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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1 章
第一百零一章 “你是谁?”
龟兹的春天?, 一向来得比大周晚一些,一场冷雨之后,天?气骤寒。
零星的冷雨透过监牢那又小又挤的窗户飘到尔雅的身上, 惊起她一阵寒栗。
自事情暴露后, 她便被贺玄渊押进了监牢里, 如今已经?三天?过去了,没有一个人来看过她, 或者说,在贺玄渊的吩咐下,没有一个人可以靠近这里半步。
忽地,楼梯口传来脚步声。
尔雅脸色一凛, 冷冷地看向来人。
贺玄渊一身玄黑暗金纹大氅,脚步迟缓而沉重?,眉目紧紧收敛成一簇,再无往日的意气风发。
与第一次见面时, 可谓差之甚远。
尔雅心里不?由幸灾乐祸, 她早就看贺玄渊不?顺眼了, 他越是表现出痛苦的模样,她就越畅快!
温怜不?敢说的话,她来说!
温怜不?敢捅的刀子, 她来捅!
她们龟兹的女?儿家, 绝不?能?让他们这?些人如此祸害!她的小姑是, 温怜是,甚至贺玄铭的祖母, 都是如此!
贺玄渊冷眼瞧着嘴边挂着嘲讽的尔雅, 脸色越发阴沉,拧起眉头?:“朕不?追究你劫走朕的皇后, 已是念着大周与龟兹的关系,若是你再继续蛊惑怜儿,到时候可不?只是私人恩怨了。”
尔雅嘲弄一笑?:“陛下何出此言,我在这?里已经?待了三天?了,怎么去蛊惑怜儿?”
贺玄渊凝视着她,将她眼底的得意尽收眼底。
自那日他和温怜吵架不?欢而散之后,当天?下午便传来消息。
温怜,失忆了。
她忘记了自己,也忘记了他。
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也忘记了她的孩子。
那时的贺玄渊正在气头?上,自然不?会信这?样的鬼话,温怜搞出这?样的动静,不?过是为了增加和他谈判的筹码而已。
他将尔雅下狱,让温怜自己知难而退,可没想到,三天?过去了,温怜依旧……只是害怕地缩在墙角里,不?吃不?喝。
用那陌生的眼神,凝视所有的一切,不?愿接触任何人。
为了不?愿跟他回去,温怜竟然这?样折磨自己来折磨他!一想到此,贺玄渊就气得食不?下咽、夜不?能?宿。
忍了三天?,贺玄渊忍不?了了。
贺玄渊:“朕不?知道你到底跟怜儿说了什么,如果你觉得你们演一出这?样的戏码就能?让朕妥协,未免也太?看轻朕了。”
“失忆?”他嗤笑?一声,“那天?上午都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失忆?你们找理由,也不?找一个好?一点儿的。”
“你若是现在去劝她,我倒还能?放过你们,也不?向你的父王和母后追究,否则……”他冷笑?一声,“你们龟兹不?过弹丸之地,只要朕一声令下,倾覆不?过瞬息而已。”
没人敢怀疑贺玄渊的实力,尔雅之所以敢给温怜送药,就是笃定了贺玄渊为了温怜,绝不?敢赶尽杀绝。
但,万一呢?
万一贺玄渊真?的以为她们在骗他,一怒之下强行带着温怜离开,将龟兹付之一炬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尔雅不?确定了,她瞥了瞥贺玄渊,生硬道:“我们没有骗你,怜儿真?的是失忆了。”
她取出两个小瓶,“这?是我们龟兹特有的两种药,都是可以遗忘最痛苦的事情,但区别是……一个程度较轻,一个程度较重?。”
她将瓶子都递给他,继续道:“服下白瓶,她会忘记你;服下黑瓶,则会彻底忘记所有的事情。陛下不?信,尽可以去检查一下。”
说完,她漠然地看着他,冷声道:“我不?知道她在你们大周到底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但是能?让她独自一人怀孕逃亡三千里,即使在诞下孩子之后依然如此决然地放下一切,你应该知道……”
“她不?爱你。”
“她想要的,你给不?她。”
掌心骤然收紧,尔雅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根根利箭一样将贺玄渊的心戳的千疮百孔。
温怜不?爱他?
温怜怎么可能?不?爱他!
“你说她是故意吃药忘记一切?”贺玄渊脸色狰狞,狠狠瞪着她,“你以为朕会相信?!她只是暂时的想不?开而已!”
“你放手吧!”尔雅上前抓住监牢的铁柱,厉声道:“别再自欺欺人了,自始至终,你都在强迫她!”
“她不?爱你!她只是没得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甚至在选择忘掉你,还是忘掉自己之间,选择了忘掉她自己。”
“不?!”贺玄渊冷冷看着她,“一定是你和她在骗朕。朕会向你、向你们证明,她自始至终都爱着朕!就算没有任何人的强迫,她也会爱上朕!”
说完,他振臂一挥,拂袖而去!
监牢之外,杜衡撑着一柄竹骨伞等候多时了。一见贺玄渊,赶紧
丽嘉
上前道:“陛下,程安上钩了。刚接道禁卫军统领明犀的消息,程安那个老?狐狸终于按捺不?住给他写?信,让他和他一起拥护齐王继位。”
贺玄渊脚步一顿,眼神瞬间变了。
他之所以在这?个时候离宫,除了平定西域诸国之外,更是为了引蛇出洞,借机引程安路出马脚。
而现在,收网的时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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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衡抬眼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贺玄渊的脸色,憋在心底的话却怎么也不?敢说出口。
按理说,贺玄渊这?个时候应该尽快回去平定国内叛乱,可温怜的事情……他思虑良久,试探着开口:“陛下,时间紧迫,要不?属下现在就去收拾皇后娘娘的东西,咱们尽快回宫。”
“不?用。”贺玄渊目色沉沉,“怜儿她现在身体不?适合长途跋涉,就让她现在这?里休养。”
……
龟兹甚少有雨,但此刻的雨却下个不?停,滴滴答答落在房檐之上,叮叮作响。
贺玄渊独自一人撑着伞,站在温怜的院外。
自那日吵架之后,他再未见过温怜,他低头?看着掌心的药瓶,尔雅的话不?断地在耳边浮现。
“她不?爱你!她只是没得选!”
“她甚至在选择忘掉你,还是忘掉自己之间,选择了忘掉她自己。”
贺玄渊眼眸浓郁,他才不?信温怜真?的失忆,不?相信温怜真?的忘记了他!
轻推小门,他缓步朝着屋内走去。
服侍的人都被温怜赶了出去,整个院里空无一人。站在房门前,他顿了顿,抬手轻敲。
“咚咚咚。”
无人作答。
贺玄渊不?再犹豫,直接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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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门紧闭,屋内昏暗不?定,贺玄渊巡视一圈,也没发现温怜的身影,他眉头?一皱。
人呢?
忽地,屋内响起一声细微的吱呀声。
贺玄渊眼神一转,将目光落在正前方的衣柜上。那柜子足足有一人高,细看这?下,衣柜甚至还微微颤动。
贺玄渊的心,顿时停了一瞬。
温怜怕黑、怕幽闭的小房子,她绝对不?会把自己藏在柜子里!
他压下心里的不?安,缓步朝着衣柜走去,越靠得近,衣柜颤动得越厉害。
微微抬手,贺玄渊顿了顿,而后猛地拉开衣柜的门。
狭小的衣柜里,只见温怜蜷缩在角落里,将身子紧紧地埋在双膝之间,浑身颤抖。
贺玄渊手指紧握,拧眉看着浑身透着仓皇和害怕的身影,心里又气又痛。
他抚上温怜的肩膀,却被她害怕地躲开了,一双眼浅浅地漏出来,泪眼婆娑地打量着贺玄渊。
“你……是谁?”
只三个字,贺玄渊最硬的铠甲就这?样被击碎了。
与温怜自幼青梅竹马,贺玄渊自认为能?分辨温怜每一个眼神,读懂她脸上的每一种情绪,可现在温怜的眼神,分明写?着陌生。
陌生?
怎么会是陌生呢?
就算是痛苦、厌恶,就算是仇恨也好?,可怎么能?是陌生呢?!
这?一瞬,他忽地就相信了,温怜真?的是彻底失忆了。
在忘了他和忘了自己之间,她甚至决然地选择忘了自己。
她怎么,就能?如此狠心!此时此刻,贺玄渊心里甚至涌出一阵恨意。
以为忘记了他,就能?逃离他了吗?贺玄渊心底冷笑?,早就说过了,下一次见面,就算是逃离了天?边,他也会追回来。
既然全都忘了,那更好?!
忘了,他们就重?新开始!
贺玄渊蹲下身子,与温怜的视线对齐,缓声问道:“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温怜不?答,甚至还往柜子里缩了一下。
“你是谁?”她盯着他的眼睛,执着地问道。
贺玄渊压住心里的狂躁,只淡淡道:“只是……一个喜欢你的人罢了。”
温怜似乎是没想到这?个答案,有些懵了。
在她愣神之间,贺玄渊趁机将她抱出柜子,温怜身体悬空,有些害怕地拉住他的袖子。
一接触床面,她立刻爬到最角落里,远远地凝视着贺玄渊,也不?说话。
比起最开始的警惕,现在她的眼里更多的则是好?奇。
这?三天?来,每次有陌生的人来都会让强迫她做她不?愿意的事情,只有眼前这?个人不?是。
“她们都说我失忆了,那你是我的谁?”温怜躲在角落,直愣愣地问。
贺玄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深色莫测,过了半晌,才缓缓道:“我是你的谁,取决于你怎样看待我。我刚说过了,我只是一个喜欢你的人。”
他从袖中?取出一根玉簪,抬手递向温怜:“这?个,就当做我们的信物好?不?好??”
“等过段时间,我就来接你。”
温怜迟疑地看着他手中?的东西,半晌也没动作,贺玄渊也不?催,只是静静地等着她。
僵持了一阵儿,温怜终于败下阵来,她缓缓地爬向床边,试探性地接过了那只玉簪。
她的眼神,懵懂而迷茫,一如当年贺玄渊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
这?么多年了,丝毫未变。
趁她不?注意,他轻轻地将人揽进怀里,轻声在她耳边道:“我不?在的日子,不?要跟别的男人说话,不?要跟他们出门到处乱转,我会很快回来的。”
余光中?,温怜赤着一双脚,脚趾冻得通红。贺玄渊坐在床边,不?顾她的挣扎,执着她的脚为她穿袜。
他定定地看着温怜,眼神深情而缱绻,一字一句道:“等我,好?吗?”
第 102 章
第一百零二章 极乐楼
花朝节之日, 微雨蒙蒙,睡梦中的温怜,摇摇听到一阵驼铃之声, 在空旷的大漠中回荡, 诉尽离别?之意。
五个月的光阴, 转瞬即逝。
晓月阁里,温怜看着床上嚎声大哭的两个孩子, 自己也崩溃得?束手无策,这个时候,连万能的拨浪鼓都没什么用了。
自从得?知她是这两个幼儿的母亲后,她从最开始的震惊, 到现在已经?能勉强照顾他们一阵儿了,可?没想到嬷嬷一走,她便什么都做不了了。
“你们别?哭了……”
每一道婴儿的哭啼声,就像针扎进脑子里一样, 温怜哄了半天也不见好, 越发崩溃, 几近跟着他们一块儿哭起来。
尔雅还未进门就听见了震天的哭嚎,赶紧催着嬷嬷赶紧进屋。
“诶呦喂,这是怎么了。”嬷嬷赶紧上前抱起孩子哄道, “刚不是好好的吗, 怎么哭了?”
尔雅上前拉起蹲在地上自弃的温怜, 安慰道:“没事没事,等会儿他们就不哭了。”
可?过了一阵儿, 婴儿依旧啼哭不止, 嬷嬷想了想,恍然大悟:“小姐, 我看他们应该是饿了,今早上乳母只喂了一次,现在这个点儿了,该是饿了。”
温怜:“那我去让人叫乳母过来。”
“等一等,”嬷嬷拉住温怜,“我刚过来的时候,正看到乳母说家中有事,已经?赶回去了。”
尔雅皱眉:“那该怎么办呢?现在上哪里去找一现成的乳母?”
嬷嬷不言,只是默默地朝着温怜的胸前望去。
不消说,现在除了亲生母亲温怜,谁还能喂他们?
三人静了片刻,尔雅望着温怜欲言又止:“怜儿,你……可?以吗?”
一般母亲分?娩之后,大多都会分?泌乳.汁。温怜怀孕之前,身型较常人就已经?足够凹凸别?致,玲珑曼妙。如今胸前更是大了一圈,无怪乎嬷嬷会这么想。
温怜微窘,红着脸喃喃:“应该可?以吧。”
有乳母在,她并不常做这样的事情?,不免有些?生疏。
两个孩子如今都已经?长开了,皮肤都跟她一样白净,一边安静地汲取乳汁,一边用灰紫色的眼眸望着她。
婴儿的眼睛,清澈见底,纯真得?一尘不染。
温怜心?里一动,不由?对她笑了一下。
要说感?情?,自己都一片空白的温怜,对他们几乎没什么过多的感?情?,这段时间的相处,对她而言也是折磨居多。但此时此刻,温怜倒真的生出一寸属于母亲的温情?来。
尔雅在一旁看着,不由?皱了皱眉。
这段时间因为温怜的身体,她也没怎么带她出去,也不知道贺玄渊什么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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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再回来,她必须得?做点什么!
尔雅:“怜儿,今天是一年一度的七夕,这么久了你也不曾出门,我带你出宫转一转吧。”
温怜眼睛一亮:“真的吗?”
可?下一刻,她的眼睛就暗了下来,低头看着孩子摇摇头,“我走不开。”
尔雅最怕的就是这种情?况,这些?日子,温怜的生活几乎全都被这两个孩子所占据,根本腾不出时间来照顾自己。
离开了贺玄渊,她本该过得?更好的。
尔雅嫌弃地看了看她怀中的小崽子,心?中越发愤懑。贺玄渊临走之前特意吩咐过,由?温怜来照顾这两个孩子,若不是迫于贺玄渊的淫威,她的父亲和哥哥才不会让温怜这么辛苦。
尔雅:“不怕,我现在就去找乳母回来,再说了,王宫里头这么多人,难不成还照顾不好两个孩子?”
温怜说不心?动,是绝对不可?能的,这些?日子若不是所有人都压着她照顾这两个孩子,她早就想一走了之了。
关于这两个孩子,所有人都说的是她的夫君出了远门,过段时间机会就接她,可?尔雅却在背后偷偷告诉她,她的丈夫早就死了,只是怕她伤心?,周围人故意骗她的。
可?温怜失忆了,对于这个生死未卜的丈夫,她一点感?觉也没有,只是希望他永远也不要回来。
“好,我晚上跟你出去。”
尔雅:“到了晚上就晚了,等一会儿乳母回来了,你就来我宫里,我给你打扮打扮。”
即使在怀孕期间,温怜依旧清瘦,现如今五个月过去了,身体早已恢复到怀孕前的状态,眉眼间少了一丝少女的青稚,多了一层女人的韵味。
如花蕾般少女的纯甜、如浓酒般的女人醇香,两种味道在温怜身上缠绵,丝丝扣扣惹人心?动。此外,她的眉眼有着江南烟雨的婉约,朦朦胧胧,一颦一笑都有他们龟兹人未见过的雅致。
尔雅相信,只要今夜温怜一出场,定会夺走所有人的目光。
……
夕阳西下,龟兹城满城都点上了灯笼,大街小巷皆是游玩的男男女女。龟兹民风开放,不拘男女,若是在今夜相中了彼此,甚至当晚就可?初试云雨,在第二日上门提亲,谈婚论嫁。
远远望去,夜幕之下,龟兹城繁星点点。
宫城之下,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马车之上,温怜窘迫地拉扯着身上的纱裙,将暴露在空中的肌肤尽量遮住,有些?迟疑:“姐姐,我这样穿真的可?以吗?”
尔雅闷声一笑,“这有什么不行的?你这么漂亮,就该这么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难不成,还要为贺玄渊守活寡不成?!
温怜上身只着一抹渐变水蓝色裹胸,下端坠着一穗穗粉圆珍珠,宛若无骨的腰肢之下,是一条暗金流苏纱裙,长长刚好盖住脚踝。
头发由?一只玉兰玉簪高高束起,一条长而镶满细碎宝石的头纱自发顶垂下,勉强遮盖她白到透亮的香肩。
温怜还是有些?迟疑,“我这么穿,真的不会太招摇了吗?”
见温怜这么小心?翼翼又担心?害怕的模样,尔雅在心?底暗骂贺玄渊不是人,即使温怜失忆了,却还是这么习惯性?地压抑自我。
尔雅掀开车帘,“别?担心?这些?了,你这身打扮是我们龟兹姑娘正常节日装束而已,你看看外面那些?姑娘,哪个不是穿成咱们这样的?再说了,你夫君都死透了,你还怕什么呢?”
温怜:“……”
她一身都闪着光,唯有发间的簪子透着温润,尔雅好奇地看着簪子,随口问了句:“这簪子倒是别?致,以前也没见你戴过。”
温怜脸色微红,“别?人送的。”
推开车门,温怜探出一只脚,昏黄的灯光之下,那脚踝亮的发光。
“等等!”尔雅将人拉回来,笑道:“差点儿忘了这个。”
从车上的小柜里取出一只鎏金的小铃铛,尔雅想要将它系在她的脚踝处,却被温怜躲了躲。
这样依旧够招摇了,若再系一个铃铛,岂不是……
尔雅:“别?怕,很?多小姑娘都会系的,走起路来多好听呀。”
温怜犹豫:“真的吗?”
尔雅毫不犹豫地打了一个结,“当然。”
她确实没有骗她,只是没有把话说完而已。一些?龟兹女子确实会系铃铛,有些?系在发间,有些?在手腕,还有些?则是在腰间,倒是很?少会系在脚踝。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是只有未婚女子才会做的事情?。
尔雅满意地看着温怜,小时候她就想这么打扮自己的妹妹,而今终于有这样的机会了,她带着温怜下车,直奔城中最繁华的街市。
她猜的不错,她们两人一入城中,就在周围引起了一阵赞叹之声,不管是男是女,只要是看见了温怜的人,就算只是余光瞥了一眼,就会立刻愣住。
龟兹民风开放儿淳朴,他们直勾勾的眼神,让温怜有些?不适,不住地抓紧尔雅的袖子。
温怜:“他们怎么都……”
“别?害怕,他们没有什么恶意。”尔雅拉着她的手,“你和我的眼睛,是咱们龟兹王室特有的,他们不敢造次。”
虽然七夕佳节,贵族与百姓同乐,但百姓却并不会贸然上前攀附,更不会心?里打歪主意,因为深知,她们的身后,几乎都有数不尽的暗卫。
而尔雅的目的,也不在于此。
城中最为繁华之所,乃是西域无数贵族汇聚之地——极乐楼。
坐落在西域各国之中的龟兹,得?益于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成了周边国家最为繁忙的交通枢纽,东西南北往来的商客,四海为家的侠客,暗中探访的权贵,皆在此处。
极乐楼内,卧虎藏龙。@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七层楼亭,灯火辉煌,映得?楼边的湖水波光粼粼。
华灯初上,正是热闹之时,两人一进门,便看到一群龟兹姑娘在高台之上跳舞,舞台搭在水台之上,周围醉醺醺的客人将银子用力地扔在舞台之上,企图引起美?人的注意,可?歪歪斜斜,都洒在了水池里。
音乐轰响,人声鼎沸,温怜从未来过这么热闹的地方?,不由?得?看呆了。
“走吧,咱们先去吃点东西。”尔雅带着她上了二楼。
极乐楼内,大多都是男子,甚少有女子。但小二显然是认识尔雅的,笑意盈盈地带着她们坐上了靠窗的一张桌子。
只是她们一落座,刚刚还喧嚣的吵闹,渐渐地没了声响,只是默默地注视温怜她们那一桌。
温怜背对着他们,倒没注意这一变化?,忙了一整天,她倒真的有些?饿了。
看着一心?一意吃饭的温怜,尔雅有些?一言难尽。
她把她打扮的这么漂亮,可?不是只为了来吃一顿饭的!
虽然,这里的饭菜确实比宫里的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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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怜注意到了尔雅那恨其不争的眼神,不由?愣了一下,疑道:“怎么了?”
尔雅:“……没什么,你继续吃,我在等人而已。”
温怜:“还有别?人要来?”
尔雅点点头,正想说话,眼睛瞥到一旁楼梯口,随即一亮。
“阿晟,这里!”她向来人招手,笑意灿然。
这个一个十分?精壮的男人,纵使浑身包裹在布衫之下,也能想到在其之下那健硕的肌肉。
“参见公?主殿下!”离他们两步远,韩晟就主动向她们行礼。
尔雅脸色先是一顿,而后又迅速恢复了笑意,赶紧上前准备拉起他,却被韩晟躲开了,尔雅脸色不由?僵住。
韩晟后退一步:“臣乃粗鄙之人,万不敢碰公?主千金之躯。”
温怜好奇地转身看,可?韩晟自始至终都低下头,十分?谦卑的模样。
天底下,也只有韩晟这么不给尔雅面子了,她气呼呼地摔了下袖子,“罢了,你不识抬举,本殿下就不跟你计较了!”
“他是我们龟兹的大将军,名叫韩晟。”尔雅对温怜介绍道,而后靠近她小声埋怨:“这人真的不懂风情?的很?,本公?主都看上他小半年了,到现在对我还这么冷冰冰的,愣是一句话也不多说。”
“要不是今天有这样的机会,借口让他出来保护我们,不知道他还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温怜不由?一笑,“难怪你非要拉我出门,原来是自己想要会情?郎呀。那你们一会儿好好转一转,我自己也行。”
尔雅本想着是三个人一起游玩的,可?温怜一提出这个建议,她却忍不住心?动了,瞧着一旁依旧站得?老远的韩晟,她压着内心?的狂喜,迟疑问:“你确定?我担心?你……”
她的眼睛流光溢彩,盛满了喜悦,温怜笑着打断她:“没什么需要担心?的,如你所说,他们都认识我的眼睛,自然不敢来招惹我。”
“再说了,我身后还跟着那么多的护卫呢,你就放心?吧。”
温怜说得?越发让尔雅心?动,她嘴角一勾:“也是,如果我们一直在你身边,如何让你开辟第二春呢?”
“那你一个人好好逛,别?害怕,你身后有人保护你。等月上中天的时候我若没来找你,那你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温怜偷偷一笑,“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尔雅压抑不住嘴角的笑,却仍是板着脸朝着韩晟道:“本公?主现在想去看河灯了,你来保护我!”
韩晟抬头,迟疑地看向她,再看看温怜,“可?……”
尔雅:“没什么可?是的,我这就走了!”
说完,她竟真的一个人下了楼。
韩晟看了看温怜,再看看已经?在下楼梯的尔雅,脸色纠结一瞬,只好朝温怜告辞,追着尔雅而去。
他们一走,气氛瞬间冷了下来,眼前刚刚还精致可?口的饭菜,此刻也变得?索然无味。
温怜百无聊赖地趴在窗前看了会儿月亮,看着街上往来不息的人群,索然无趣,她敲了敲桌面,“小二,结账。”
小二乐呵呵地走去,还未走到,便被一男子拦住了。
他身长玉立,一身锦衣华服贵气十足,眉眼自带笑意,朝着温怜微微屈身:“这顿饭,不妨由?在下为姑娘结了吧。”
第 103 章
一百零三章 重逢
来?人极有?礼数, 与温怜隔着一张桌子,笑意盈盈地望着她。这是一张极有?亲和力?的脸,任何人见到他, 都不由生出一股信任感。
可陌生人的随意示好, 温怜可不敢接受, 早在出宫之前,尔雅就给了她一袋金币, 因此温怜摇摇头?,谢绝道:“多谢公?子好意,我怎么敢要公子为我付呢?”
说完,她十分随意地将金币袋子打开, 对?着小二道:“这顿饭要多少钱?”
金币都是新铸的,再灯下锃亮,小二眼神一晃,直接愣住了, 这么?多年, 他还没?见过敢这么?付钱的人, 他低头?看了看她的钱袋,连忙道:“一个、一个都用不完。”
虽然他们极乐楼饭菜是出了名的贵,可也不敢拿金子衡量。
温怜皱了皱眉, 她也没?有?多余的碎银, 只好取出一个金币, “我只有?这个了,剩下的不用找了。”
小二看了看一旁的男子, 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温怜不谙世事, 不知道自己这样无意的举动,对?那个男子而言, 无疑是一种羞辱。
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当面羞辱。
若是一般脾气差的男子,这个时候就要开始骂娘了,但他显然修养极高,只是毫不在意地耸耸肩,朝着频频看他的小二笑道:“既然这位小姐都这样说了,捡了这么?大一个便宜,还愣着做什么??”
他不经意间看了那一袋子金币,眼神一暗,朝温怜委婉提醒道:“出门在外,人多手杂,小姐还是不要钱财外露的好,以免招致祸患。”
温怜自然明白,可她的身后跟着不知多少暗卫,她并不需要藏着掖着。
“多谢公?子提醒。”她淡淡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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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就准备起身离开,刚绕过桌子,去路便被那男子堵住了,“在下赫连钰,敢问小姐芳名?”
他微微屈伸,眼神真挚,显得极为谦卑,但身子却把温怜的路挡得严严实实。
温怜无奈,只好道:“单字,怜。”
赫连钰促狭一笑,“原来?是怜儿小姐。”
他叫得暧昧,温怜不自觉有?些?脸红,错开身小声?道:“赫连公?子,可否让一让?”
龟兹女子大多比较豪爽,甚少有?如温怜这般腼腆之人,赫连珏心里大致对?温怜有?了判断。
他向左一步挪开身子,美人侧身而过,留下一道香风。
他摇摇头?,佯装痛惜道:“可惜了,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怜儿小姐却要离开,这可是一年才?表演一次呢,听说还是从大周请来?的戏班子。”
温怜脚步一顿,难得出来?一趟,她自然什么?也不想错过,转过身好奇道:“什么?表演?”
果然,上钩了。
赫连珏心里暗笑,像温怜这般的绝色美人,大抵是藏在龟兹王宫里的小公?主,金银珠宝她们不在乎,但用有?趣好玩儿的东西,一骗一个准。
“想知道?”赫连珏缓缓走近,眉眼一展,“马上就要开始了,怜儿姑娘不妨跟我去听一听,保你不后悔。”
说完,纸扇一展就径直走了,似乎完全?不在乎温怜去不去。
温怜看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咬咬牙,跟了上去。
反正背后有?人,她不怕。
此刻的她还不知道,背后跟着她的侍卫,早已在有?心人的安排下,熏熏大醉,忘乎所以。
越往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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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越是暗,温怜有?些?后悔自己那么?冲动,可赫连珏时不时回?头?笑着看她,她又不想临时反悔。
两人来?到五楼,赫连珏随手从墙上提上一盏灯笼,在前面带路,笑道:“小姐还真是,这么?轻易就相信了在下。”
他一向只骗身不骗心,温怜这个样子,他可担心到时候她连心都丢在他这里了。
美则美矣,可惜被保护得过于天真了些?。
温怜一愣,“你是说你在骗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赫连珏闷声?一笑,“非也,我可没?骗怜儿小姐,我只是感慨,怜儿小姐未免太容易轻信他人了,以后出门在外可不能这样了。”
“若是再遇到坏人了,该怎么?办呢?”
温怜自然不会说因为身后有?人才?会这么?大胆地跟他走,却也不想平白担了一个蠢字,微微辩解道:“并非我轻信他人,而是我觉得……”
她顿了顿,认真地看着赫连珏:“我觉得,赫连公?子是一个好人。”
她的眼睛清澈见底,晶莹剔透,赫连珏心里一动,一时无言。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是个好人。
行?至小隔间,赫连珏早已恢复了当初那股玩世不恭,对?着温怜轻笑:“忘了给怜儿小姐说,这出戏实在好看,我还请了一个朋友一起看,您不介意吧?”
温怜正愁若是只有?她和赫连珏两个人,怕是气氛有?些?尴尬,听他这么?一说,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温怜:“当然。”
人越多越好。
“那就好。”赫连珏莞尔一笑,轻轻敲门,只是不知道里面那位,会不会开心了。
不过这么?美的美人,是个男人都会愿意的吧?
“进。”一道低沉有?磁性的声?音自隔间内传出。
温怜一愣,男子?
赫连珏正打算推门,想了想还是小声?对?温怜道:“我这位朋友为人冷淡,寡言少语,你一会儿不要介意。”
温怜摇摇头?,这样再好不过了。
“贺兄,久等多时了。”赫连珏笑着推开门,看着窗边静坐的人瞧了过来?,他稍稍错开身,露出身后的温怜,热情中透着谦卑,“我还请了一位美人来?,您不会介意吧?”
温怜低垂着头?,朝着那人微微屈身,以示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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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她抬头?对?上那人的眼神时,灵魂像是被穿透了。
纵使对?方戴着一顶银质面具,可他的眼神像是一根利箭,带着炽热的愤怒,直接将她定在了原地,温怜从后脊冒出一道寒气,吓得不禁后退半步。
她是哪里冒犯到了他吗?为什么?他要这么?看着她?
赫连珏也察觉出了贺玄渊的眼神不对?劲,赶紧侧身挡在温怜身前,心里不由嘀咕:怎么?回?事儿?当年他们漠北派出最美的美人去勾引他都没?能让他多看一眼,不可能一眼就看上了身后这个女子吧?
“贺兄。”赫连珏笑着打破这古怪的氛围,带着温怜上前,“贺兄这么?严肃做什么?,你吓到怜儿小姐了。”
“坐吧,这场戏马上就要开始了。”赫连珏为温怜拉出一个座位。
温怜迟疑地看着他,又用余光瞥了瞥依旧瞪着她的那个男子,犹豫道:“若是不方便的话?,那我还是离开吧。”
“方便。”赫连珏还未开口,贺玄渊便抢先道,顺便还拉出了他身边的凳子。
只不过,他的语气比开头?那一个“进”字,更加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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