,对视上沈凭打量的双眼。
“哥哥看我做什么?”他朝对方轻轻一笑。
沈凭摇了摇头,收回视线看向面前的火光,缓缓说道:“我只是在想,你从前与璟王不作对,如今关系如何尽彰世人眼中,而你却仍旧被困在矛盾里难以抽身。”
旁人可以不懂惊临,但是他不能不懂。
这一路走来,他几乎是看着惊临被迫选择,即使两派对峙的人都等着兄弟二人反目成仇,但很显然,惊临并不想如此。
沈凭眼中有些许怅然,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旋即脱口而出,“惊临,你在计划后路了吗?”
赵或闻言顿时一惊,瞳孔不加掩饰放大瞬间,却并未回话。
而沈凭则从圈椅中站起身来,转头去添了些炭,来回站在暖炉前始终不见坐下。
他好似有些心乱,但不敢开口询问,只道:“你不想步陛下当初之举,我说得对吗?”
当今皇帝弑父杀兄夺位,虽未曾记载于史书之中,但却无人忘却。
赵或双手紧扣在身前,良久才回了他的话,“北越山之战,随君出征的途中,父皇时常夜不能寐,一日夜里,我起身换值,却见他帐内点灯整夜,才知他被前朝梦魇缠身,自登帝位,不再安眠。”
奈何身在帝王家。
他目光平静,望着炭火渐旺,转而看向一侧站着之人,笑了笑道:“哥哥如何知晓我为自己铺了后路?”
沈凭抚了抚掌心的灰说:“没有破绽,全靠直觉。”
历史带给他的直觉,天教心愿与身违。
赵或心中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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